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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三,以死相逼
冬晨虽然没有忍痛的经验,却有不可动摇的决心。纳兰还没歇过气来,他已经支起身子,再一次直挺挺跪好,汗津津的半透明的俊俏面孔上一个不相衬的坚毅表情。
韦帅望不得不迟疑地问:“师娘,你是想说服他,还是出口气啊?我记得干娘好象说过,你儿子是不会屈服于疼痛的。”虽然我对此很怀疑,但是,你这种级别的疼痛的,我相信他还是不会屈服的,要不,咱试试夹棍烙铁竹签子啥的?
结果纳兰悲愤地举起藤条更用力的地打下去。
没错,根本没用。因为纳兰总在暴怒之后自省,我是否应该对孩子这样不耐心,所以,她经常在小冬晨露出一脸忍痛与倔犟后深呼吸,然后转身离开,深呼吸上几个时辰,直到自己的暴脾气地去。所以,冬晨得出的结论就是,只要他够坚持,一切都会过去的,只要他是对的,他总能得到公正的。
即使冬晨真的因为疼痛难忍而改变自己的信念,那真的是纳兰想要的结果吗?当然不,纳兰并不想证明自己孩子是个会屈服于肉体疼痛改变自己信念的人。
如果冬晨坚信自己应该为师父讨还公道,因为挨顿鞭子就不敢出声了,纳兰会感到耻辱。
纳兰内心无限悲哀,啊,我只是在发泄我的无力感,我的惊恐。我可能,将不得不实践自己的诺言。
刹那掌心冰凉,藤条抽在冬晨身上,冬晨喉咙里一声闷叫,藤条也飞了出去。
纳兰站了一会儿,我的诺言
如果这孩子将来与掌门为敌,我亲手杀了他。
我的诺言。
当初没把冬晨送到韩青那儿,不就是怕冬晨与韦帅望关系太深,被疑为朋党。我不想我儿子同任何有问题的人接触,不要有任何招至冷秋疑心的事。我相信冷飒与冷秋的兄弟之情是坚不可摧的,我以为那是最好的选择。
人算不如天算,又或者,这是一种必然,他心里存了报仇之念,任何事情都会成为他实现心愿的诱因。
纳兰苦笑,只要冬晨去动了冷秋,没成功,冷秋会杀死他,成功了,韩青将杀死他。
韩笑永远不会原谅杀了他哥哥的人。
家破人亡。
或者,当初真的不应该生下他,不应该强求他的生命。
良久,冬晨回头,看到从容优雅的美丽母亲,呆呆站在那儿,疲惫且悲哀。
冬晨轻声:“娘!”我,让你伤心了吗?
纳兰半晌慢慢红了眼圈:“冬晨,冷秋是你娘的救命恩人。”
冬晨呆了良久,声音低微:“可是,我师父”对我,也是父亲一样的人。
纳兰道:“冷飒教你功夫,可是冷秋救过你的命,他救了我的命,我活着,你才活着!”
冬晨道:“可是他杀死他弟弟 ,这件事他错了!!”
纳兰道:“那是误会!”
冬晨道:“所以他没有死!”大声:“但是他不能一点代价不付!”
纳兰怒吼:“我来替他付!我欠他一条命,你来要我命吧!”
冬晨道:“我也可以替他付!如果他回到冷家山!我会杀了他,再还他一条命。”
纳兰瞠目良久,终于悲声道:“你现在就还,你已经多活了十几年,你现在就还吧!”
冬晨愣了,什么?一只手抖了抖,下意识地去摸腰上剑,终于迟疑地看看纳兰,他觉得他亲娘不会真的是那个意思。
韦帅望瞪着眼睛,对他干娘的华丽丽的紧密合理最后推导出冬晨应该去死的逻辑,他真是大开眼界。
不过:“干娘,不用这样吧?师爷回到冷家山,好象只是个假设,他能不能回来还是未知,师爷回来的条件不成立,冬晨就不会去刺杀师爷,你也就不用向我弟讨命,干娘,你还是坐下歇会儿,冷静冷静再慢慢说服他吧。”你等我师父来吧,我可不想管你们两头驴的事了。
纳兰缓缓道:“只要你师父活着,你师爷早晚会回到冷家山的,他执掌冷家,岂会让自己师父在外流浪。”
看着冬晨,半晌“冷秋是我恩人,你杀他,早晚也是死。那么,不必枉害他一条性命了,你现在就以死相报吧。”
冬晨呆了,缓缓握住剑柄:“娘!”你,这是,真的?
纳兰轻声:“当初,你还不能自己做出选择时,娘替你做出了许诺。向他保证你不会与他为敌,换你活命,现在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再次做出选择。是你自己做出相同承诺,还是把这条命还给他。”
冬晨沉默一会儿,拔剑。
帅望急道:“这是什么逻辑?冬晨的命为什么是他的?难道他应该杀掉一个无辜孩子吗?难道,难道在威迫下做出的许诺必须遵守吗?我不赞成冬晨去报仇,因为那是误杀。可是冬晨的命也不是他的,也不是你的,是他自己的!”
纳兰看韦帅望一眼:“你真这么想吗?”
帅望沉默了。
不。
奇怪吗?他不这么想,他感激冷秋当年没直接宰掉他,他感激师父父亲养大他,如果他师父要他发誓不得与师爷为敌,他会答应的。理智与逻辑是一回事,韦帅望有他粘糊软弱的一面,当然,只是对特定人的。
纳兰平静地:“告诉我你的选择!”
冬晨咬着牙,良久,轻声:“我宁可死。”回手剑搭颈上。
一半赌气,不,你逼我苟活,我宁可死。
韦帅望劈手把剑夺下,完蛋了,越来越僵,还以为干娘打几下消了气能缓和,这下好,藤条打飞,改刀枪了。帅望急得,一时间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来解决,只得怒吼:“都给我住手!咱们从头讨论这 个问题。你们把我整晕了!”
帅望转两圈:“冬晨,你能接受的,就是我师爷离开冷家,做为对你师父死亡的惩罚?”
冬晨苦笑:“我的要求高吗?”
帅望回身:“干娘,师爷有啥必要,一定要回到冷家?谁需要?”
纳兰也苦笑:“帅望,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冷家。”
帅望呆住,半晌:“这里是我的家。我明白了。”看看冬晨:“冬晨,你师父,是师爷的弟弟,他们也是家人。我们是一家人。”良久:“我认为师爷应该为误杀亲人而受惩罚,可是,如果如果,他想家了,他回来,做为他的家人,只应该劝他接受应有的惩罚,不能杀死他。”
冬晨摇摇头:“他不是我的家人。他冷酷自私,他贪婪狠毒,他对我的家人下毒手,包括你!”
帅望沉默了。
啊,对,我还记得,我不断哀求,他没有松手。
我还记得我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嘴里插着喂食的管子,鼻子里闻到恶臭,因为我已经拉在床上。
我还记得我唯一的愿望只是快一点死亡。
纳兰叹气:“帅望,你在冷家山上,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刚才对你发火,是我的错。即使你师父,也会理解你。只是,如果能看在你师父,你父亲的情份上,稍稍给你师爷留点面子,哪怕,你只是这两年,改变得慢一点,我会很感激。”
帅望道:“干娘,你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我听懂了。我不会冒然做任何事,我会征求所有人的意见,考虑所有人的感受,尽量减少冲突与伤害。但是,我还是会坚持做我想做的事,而且,也会阻止师爷重新回到冷家。我很抱歉,我不能装做没有感觉,我不能帮他回来。”
纳兰点点头,回头:“冬晨,韦帅望可以恨他师爷,因为他师爷对他做的,确实过了。但是你,不能这样做,他救你的命在先,因为,如果他不救我,就根本没有你,而不止是韦帅望说的,他无权杀你。他救了你我的性命,所以,告诉我,你不会与他为敌!”
冬晨沉默。
韦帅望好想撞头,妈的,咋又绕回来了。
纳兰点点头:“好。”沉默一会儿,微笑,轻轻把手放在冬晨头上,这个完美孩子,从来没给她带来过任何麻烦,她一直以他为傲,纳兰轻声:“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何必让你去学剑,让你受那么多苦。我经常梦见你五岁的样子,中间,都是空白。”
纳兰的表情平静,只是声音低微,好象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力气。良久,纳兰把冬晨扶起来,搂到怀里,轻声:“对不起。”我不能给你又长又好的一生,也许真的不应该把你生下来。
冬晨呆呆地,这个选择,这个可怕的选择。娘,你真的宁可让我死?
纳兰慢慢 放开冬晨:“娘不是没说过谎,但是,我许下的诺言,从未失信。去吧,如果你还有什么未了的事,去处理一下吧,你随时可以离去。我会给你准备后事。”
冬晨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儿,娘,真的要我立刻自尽?
纳兰再看冬晨一眼,转身要走。
韦帅望抓狂了:“站住!”
左手下了冬晨的剑,右手把纳兰的戒指从她手指上摘下来:“你没事总摸这个干什么?”一按弹簧,戒指里面是白色粉末,不出所料,韦帅望狂叫:“这是什么?你们全都疯了?!”
冬晨呆呆地看着纳兰的戒指,这是什么?毒药?猛抬头:“娘!”
纳兰沉默。
我当然不能逼死我儿子然后继续平静地活下去,你是我儿子,这条路,我陪你走。
九十四,往事
冬晨哽咽:“娘!”你不是逼我?你,是真的要实践诺言?
纳兰站在那儿,良久:“我还记得,你小时候,我抱着你,你会用小手紧紧抓住我衣襟。”微笑,小小的手,无限信赖。夜里,伸手过去,小家伙立刻蹭蹭小脸把大头偎过来,好象掌心那点温暖会自动吸引他一样。
纳兰轻声:“我很愧疚,你弟弟出生之后,我对你的关注,就太少了。”连抱他的次数都很少,抱了之后要换衣服,在草丛里打过滚的冬晨,不知道会带回什么来。小冬晨要进婴儿室,需从头到脚清洗一遍,内外衣服全换,而且绝对不能把口水滴到弟弟身上。
纳兰筋疲力尽,只有冬晨洗刷过后,才肯抱他,小冬晨很懂事,坐在妈妈怀里,只是看到一个疲惫的表情,就知道妈妈不快乐。自幼知道只有很乖很懂事才能让妈妈微笑,如果想用吵闹得到注目,妈妈只会说:“带他出去一会儿,让我静静。”
纳兰微笑:“你却长成一个,这么好的孩子。”正直友善积极大方。初到朗曦,看冷飒夫妇教育冷兰的方式,我差点就要退却了,我简直是硬着头皮把你留在那里,还留下活口,只要韩青有时间,就会把你接回来。然后我得到的第一封信是冷飒道歉,说冷兰害得你摔断了腿。我辗转反侧多日,想把你接回家,不过这时候,韦帅望的事迹已经开始在冷家山上流传,那时的小帅望实在看不出来能做个好哥哥的样子。听说他质问他师父是不是有了自己儿子就不会喜欢他了,而且那孩子敢放毒蜘蛛咬他师爷。我发现我只能两害权其轻。我去接你回家过年时,你愤愤控诉你师父痛打冷兰,我才知道,那圆眼睛的小丫头只是淘气,她把几乎与她差不多重的你背过一座山,累晕在家门口,醒过来得到的却是一顿鞭子再把她打晕。冷飒是个暴躁的父亲,却是一个还过得去的师父,你对温柔的师娘赞不绝口可真让我嫉妒,你在朗曦,有严父有慈母,有好伙伴。
我却不得不渐渐习惯,你再不会扑到我怀里要我抱了。
当我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