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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疑惑惑坐在屋中,突然听到围墙外传来似曾相识的猫叫声,我心念一动,阿猫?急急出门,果真是阿猫,我不由得有些喜不自禁,大咧咧拍拍阿猫的肩,笑道:“不错,黑壮了不少!”又想起什么似的问:“你怎么回来了?十三少呢?”
问完,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喜不自禁,竟是为了十三。不由得有些忸怩,阿猫个小人精笑对我眨了眨眼,递上个包裹,笑道:“姑娘您先回去换上,然后来神武门,有人在那儿等着您呢!”说完,促狭一笑,打个千儿一溜烟儿跑了。
回房打开一瞧,竟是一套象牙色男装,穿上正合适,定是按我的尺码特制。镜中赫然出现一个清秀不凡的少年公子,一袭象牙色长衫,头戴镶红宝石的貂帽,嗯。。。。。。有点儿别扭,左瞧右瞧,没瞧出来,许是太秀气了,不像男人。
辞别崔嬷嬷,一路雀跃着直往神武门而去,好容易得机会出一趟宫,可不得兴奋么?一路可吸引了不少宫女“惊艳”的目光。临近神武门,我放慢了脚步,竟有点儿“近乡情怯”的小情怀。一辆马车静静停着,旁边立了个熟悉的身影。
白衣十三,灿然一笑,三月花开,“你来了?”我微微笑着,点点头。十三款步上前,携着我的手,在耳畔低低问道:“想我没?”心脏不规律地猛跳了几下,这小十三真会“勾引”人!不答,扮了个“土拨鼠”鬼脸回他。十三哈哈一笑,点点我的鼻尖,戏道:“穿成这样,扮鬼脸可真是“四不像”,不像男、不像女、不像狼、不像鼠!”
高地草原的风和阳光,赋予了十三草原雄鹰般的别样风姿,淡淡阳光清香的麦色肌肤,俊秀却不失刚毅的脸庞,高大挺拔的身形,宽厚健壮的臂膀。我色咪咪地瞅着,蹦出一句:“小十三长大了,又高些了。”十三一愣,佯怒道:“你倒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见面好半天不说话,一说便这么没大没小的。”
我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十三,努力摆出一副尊长的派头。十三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笑道:“你也长个儿了,幸而我早有预备,袍子特加长了点儿。嗯?怎么瞧着还是有些别扭啊?”他又里里外外、东东西西扫视了我一遍。目光停留在我胸前,我也恍悟,十三俊脸生红晕,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一时无语。
我“哼”了一声,白他一眼,拂袖自上马车。才掀帘子,一股寒意迎面袭来,正襟危坐着的,不是四阿哥是谁?千年冰山般的脸,深不可测的寒眸。心中一寒,记起了规矩,忙福身请安,身后传来十三吃吃笑声,四阿哥淡然道:“上车罢!”
马车缓缓驶出紫禁城,我疑惑着问道:“您二位怎先回京了?秋围结束了么?”十三睃我一眼,笑说:“本来今儿晚上才到,为你,我才特请旨随着四哥与前锋营先期抵京。”我纳闷儿问道:“为我?什么事?”十三大叹一口气,道:“你这记性被狼叼去了么?今儿不是你生日么?”我这才想起,今日是瓜尔佳采薇十四岁生日。心中微微叹息。笑道:“我要记的大事儿太多,以后这些小事儿就交给你办了!”十三摇摇头,一脸无奈。
我笑问道:“今儿个咱要逛街么?”十三宠溺着笑道:“今儿你生日,由你拿主意,可好?”我猛点头,心道:要由我拿主意,第一件事就是把四阿哥驱遣出境。终究没吃熊心,想了想,笑道:“听说天桥很是热闹有趣,咱先去那儿逛逛,然后咱再找个饭馆好吃好喝一顿,可好?”无异议,遂成行。
正是金秋时节,清风送爽,丹桂飘香。瓜果遍山,稻浪金黄。北京城里也很是热闹,处处是挑着新鲜瓜果叫卖的小贩,可怜的高全忙着驾马车不算,还得时刻准备着填饱我的“无底黑腹”,买了香瓜,买葡萄,把他折腾得一头大汗。我乐滋滋的吃着,沿途欣赏着北京城独有的韵味。
车停在一家商铺旁,两位爷都下了马车,十三却不许我下车,我郁闷加纳闷地坐在车里,一会儿,十三扔了件衣服进来,嘱我换上。换好了,一瞧,宽松得可以再塞一人儿进来,长衫摇曳拖地。十三却满意点点头,道:“不错!”我叹了口气道:“今儿,我不是逛街来了,纯粹为当清道夫,我这么逛一圈,京城的马路一准倍儿干净!”说着,抬脚欲走,却被衣角绊了个狗啃泥。
疼啊!皱着鼻子,瘪着嘴,又不好意思哭,呆呆,坐于地下。“千年冰山”禁不住笑了起来,十三又笑又气,一把搀扶我起身。复蹲下身子,细心地将我的衣角打了四个莲花结,我怔怔看着,心中漾着暖暖、融融情思,这可是当街呢,这可是当着好多人呢,十三他。。。。。。
十三站起身,浑然不觉,拍拍手,笑道:“这会儿妥了,你慢点走,啊!”我甜丝丝儿笑着,说:“谢谢!”偏头看见四阿哥神色更显冷峻,心中打起鼓点,暗想,他原本今日可以不来,大概是为了监督我与十三,怕我俩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吧?
四阿哥冷清清扫我一眼,淡淡道:“你俩去逛逛吧,我在前面那家“花语”茶楼等着,未时前回来即可。”
十三笑应着,伴我而去。轻轻握着我的手,麻麻的,心也酥酥的,呆呆的任他握着,挣扎着想把“约法三章”拿出来教导他。。。。。。迎面走来的路人,神情古怪,身后也有人指指点点,十三亦有所察觉,遂怒瞪回去。路人不再指点、私语,却躲闪着我们而行。我蓦地想起自己的衣着,忙挣脱开来,十三不解、不悦瞪着我,我悄声儿说:“咱白衣十三少,一表人才,多少姑娘惦记着啊!您当街“断袖”,传回紫禁城,您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十三莞尔,道:“那你跟紧我,可别走丢了!”
糖人儿、糖葫芦、桂花糕。。。。。。五颜六色、杂七杂八装了一肚子,终于把我吃撑着了,看了会儿杂耍,我扶着腰,喘道:“不行,得找个地儿歇歇,我的身体要罢工了!”十三少也没比我少吃,也正有此意,故我们二人互相搀扶着回到“花语”。
牛饮了一大壶香片,十三叹道:“我可是再装不下啥了,你要能再好吃好喝得下,我便舍命陪小人。”我摆摆手,无力开口。四阿哥嘴角带着半点儿讥讽笑意对我道:“当真是贪吃得紧!”我无力还口,虚弱地瞪了他一眼,四阿哥又道:“方才宫里送信来,皇阿玛今晚宿天津行宫,明儿才回京。今日晚上宫宴改到明日。你们要好吃好喝晚些也便罢了,现下寻个地儿你俩消消食儿吧!”我心中一喜,感激看他一眼,道:“极好,极好!”思索片刻,想起一处美景,笑着说:“去四阿哥别院的那条路,景致极好,咱去那儿逛逛如何?”十三自是无异议,四阿哥点点头,叫上高全便出发了。
懒懒坐于车内,十三逗我说话,我也惫懒得开口。十三无法,朗声念了一首歪诗,取笑于我:“瓜家有女初长成,种在瓜田人未食。东瓜南瓜西北瓜,傻瓜笨瓜才确实。”我瞪着他,恨恨道:“艾氏有男初长成,窝在深宫人尽知。一艾二艾十三艾,无赖奸滑最泼皮!”十三不以为意,乐道:“说说话才好,别积了食,回头病了,可白误了今日带你出来的心。”我心中一暖,明白了他的苦心。十三瞥一眼四阿哥布满冰霜的脸,又板脸道:“说话规矩点,没尊没卑的,像什么样子!”说完,偷偷冲我眨了眨眼。我心领神会,软言道:“我错了,下回不敢了。”
白衣十三了然一笑,半眯着眼,轻扣指节,以和曲声,慢声唱道:
“问什么虚名利,管什么闲是非。
想着他击珊瑚列锦幛石崇势,
则不如卸罗裾纳象简张良退,
学取他枕清风铺明月陈抟睡。
看了那吴山青似越山青,不如今朝醉了明朝醉!”
十三声音清朗,曲调奔放,词意洒脱。难得的是他能人曲合一,至情至性、入木三分。我见识到他洒脱不羁的另一面,恍然,平日里他的小心、他的周全、他的细致,甚至是腻歪纠缠,全是为我。心中荡起了不知是甜是涩的微澜,拧在一起,不分明、不清澈。。。。。。
然,我击掌笑道:“人曲合一,形意合一,十三少原来还是一位精通音律的风雅之人。一曲终了,采薇怕是要三月不知肉味了!”十三哈哈一笑,道:“小马屁精!”又说:“我的琴、箫、曲全是四哥所授,四哥才是高人。”我顿时有些笑不出来,只得道:“您二位都高,我最矮。”四阿哥微微一笑,问我:“可知道是什么曲儿?”我想了一想,说:“这曲词形散而意不散,又不似宋词那般讲究韵律工整,倒颇似元曲!”
十三竖了大拇指赞我,四阿哥点点头道:“元曲洒脱自由,自成一派,既继承了宋词的清丽婉转,又针砭时事,极具写实之意。”十三笑说:“我独爱元曲之嬉笑怒骂,豪纵狂狷,放浪形骸,无所拘系!写得好生痛快!唱得也好生痛快!”他兄弟二人会心微笑,我倒颇感奇怪,十三喜欢元曲实属正常,四阿哥如此严于律已之人,也会中意豪纵狂狷的元曲么?又想,金瓶梅他都读过,元曲只能算小儿科了。
他兄弟二人聊起了兴致,叽叽咕咕说起了宫、商、角、羽的曲律,这我可是一窍不通,寂寂地听着,困意袭来,竟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迷蒙中睁开双眼,转动眼珠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竟以地为床、以天为被,睡在草丛中,暮霭沈沈楚天阔,已是云夕苍茫、晚霞千里的黄昏之景。愣了一小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不远处的马车,只余车不见马,想来十三和四阿哥骑马消食儿去也。想到自己“春乏秋困”,不论何时、何地轻易就能睡着,不禁心中好笑。
继续躺着,惬意望着眩目的晚霞。天空,像燃烧的火焰,像漫卷的红旗,像火红的骏马,那颜色,有大红、橙红、橘红、还有金黄、杏黄、银白。。。。。。
“既醒了,就起来罢,秋凉伤身。”四阿哥的声音轻飘飘地送入耳中。我一激灵,“呼”地坐起身,回头看去,四阿哥端坐一旁,身形、神情稳如泰山,却有一抹好笑的意味倏忽从他眸中滑过。我讪讪,问道:“你在这儿多久了?”四阿哥说:“我一直在这儿。”
无话可说。四阿哥站起身,负手而立,极目远处,天边晚霞烧得正艳,青山、夕阳景致正好,可他却一身落寞伫立于天地之间,远离尘世般,天地独绝。。。。。。
微微侧脸,他问道:“你抗旨可是为了十三弟么?”我不喜欢撒谎,说:“不是,是为自己。”悠悠地,四阿哥吐出一句话,:“你若不奢求更多,会幸福得多。你所追求的,大清皇宫给不了你。”他回头盯着我,深黑、迷蒙的眸子,掠过一道道难解的星芒,让我转身想逃。他知道什么?又想做什么?
淡淡地,四阿哥道:“胤祥待你如何,你必心中有数,你若专情于他,或许会有另一番境遇,不比你所追求的差!”我想,我还是高看了他,他竟仍以为我是“这山望着那山高”。
我不答,微笑着反问道:“四阿哥,天地独绝的滋味如何?”
四阿哥微怔,轻轻颔首,幽黑眼眸闪着冷然光芒,一抹淡笑扬上他的唇角,“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