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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认识我,我认识你。马簿手底下的红人,总是见过的。”
我见过她吗?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反正这些牛头马面看起来都差不多,我很少见到他们面具底下真实的面孔,自然也谈不上印象。
不过这是个女人,这就有些特别了,牛头马面很少会有女人愿意去做。因为做的基本都是一些吃力不讨好的工作,比如从无常手中接管过恶鬼,给他们带上锁链,带领队伍去投胎,看守鬼门关,管理牢房,给地狱里的恶鬼上刑将自己的面目永久隐藏在那千篇一律的丑陋面具之下,日复一日地去完成那些枯燥阴暗的工作,没有姓名,没有个性,甚至性别也被那灰黑色的布衣淹没了,最终只得一个与其他面具人一样的称呼。这样的工作,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出头之日,当然马簿是个例外。
我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没有立即回答。
自然,宁愿留在这里当牛头马面也不去投胎的,都是有原因的,每个人都有抛不掉的过去。忽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行动自由明显没被强迫,也不可能只因为是一棵墙头草那么简单。
“因为,我的工作,是给地狱里的囚徒上刑。”
似乎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从缝隙里跑了出来,缓缓地在朝我招手。
“她说的是实话。”一直在旁闭目养神的我以为已经睡着了的修罗忽然开了口。
她转过头,语气疲惫:“你不该拖夜叉下水。”
“虽然我很感谢你平时下手不重,对我们多有照顾,关键时刻也懂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即使到了这个时候我仍然很尊重你,没有关押你也不打算逼迫你在我们和地府间做出选择。不过,请不要误会,她并不是我拖下水的,她本来就在水里。”
我轻哼一声,然后附和道:“也可以这么说。”
“为了什么?可要知道,如果他失败了,你必然不会有好结果。”
修罗抗议道:“或许可以试着把思路转移到我成功的好处上。”
“我也不想拿这种事来赌,直到今天,见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的人。”我笑了笑,“也许你也认识他,不知道是不是也同样对他手下留情了。”说到最后,只剩下苦涩。
那个带着牛头面具的女人沉默了。
“你如今的生活很好,至少比很多人都要好,原本也可以一直这么下去。可你却为了其他人断送了它,真是太傻了,你一定会后悔的。”
“也许吧,我也觉得日后一定会后悔,可那又怎么样呢?有的事情非做不可。你自己不也留在这不走,却来劝我,不觉得奇怪吗?”
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我觉得她愣了一会儿,接着又找回了思绪:“我不走自然有我的理由,只是看你年轻能干,不忍心就这么毁了前程,所以提醒一句罢了。若真有昔日的同僚前来攻打,你能坐视不理吗?”
“我想,打架这种事,应该还轮不到我吧。”说着,我望向修罗。
他淡淡答了一句:“的确还轮不到你来撑场面。”
她又呆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也不用替你们多操心,可这一场仗注定要失败。别忘了马簿,他不会让你就这么叛变的。”
“是啊,不过我想他会理解我的。”
我面不改色地转着勺子。
“你好自为之吧。”她低头走出圈子。
“她是你抓来的?”
“不是,从下面出来的时候顺道叫他们捎上的,不想丢她在那里被误伤,你也知道,那里出来的鬼可不可能对鬼差特别是牛头马面有什么好印象啊。呵呵,”他又添了一句,“她对你爹就更好了,你真该好好谢谢她。”
感谢?这位奇怪的牛头小姐,还不知是敌是友呢。基于对牛魔王的认知,我并不打算把她归入好心人士。望着她离去的身影一时无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开始想念起小时候。
第24章 转变(下)
虽然我从开始就一直觉得,修罗是注定要失败的,他的行为完全就是痴人说梦,只不过形式所迫我得待在他这一边,但之后他却隐隐地带出了一点点很奇怪的希望,让人觉得,真要是成功了,也未必完全不可以。就在我内心已经放弃不必要的挣扎,得过且过地舀着汤混着时间的时候,马簿出现了,然后事情就开始朝着急转直下的方向发展了。
当时修罗已经走开许久了,而我正对着天空发呆,地府的上空风起云涌,就算是长久不变的黑色也盖不住它的惊动。
然后,地面的一阵骚动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伸回头,望向圈子的边缘,一个人背着光站在那里,带着面具,任多少小鬼举着叉子挑衅地围上去,也不动分毫。
虽然距离有些远,光又那么微弱,可是我却颤抖了一下。
那个熟悉的身影,我是不会认错的。
马簿,他只身一人,站到了修罗布置的堡垒前。
只是,他来干什么?谈判还是?不,他不可能动手,我从未见过他用武力解决问题。
小鬼们对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马面人有些不满,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一个个摩拳擦掌,蠢蠢欲动,想要抢着在众鬼之前,下第一个重手。
但那些对于他,根本就是没有意义的。
他旁若无人地走进圈子,一路踏着平稳的步伐,朝我而来。至于那些包围着他的气愤小鬼,虽是紧贴着跟了几步,离他身子也只有一手的距离,却怎么也无法再近一步,像是有道屏障将他们与他隔开,别说是动手了,恐怕连苍蝇也飞不进去。随着马簿越走越近,大多小鬼都放弃了围困,吼叫骂咧了几声算是完事,领头的马上跑开去通知修罗了,赶得最急的几个站在他身后发愣,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
“走吧。”
我摇摇头。
“为什么?”马簿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只是不知道面具下面是什么表情。
我顿了一下,也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我爸爸的下落?”
马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你见过他了?”
“你果然知道,却不肯告诉我,”我叹了口气,又问道,“那么我妈妈呢?她又在哪里?”
“想知道的话,现在就跟我走吧。”
他没有正面回答,用真相做条件,诱我离开。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觉得我会乖乖跟你走吗?”
“你怪我在这件事上骗了你,”他走进了一步,“所以准备不接受我的任何条件?”
我看着他面具下的眼睛,平静地说:“你知道,我不可能怪你,我甚至可以想到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同样,你也该明白,我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我明白,不过你还是得跟我走。”他的语气带着不容反驳的肯定。
我皱了皱眉,刚想拒绝,这时候,背后响起一个声音:“你是怕她现在不走,就会被视为叛军,没机会脱身了?”
是修罗,我转过头,他正从黑暗中轻飘而来,浑身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光彩。
“问都不问过我,就想把人带走?”
“没有那个必要,你逃不了。”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带着个丑面具,说着自以为是的话啊。”
可真是争锋相对呀,这么说来,这两个人早就认识?也许修罗根本就是马簿看着投进地狱的?我不免有些惊讶,继而又觉得无奈,这场大戏演到现在,与我有关联的人竟然悉数登场,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那是阎罗王生气时引发的震动,忽然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修罗望了望天空,接着嗤笑了一声:“还不知谁赢谁败呢。”
我忍不住变了脸色:“听你们的意思,大战就要到来了?”
马簿没有回答我,而是继续刚才的话:“我知道你为什么想留下,可你必须跟我走了,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我可以解释。”
“不可能,”我抛出这句话,然后盯着他道,“你要我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就这样跟你回去吗,那我爸怎么办?就这样任他在这里与地府的大军争斗、失败、再次被投进地狱?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不管他做过什么,我可不会再让随便哪个无常就带走他。”
“这个人是不会成功的,你我都明白这一点,留下来也是一样的结果。现在就走,不会有任何损失。当你还是那个轮转使夜叉的时候,一切才可能有机会,等你变成了阶下囚顾夜,那就什么都改变不了了。”马簿冷静的分析,听得我也有些心动。
“没错,就像你一直教我的那样,我也很想这么做,可是,”我苦笑道,“即使如此,我还是想陪着他,这样我会好受一些。”
“你若记得,就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选择,”他摇了摇头,“你已经被感情冲昏了理智。”
“也许吧,不管好坏,我自己承担。马簿您——就自己回去吧。”我尽量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可说完,连自己都觉得很可恶。
这时候,修罗笑了起来:“呵呵,就算你径直闯进来,轻松得如入无人之境,到我面前来还给脸色看,想带走她?白费力气。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可地府这么宽,她不跟你走。或许你该反省一下自己,换了我,绝不会这么失败。”
“你不该把她牵扯进来的,宋廉,”马簿的声音还是很平静,“这样,我就不得不加入进来了。”
宋廉,是叫修罗吗?他的真实名字?
修罗终于拉下脸,语气冰冷:“我就是想逼你,要不然你还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
“既然如此,那么,我不得不在地府大军到来之前,就和你做个了断。”马簿伸出左手,那里正形成一个光源。
“你?虽然你能盘踞在那个高位这么久,自有过人的本事,可我没记错的话,那跟武力没什么关系。论单打独斗,你绝不是我的对手。动手就不必了,”修罗很快就闪到了马簿的身后,靠近他的面具边缘,恶狠狠地说,“你不知道,在地狱的这些年里,我受过什么样的折磨,又有了多么大的力量?要除掉我,没这么简单!”
“我知道,所以,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说着,一个身影快速从天而降,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他头抬到一半,我便认得了,是辕五
“你怎么也来了?” 我惊讶地问道,继而抬高了声音,“不是早就不管这些破事了吗?”
他无奈地答道:“没办法,不是说你被抓了吗?”
“谁要你救啊。”
马簿带来了辕五,从来之前,他就算到了这一步吗?
我看着他永远没有变化的面具,无法确定他在想什么。
“开始吧。”马簿轻轻地说了一声。
辕五笑着歪了歪脑袋,然后,出手了。
他的动作很快,快到我看不见,而修罗,他的动作很慢,慢到几乎没有动过。
他们就在我的眼前,没离开过一分的样子。
但是很明显,他们开打了,根本就没别人插手的余地。
我只能在一旁看着,然后脑袋快速旋转着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
“若我不来,你打算和你的父亲一起下地狱?”
我吸了一口气,为难地望了望他们三人,一个一个看过,一时想不到从哪说起。
马簿并没有参加这场打斗,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开了些,找了个位置站定,将手插入泥土。
我有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