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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拉尔夫所记得的一栋栋房子中,这一座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为此后就把他送去上学了。那时候妈妈还跟他们住一块儿,爸爸天天回家。野生的小马会跑到花园尽头的石墙前。
就在这座村舍的后面,还有一间小棚屋,天已在下雪,可以躺在那儿,看着缤纷的雪花飘舞落下。可以看到每片雪花消失后都润湿了一小片泥土,随后又可以看到第一片飘落而未溶化的雪花,观赏到整个大地变成白茫茫的一片。要是觉得冷可以走进屋里,越过铮亮的铜茶壶和带蓝色小人儿的茶盘,透过窗口向外眺望——
每次睡觉之前总会有一碗带糖和奶油的玉米片。还有不少竖在床旁的书架上,斜靠在一起的书,因为他懒得把书放回原处,所以总有两三本平放在书顶上。
这几本书折着边角,上面乱涂乱画。
有一本是关于托普茜和莫普茜的书,这本书色彩鲜明,闪闪发亮,很吸引人,可他从未看过,因为那本书讲的是两个小姑娘,有一本说的是妖道术士,让人看得心惊肉跳,跳翻到二十七页上有一幅狰狞可怕的蜘蛛图;还有本书谈的是发掘旧东西的人,发掘埃及的玩意儿;还有儿童读物《火车》和《轮船》。
这些书都绘声绘色地跑到了拉尔夫面前,他似乎触手可及,似乎感觉到了那厚厚的少年百科全书挤出来滑下去时的分量和慢慢的移动。
一切都很好,一切都那么的愉快而又令人向往。
哗啦一声撞开了队伍前方的矮灌木丛。孩子们发狂地从野猪小道上逃开来,在藤蔓中他们爬呀叫呀。
拉尔夫看见别人的手肘把杰克推向一边,并倒在地上。
随即有一个东西沿着野猪的小道径直朝他跳着冲来,它獠牙闪闪,发出恐怖的哼哼声。
拉尔夫感到自己能冷静地算出距离瞄准目标。
野公猪到了只有五码开外,手中那根笨拙的尖木棒被拉尔夫掷过去,野猪的大鼻子被尖木棒打中了,还在那上面挂了片刻。
野公猪的叫声变了,开始尖声地急叫起来,它猛地朝旁边折进了浓密的树丛。
尖声叫喊的孩子们把野猪出没的小道挤满了,杰克奔了回来,拨弄着矮树丛。
“穿过这儿——”
“它可会要咱们的命哩!”
“我是说穿过这儿——”野公猪挣扎着向远方狂奔去。
他们还发现有一条野猪通道,同第一条羊肠小道相互平行,杰克忙顺着道跑开了。
拉尔夫充满吃惊、担心和自豪感。
“我投中了!长矛扎了进去——”接着他们竟想不到地追到了海边的一块开阔地。
杰克焦急地在光秃秃的岩石上搜寻着。
“野猪跑了。”
“我投中了。”拉尔夫又说,“长矛扎进一点。”他感到需要有人证实一下。
“你没看到我投吗?”
莫里斯点点头。“我看到你投的。正扎在猪鼻上——嗖地一声!”
拉尔夫兴奋地接着讲下去:“我确实投中了。长矛扎了进去。它被我刺伤了!”
得到孩子们新的尊敬,拉尔夫心里很得意。他感到打猎毕竟是件好事。
“它被我狠狠地扎了一下。我想那就是野兽!”
杰克回来了。“那不是野兽,那是头野公猪。”
“我打中了它。”
“你为什么不抓住它呢?我尽力——”拉尔夫的话音高起来。“可那是头野公猪呢!”杰克的脸涨得红通通的。
“你说它会要我们的命。为什么你急急忙忙要投呢?为什么你不等一会呢?”
杰克伸出手臂。“瞧瞧。”他让大伙儿看他的左前臂。
手臂的外侧是一道口子,虽然不大,但却是血淋淋的。“这是野公猪用獠牙挑的。我来不及把长矛扎进去。”
杰克被大家注视着。
“那是伤口,”西蒙说道,“你要吮吸伤口的血,就象贝伦加利亚那样。”
杰克吮吸着伤口。
“它被我打中了,”拉尔夫怒气冲冲地说。“我用长矛扎中的,野公猪被我刺伤了。”他有意再引起他们的注意。
“踏着小路野公猪奔过来了。我就象这样一掷——”罗伯特朝他吼着。
拉尔夫跟他玩起来,逗得大家都笑了。一会儿他们都用长矛去刺罗伯特,而罗伯特模仿猪的样子到处乱窜。
杰克叫喊道:“拉开圈子!”一伙孩子围起圈子,占好位置。
罗伯特模仿把猪吓得吱喳乱叫的声音,接着果真痛得直叫起来。
“哦!别打了!我被你们打痛了!”罗伯特在他们当中四处地乱逃,一支长矛柄砸在他背上。
“逮住他!”他的手臂和腿部被他们抓住不放。
拉尔夫欣喜若狂,忘乎所以,埃里克的长矛被他一把抢过来,猛戳罗伯特。
“宰了他!宰了他!”同一时刻,罗伯特尖声地叫,狂蹦乱跳地拼命挣扎。
他的头发被杰克一把揪住,挥舞着刀子。
杰克背后是罗杰,正抢上前来。
孩子们齐声叫喊的声音更加响亮,就象他们在举行什么仪式,就象接近了跳舞和打猎的高潮。
“杀野猪哟!割喉咙哟!杀野猪哟!狠狠揍哟!”拉尔夫也抢着凑上前去,将没有防卫能力的褐色的肉使劲儿拧去。
紧拧和加以伤害的欲望主宰了一切。
杰克的臂膀往下一沉。上下起伏的一圈孩子欢呼着,模仿地喊出野猪临死的惨叫。
随后欢呼声渐渐消失,躺下来,喘着粗气,倾听着罗伯特惊恐的啜泣。
用脏手臂擦着他的面孔,竭力爬起来。
“嗳哟,我的屁股呀!”罗伯特烦恼地揉着臀部,杰克滚了过来。“这样玩真带劲。”
“开个玩笑的,”拉尔夫不安地说道。“有一次我打橄榄球也痛得很厉害。”
“咱们该弄一面鼓,”莫里斯说,“那一定更好玩。”
拉尔夫瞧瞧他。“怎么象样呢?”
“我不明白。我认为,要火堆,还要有面鼓,可以用鼓打拍子。”
“要有一头野猪,”罗杰说,“就象真正的打猎一样。”
“或者有个人来装扮一下,”杰克说。“可以找个人打扮得象头野猪,然后他可以扮演起来——你晓得,我被假装撞倒,如此,等等——”
有一头真野猪该多好,”罗伯特一面还在摸着臀部说,“因为要把它宰了。”
“让小家伙试试,”杰克说,笑声又起来了。
拉尔夫端坐起来。“嘿,如果不加快速度是找不到咱们要找的东西的。”
他们陆续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上破衣烂衫。
拉尔夫看着杰克。“该上山了。”
“在天黑以前咱们要不要赶回到猪崽子那儿去呢?”莫里斯问道。
双胞胎就象一个人似地点着头。
“对,说得对呀。咱们早上再来爬吧!”拉尔夫向大海远处眺望。
“咱们得再把火堆点着。”
“没有猪崽子的眼镜,”杰克说,“所以生不了火。”
“咱们可以搞清山上有没有能燃着的东西。”
莫里斯踌躇地开了口,又不想要让人以为他好象是个懦夫。“如果野兽在那山头上呢?”
杰克挥舞着长矛。“咱们把它宰了。”此时太阳仿佛不那么狠毒了。杰克拿着长矛乱刺乱捅。
“还等着干吗?”
“我猜,”拉尔夫说,“要是咱们继续这样沿着海边走,就会走到生火那地点的下方,然后咱们再爬山。”
他们被杰克再一次领着沿着一退一涨的,令人眼花的大海往前走着。
拉尔夫再一次做起白日梦来,他脚步灵巧地避开小路上的障碍。
然而到这儿,他的脚步看来似乎没有以前那样灵巧。因为大部分的路程孩子们被迫直下到海边的光岩石处,他们非得在林木茂盛的黑的森林和岩石边之间侧身慢走。
要攀登每一座小陡壁,有的简直就当做是前进的道路,在长长的之字形攀爬中,每个人都伸展开四肢攀爬着。
他们到处都要爬过被海浪打湿的岩石,从海水退后留下的清澈的小水潭跳过。孩子们碰上了一道把狭窄的岸坡隔开,防御工事似的海沟。 海沟深不可测,他们害怕地俯看着海水汩汩的黑幽幽的裂缝。
随即海浪又冲了回来,海沟里的海水翻腾着,在他们面前,浪花四溅,正好溅到藤蔓里,孩子们身上被弄湿了,口中尖声叫唤。
他们尝试着穿越森林,可森林严严实实,交织缠绕得就象鸟窝似的。
最终他们只得等海水退时一个接一个跳过去,即使这样,有些孩子还是又一次淋得湿透。
之后的山岩似乎更加难以通过,因此他们只好暂时坐下休息一会儿,好让一身破衣烂衫干一干,他们注视着缓缓地越过海岛的一排排清晰轮廓的巨浪。一群欢快的小鸟象昆虫似的飞来飞去,他们在小鸟出入的地方,又找到了野果。
拉尔夫说他们走得太慢了。他爬上了一棵大树,拨开枝叶茂盛的树冠,看到四四方方的山头似乎还是在远方。
然后他们就沿着山岩急匆匆地赶起路来,出乎意料的罗伯特的膝盖却被割伤了,伤势还是挺严重的,这才使大家意识到,如果要想不出事,这条小路就必须慢慢地爬。
此后他们就象是在爬一座险峻的山岭那样艰难地挪着,直爬到山岩形成了一道无法攀登的悬崖绝壁,突出在绝壁之上的是难以对付的丛林,整块山岩则直落到大海之中。
拉尔夫审视太阳。“现在是傍晚了。至少吃茶点的时间已经过了。”
“这道绝壁我早已把它忘了,”杰克垂头丧气地说道,“我好像从来没有来过这儿。”
拉尔夫点点头。“让我猜猜看。”直到今日,拉尔夫对当众思考并不感到有什么不好意思,他只是把白天作决定当做在下棋。
唯一的麻烦是,他不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棋手。
拉尔夫想到了小家伙们和猪崽子,他生动地想象出猪崽子一个人蜷缩在窝棚里,除了做恶梦的叫声,那周围就再也没其它声音了。
“咱们不能让小家伙单跟猪崽子在一起,不能让他们整夜独自待着。”
剩下的孩子全一言不发,只是围成圈站着,注视着他。“要是咱们现在赶回去那就要耽误时间了。”
杰克清清嗓子,以一种奇怪的、局促的口气说道:“咱们不能让猪崽子再出什么乱子,是不是?”
长矛拿在拉尔夫手里,用肮脏的矛尖轻敲着自己的牙齿。“要是咱们横穿过——”他四下查看。“得有人穿过岛去告诉猪崽子,咱们要天黑以后才回去。”
比尔怀疑地问:“在这会儿要一个人穿过森林吗?咱们最多能省出一个人来。”
西蒙挤过人群,走到拉尔夫身旁。“你如果许可的话,我去。老实说,我不在乎。”
还没等拉尔夫回答,西蒙紧接着笑了笑,转身就爬进了森林。
拉尔夫转头看着杰克,第一次狂怒地瞪着眼睛。“杰克——那次到城堡岩去,你走过整个一条路。”
杰克也怒目而视。“是呀?”
“你是沿着这部分海岸走的——到了山的下面,再过去一点。”
“对呀。”
“后来呢?”
“我发现一条有几英里长的野猪跑的小道。”
拉尔夫点点头并指着森林。“那么野猪的小道准在那附近。”
人人都像有这么回事是的表示同意。
“那好吧。咱们先穿过森林踏出一条路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