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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细水长流
吴大娘今天赶到吴府，一进门就听宫里那位在位三十年的提点刘大人说要五年参须给白惜安补气血。可若大的太保府却找不到一株百年以下的人参。其实这也不能怪吴太保，这坊间多以收藏百年以上的参为荣，寻常药店也只收十年以上的老参，因为老参长的慢，知其药性的人都知道这人参三年开花，五年结果，要长成型则要耗费百年功夫。而埋在土里时间越长的人参越值钱。吴太保高官厚禄，不要说旁人孝敬的，就是宫里赏赐下来的人参都是上百年的老参。突然要找五年的人参，说真的还真不好找。
吴大娘原先还不懂好好的怎么要五年的人参，提点大人说，白惜安此时气虚但不忧命，又不用吊命何必大补，补过头了反而对白惜安不好，只有慢慢补才能大益。到底是有名的医林杏手，别人不懂，可吴大娘一听就明白。
这五年的人参吴太保府上找不到，可她手里就有。说起来也是桩旧事，以前在王家村吴大娘曾帮一家嫁进大户人家做小妾的难产妇人接生过，那妇人事后送了支人参酬谢吴大娘，虽然只是一枝五年的人参，可也是份心意。五年的人参药性不强，所以这些年吴大娘也一直没用过那东西，如今倒真真是救命的药了，所以吴大娘才又匆匆赶回了家。
顾莲香听吴大娘要参，倒也明白干娘说的是什么，家里其实也只有那么一枝参罢了。想了想，她道：“就收在药柜倒数第二层里面，用木盒子装着。”
吴大娘忙进屋从药柜里翻出盒子，打开细看，其实也只是细细长长的如小指长的一段参，好在没被虫子咬也没腐烂，这药性还在。
小心的将参收好，吴大娘直起身道：“今天宫里的提点大人给安哥儿新开了一副药方，要这五年参做药引，还好我早年把这东西收了起来，不然此时要找还真找不到了。”
顾莲香一听是给白惜安用的药，忙道：“怎么，是不是白大哥的情况不好？”
吴大娘道：“我早上看过，安哥儿气息平稳虽然还时时昏睡，可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顾莲香长长呼了一口气，这才放下心来。见吴大娘收好盒子就往外，顾莲香忍不住道：“干娘，太医院的提点大人有没有说起白大哥脑部的伤？”
吴大娘自然也知道这脑子伤了，可不是别的部队能比，仔细想了想，道：“安哥儿醒来后，提点大人给看过，说是安哥儿意识清明，说话清楚，应该没事。”
顾莲香还是不放心，毕竟脑子可是全身上下最金贵的部位，她道：“话虽然这样说，可也不能太意。我想一定伤的不轻，不然昨天也不会突然昏过去，还是仔细看看才好。”
吴大娘伸手摸摸她的头，轻声道：“安哥儿是有福相的人，必定能逢凶化吉，你安心在家，照顾好自己。”
顾莲香应了一声，送着吴大娘出了门。
回身，心里还是乱纷纷，吴大娘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也让她忘了同吴大娘说李家娘子的事情。想起早上说的那番话，顾莲香这心里是五味杂陈，如果没有秦掌柜这事，许她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到底还是被李家娘子给逼出句实话，她是喜欢白惜安的。
是呀，是从什么时候喜欢的？顾莲香可真说不准，就是那样很自然的那人便留在心里，怎么都赶不走。以前不经意，可现在细细一想，恐怕就在日常的接触中就把那人留在心里了。
顾莲香前世身子一向不好，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所以活了近三十年身边也没有一个男朋友。可年少时也曾喜欢过青葱少年，长大了也喜欢过留着意大利小胡子的熟男，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不喜欢。她对白惜安的喜欢不似小说中的那种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反而如同细水长流，不知从何时开始不知从哪句话哪个眼神开始就那样很自然的把人放在心里。可能也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在第一次李家娘子提起秦掌柜的事情时，下意识的张口拒绝。如若再往前说，还有那个被她遗忘的三少爷，也是因为心里有了对比，有了白惜安的影子，所以才总是与三少爷保持距离，甚至于最后看不起三少爷的人品。
此时仔细一想，原来早就开始喜欢那人了。
如此后知后觉，顾莲香这心里是又酸又甜。甜的是那人一直在身边，不管何时只要一抬头或一转身便能看到，白惜安懂她明白她，这一路走来，再也没有旁人如同白惜安一样，看着她成长，看着她伤心难过，那人就在那，一直在。可心酸的也在于，那人许只把她当妹妹吧，所以才这样心安理得的站在她身边。
顾莲香长叹一声，原来是暗恋呀，所以心里是钝钝的痛。
柳夫人果然是下午才来，进门坐下，张口便问：“顾姑娘，东西可准备好了？”
顾莲香把早早就放在一旁的画纸递了过去，不过东西是装在一个大信封里。柳夫人接过，刚准备打开，可不知怎么，突然又把手放开。抬头看着顾莲香，柳夫人道：“姑娘有心了。”
顾莲香轻点下头，道：“若贵府主子满意，以后少不得还要多麻烦夫人。”
柳夫人呵呵一笑：“姑娘客气，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不敢耽误夫人，夫人慢走。”
柳夫人从进门到离开不及一刻香的功夫，按顾莲香想，最多也就是呆了五分钟，这前后两人就说了五句话，可很多东西倒也看的清清楚楚。
这柳夫人若不是关键的时候及时收了手，真当面拆了信封，恐怕顾莲香也要重新考虑她是否应该搭上承平王妃这条线。把画好的花样装在特制的信封一来是说明她的谨慎，二来也是说明她的态度，就算是王妃，也要按规距来，这就是一桩买卖罢了。
顾莲香这次在柳夫人面前姿态倒是摆的高，还好柳夫人没拆了那信封，不然真是打了顾莲香的脸还让她以后对王府没个好印象。
东西是给王妃的，一个女官也总不能在一个平民丫头前失了礼数。
这次应该能赚大钱。
顾莲香一想到这，脸上便是得意的笑。这郁闷了一天的心情此时倒突然大好起来，正准备回屋，就听有人敲门，打开门，是个小肆，不等顾莲香开口，那小肆道：“顾姑娘安好，这是两匹上好的绢布，是我家老爷送给您的礼物。”
“你家老爷是谁？”
第一百四十章 好料子
那小肆穿着仿湖绸的上好料子衣，人长的白白净净透着一股子聪明劲，岁数不大，脸上扬笑倒像是邻家的弟弟一般。光看样子，便是大富之家的小肆，她何时认得富家老爷？
那小肆笑嘻嘻，就是不说。顾莲香只好再问：“你家老爷可有说什么？”
那小肆答道：“老爷吩咐姑娘只管收下便成，别的不许小的说。”
顾莲香心里可是百般好奇，这位老爷可真没意思，只说送东西却什么也不说，这不是存心吊人胃口吗？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顾莲香问：“府上可是姓秦？”想来想去，恐怕就数秦掌柜最有可疑。
可不想，那小肆摇摇头道：“不姓秦。”
啊？不是秦掌柜？顾莲香一怔，哪会是谁呢？她百思不得其解，可是不等她再开口，那小肆把手里的绢布塞到顾莲香手里，躬身作揖便一溜烟的跑了。
顾莲香站在门口，抱着两匹上好的绢布料子一时之间是哭笑不得，抬头看天，天气不错，指不定今天是个吉日呢。
远远见那小肆一下就跑出巷口，顾莲香也只得把绢布收下，返身回屋，她特意看了一下挂在门上的黄历，果然今日是个吉日，还是大吉，事事顺意。
回到屋里，顾莲香把那两匹绢布打开，是上好的仿府绸绢料，料子轻滑透气结实，上面还有斜纹花样，这料子真心不便宜，只有大的布料店才会出售这样的上佳料子。
谁这么大手笔？
顾莲香突然想到一事，以前她在王家村不也是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那位她都快忘了的三少爷不也是曾这样暗中偷偷送她东西的吗？唉呀，不会是不会是哪人吧？她一下紧张起来，心里也不安起来，可是细细想来，不应该是哪人，京城离青州虽然不远，可那人也不会突然上京来，应该不会是三少爷。这一想倒不打紧，可她又不知道为何想起正月里，曾有一天在街上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
突然之间，顾莲香只觉得心里万分不舒服。
不会是那人。绝对不是。
不过，这料子是谁送的？
一时之间，顾莲香也想不到任何头绪，两匹料子一匹是桃花浅粉色，另一匹是青叶绿最宜扎做嫩叶。不考虑别的，这两匹料子她是真心喜欢，看着看着，她突然想做绢花，忙不迭的把东西翻了出来，用铁丝与细竹条扎了一个花架子，毫不客气的把这两匹布料裁开，又大大小小分开裁好，最后细心的从下往上把绢布一块一块蒙到花架上，大约一个时辰后，一朵漂亮的盛开的荷花便扎好了。远远看去，像一朵真花。
趁着兴起，顾莲香难得在得知白惜安出事后静下心来扎绢花，直到大大小小做了五朵绢花后，她才停下手，揉揉肩膀，再看窗外，不知不觉，已近傍晚。去厨房胡乱吃了些东西，顾莲香把新做好的绢花拿到杂货铺里。
打开门没多久，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香姐儿，想我了吧！哈哈哈哈。”金眼雕冲进铺子里，一副得意的样子。
见他左边脸上红青着一大块，顾莲香问：“哟，谭少侠这是打哪来呀？莫不是打架去了？赢了还是输了？”
下意识的摸摸脸，金眼雕有几分扭捏的道：“对了，你最近怎么不找我去呀？”
看这样子，恐怕是打架打输了吧。若是赢了，按金眼雕的性子早得意洋洋的用一副不可一世的口气说小爷是谁呀，谁敢和小爷打架。
想着想着，顾莲香倒笑了起来，金眼雕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怔怔看着她。清咳一声，顾莲香笑道：“最近事情多，起早贪黑的，没去找谭少侠玩，还望少侠见谅。”
见顾莲香服软，金眼雕不以为意的摆摆手，站在柜台前，见顾莲香拿出一朵荷花来，奇怪的咦了一声：“今年的荷花开的还真早。”说完，伸手拿起，凑到鼻尖处闻了下，“啊，怎么怎么没香气？”金眼雕傻傻抬头向顾莲香看去。
强忍笑意，顾莲香示意道：“你再好好看看。”
金眼雕仔细一看：“哟，原来是假的呀。香姐儿，这是你做的吗？做的可真好，都可以以假乱真了。”
顾莲香笑道：“下午有人送了两匹上好的料子，上面还有花纹呢，扎出荷花来，还能看出花瓣上的纹理，可不就像真的了。”
金眼雕呵呵一笑，眉眼处尽是得意之色：“那料子可是上好的府绸绢料，全京城也就二十来匹呢。”
得，听了这话，顾莲香可算是知道谁送她的料子了。
定定看着金眼雕，顾莲香道：“干嘛想着送我料子？还有，那小肆嘴可严了，口口声声‘老爷不让我说’。不过就我看来，这位老爷可真年轻。”
金眼雕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眼睛转了一圈，讪讪笑道：“这不是怕你不接受嘛。”
顾莲香心里挺美的，不管金眼雕出于什么目的，能想着送东西给她终归是份好意。
“谢谢呀，那料子我很喜欢。”
“你你喜欢就好。”金眼雕裂嘴笑了起来，那个样子可真像个开心的孩子。
“那料子贵吗？”心意可以接受，可是金眼雕刚刚也说了，那料子全京城也不过二十匹。
金眼雕斜眼看来：“怎么，还想着给我银子？”
顾莲香还真是这个意思，心意她可以接受，可金眼雕送的这礼物也太贵重了。她道：“如果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