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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朱高炽捂着屁股咧开嘴笑嘻嘻朝门外跑去,不一会儿就将方孝孺和内阁七子都叫了过来。
那帮书呆子一听皇上要修书,原本因为藏书楼被烧一事阴云密布的脸瞬间就阳光灿烂起来,纷纷跪倒在地,高呼“皇上英名”、“吾皇万岁”。
于是,经过一帮人长达两个时辰的商议,终于成立了修书馆,确定了一百多位文臣,开始了浩浩荡荡的修书工程。
方孝孺和内阁七子领了美差乐滋滋离去,朱高炽却面露忧色道:“父皇,这帮文臣平日里读都全都是经史子集,孔孟之道,他们编出来的书恐怕不是咱们想要的书。”
朱棣道:“炽儿这话是何意思?”
朱高炽道:“儿臣是说,既然咱们要修一部囊括所有文献的大典,那么修书的人就不该全部任用朝廷的文臣。在他们眼中,有许多宗教鬼神民间曲艺之类非正统的书籍都被认为是荒诞之书不可读,那么他们修出来的书,肯定不会收录这些内容,那么咱们就不能做到真正的兼容百家。”
朱棣闻言,蹙眉稍稍思索了片刻,转过头来看向朱高炽:“炽儿说得有道理。可如今,放眼天下,学识能超过方孝孺解缙的人是少之又少了。让谁来负责修书才合适?”
朱高炽笑笑:“父皇忘记儿臣的师父了。”
朱棣微愣了一下,也笑起来:“你是说道衍先生?”
朱高炽点点头,朱棣接着说道:“先生的学识的确是世间罕见,他不仅精通天文地理,兵法术数,对道儒僧佛更是参悟得通透。可先生已经七十多岁了,修书是个大工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完成的”
朱高炽不等朱棣说完,急着打断他的话:“父皇是担心先生年事已高,无法胜任?”
朱棣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稍作了思索之后才应道:“也不是没有这个担忧。不过,父皇担忧的不只是这个问题。”
朱高炽不解:“还有什么问题?”
朱棣转过身,走到窗边。夕阳西斜,微风撩人。层层叠叠的金色宫殿在夕阳的余晖之中如同九天之外的玉宇琼楼,却无法挡住朱棣北望的视线。
朱高炽走到他身边,叫了声“父皇”,朱棣回过头,淡淡一笑:“父皇是担心先生现在来不了。”
“先生怎么了?”朱高炽一听这话,还以为道衍出事了,不由得有些紧张的抓着朱棣的胳膊。
“别担心,他没事。”朱棣拍拍他的手,又将目光移向了北方,半晌之后,才又开口,“炽儿,修书的事是不是非得先生办才能做好?”
朱高炽在心里答道,我怎么知道,反正历史是这么写的,我只是不想让你走弯路而已。否则解缙他们修出来你又不满意,还得让先生重修,那不是耽误时间吗?
不过,他不能这么回答。
朱高炽在心底叹口气,说道:“也不是。这只是儿臣的建议,父皇如果觉得不妥,也没有关系。”
朱棣摇摇头:“朕也觉得先生是修此大典的最佳人选。既然如此”
朱高炽等着他说后面半句,可是等了半天,都不见朱棣继续开口,忍不住转过头看向他,却没想到与朱棣的目光不偏不倚的撞了一起。
“父皇?”
朱棣听到他的声音才回过神来,没头没尾的说了句:“炽儿,你做父皇的儿子多久了?”
朱高炽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要回答,仔细的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才回答道:“十三年九个月零十七天。”
朱棣惊诧道:“这么精确?”
朱高炽得瑟:“当然,跟父皇在一起的每一天,儿臣都记得非常清楚。”
朱棣看着他,点头笑道:“很好,你小子算术不错。走吧,父皇带你去个地方。”
说完这句话,朱棣竟然真的转身就往外走去。
朱高炽忙抬脚快步跟了上去:“父皇要带儿臣去哪?”
“去了就知道了。”
朱棣卖了个关子,脚步却没停下。
朱高炽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两人策马出了皇城,他才发现他们去的,竟然是北平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得我要再说点什么,亲们会提刀砍我了吧汗死于是,我还是决定去发完文灰溜溜的走掉比较安全不过,话说,让亲们等了这么久,真的真的非常抱歉。咳咳,前些日子身体不好,住了好多天的院。后来又去了趟越南,在去之前我家的网正好断掉,想着回来再去弄,也就没能上网给亲们留言。手机上去了N次,死活留不了言,连亲们的留言都看不到,郁闷得我要撞墙。不过,离离会尽快恢复更新的。因为这文我必须得在五一前完结。因为五一我要去南京,得再消失半个月,要是不完结,不用亲们动手,我自己提刀抹了脖子谢罪!感谢蹲坑的亲们,鞠躬鞠躬鞠躬顶锅盖闪
第一百零三章、情景交叠
两人出了皇城,一路向北而去。
农历十月的北平,已经进入初冬的萧寒之时,越往北走,温度就越低。进入北平境内,朱高炽握着缰绳的手已经冻得没有了知觉。
凛冽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吹得朱高炽睁不开眼,锋利的风刃在脸上划拉出道道疼痛的痕迹。
策马走在前面的朱棣突然停了下来,从横跨在马背上的包袱里拿出一件狐裘扔给朱高炽:“快披上。”
朱高炽接过狐裘,吸了吸鼻子,看向朱棣:“你呢?”
“我没事。在北平待了那么多年,这点寒还是经得住的。”朱棣说完把目光收了回去,蹙着眉头打量着前面的三叉路口,思索了片刻便策转马头,朝左边的山道而去。
朱高炽披好狐裘,赶紧策马跟上他的步伐:“父皇,咱们不回北平?”
朱棣回头看他一眼:“谁告诉你我们要回北平了?”
朱高炽扭头看看身后那条通往北平的官道,疑惑道:“可咱们再行两个时辰就能进北平城门了。”
朱棣答道:“等我们办完正事,再回北平。”
“正事?”朱高炽更疑惑了。他实在想不出来这个时候会有什么正事需要一个皇帝带着太子离开皇宫偷偷来办。他只能说,朱棣这娃子做事越来也不靠谱了。要知道,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再过两天可就到北蒙地界了等等,北蒙?难道他这次出来的目的是要去北蒙?
朱棣只是笑笑不说话,这就更给了朱高炽胡思乱想的机会。
历史上的朱棣在当了皇帝后没几年就开始朝北蒙下手,在位期间一共进行了五次大规模的北征,留下了“五出漠北,三犁虏庭”的历史伟绩。朱棣之于北蒙,那绝对是“鬼见愁”,只要他一出现,北蒙军队定是丢盔弃甲,大败而逃。
而朱棣对北蒙,也一直都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特殊情结——朱高炽实在无法形容那到底是爱呢还是恨,反正只要他一见到北蒙骑兵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拼命往前冲,拉都拉不住。
就那气势,别说手中的刀砍下去,就是吓也能吓死一大队人马。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朱高炽就直想将两根手指放在眉间,做了“囧”的表情。
不过,朱棣再不靠谱也不至于囧到这个地步啊,要征北蒙那是多大的事儿啊?人家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到他们这儿,怎么变成“大军未动,皇帝先行”了?而且还是偷偷溜出来的。这事要是让方孝孺跟内阁那几个老头子知道了,回去还不得天天被念死?
当然了,那些家伙忌惮朱棣的脾气,除了方孝孺,恐怕没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可他这个太子就不一样了,到时候自己那武英殿就别想再清静了。
想到这里,朱高炽的太阳穴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而走在前面的朱棣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山道崎岖不好走,朱棣干脆跳下马来,牵着马儿缓慢前行。
朱高炽一看没辙,也只能下马跟他一起爬坡上坎儿。
好在行了不到半个时辰,路就变得宽阔起来。虽然不似官道那么平坦,但至少让朱高炽可以跟朱棣并排行走。
朱棣停顿了一下,手指朝前方一指:“走这边。”
朱高炽一看傻了眼儿:“为什么咱们放着好好的路不走,非得近林子?”
“林子里有近道。”朱棣说完扯了扯缰绳,“走吧。”
朱高炽看着眼前密密匝匝的树林,很是怀疑的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朱棣回头看他:“不确定。”
朱高炽差点没气死:“不确定你还带路?”
朱棣嘿嘿一笑:“放心,父皇不会把你卖给山贼的,这条路我以前走过。”
朱高炽十分不放心的问了句:“多久以前?”
朱棣装模作样思考了半天:“十多年前?或者二十年前?应该更久一点。那时候你都还没出生,我跟随沐晟他老爹沐英将军攻打北元时走过哎哎哎,你小子干嘛去?”
朱棣话没说完,朱高炽已经转身朝后走去了:“父皇,我真的不太放心跟你进这个林子。”
如果他不是自个儿老爹,他真的要爆粗口了。几十年前走过的一条山路,他竟然告诉他现在还找得到?好吧,就算找到了,那路还能不能走也是个未知数。更何况,几十年前就存在的深山老林会有什么样的凶禽猛兽那也是无法估计的。他们两个加上两匹马也才四个活物,要是遇到个什么老虎豹子的,都不够人家塞牙缝儿。
再说了,几年前在黛儿峰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有阴影,直觉这样的林子里是绝对有危险的。这里离北蒙已经非常近了,谁知道那些蛮人有没有在林子里设什么机关毒气之类的东西等着他们自己跳进陷阱?所以他宁愿绕点路,也不愿再涉险。
当然,他并不是怕死。而是朱棣现在的身份不同于以前。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是百姓之尊,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大明怎么办?北方的蒙古还虎视眈眈,南方的安南也没有一天安份。道衍老了,朱瞻基还小,十七叔走了,徐仪华也走了,连三保都下西洋去了。朝中除了张玉朱能沐晟沐昂这些跟随朱棣起兵的大将能够暂时撑一段时间,其他大臣在战争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他真的想不出他到底哪里来的自信可以对自己的生命这么不负责任?
“瞧你这点儿出息。”朱棣三两步跨过来,一把将他的领子拎住,“有父皇在,你还怕什么?”
“就是有你在,我才怕。”朱高炽认真看着他,“你老实告诉我,你在这附近安插了多少军队?”
如果他敢说一个都没有,他打死也不会让他进去。
朱棣闻言微微一愣,眨巴眨巴眼睛:“你怎么知道?”
原来还真的有?好你个朱棣,现在是做什么事儿都把我蒙在鼓里了。
朱高炽气了个半死:“我怎么会不知道?有多少,快说!”
朱棣摸摸鼻子:“咳,也没多少,就十来个卫吧。”
“十来个卫?”朱高炽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这还不多?足有五万人马啊!这些军队在哪?什么时候来的?你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好了好了好了,别激动。”朱棣一把将朱高炽抱进怀里,钳制住他挥舞的拳头,以防他一个不小心将拳头挥到自己身上来,“我这不是想等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再告诉你吗?”
“军队都到这儿了,你还想安排什么?”朱高炽怒火攻心,“朱棣,你是怎么个意思?北征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不跟我商量!”
“我不是不跟你商量,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