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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虫儿-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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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过两年,同事结婚,他跟几个同事喝了一次“大酒”17 ,又勾起了他的酒瘾。酒瘾一上来,就又不是他了,他接茬儿泡小酒铺儿,每天喝得昏天黑地,腾着云驾着雾,闹腾到深夜才回家。末了儿,又把这位“二锅头”给 喝跑了。“二锅头”还不是一个人跑的,离婚的时候,把他们的闺女也带走了。从那儿以后,他也死了心,这辈子还是在云里雾里待着吧,上哪儿找喜欢“酒腻子” 的女人去?干脆就直接跟酒作伴儿了。
  他喝酒拿什么都能当下酒菜。三年困难时期,他每天兜里揣俩生了锈的铁钉子奔小酒馆,喝一口酒,吮拉一下锈钉子,他能坐在那儿,就着锈钉子,从傍晚喝到深夜。
  潘大爷让酒给“拿”得,除了几个“酒腻子”以外,几乎没有朋友,连剃头的二爷平时也跟他来往不多。您想这样的“酒腻子”能招人待见吗?但是他跟冯爷却是忘年交。
  说起来,福大爷跟冯爷有缘。有什么缘呢?原来福大爷喝的是“阴阳酒”,别看他嗜酒如命,沾酒必醉,是远近闻名的“酒虫儿”,但有一样儿,他一般白天不 喝酒,白天也分晴天和阴天,阴天的时候他喝,晴天的时候不喝。干脆这么说吧,只要见着太阳,他就不动酒杯,任您怎么劝,都逗不出他肚子里的酒虫儿来。所以 这么多年,福大爷上班没迟到过,也没上班的时候误过事儿。
  当然只要他不喝酒,他就是一个明白人,但是太阳一落,天一擦黑儿,“酒虫儿”便在他肚子里开始爬了。“酒虫儿”一爬,他的嘴就跟着痒痒了,不跟酒作伴儿,他心里就好像没了抓挠,您说怪不怪吧? 
  喝“阴阳酒”的福大爷碰见长着“阴阳眼”的冯爷,俩人算是挑水的碰上卖茶的了。
  福大爷见冯爷的头一面,便喜欢上他了,别人说冯爷长得寒碜,福大爷却说他长得机灵。福大爷借着酒劲儿,忍不住上前,摸了摸他的脑袋。
  冯爷一梗脖子说:“您别摸我头呀,太岁头上不能动土。” 
  福大爷扑哧笑了,说:“行嘿,说你机灵,你还真不傻,‘机灵鬼,月亮碑儿,心眼多,不吃亏儿。’这傻老爷们儿!” 
  冯爷小的时候,隔三差五端着一把茶壶,到小酒铺给他爸爸打酒喝,一来二去的他跟福大爷混熟了。俩人见了面总是互称“傻老爷们儿”。
  福大爷坐在小酒铺里,还没喝糊涂的时候,见冯爷端着小茶壶进来,便会站起来,摸摸他的头,说一句:“哦,傻老爷们儿,来来来,尝尝你福大爷的下酒菜。”说着把一个开花豆塞到冯爷嘴里。
  冯爷也会跟他逗一句:“福大爷,我可不能白吃您的开花豆,您得给我说一段‘太平歌词’。” 
  福大爷笑道:“这傻老爷们儿,吃了我的开花豆,占了我的便宜,还要罚我。行,算我怕你还不行吗?想听‘太平歌词’了,我给你唱一段。我不是怕你吗?咱就说这个怕字。” 
  他喝了一口酒,拍着大腿唱起来: 
  “天怕浮云那个地怕荒,鱼怕垂钓那个雁怕伤。草怕严霜霜怕日,小孩儿就怕晚来的娘。做官儿的就怕民不正,君主怕国乱没有忠良。耗子怕猫猫怕狗,小鸡儿 最怕黄鼠狼。做买卖就怕赔了本,卖豆腐就怕窝了浆。掷骰子就怕出二三点,端宝的就怕砸死夯。剃头的就怕断国孝,逛窑子就怕长大疮。说书的就怕嗓子坏,唱戏 的就怕倒了仓。喝酒的就怕杯里空,看着酒壶心里闷得慌。
  唱到末了儿这句时,他出了一个怪样,逗得冯爷咯咯笑起来。
  赶上福大爷喝醉的时候,他可就失态了,说的都是酒话:“哎哟,我的傻老爷们儿,他们说我喝高了,你说我喝高了吗?我站起来,你看看,我不还是原来的个头儿吗?”每逢这时候,冯爷便会把他搀回家。
  胡同里的孩子有时看福大爷醉卧街头,短不了冒坏,在他脑袋上顶个破瓦盆呀,在他脸上画个小王八呀,逗他扯着嗓子大声嚷嚷呀,总之这些孩子变着法儿地拿 他开涮取乐。可是冯爷一来,喊两嗓子,这些孩子都被吓跑了。胡同里的孩子都怕他的“阴阳眼”,那双“阴阳眼”只要来回一翻动,指不定谁倒霉呢。大伙儿都知 道,冯爷打架不要命,何况有他大哥这个“顽主”给罩着,谁也不敢得罪他。
  那几年,冯爷一到夜里,躺在床上,便竖着耳朵,只要远远地听见福大爷唱戏,他就麻利儿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那棵老槐树下,把看热闹的人轰走,搀着福大爷回到他的小屋。有时,他看福大爷穷得没有下酒菜,用头大蒜或辣椒咂摸味儿,便跑回家,给他拿根黄瓜或几个西红柿过来。
  有一年过年,冯爷的爸爸给了他一块钱压岁钱,他愣没舍得花,给福大爷买了一斤猪头肉送过去。大过年的,福大爷正一个人在家里喝闷酒,见冯爷拿着猪头肉来看他,感动得直掉眼泪。
  “傻老爷们儿,你福大爷有你这么个朋友,就不知道什么叫孤单了。咱爷儿俩的交情千金难买呀!”他拉着冯爷的手说。
  “文革”的时候,福大爷得了势,当时无产阶级领导一切,他从哪儿说,都够得上“无产”,不过,他该“当家做主”的时候,并没跟着闹“革命”,别看他喝 了酒便成了仙,其实,不喝酒的时候脑子很清醒,他知道自己吃几碗干饭。单位造反派让他加入组织,去斗“走资派”,他把嘴一咧说:“我是萤火虫儿的屁股,没 有多大的亮儿,狗肉上不了台面儿,你们要斗就斗去吧,我得干活儿。”于是他班照上,酒照喝,当了逍遥派。这天,他又喝高了,在老槐树下唱起了“样板戏”, 冯爷陪他唱了一会儿,把他送回家。
  大概是扯着嗓子唱了半天戏,把肚子里的酒气散出去不少,那天,他的脑子透着比别的时候酒后清醒一点儿。他让冯爷坐在木板床上,转过身,从每天上班拎着 的破人造革包里掏出一个大纸包,嫣然一笑说:“傻老爷们儿,今儿你算来着了,我呀,在西单食品商场,买了只烧鸡,咱爷儿俩解解馋。” 
  冯爷心里一热,迟疑了一下道:“您到酒铺儿喝酒的时候,不拿出来把它吃喽,是不是单等着我呢?” 
  福大爷笑道:“还是傻老爷们儿聪明,你福大爷眼面前就你这么一个知心的亲人,有口儿好吃的可不得留着给你吗?” 
  冯爷急忙摆手道:“别别,还是给您留着下酒吧。” 
  “那是干吗?爷们儿,谁让你赶上了呢?跟我,你还客气吗?”福大爷打开那个纸包,用黑了吧唧像炭条似的手,拿起那只烧鸡,撕吧撕吧,就要往冯爷嘴里塞。
  冯爷把他的手给摁住了,他的“阴阳眼”突然冒出了两道贼光,像老鹰捉小鸡似的,伸手抓起了地上的那张纸,那只小眼射出惊异的光亮。他差点儿没喊出声儿来。敢情那张纸是一幅被撕成两半的山水画儿。
  他把这半张画儿拿起来,走到灯前看了看,不禁大吃一惊,原来这是张大千的画儿,可惜已经让福大爷扯了一半去。
  “你看它干吗?吃呀。”福大爷被他弄得有点儿莫名其妙。
  “福大爷,这纸您是从哪儿找的?”冯爷纳着闷儿问。
  “嗐,我在造纸厂上班,还愁找不着纸吗?” 
  “不不,这可不是一般的纸,这是画儿呀!” 
  “画儿?什么东西到了我们那儿都会化成纸浆的。你懂什么呀?造纸得用纸浆知道吗?这样的画儿,那些红卫兵每天成车成车地往我们那儿拉,有的是。我们两班倒,打纸浆都忙不过来。” 
  “真的?”冯爷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那还有假吗?不信你明儿跟我到我们厂子去看看。来呀,咱俩把这只烧鸡给吃喽,留着它,明儿可就飞了。”福大爷脑子里光惦记这只烧鸡了,并没注意冯爷脸上的表情。
  “好,咱们说定了,我明儿跟您一块到厂子去玩。” 
  “那敢情好,有你陪着我,我不闷得慌了。”福大爷嫣然一笑,随手撕下一个鸡腿,有滋有味儿地嚼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冯爷跟着福大爷踩着钟点去上班。到了造纸厂的制浆车间一看,冯爷简直晕了。原来当时全北京城红卫兵破“四旧”抄家抄出来的大量古旧书籍、字画以及各种文件、资料,还有撕掉的大字报什么的都被送到这儿化浆造纸。那些纸啦书啦画儿啦堆得像小山一样。
  冯爷在烂纸堆里随便一翻,就捡出几张名人书画,他问福大爷:“这些纸我能捡点儿喜欢的拿回家吗?” 
  福大爷笑道:“再好的东西到了我们这儿都成了烂纸,你看看这些化纸浆的池子,还看得出来它原来是什么东西吗?甭看了,你的‘阴阳眼’再添两对,也看不出来。这儿的东西,你看着好随便挑、随便捡,反正你不捡它也会化成纸浆。” 
  冯爷问道:“别人发现不会说我吗?” 
  福大爷笑了:“说你?有我在这儿,谁敢?傻老爷们儿,你福大爷从学徒的时候就在这儿,干了小二十年了。这个车间我不能说大拿18 ,也得说是小拿。你看着什么可心,就放心大胆地捡你的,拿不了,我帮你。不会有人说你的,哈哈。” 
  有福大爷这句话,冯爷心里踏实了。他对福大爷说:“这么多烂纸,我一天可挑不过来,您能不能天天让我到这儿来,我挑过的纸,您再往化浆池子里倒。” 
  “嚄,我的傻老爷们儿,你倒真把我当大拿了。行,爷们儿,我听你的,你说怎么着,咱就怎么着。” 
  冯爷听了,心里乐开了花。他的心眼多,让福大爷给他找了十几个大纸盒子,凡是挑出来的字画,他都放在盒子里收起来,隔三差五地让福大爷骑车给他拉回家,晚上他请福大爷到小酒铺喝酒。第二天早晨,接着去“上班”。
  冯爷在这儿可真开了眼,他一连气在这儿捡了一个多月。您算算吧,他能捡出多少名人字画来?当然这件事到现在还是一个谜。只是二十多年以后,有一次冯爷 在跟几个外地玩画儿的朋友喝酒聊天时,一不留神说走了嘴。他说“文革”那会儿,跟福大爷在造纸厂捡宝,光吴昌硕的画儿就捡了十几幅,从他说话的语气上看, 不像是神侃,他也很少跟人神侃。您想想吧,光吴昌硕的画儿,他就捡了十几幅,那其他人的画儿呢?您琢磨琢磨吧。
  有一幅画儿是他公开承认的,那就是元代倪瓒的设色山水《山阴丘壑图》。这幅图是福大爷送给冯爷的,他说是在一大卷子发了霉的旧书画里挑出来的。
  您会问了,怎么福大爷也帮着冯爷捡上了画儿了?敢情“文革”初期,红卫兵几乎把所有过去的老物件都当成了“四旧”,抄家抄出来的字画、古籍等等都往造纸厂送,没过几个月,此事引起中央领导的重视,赶紧下达指示,抄家的文物一律先送到文物局。
  当时的文物局紧急从文物商店和博物馆调集了一批老人,对这些抄家没收的物件进行鉴定,然后进行保存,这么一来,送到造纸厂的旧书旧画儿就少了。同时造纸厂这儿也有人盯上了,如果冯爷还照先前那样可着劲儿地挑捡,福大爷担心会有人找麻烦,就让他回了家。
当时京城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虽说上边有指示,抄家抄出来的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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