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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持盈走上前来刚要说话,程奉仪立刻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舒锦跑累了,终于被杨琼抓住,一边挣扎一边笑得眼泪都流出来,杨琼捉小鸡一般将她抱起来,举过头顶,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
持盈揽过她的肩,轻声道“你看,锦儿和杨将军玩得多开心,你也不该老躲着她才是,锦儿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相连,只不过因为分别得久了,才会生疏,只要你多陪陪她,她自然也会和你亲近。”
“摘几枝开得好的,带回去给你娘”杨琼的声音渐渐远去,一大一小消失在梅林深处。
程奉仪眼含热泪,点点头:“好。”
二人回到耀华宫没一会儿,小舒锦就在嬷嬷的陪同下回来了,手里握着几枝怒放的红梅,在嬷嬷的催促下,步履迟疑地走进来。
持盈见状马上笑着招呼:“锦儿回来啦?手里拿的什么?”
小舒锦怯怯地走上前来,看看持盈,然后站在程奉仪跟前,把梅枝递出去:“娘亲”
程奉仪缓缓蹲下身,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注视着面前年幼的女儿,小舒锦又结结巴巴地说:“杨叔叔让我摘花回来送给娘亲”
程奉仪微微一笑,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柔声问:“锦儿喜欢杨叔叔吗?”
小舒锦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
程奉仪又问:“那以后杨叔叔常陪锦儿玩,好不好?”
小舒锦立刻心花怒放:“好啊好啊!”可没笑一会儿,又露出一脸难过的表情:“以前爹爹也陪锦儿玩,还有外公娘亲,爹爹是不是死了?”
程奉仪被她的话吓一大跳,忙说:“锦儿别胡说,你爹爹好好的,怎么会死了?”
“可是,爹爹都不陪锦儿玩了,也不来看锦儿,”小舒锦眼眶红红,瘪着嘴说,“外公也是这样,不陪锦儿玩,后来就不见了,爹爹说外公死了,所以不会再来看锦儿了”
程奉仪心头一时涌起无尽的悲伤,持盈轻声道:“去年二月我回来,听程府的丫鬟说程老抱病,一直不见好,我照姐姐从前给的方子,让人去抓了药,原以为程老会好起来,可谁知他为了我们,竟”
小舒锦用小手去抹程奉仪的眼角:“娘亲你别难过”
程奉仪忍着泪含笑道:“娘不难过,娘还有锦儿,锦儿乖,这梅花真好看,咱们拿回家插在瓶子里好不好?”
小舒锦点点头,程奉仪张开双臂,小舒锦便倚在了她的怀里,两条胳膊环着她的颈,用额头在程奉仪的鬓边轻蹭,无声地安慰着她。
正文 149、皇后之争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3…10…31 1:43:39 本章字数:3510
十一月十五,崔绎登基称帝,建号承光。
祭天祭祖等一系列繁琐复杂的仪式结束后,圣驾回宫,在万晟宫金殿前宣布初诣。
殿前文武百官跪了一地,杜衷全展开圣旨宣读,追封崔绎的生母孝怜皇后钟氏为德昭孝怜皇太后,和庆太妃为和庆贵太妃,封长子崔皞为太子,长女崔娴为长宁公主。
恢复七弟静王封号,从前被没收的财产归还,其妻荣氏未得休书擅自改嫁,剥其三品诰命夫人之位,贬为庶民,父母兄弟连坐,荣氏一脉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钟远山父子拥戴有功,封钟远山为江州侯,世袭一等公,次子封子爵,其女钟绿娉封晏和郡主。
文以百里赞为首,武以曹迁为首的曾经武王阵营的诸人都不同程度受到了封赏,就连已故的程扈也因“护驾有功”,追封了文信侯,其女程奉仪当初作为公主去和亲,如今完成使命返回故土,加封为元惠长公主,赐金银珠宝良田豪宅若干。
到此为止的一切都无人有异议,然而当杜衷全宣读完圣旨,崔绎站起来说了一句话后,整个场面霎时间就沸腾了。
崔绎问:“若朕执意要立长孙氏为后,众卿家意欲何为?”
下跪的百余名文臣武将——除了百里赞等人外——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高呼:“臣等恳请皇上三思!”
崔绎朝天翻了个大白眼。
中书省尚书直起上身,双手捧笏板高声道:“皇上,皇上是德昭孝怜皇太后所出,敬宗皇帝嫡长子,是实至名归的真龙天子,今日身登大宝,臣等仰慕圣光,同被恩泽,莫敢不服!但长孙氏乃是罪臣长孙泰之女,虽与皇上是患难夫妻,恩重情深,但长孙泰与先帝合谋荼害皇嗣、残杀手足,欺君罔上,乃是死罪!皇上若要立罪臣之女为后,又岂能不饶恕长孙泰?而一旦轻饶长孙泰,便等于是开了欺君无罪、因女得荣的先河,不但于皇上千秋圣名有损,万一后人争相效仿,有恃无恐,到那时君臣异心,国本动荡,大楚江山社稷危矣!”
他一说完,下跪群臣又齐声高呼:“请皇上三思!”整齐得就像排练过似的。
崔绎半天不发一语,曹迁忍不住小声问对面的百里赞:“先生,皇上怎么不说话?”
百里赞忍笑忍得内伤,憋着气回答:“皇上八成没太听懂”不过也没事,反正该说什么他事先已经写好,给崔绎认真地背过了。
老尚书的话崔绎有没有完全听懂不得而知,但核心意思他肯定是懂了。
“所以赵大人的意思是,朕如果立长孙氏为皇后,你就要带着大家造反,是吗?”崔绎慢悠悠地问。
赵尚书大惊失色,连忙伏到地上去:“老臣不敢!”
崔绎冷笑一声,反问:“不敢?你们这些文人有什么不敢干的?当初先帝尚是太子时,若不是你们与他沆瀣一气,蒙蔽父皇,朕又岂会轻易被流放到燕州?直到去年朕与先帝在宣州开战时,你们仍然助纣为虐,把大好的文采,都用来写讨伐朕的檄文!等到江山易主,改朝换代,你们又争先恐后地口诛笔伐,问罪先帝。一个个如墙头草般随风摇摆,见风使舵,眼里只有自己的高官厚禄,可曾为大楚的江山社稷认真出过一份力?”
他的嗓音极响亮,带着勃发的怒意,直传出几十丈开外,回荡在金殿上空。
群臣惶然伏地:“臣等万死!”
“而长孙氏,在朕落难之际不离不弃,燕地苦寒,她带领两万燕州将士事生产,务农桑,勤耕苦种,休养生息,这才有了朕今日龙袍加身,荣登九五的荣耀!”
崔绎冷冷地扫了一眼跪在眼前的一干人等,沉下声音道:“在朕刚入京城时,长孙氏便劝诫朕,要对你们宽容大度,唯贤是用,可你们呢?!你们却咄咄逼人,不依不饶!你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肩担朝廷大事,社稷安危,本该心胸宽广,海纳百川,却一个个小肚鸡肠,毫无容人雅量!”
以赵尚书为代表的文武大臣个个汗流浃背,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连你们这样食古不化不通人情的人朕都能宽恕,能量才适用,长孙氏身为朕登基的第一功臣,朕的结发妻子,却又为何连皇后也做不得了呢!”
这时殿前一人抬起头来,拱手道:“皇上,长孙氏从前并非皇上的嫡妻,而是侍妾,既是侍妾,便无荣尊国母之理,皇上若要封长孙氏为皇后,又将置王妃谢氏于何地。”
崔绎瞬间大怒:“你好大的胆子!”
那人昂起头,不卑不亢地道:“臣乃言官之首,上可论天子家事,下可责百官不职,站得稳,行得正,无畏无惧,皇上若要降罪,臣死不足惜,只怕后世会传皇上刚愎自用,不听人言,到那时悔之亦晚矣。”
崔绎气得七窍生烟,又不能下令将此人拖出去砍了,否则这圣明天子甫一登基便诛杀言官,传出去只怕反而成了崔颉东山再起的把柄,那就亏大了。
幸好另有一官员开口道:“谢氏虽为正妃,但谢家亦是先帝的拥护者,更无子嗣,谢氏死后,长孙氏代行正妻之责,虽无名却有实。”
岂料那言官马上又说:“既然谢氏早逝,皇上又偏爱长孙氏,为何当初不立长孙氏为正妃?”
这下那官员无话可说了。的确实如此,如果正妻早死,房中又有品行端正的侍妾,按理是可以扶正的,但崔绎并没有这么做,此刻被言官指出,竟是无一人能再为他辩驳。
崔绎鼓着一对水牛眼,憋了半天愣没憋出一个字来。他承认这一点确实是自己长久以来疏忽了,谢玉婵死后,王府中便是持盈一个人做主,虽然是妾的身份,但人人都以她为主母,不敢不敬,而持盈似乎也并不在意名分,从未提过此事
好吧这种事本来就不该由女子来提,崔绎很想甩自己一个耳光。
金殿前一片死寂,崔绎既想掐死下面这片人,又想掐死自己,一想到稍后这金殿前的事传到耀华宫去,被持盈听到了,说不定会多心,以为自己真的从来也没有要以她为正妻、为皇后的心,那就完蛋了!
关于立谁为皇后的事,崔绎一开始并没想到会这么蹉跎,在他一根筋的脑袋里,满以为不会有人反对他立持盈为皇后,还是百里赞有先见之明,劝他先把这个意思透露给朝中的大臣们,看看大家的意思,结果果不其然,所有人清一色地不同意,理由五花八门,不过都跳不出“长孙持盈是长孙泰的女儿,罪臣之女岂可为后”的这个出发点。
崔绎一意孤行,大臣们殊死劝谏,拉锯战持续了两个月,甚至被持盈撞见了几位大臣在御书房外等着进谏的场面。和所有男人一样,崔绎不希望持盈为这种无谓的事烦心,便想要自己偷偷把问题解决了,直接封她为后,可谁知道,一直拖到登基的这天,大臣们竟然还是不同意,简直气死人了。
“皇上,臣有个主意。”百里赞眼看崔绎的脸都紫了,随时会气昏过去的模样,终于良心发现,出面解围。
崔绎深吸一口气,命令:“说。”
百里赞拱手道:“诸位同僚认为长孙氏不宜被立为皇后,无非是因为皇后母仪天下,出身要干净,长孙家与谢家都是先帝的拥护者,按理都不能封后,但皇上宅心仁厚,福泽天下,又岂会因为父兄之过苛责妻妾?”
崔绎听得不耐烦,直磨后槽牙:“你到底想说什么?”
“臣以为,谢氏生前对皇上也算是一片真心,如今人已经没了,皇上不妨追封谢氏为皇后,然后封长孙氏为皇贵妃,代行后权,统领六宫,这样一来,既体现了皇上胸怀博广,顾念旧情,又无需再为皇后人选烦忧,皇贵妃之位等同于副后,长孙氏又代行后权,便是无名有实的皇后,与从前在王府中时并无区别。皇上以为如何?”百里赞说完,一鞠到底。
早在他陈述的过程中,下跪的文武百官就已一片哗然,然而直到他说完了,也没有人能站出来反驳。
百里赞这番话,确实是眼下最合适的安排了,如果说不论持盈父亲罪臣的过错,那么同样必须宽恕谢玉婵。追封谢玉婵,然后空缺后位,由持盈以皇贵妃之名代行后权,既避免了皇后出身不端的难堪,又给予了持盈后宫最高的地位,荣宠无两。
崔绎总算是松了口气,肚子里把百里赞骂了千万遍,怒他不早说。
“众卿家可还有异议?”
“臣等不敢。”
崔绎满意地点点头,坐会龙椅中:“就按少师的意思办。”
一个时辰后。
“本就是个皇后,不做也罢,反正我一早便预料到会是这样了。”持盈听了崔绎吞吞吐吐的转述后,十分洒脱地表示不介意。
崔绎还是觉得对不起她,拉着她的手言辞恳切地道:“眼下是委屈你了,不过将来朕一定会找机会让你名正言顺地做皇后。”
持盈莞尔一笑,说:“委屈?真要说委屈,也委屈了四五年了,还差着一时半会儿?只要我不觉得委屈,就谁也委屈不了我,言官们的话是对的,再怎么撇清干系,我爹始终是我爹,是先帝的臂膀之臣,皇上不必为了我失了臣民之心,皇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