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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水冲刷着沙滩,抚平时间的脚印,留下来过的痕迹。
带着淡淡咸腥味的海风从遥远的天边吹来,卷着诸多未知的故事,夹带无数斑驳的信息,行过漫漫征途,抵达海岸,拂过一个个夜踏沙滩的有缘人。
唐少天抬着头,在前方一步步地走,走出一个个浅浅的脚印,苏沫低着头,在后方一步步地踩,踩下一个个深深的脚印,两人走过,沙滩上却只有一行深脚印。
不知走了多久,苏沫突然发现浅脚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熟悉的鞋。抬头,唐少天正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眼,那模样,似要透过她的双眼,直视她的内心。
“你还是那么喜欢踩脚印。”唐少天的声音低沉中带着少许沙哑,话语中的情绪复杂得让人分不清。
苏沫面露诧异。
“苏沫。”唐少天自认识以来,第一次喊了苏沫的名字,而非“喂”、“女人”等代名词。
“嗯?”
“你到底是谁?”唐少天的声音似穿越千年,跨过时间与空间的阻隔,从那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字一句,敲响了苏沫心房的大门。
057 小天,对不起
“你到底是谁?”唐少天的声音似穿越千年,跨过时间与空间的阻隔,从那遥远的天际传来,一字一句,敲响了苏沫心房的大门。
“我……”苏沫望着唐少天那隐忍的双眸,眸中暗藏的希冀、渴望、悲伤、痛苦,与思念,心脏似被重物狠狠撞击般,痛得几近缩成一团。
情不自禁地,她张开了双臂,如玉的手掌从他腰际穿过,纤细的手臂轻轻环绕着他的腰身,身体贴上他健硕的胸膛,将头埋在他怀里,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双臂收紧,将他紧紧拥抱,红唇轻启,声音轻柔得令人心醉,“小天,对不起……”
话落,苏沫感觉到他身体的肌肉瞬间僵硬,耳畔的心跳突然加速,头顶的呼吸也愈发急促。
“你,喊我,什么?”唐少天强抑住自己回抱她的冲动,艰难地吐出了五个字。
“小天,姐姐,回来了……”声音蕴含了浓浓的愧疚与心疼。
苏沫只觉双肩一痛,整个人被紧紧地抱在了怀里,用力之大让她几乎不能呼吸。
她刚想挣扎,就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她的颈部,随后,一滴,两滴,三滴,唐少天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出,不一会儿就打湿了她的衣衫,死死压抑的抽泣声也随之传来。
无论再怎么早熟,他都还只是个17岁的少年……
苏沫心中更痛了,只觉喉咙肿胀,眼眶酸涩,两行清泪顺流而下,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洗涤了记忆中的尘埃,唤醒了她的心……
苏沫坐在沙滩上,唐少天枕着她的大腿躺在沙滩上,他们的动作都很自然,似已做过无数遍。
她望着月色下银光闪闪的大海,他望着月色下沐浴银辉的她。
她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他细碎的短发,他右手无意识地紧抓着她的衣襟。
海浪,海风,让他们的心都无比宁静。
终于,唐少天率先开口了。
“姐,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苏沫苦笑。
“以前的你呢?”
“应该是,死了吧。”苏沫心情复杂。
唐少天抓着苏沫衣襟的手一紧。
死了,原来的姐姐竟然死了……
“所以,你是,借苏沫的身体,重生了?”
“嗯。”
重生……
唐少天完全没想过这件事的诡异与不可解释,反而很庆幸它的发生,才让她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那为什么不找我,不认我?”唐少天的声音很沉闷,很压抑。
“我忘了前世的一切……对不起……”苏沫低头,凝视唐少天的双眼,充满了愧疚。
“忘了?!”唐少天猛地坐了起来。
“嗯,但好像看到一些旧时的东西,能刺激我想起一些片段。”
“那你想起了谁?”唐少天没来由地紧张了。
苏沫回望着他,微微一笑,笑中带涩,“只想起了你。”
闻言,不知为何,唐少天大大地松了口气,内心满是愉悦。
“你是我弟弟吗?你认识我其他家人或朋友吗?”苏沫充满期待忐忑地道。
唐少天沉默了良久,“我跟你没有血缘关系,不认识你家人,也不知道你的任何信息。”
苏沫一愣,望着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唐少天坐在沙滩上,双臂环抱着立起的膝盖,怔怔地望着无边的大海,陷入了过去的回忆,“六岁那年冬天,我离家出走,饥寒交迫,无助地立在茫茫人海中时,遇见了你。你给我买衣服,请我吃饭,带我去玩,还送我回家。那是我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也第一次知道,幸福与快乐原来是那个滋味……所以,鬼使神差地,我就开了口问你,能不能做我姐姐,你犹豫了一下,说,可以……”
“你说,你会一直陪着我,不再让我孤单一个人,你说,我们会是世界上最亲的姐弟,你会一直一直对我好,你说,虽然我家人抛弃了我,你却永远也不会离我而去……”
“自此以后,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珍宝就是你。我瞒着所有人,不让他们知道你的存在。你陪着我长大,陪着我玩耍,陪着我尝遍京都的美食,陪着我走遍京都的大街小巷,我被家人忽略了六年,却换来被你呵护的八年,我觉得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
“直到两年前,我买了第一辆跑车,带着你兜风,却害得你昏厥,送你去了医院,你却离奇失踪,而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我以为你是在怪我,怪我差点害得你死掉,所以不要我了,再也不来找我了……”
“我尝试过主动去找你,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的身世,不知道你的家庭,也不知道你的住址,就连你给我的手机号也成了空号,你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
“有时候我在想,也许你是上天派来守护我的天使,用八年的时间伴我长大,然后你的使命就完成了,回到天上去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会回忆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你的一颦一笑如黑白电影般在我眼前播放,我会想,也许你此刻正在天上,像以往那样,笑靥如花地凝望着我,守护着我……”
唐少天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完全消散于海风之中,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双眼凝视前方,似透过无边夜幕,看到了那个世上最完美的女子正对他温柔地微笑……
小天……
苏沫跪立在他身旁,心疼地将他揽入自己的怀里,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发,话语轻柔如春风的呢喃,“小天,对不起,虽然不知前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突然离开,但我肯定不是故意抛下你的,再次重生,老天让我重新遇见了你,又让你成为我第一个想起的人,我想,这就是命中注定吧……”
“姐,我好怕,真的好怕,怕你会再次突然消失,怕这次重逢又只是短暂的美好,怕我以后又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才能从没有你的世界里走出来……”唐少天回抱着苏沫,声音沙哑低沉。
“不会的,小天,姐说了会陪着你,就一定会陪着你,你难道不相信我吗?”苏沫的话中有着坚定与温暖,让唐少天担惊受怕的心终于缓缓地安定了下来。
“姐,我相信你。”
“小天,给我说说我们以前的事吧。”
“嗯……”
月色下,大海边,两个身影相依相偎,在让人心宁的海浪声中,静静回忆着幸福的过往……
058 封印的爱情
夜已深,部分人已准备入睡了,部分人的都市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京都三里屯的酒吧一条街上霓虹闪烁,音乐轰鸣,灯红酒绿,人潮涌动,年轻男女们尽情欢乐放纵,一派醉生梦死之相。
某酒吧中,一看上去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坐在吧台外的高脚圆凳上,妆容精致,迷蒙的双眼已染上醉意,穿着性感的黑色露背包臀短裙,紧致的布料与大胆的设计使她本不出挑的身材沾染上了致命的诱惑,让暗处的“狼光”频频在她身上流连,用目光临摹着她诱人的曲线。
女子对各色目光视若无睹,指甲涂着豆蔻红的手拿起面前刚添上的威士忌,送到嘴边仰头灌下,再将玻璃杯重重地扣在桌上,剩下的冰块在杯中打了几个转,敲出一串清脆的声响。
“再来!”女子看上去已经醉了,却仍不肯放下手中的酒杯,只是不停地要着酒,似铁了心要彻底买醉,好一醉解千愁。
“小姐,一个人喝酒很寂寞的,不如我陪你如何?”一个注意了她许久的男人走上前来,眼中淫光闪闪,模样下流而猥琐,让一旁为那女子倒了整晚酒的调酒师看得连连摇头,内心为这女子的安危担忧。
“滚!”女子看都没看男人一眼,如玉的藕臂搭在吧台上,头则伏在藕臂上,看上去似醉得不轻。
见状,男人没有退缩,眼中的狼光更甚。
“小姐,夜色漫漫,一个人过很无聊的,我那有些很好玩的东西,我带你去看看。”男人不由分说地将手搭在她裸露在外的肩膀上,还乘机摸了摸,只觉入手一片光滑,让他口干舌燥起来。
“滚开!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女子用力想将男人推开,却因醉酒而实在使不上力,反而被男人越搂越紧。
“放开我!”女人无力地挣扎着,却还是被男人带离了座位,眼看着就要往外走。
“放开她,否则我就要报警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女子抬头,努力睁开沉重的双眼,模糊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呵呵,你来啦。”女子笑了笑。
最初的男人见两人认识,又见新来的男子看上去颇为强壮,自知今天到嘴的食物要溜走了,只好冷哼一声,松开了挟持女子的手走了。
“再来一杯!”女子又坐到了座位上,拿着空空的杯子摇晃。
“小洁,别喝了。”男子坐到她身旁,将杯子截下,“他不值得你这样作践自己。”
闻言,女子脸上的笑隐去,表情木然,整个人变得一片死寂。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女子无意识地呢喃着。
男子没有回答,因为他知道,女子要的不是回答,只是发泄。
“他说要照顾我一辈子的……他说他无法想象没有我的人生会有多痛苦……他说他永远只爱我一人……他说的,这些都是他说的……”
“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不爱了……为什么说走就走……”
“我到底是哪做得不好……他不喜欢,我改,还不成吗……”
“我人生的计划里都有他……他走了……我的生命就空了一半……我该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女子趴在吧台上大声哭了起来,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一粒一粒地往外冒,怎么都止不住,让一旁的男子看了,心里像被刀割般疼。
将女子抱到怀里,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你很好,都是他不好,他配不上你,配不上那么好的你……不要怪自己……你真的很好……”好得我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只是你却不知道……
这时,酒吧的劲歌热舞刚好过去了,一段舒缓悲凉的音乐随之响起。
那一天/你独撑着伞/将我护在你怀里/暴雨打湿了你半边身子那一年/你笑弯了眼/转着那个地球仪/说要带我走过每片土地我记得/你的怀抱像火炉般温暖
我记得/你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油盐酱醋喜怒哀乐/爱意被一天天淡化月晴圆缺悲欢离合/爱情被一点点腐化……
歌声空灵宛转中带着沉浸入骨髓的悲伤,让刚才狂欢得疲惫的众人情不自禁地或坐或立在原地,不言不语,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