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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悻悻而去。我得意偷乐,这是他的软胁。我不会随意教人欺负了去。
三日后,康熙爷下旨南巡。这是第六次,亦是最后一次。我极为不想故地重游,那里沉甸甸的快乐与哀伤,同重。任何一样都是不应该被想起的。当下,每日里只惴惴不安。幸好,我没有被列为随行人员。而十三,每次出行,从不落下。
李德全交给我一把铜匙,道:“惭净堂的花草,你去好生照料着。”我很是乐意,写而问之:“我可以住在那里么?”李德全沉吟片刻,答道:“可以。只每月初一、十五两日,到懋勤殿旁边的书房习字。”我犹疑瞧着他,他淡淡道:“你也知道,宫里不许宫女习字读书,你情况特殊,这是皇上赏的恩典。有师傅教授,你只好生学着,日后回万岁爷的话不至于让他老人家瞧着头疼!”
我万般无奈,满心不情愿,我丝毫不愿意与康熙爷多说半句话。我更不愿意写毛笔字,在现代写字已是稀罕事,都用电脑打印。让一个写惯20余年简字体,简单握钢笔之人,悬着手腕,蘸墨润笔,行繁体书,何其难也!自我安慰,一月只两日而已,咬牙坚持,给他来个朽木不可雕也,不会写字算不得犯规矩,康熙爷想必亦拿我无可奈何。
我搬进了惭净堂,我喜欢这里。我独自住着,闭户锁门,大声歌唱,自言自语。崔嬷嬷时而会来与我共餐。更多的时候只有我自己。一草一木、一花一叶,一餐一饭,一笛一册,我一手一脚,亲自打理。这里的一切属于我。如鱼得水。
迎春花已然密密的结了花苞,娇滴滴的嫩黄,洇洇透着水泠泠。我知道,不久,我又将拥有满园春色,一院芬芳。
不是没有抑郁与愁绪。我不勉强自己放开怀抱,我告诉自己:你不是圣人,七情六欲、酸甜苦辣,你一定会一一品尝到,这是人生。缺少任何一样,都不完整。所以,长歌当哭,开怀大笑,只要你愿意,尽可以倾情为之。
…
二月初一,我回到乾清宫,主理杂务的钱清山,将我领至书房,只嘱咐我候着。
我从日上三竿直等至月上中天。昏昏然,忿忿然。
在我耗尽最后一点儿耐心之前。终于,门响帘动,我抬眼望去,满心的不忿化为一腔诧异。四阿哥漠然而至,淡淡道:“皇阿玛着我有空时稍加指点,我没有太多时间。”原来如此,康熙爷想必亦是知道我与四阿哥素来无牵连,遂着他前来指教,地点亦安排在乾清宫,百无一失。
我默然垂首而立。四阿哥命道:“写几个字来瞧瞧。”我稍加思索,提笔端端正正写了个“大”字。却听他讥诮道:“果然够大!”
也想不赧颜,却是羞愧难抑。我为着不露怯,特意寻了个不繁体,不复杂的字来写。仍是被毫不容情地批判了。
四阿哥转身在桌边坐下,写下几种不同字体的“采薇”,或大气昂扬,或清宛挺秀,或清风瘦骨,或简朴古拙。或行、或楷、或草,或篆,各有风姿。
我心中油然而生几分钦佩,怔怔看着,却不心向神往。有一些事,欣赏即可,不必精通。
四阿哥搁下笔,侧首向我,道:“你喜欢哪一种字体?挑一样来学罢!”我摇头,若要我挑,我心属意的是十三洒脱飞扬的字体。可是,这想法,也只能在心中雁过不留痕,更不能宣之于口。
四阿哥沉吟片刻,冷而不耐道:“让你习字,此为皇上的恩典,你竟不识好歹欲违之么?”我怏怏却无奈,心念一动,提笔在纸上写了“怀素”二字,简体。
四阿哥亦是瞧了好一会儿,挖苦道:“你字都写不全么?竟想练狂草?你可知狂草需运笔迅速,如骤雨旋风,飞动圆转,随手万变。若无上佳书法根基,根本无法练成。尚未学会走,就想学跑,实在是不自量力!”
我实在气苦,若我谙于此道,用得着你教么?至于如此刻薄么?一时讪讪无以言对,心中对书法恨至极处。对四阿哥亦是恼至无可恼之地步。
我恨恨瞪视于他,他的黑眸渐渐地浮上如夜一般暗沉的颜色,声音低沉隐含威胁,“是要我替你选么?亦或是要我手把手的教你?”说着,走近前来强拉着我走近桌前,强按我坐下,做势欲握我的手。
我情急之下,慌张中一指随意一点。四阿哥立于我身后,我见不着他的表情,却能想像一定是一派得意之色,我奈何不了他。却听他缓缓道:“颜体楷书,倒算是较为简单入门之书体。其讲究的是用笔厚重、挺健、遒劲。在用笔上,强调使用腕力,行笔雄健有力,落笔多藏锋,收笔多回锋,以圆笔为主,兼用方笔。点画讲究呼应,贯气”
我听一字,忘一字,却故作频频颔首心领神会之状。终于,四阿哥结束了枯燥单调的讲解,扔给我一本字贴,道:“回去好生练着,下回来将功课交上!写满五百页绢纸方可!”
我点头,不做片刻停留,拔腿开溜。一路速奔回惭净堂,喘息未定,破口大骂了四阿哥一通方觉心中稍稍好过。此人,着实是个祸害。
五百页,何不除以二,二百五!此人,着实是个二百五!瞧不出我不是那块料么?
我再无好日子过,每日里只苦着脸,凝神静气,操练自己。却是气不能定,息不能平。直至我忽生妙计
二月十五,如约而至。我欣然赴约,此一回,四阿哥没有让我久等。
中午时分。冬日未远,春日已近的阳光洒落一室书香,四阿哥悠然而至,神情怡然,缕缕金黄阳光映出几丝明朗之韵。我心情亦极佳。
毕恭毕敬呈上功课,我不曾临贴,只是尽量工整。
四阿哥仔细翻看,渐显狐疑之色,不禁念道:“望、妄、罔、忘瞄、妙、淼、渺”
我心中大快,强忍笑意,岂能被人轻易调教了去?我亦要还以颜色!
四阿哥狐疑问道:“你满篇写的什么?”我摇头无声,只含笑鼓励他继续。他继续自顾念着,我低头咬唇,笑难自禁。犬吠猫啼之声顿歇,我抬眼见他面含怒意,眸中冰雪难融,心中畅甚。却也不得不自圆其说。
赶紧走一步上前,翻至最后一页:
望、妄、罔、忘,莫失莫忘。
瞄、妙、淼、渺,似遥似渺。
复走至桌前,提笔写道:“只是一阕不成曲、不似词的小令,请四阿哥指正。”解释道:
望之,妄得之,罔负之,无奈相忘。只盼莫失之。
瞄之,察其妙,感其淼,徒恨飘渺。只盼莫遥之。
四阿哥似有所思,神情渐缓,提笔题下令牌:“不离不弃。”凝眸而视,冰眸中已现冷淡,问道:“终是不能释怀么?”
我心中一动,我胡诌之时,初衷只不过为了“调戏”于他,只图一乐,竟是不知觉泄露了我的心意么?
我摇摇头,缓缓无声而言:“能,其实已然得之,无谓失之。”重复一遍,四阿哥意会,微微颔首。一时沉默无言。
四阿哥的脸变得比六月天儿还要迅疾,他冷冷瞟我一眼,厉声道:“你并未临贴,你亦不是其蠢如牛之辈,有此等功夫心思,何不用在正途上?眼下,你的正事就是习字!”
我重重地写下:“我不喜欢!我可以尽量端正的写字,却无法做到像你们一样行云流水!天生我材必有用,我却没有此材。你这岂不是强人所难?”
我以为山雨欲来。可风却未满楼,四阿哥放缓语气,道:“你若好生习字,进益长足,领你出宫逛逛,如何?”
软硬兼施?可是,诱惑实在足够丰厚,我心动不已。我侧脸看了看他,不似玩笑,遂讨价还价写道:“先去。”
四阿哥一口回绝,斩钉截铁:“不行!已是对你格外破例,岂容你再得寸进尺?”顿一顿道:“今日你便写满五十页,一页一百字。不许错一字,不许洇墨!不求你得颜体之神韵,却不准有半点不端正!写完才准用晚膳!”言毕,转身出门,将我反锁于书房内。
我欲哭无泪,有恨。我知道他行事狠绝,不会轻易饶过我,这是借机报复。我拿定主意,三月初一,我死也不来这鬼地方,即便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我只心心念念盼着康熙爷早日回宫,我要诚实禀明我是不能成器之拙玉。依以往经验来看,他十有八九会收回这个于我而言实为沉重包袱的恩典。
五千字,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我只悬腕、提气、落笔。如履薄冰,艰难前行。
日落时分,也只写了一半,没有半分进益。从来,被人勉强而行事的我,只会令人失望。弃爱、伤腿、变哑,虽为所迫,我却也接受了,故而有毅力、能力坦然受之。可这不留有余地,不明不白,不合规矩,毫无益处的习字却教我无法接受,我凭什么要受这份罪?
我掷下手中之笔,呆坐。四阿哥推门而入,翻阅了一番,干脆利落道:“毫无进步,不过却无错字。继续!何时写完,何时用膳!”
我忍无可忍,欲出声反驳,终是存了一丝理智,闭口不言,却再惫懒得看他一眼。咬紧牙关,木然继续。他坐在一边气定神闲地看着书,时而饮茶,时而冷厉?视于我。
东方吐白,天欲破晓,窗外两三星在天。朝阳可期。
我滴米未进,饥肠辘辘,手已然颤抖得几握不住笔,终于写至最后一张。严师并非一定能出高徒,逆反之心我一向有之,此刻只恨不得吃了手中这枝笔。
四阿哥毫不马虎,仔细检查,确认无误。遂唤人端了饭菜进来,我很想狼吞虎咽一番,却是手中筷箸不听使唤,挟不起菜来。一时只觉天下最委屈之事莫此为甚,好容易苦尽甘来,却又有此莫名磨难。
冰霜凛凛兮身苦寒,饥对肉酪兮不能餐。
银牙咬碎,硬生生咽下眼泪,草草扒拉着饭粒。一块五香熏鱼放到我嘴边,我抬眼看去,四阿哥冰眸中泛起微微暖意,轻声道:“我帮你!”
我用左手挡开,不肯领情。这与嗟来之食有何不同?我受够了打一巴掌揉一下的假恩假惠!四阿哥掷下筷子,拂袖而去。我亦掷下筷子,提步离开。
朝阳升起,染得漫漫云海金红色一片,映得枝上白雪艳红欲滴。皇宫中早起当差的宫人们已开始一天的辛苦劳作。
连着两日的温暖和煦能融尽冰化尽雪么?或许能。可是,我却以为,有些冰山是不能融化的。因为,他们习惯于冰山的角色。遑论火山,即便是寻常山脉于他们而言,亦是可望而不可企及的。除非,他们曾经是火山。
梦转纱窗晓 正文 第55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
章节字数:5273 更新时间:07…08…25 11:00
酣畅补眠一觉,醒来时已是日落黄,晚霞艳。
下榻而行,只觉双腿发软,腹中适时地叽咕一响,提醒我已是一日一夜未曾进食。麻利儿梳洗完毕,快步走向厨房,却发现空无一菜。寻常时,每日会有人送来定额的菜蔬、肉类。当下,也顾不上计较,熬了一锅粥,热热的喝下,虽淡而无味,总算是能果腹了。
正收拾残局,听闻门响,我探头相望,只见一个小太监拎着食盒闪进门来,打了个千儿,笑道:“姑娘吉祥,奴才刘六儿,给您送饭来了。四阿哥交待,明日起一日三餐由我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