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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在那之后又出事了!
蜂屋小市告别式结束的第一天,住在作州之奥的喜多婆婆因为收到仙石直记的电报,惊慌之余,千里迢迢地赶来古神家。
喜多婆婆外表看来只有六十五、六岁的样子,因为长年在古神家工作,所以完全没有乡下人的土样子,不论气质或服装都很称头。
她在仙石铁之进及柳夫人面前听仙石直记说完事情始末后,很冷静地反问道:
“你是说,守卫先生杀死这个叫做蜂屋小市的男人,然后躲了起来。”
虽然她的语调十分平淡,仍然可以让人感觉到她话里所隐藏的反驳意味。
“目前警方是这样推断的,他们也正在调查守卫先生的行踪。喜多婆婆,守卫先生真的没有到你那里去吗?”
喜多婆婆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以犀利的目光环视着众人,然后才冷冷地说: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守卫先生不会杀人的,他根本就是被害人,而杀死守卫先生的就是你!是你!还有你!还有你
喜多婆婆伸手依序指着仙石铁之进、柳夫人、仙石直记、八千代,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有种不寒而傈的感觉涌上心头。
大家可能都被喜多婆婆的举动吓了一跳,所以静静地不作声。过了一阵子后,仙石直记才发出干涩的笑声。
“不要胡说八道!刚才我不是说过,尸体的右大腿上有遭受枪击留下的伤痕吗?所以,尸体是一个名叫蜂屋小市的驼背画家”
“不对,就是因为大腿上有伤痕,更可以确定那具尸体是守卫先生。”
喜多婆婆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更加奋力地一字字说着:
“守卫先生在去年夏天买了一把手枪来玩,结果一不小心射中自己的右大腿,只要让我看一眼尸体,就算没有头,我也可以立即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守卫先生!”
6、手枪失踪了!
喜多婆婆所说的话好像一颗炸弹似地丢向我们每个人心中,正因为这个冲击实在太大了,我全身的肌肉都变僵硬。
喜多婆婆眼中含恨地直盯着在场的众人说:
“我不知道那个叫什么蜂屋的画家右大腿上是否有枪伤的痕迹,如果真的有弹痕,那这件事情就更加诡异了。
他们两人同样是驼背,在同样的部位又有同样的枪伤反正这其中一定有很密切的关联。没错,一定是这样,这是一个可怕的阴谋,而设计这个可怕阴谋的人就是”
这时,喜多婆婆又伸出瘦削细长的手,依序指着仙石铁之进、柳夫人、仙石直记、八千代,并尖声叫道:
“主谋就是你、你、你!还有你!”
虽然喜多婆婆连续两次当着他们的面指控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反驳。
一方面可能是因为喜多婆婆所说的事情实在太令人吃惊;另一方面,也可能是因为没有人有勇气和喜多婆婆目前的气魄相抗衡。
仙石铁之进瞪着大眼晴,宽厚的胸膛在敞开的衣襟下急速地上下起伏着。
仙石直记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怒气,情绪勉强保持镇静,但嘴角仍然不自禁地抽搐着。
八千代则面如死灰,目光呆滞、混浊;一向冷静的柳夫人,此时也蹩紧眉头,用力咬着嘴唇。
“喜多婆婆!”
我冷静下来后,清了清喉咙问道:
“你说的是真的吗?守卫先生的大腿上真的有枪伤的痕迹?”
我挺身向前,喜多婆婆冷冷地看着我问:
“你到底是谁?和古神家又是什么关系?”
“我是仙石的大学同学。”
喜多婆婆发出冷哼声,不屑地皱着鼻头,带着不怀好意的眼神瞪视我一阵子,然后说:
“你说你是直记先生的朋友,那么你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这件事你也份?”
我碰了一鼻子灰,却又无法对她生气。
这个喜多婆婆如此“死忠”地维护着守卫,发生在守卫身上的事情让她半疯狂状态,说起来也真是可怜啊!
“你怎么说都没有关系,我只要知道守卫先生身上是不是真的有枪伤所留下来的痕迹?”
我再确认一遍,喜多婆婆却愤怒地叫道:
“我干嘛要说谎!我凭什么说谎,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守卫先生在去年夏天买一把枪来玩,不小心被子弹射中大腿,就在这个位置,那个伤痕
喜多婆婆隔着衣服指着自己的右大腿,而那个位置正好和尸体上的伤痕位置一样。
“可是
仙石直记此时终于回过神来,他一面舔着干裂的嘴唇,一面往前跨一步说:
“为什么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件事?为何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我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到?”
“因为是我帮他掩护的。守卫先生的手枪没有执照,如果让你们知道,又不知道会怎么为难他了,所以我和守卫先生商量好,决定不把他拥有一支手枪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如果你们认为我在说谎,可以去问问内藤医生,当时是他帮守卫先生取出子弹的”
“这么说来去年夏天,守卫先生真的有一段时间走路是一跛一跛的。
柳夫人插嘴说道。
“当时我问他怎么一回事,他只说是脚踝扭到而已,还让我看他绑着绷带的部位,那个时候”
“没错,为了怕被你们发现受伤的真相,所以守卫先生还特别在脚踝绑上绳带来掩饰。”
“可是,守卫先生为什么要弄支手枪来玩?”
仙石直记说出心中的疑问。
他在问话的同时,脑中不知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说话的声调显得有些迟疑。
喜多婆婆正面凝视着他,讽刺地说:
“当时,表面上他是跟我说他害怕会有强盗,现在想起来,或许是因为他身边有比强盗更令人害怕的人。
我想守卫先生一定很清楚,在这个家里有人比强盗更让人害怕唉!要是当时我知道这一点,就不会把他的手枪拿走。”
“是什么型式的手枪?”
“什么型式?我这把年纪的人哪会知道是什么型式的枪,反正是那一种可以放在手掌内,小型精巧的手枪,守卫先生说那通常是女人用的”
“然后呢?肯把手枪拿走后怎么处理?”
我不禁追问着。
“我把它藏在自己房间柜子的抽屉里,可是”
“可是什么?”
“后来手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不见了,我本来以为守卫先生拿去的,就跑去问他,不料他却告诉我他并没有拿走。
我晓得他有什么事都不会隐瞒我,所以手枪一定是被其他人拿走的,而且就是这四个人当中的其中一个,你、你、你绝对是这四个人的其中一个!”
喜多婆婆又用她细小多骨的手指指着现场四个人的鼻尖,我则因为猛然想起一件恐怖至极的事而隐隐颤抖着。
守卫的手枪,一定就是去年秋天八千代在“花酒廊”枪击蜂屋小市时所用的那一把。
虽然八千代是个好玩、开放的女孩,但年轻女孩到随意取得手枪毕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想,从喜多婆婆橱柜抽屉里取走手枪的应该就是八千代。
可是真实情况到底是如何呢?
这么一来,凶手把尸体的头取走,就几乎无法分辨身份了,因为蜂屋小市和守卫两个人都是驼背,又在同一位置有枪伤。
这真是巧合吗?还是另有什么恐怖的计划正在暗中进行?
或许八干代在“花酒廊”射击蜂屋小市,只是这次杀人事件的前奏曲。
我感到一种异常森冷的妖气直逼而来,于是不自禁地转过身去,试探地望着八千代。
仙石直记心中一定也和我有同样的想法,他正用一种要吃人的恐怖眼神注视着八千代的侧脸。
八千代没有任何反应,她仍然睁着一双无神的大眼睛,望向不知名的远方,一股森冷、妖媚的气息笼罩着妖艳的她。
喜多婆婆那双狡猾的眼睛探视我们脸上的表情后,又露出冷笑。
“我不知道你们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反正你们这些人是不可能想什么好事的,那是你们家的事,和我无关。
铁之进先生,我要在这里住一阵子,直到亲眼看到杀死守卫先生的凶手被找到为止,没有找到凶手以前,我绝不会离开这里,可以吗?”
我回头看了看仙石铁之进,想知道他会作怎样的回答。仙石铁之进却异常冷静地回答:
“当然可以,随你高兴住多久都行,不论被杀的是那个笨蛋画家还是守卫先生,若你能凭自己的观察力查出谁是凶手,就好好地帮我揪出来吧!这样一来也可以洗刷我的嫌疑,呵呵呵”
仙石铁之进说完,表情十分不自然地笑了起来。
7、梦游的人
喜多婆婆的出现,以及她那番爆炸性的无情指证,不但让我们所有人不寒而傈,也使警方感到极度紧张。
泽田警官脸色蜡黄地赶来,我们又—一被叫到他面前,再度进行复杂的侦讯,但无论他怎么问,这些疑点仍然无法找到答案。
先前我们连想都没想到守卫的大腿上也有那么一个伤痕,若是知道的话,我们就会对尸体进行更谨慎的检查,也可以提供警方更多的线索。
但是,我们一直不知道守卫的右大腿上也有同样的弹痕,所以认为大腿上有枪伤的人一定就是蜂屋小市,因而忽略了观察伤痕的特征及详细位置等问题。
不过这也不能说完全是我们的疏失。事到如今,警方虽然很后悔那么快就将尸体火化,但幸好他们留下了尸体的详细照片,其中辨别尸体身分的唯一线索——大腿上的伤痕,也特别放大处理。
警方重新将这些照片拿给蜂屋小市受枪伤住院时的主治医师,以及帮守卫治疗过的内藤医师看,希望他们确定这具尸体的真正身分。
后来我看了报纸的报导才得知,警方这些尝试都没有办法获得具体的结论,因为那件事情都已经隔了半年。以至更久了,医院和诊所不可能保存所有患者患部的照片资料,医生的记忆也很模糊,所以没有人敢肯定地做出结论。
由两位医生不置可否的暖昧态度看来,可知蜂屋小市和守卫的弹痕位置真的很相近,而且连伤口的外形也很相像。
其中,只有喜多婆婆一看到照片就立即断定那具尸体是守卫,她不断地解释说,从驼背的体态以及大腿上的弹痕,都能非常确定那个人就是守卫。
警方似乎也十分为难,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喜多婆婆的证言。因为喜多婆婆很疼爱守卫,她一味地对仙石父亲、柳夫人及八千代心怀恨意,只要能对他们不利,说不定任何没有根据的证词她都说得出口。
此外,守卫和蜂屋小市的驼背体态实在非常相似,不只我们,就连其他的佣人也都承认这一点。
关于喜多婆婆对于守卫的伤痕是否真的记得那么清楚,也实在是令人怀疑,因为那个部位除了医生以外,应该不太可能轻易让其他人看到才对。
不论守卫和喜多婆婆的主仆关系有多么亲密,也不可能随便让她看到。更何况守卫的伤势痊愈之后,即使是喜多婆婆,应该也没什么机会见到才是,所以警方对于她的说法持保留的态度。
因此那具尸体不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