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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刑事大案-龙案-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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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房忽地站了起来,激动地说:“是这人,你不要去工地了,给头儿告个假,就守在这里,姜家给你付工钱!”
第二天,5月28日,黑脸小伙在一个吵吵嚷嚷的人堆里看见了他要找的人。
半小时以后,黑脸小伙领着王治龙、姜银山、王玉堂赶到了现场。两支发自民间而互不相闻的侦捕队伍相遇了。双方把各自的情况简单的交换了一下,感到事情严重,便把此时已感到事情不妙而不再鸣怨叫屈的龙从地上拖起来,押往公安机关。
途中龙再一次坐在地上,赖着不走了。此时是下午4点。杜姜两家商量了一下,决定由姜银山、杜长年等人看住龙,由王治龙、王玉堂去报案。
他们先是就近找城关派出所,值班员不等他们把话说完,就问龙是哪里人。听说是西南乡的,值班员说:“你们找城郊派出所去,我们只管城里。”于是他们跑到城郊派出所。该派出所只有三名干警,那天一个在家照顾患病的家属,一个不知什么原因没在班上,在班上那个干警家就在所里,当时正在屋檐下做饭。听了王治龙和王玉堂的陈述,他说:“人是你们在城里抓住的,姜、杜二人也是在城里失踪的。对吧?那你们怎么寻到城郊所来了?”王治龙和王玉堂相互看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王治龙说:“我们找过城关派出所,可他们说让找你们”
“他们说的,那就找他们。”
二人无奈,从城郊派出所退出来,思谋再三,末了硬着头皮再度来到城关派出所。
“怎么又来了?”城关派出所说。
二人嗫嚅道:“城郊派出所说人是在城里抓的”
值班员看看表:5点多快下班了,问道“那人是啥地方人?”
“王墹的。”
“王墹呀,你们找杨峪河派出所吧。”
王治龙和王玉堂楞了半天。回到西关,他们把姜银山和杜长年拉到一边,把上述遭遇讲了一遍。杜长年大感惊异,说:“他们咋是这样哩!”这时龙在一边看出了眉目,不禁又张狂起来,喊道:“看,人家公安都不管,你们到是凭啥哩?”王治龙怒气顿生,冲到龙跟前咬牙切齿道:“再喊叫,看不把你狗日的打死在这里!”
“打呀,打死一个给我看看!”龙并不示弱。
姜银山把王治龙拉过来,对大家说:“不要急,都想想,看在城里有没有个顶事的熟人。”
一句话提醒了杜长年,有,而且还是个得力的熟人。杜家有个老表,是县公安局的退休干部,就在城里。
下午6点多,杜家的那个老表带他们找到县公安局副局长董启堂。董启堂认真听取了杜姜两家的陈述以后,当即把刑警队长王扣成叫来。二人商量一下,感到此事确非寻常:如果仅一人的失踪与龙有关,倒也罢了,而两个互不相关的人失踪都与龙有关,这里面就有问题了,遂决定将龙收审。
傍晚7点多龙被带进商县公安局预审股的审讯室里。
“叫什么名字?”
“龙治民。”
“哪里人?”
“他们没给你们说?”
“问你是哪里人?”
“杨峪河乡王墹村人。我是龙先进。”
“什么?”
“我是有名的龙先进呢!不信你们问问去。”
王扣成打电话询问杨峪河派出所,看来对方对龙治民相当熟悉,说龙的上述交待属实。至于龙的“先进”称号也确有其事,是县计划生育委员会于1980年授予的。
接下来的讯问十分困难了,龙治民并不否认他与杜长英、姜三合有过接触,但他的供述来来回回就是这么一段话:
“杜长英的麦草条是我拿的,他欠我20块钱。以后他去哪儿?我咋知道。”
“姓姜的是我叫的,干完活就走了。干了多长时间?起个猪圈嘛能用多长时间?一个下午就干完了。他在我家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以后他去了哪里我咋知道。”
审讯陷入了僵局,不久局长周玉也来了。他们照例对龙治民宣讲政策,用严厉的口吻告诫他;“要老实交待。”但对龙,这一切辅助手段似乎都不起作用。讯问持续了三个小时,没有多大进展。
晚上9点多,城关乡发生了一起抢劫案。刑警王扣成走出审讯室,问周玉局长;“这边怎么办?”周玉说:“你留下来继续审,我去城关乡。”一直到凌晨3点周玉带人从城关乡回来,这边对龙治民的讯问仍没有进展。王扣成他们已显得十分疲惫,抽烟抽得嘴都木了。在过去的6个小时里龙治民不断说他是“贫农成分”,是“受政府照顾的移民”,是“龙先进,为计划生育作过贡献”等等,似乎显得很可笑。对此,后来地区法院一位对龙治民其人有着较深认识的法官分析道:“如果龙犯是想用这些‘光荣的头衔’来证明自己的清白,的确可笑。但事情并不是这样简单。龙犯的用意是什么呢?也许是想让审讯者在他这番可笑的表演的‘可笑’后边,看到他不过是一个‘老实、愚笨’的农民。”实际上,到了凌晨3点,讯问者不禁自问:这么一个矮小愚笨的农民能干出什么事呢?
关?
放?
他们犹豫起来。
最后他们决定:先把龙治民关起来,明天到王墹村龙的家里看看再说。
凌晨4点,一道铁门把龙治民关进收审室。他随即喊叫起来:“你们咋随便关人哩,国民党嘛!”喊声在静夜显得特别尖锐,又十分虚弱。就像白日的嘈杂声和患者自己的呻吟能稍止疼痛,而夜深人静时病痛便会全都涌出来一样,自白天被杜、姜两家拿住到现在,将近一个昼夜里,一直被他的虚张声势的吵闹虚掩着的恐惧,此刻弥漫上来,紧紧围住他。孤立于王墹村口的那幢土屋浮现在眼前。那是他的家,即便在白天,室内也像深井一样的昏暗。昏暗的门背后,靠墙矗立着一只鼓胀的塑料口袋,像一袋受潮板结的化肥。外人很难看清,塑料袋里是一具白森森的裸尸!
龙治民想:这具裸尸本来应该是那个把姜家的人引到西关车站的黑脸小伙,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黑脸小伙怎么会和姜家搅在一起?如果没有他,如果他此刻正呆在塑料袋里我会被关在这里吗?在西关汽车站,杜家眼看都拿龙治民没有办法了!如能暂时从杜家手里走脱,只走脱一夜,只给他一夜时间,他就可以永远走脱了。黑脸小伙是他在5月26 日碰上的,同往常一样,他迎上去问道:“做活不做?起猪圈,一天五元。”
小伙说:“我在城里有活,一天十元哩!”于是这小伙的厄运便转到了那个买鸡娃的老太婆头上。她叫李云,50多岁,拾掇得干干净净,看不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离开黑脸小伙,龙治民在西关集市上瞄准了她。那时她正在一个卖鸡娃的笼担跟前瞧着。他上前搭讪:“想买鸡娃?你来”十分神秘地把她叫到一边,指着叽叽喳喳的笼担悄声道:“那也算鸡娃?跟麻雀儿子一样!”他自称是养鸡专业户,什么品种都有。听说他是王墹人,李云相信了,因为王墹是全县有名的养鸡专业村。《商洛报》和商洛电视台曾作过报道。于是李云随他来到王墹。其时天色已暗,李云急着要看鸡娃,他说既然大老远地跑来,要买就买个称心如意。晚上看不来公母,不如先歇下,明天再说。李云看看那张炕,像是嫌脏,最后还是脱鞋上去了。坐了一会儿,她说村里咋恁静呢?他说今晚有电影。人都去场上看电影了。“你不看吧?这阵怕也快演毕了。”他说用轿抬我也不去呢,“在西安那阵还没把人吵死!”这他才知道她那人在西安工作,还是一家服装店的大经理。“经理?”龙治民一怔,问她:“你咋不在西安住?”她说住不习惯,吵人得很,三天两头闹病,就回来了。还是商县城好,人少,人熟,清净,务务果树养养鸡,啥病都没有了。龙治民不言语了,蹲在地上闷头抽烟。这老婆有福不会享。想:人家的命咋都恁好呢!
5月29日早晨,王扣成揉着酸涩的眼睛,呵欠连天地走进县公安局。在院子里他碰见预审股股长苟步云,就说:“老苟,你去王墹看一趟吧。”
苟步云带着一个年轻的刑警骑自行车去了。当时局里只有一台老式北京吉普,停在院子里以备紧急情况使用。
这期间看守所所长石宝贵曾来局里,说昨晚关的那个矮子在清早就开始吵闹,一直没有停点,嗓子都喊哑了。问王扣成:“你们到底拿他怎么办?”王扣成说:“等老苟回来再说。”
中午12点多,苟步云带回来了如下情况:
龙家十分脏乱,窗户都用土坯堵上了,屋内十分昏暗,像个地窖。问了一声,才知道炕上坐了个人,那人是龙治民的老婆闫淑霞。闫淑霞下肢瘫痪。搜查结果,虽未发现明显的犯罪证据,但有几个疑点值得注意:屋内坑坑洼洼的土质地面上,有几处好象被铲过;架在阁楼上的木梯上有些斑点,呈乌紫颜色,像血迹;龙妻闫淑霞的行为颇为古怪,令人费解。在苟步云搜查的时候曾说:“屋里没啥。”过了一会儿她却没头没脑地说:“有一次家里来了几个人,晚上我睡在炕上,听见外间有动静,第二天这些人就不见了。”问她怎么回事,她又不说了。过了一会儿,又没头没脑地说:“我洗衣服,水红红的。”这时一位陪同苟步云他们搜查的村干部对闫淑霞呵斥道:“胡说啥哩,那怕是你的月经!”并对苟步云解释道:“这女人脑子不够数。”
苟步云得出一个印象,感觉龙治民家跟个黑店一样。
听完上述汇报,王扣成沉吟了一下,对苟步云说:“你先去吃饭,下午咱们再去一趟。”
下午一点多,王扣成、苟步云带人再赴王墹,这次动用了吉普车。
王墹地处商县城南一岭相隔11华里的南秦川,人口830人,居住集中,在商县属大村大社。县城通往西南各乡的公路从村前经过。村庄坐落在公路南边的一块台地上,与公路相距30余米。这也是龙治民家到公路的距离,因为那幢低矮的瓦顶土屋像王墹的“照壁”一样立在村口。
那幢土屋坐南朝北,门前偏西三米有一株柿树,朝南是耕地,顺坡势而下直至公路,其间无任何障目之物,站在屋前,公路上的景物尽收眼底,同样公路上的行人也会将屋前的景状看得清清楚楚。屋东紧傍邻居,屋西是龙家的猪圈和厕所,围有一堵半人高的土围墙。墙外是进出王墹的村道,村道一端蜿蜒通达公路,另一端在龙家东南角处西折,从龙家后窗下经过,然后分成数条支道通向村庄各处。就是说,这幢民宅的东、南两侧都临着人来人往的村道。
这样一个在人眼皮底下的地方,会发生什么事呢?这是王扣成他们的第一感觉。
但是有一个情况引起了他们的警惕:上午苟步云来时,龙家大门开着,现在门户紧闭,吊着一把锁!龙妻闫淑霞干什么去了?他们找到村治保主任赵新田,赵说:“她跑不到哪去,一天也挪不出村子。”赵新田在村里寻找,十几分钟之后提着一串钥匙来了,说闫淑霞就在房西边的一口辘辘井那里。她没干什么,就那么呆呆地坐在井边。
关于这一情节,后来被民间演绎成了这样:赵新田从闫淑霞那里拿来的只是半个钥匙,而钥匙的另一半掌握在龙治民手里,对到一起才能打开龙家那把锁。战国时的虎符似的。于是就有了王扣成派人去看守所问龙讨钥匙,龙说丢了,最后从龙的鞋里搜出来的神话。但是,如果把这种神话视为龙治民那具有原始味道的狡黠性格的一种写照,你就不会一笑了之了。
门一打开,一股臭气扑面而来。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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