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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些事都不需要他堂堂燕王世子亲力亲为,但最重要的是他要去药铺为朱棣抓药。在北平的时候他都是写了方子交给王大夫,然后让他们去抓,但到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他还真是不放心,所以就趁着这个借口自己出去了一趟。
可没想到煎好了药却迟迟不见朱棣回来,直到傍晚的时候才见到他的身影。朱高炽兴高采烈准备把药送过去,却见他叫了徐王妃去屋里,两个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不一会儿徐仪华出来跟他说,你父王累了要休息休息,先不要去打扰他。
说完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看起来心情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朱高炽不知道他们怎么了,想着大概是因为朱标去世,朱棣跟他兄弟情深,伤心是难免的。便端着药离开,没再去打扰。
可这一等便是几个时辰过去了,朱棣一直将自己关在屋里没出来过。
朱高炽着急上火睡不着,那药要是停了,他的痹症会很难根治的,于是只能半夜爬起来又把药热了一遍,往朱棣的住处送去。
守门的侍卫见到是他,恭恭敬敬的说“王爷睡下了”,朱高炽指了指手中的药碗,道:“我是给父王送药来的,放下就走,绝对不会吵到他。”
侍卫互相看了看,点点头便放行了。
于是朱高炽怕吵着朱棣,也没敲门,就径直推了门进去。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朱棣根本没有睡觉,而是站在窗边赏月。
听到他的脚步声便回头朝他看了过来,弄得他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就那么愣在当场不知进退了。
“父王,对不起,孩儿不知道您还没睡,所以才没有敲门”
“无妨。进来吧。”朱棣见到是他,心里荡过一丝奇怪的涟漪,在心里突然加了句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皱了皱眉头甩开刚才闪现在脑子里的念头。
真是见鬼了!他是被朱允炆那小子搞得不正常了吧?怎么会突然觉得自己喜欢上炽儿了呢?
“谢父王。”朱高炽点点头,小心翼翼端着药碗进来,转身关上门才朝屋子中央的圆桌走了过去,“没睡就好,这药孩儿刚热过,快来趁热喝了。”
朱棣瞥了一眼他手中的药碗:“你到底带了多少药材?”
“就带了路上喝的那几天,多了带着也不方便啊。这个是下午刚去药铺配的,父王赶紧喝了。”
朱棣走过来,端起药碗吹了两下,毫不犹豫的放到嘴边喝了个干净。
朱高炽笑眯眯的站在一旁看着他喝完,然后变戏法一般伸出手,递给朱棣两枚糖豆。
朱棣仰头睨他一眼儿:“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老说这药苦么?喝完吃两颗糖豆会好些。”
朱棣哭笑不得:“本王又不是小孩子。”
“谁说只有小孩子才能吃糖豆了?这药是真的很苦,我知道。拿着吧,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也别怕丢人。”
朱棣无语,看也不看那糖豆一眼,把碗递回去:“滚滚滚,别在这儿妨碍你爹我休息。”
“是是是,孩儿马上就滚。”朱高炽知道朱棣深夜不睡定是有烦心的事情,自觉的不再打扰,用怀里掏出一只精巧的白色小瓷盒,将手中的糖豆放进去置于桌上,笑眯眯道,“这可是我找了好几条街才找到的老字号颐香斋的糖豆,父王要是不吃,岂不是辜负了炽儿的心意?”
说完话,不等朱棣再开口,端了碗转身直接就出了门去。
朱棣转头看了看放在桌面上的小瓷盒,拿过来轻轻打开,里面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玉白莲子糖豆立刻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来。
“老字号颐香斋”
朱棣喃喃自语,眉头皱得死紧。
捡了一颗放进嘴里,那沁人的香甜立刻弥漫口腔。耳边恍惚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父王,糖豆甜不甜?”
“炽儿”
朱棣抚摸着手中的白瓷盒子,唇舌辗转,朱高炽的名字就这么逸了出来。
很明显,他叫的不是现在的朱高炽,而是之前的朱高炽。那个身体羸弱,却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眼神如同现在的朱高炽一样倔强的炽儿。
颐香斋的白玉莲子糖,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不管受了什么委屈,只要带他去颐香斋买些糖豆,放一颗到他嘴里,他便会开心的笑起来。
因为他身体弱,那时年纪也小,徐王妃总不让他在外面乱吃东西。而这颐香斋的糖豆,便成了他们父子之间的秘密,没有人知道。
可至从他就藩北平以来,炽儿便再也没吃过颐香斋的糖豆儿。他因为公务繁忙,也就渐渐淡忘了。
可现在的朱高炽根本就不是炽儿,他怎么会知道颐香斋?他怎么会知道白玉莲子糖?他又怎么会知道这个秘密的?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就要认为,现在的朱高炽其实就是自己的炽儿,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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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离开朱棣的住处,回到房间洗漱一番便倒床上呼呼大睡了。可他没想到刚一合上眼,便跌入了梦境。
梦里有两个小娃儿在雪地上玩耍,都穿着颜色鲜艳的小棉袄儿,走起路来歪歪倒倒,咯咯的笑声异常清脆。
站在一旁的宫女太监们见他们可爱,一个个拿了些铃铛小鼓糖葫芦之类的东西逗他们。两个小娃儿开心的跑过去,同时伸手去拿某个太监手上那只可爱的拨浪鼓。
其中一个小娃儿紧握着不松手,另外一个小娃儿笑眯眯的扭头看着他:“哥哥喜欢吗?那就让给哥哥好了。”说完放开手拿另外的铃铛去了。
“你为什么要让给我?”拿到拨浪鼓的小娃儿歪着小脑袋问他。
“因为你是哥哥呀,昨天听母妃讲了孔融让梨的故事哟。”小娃儿奶声奶气的说道。
“那是不是哥哥要什么你都会让给我?”
“嗯。”小家伙开心的点点头。
“那我们换个爹爹吧。”
“咦?为什么要换爹爹呢?”
“因为我喜欢你的爹爹啊。”
小娃儿眨巴眨巴眼睛,十分不解。心想我也喜欢爹爹呀,可是为什么你喜欢爹爹就要让给你呢?难道你不应该喜欢自己的爹爹吗?
好吧,对于他来说,这个问题还太复杂了。
“反正我不管,我就要你的爹爹。”说完那个拿到拨浪鼓的小娃儿已经不等他的回答,蹦蹦跳跳跑开了。
小娃儿顺着他跑的方向看过去,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已经将他抱了起来,眼神宠溺的捏着他的小脸。
小娃儿很委屈,眼泪儿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却倔强的不让它流出来。
因为那个抱着另一个小娃儿的男人,是自己的爹爹。那个怀抱,明明应该是属于自己的。
再后来,自己的爹爹抱着他离开了那个很大很大的宫殿,带自己去了一家卖糕点的小铺,给他买了很多很多雪白雪白的糖豆。
糖豆很甜很甜,直甜到了小娃儿的心里去。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只要有这些糖豆,他的爹爹就不会不要自己。
小娃儿笑得眉眼弯弯,眼角的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光泽。
他捡了一颗大大的糖豆喂进爹爹的嘴里,笑眯眯的问:“父王,糖豆甜不甜?”
父王揉着他的小脑袋,在他白嫩嫩的小脸上亲一口:“甜。”
梦境被一片雪白所取代,阳光照在雪地上,折射出刺目的光芒刺得他睁不开眼。
朱高炽被迫醒了过来,揉着有点昏沉的太阳穴,想着谁家的小孩那么霸道?被他撞见非得好好打他一顿屁股不可。作为哥哥不让着弟弟就算了,还要抢走人家的爹爹,这是什么道理?现在的小孩儿真是被宠坏了,不教训都不行啊。
还没等自己想出教育小孩儿的好办法,耳边已经传来某两只混世小魔王的吵闹声。
朱高炽顿时有想去撞墙的冲动,直觉想到自己梦中那两个小娃儿很有可能就是此时正在他耳边吵闹不休的两个小家伙——绝对是被折磨得神经分裂才会连做梦都梦到他们。
朱高煦和朱高燧一前一后踹了门跑进来,嘴里不停叫着“哥哥,哥哥”
朱高炽吓得差一点儿灵魂出窍,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反正这俩小家伙叫不醒他也就会乖乖出去了。
打定了主意,朱高炽便横了心装死,任凭那俩小子叫破了喉咙连哼都不哼一声儿。
朱高燧扭头看着二哥:“大哥睡着了,我们还是自己去吧。”
“笨蛋。”朱高煦没好气的瞪了小弟一眼,“睡着了不会叫醒啊?去,到花园里捉两只毛毛虫放他鼻子里,看他醒不醒。”
第二十八章、猎马横祸
如果面前的两个小家伙不是自己的弟弟,朱高炽真的有一巴掌拍死他们的冲动。为了让他起床,真正是无所不用其极,竟然想他在鼻子里放毛毛虫!
OH;MY GOD!
那绝对是普天之下最最严厉的刑法!光想想就让朱高炽觉得毛骨悚然。
没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死穴,而朱高炽的死穴就是所有一切无脊椎生物,大到蟒蛇,小到蚯蚓、毛毛虫,他都害怕。其实也算不上害怕,就是想到这些无脊椎动物在地上扭动肥硕躯体的场景就让他头皮发麻而已。
想当然尔,朱高炽一听那俩小子想用毛毛虫对付自己,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害得朱高燧以为他犯了梦症,吓得哇哇大叫。
幸好朱高煦及时捂住了小弟的嘴,一记爆栗让他安静了下来。不然被徐王妃听到,三个人又得被一顿教训。
朱高炽无可奈何瞪着俩小子,没好气道:“大清早的扰人清梦,如果说不出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今儿我扒了你们的皮!”
朱高燧直接缩了缩脖子,叫了声“大哥好凶”,直接躲到了朱高煦的身后。
朱高煦很是鄙视的看了弟弟一眼,对着脸色不善的朱高炽呵呵干笑两声,走上前来:“倒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但绝对是好事儿,你可别说做弟弟的不想着你。”
朱高炽挑眉:“什么好事儿?”
朱高煦卖了个关子:“跟我们去了就知道。”
俗话说好奇心害死猫,朱高炽见他俩说得那么神秘,便跟着去了。却没想到那地方还挺远,乘马车出了北城门,又行了半个时辰才到目的地。
到了地方才知道朱高煦其实是叫他来做大头的,因为那俩小子年龄太小,又没太多银子,这地方他们进不去。
朱高炽皱了皱眉头,听得室内一片喧哗,仰头看着门庭牌匾,上书“猎马场”三个大字,却是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出来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守门的几个彪形大汉见他们年纪都不大,伸出手臂拦住他们的去路。管事的中年男人一脸献媚的走出来,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儿,言语间却依然不愿放行。
最后在朱高炽丢出一锭大大的银子后才眉开眼笑的将他们领了进去,安排在二楼的一处圆台。
朱高炽上了圆台,往下一看,顿时震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哇!真热闹!”朱高煦朱高燧兴奋得直叫唤。
圆台下面是一个猎马场,大概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四周矗立起高高的围墙,围墙之下,便是如他们所站的圆台一般大小不一的露台。每个露台上都站满了人,座无虚席。
朱高炽趴在圆台的栏杆上,看着下面从栅栏里狂奔出来的数十匹高头大马,再看看场地另一头身穿盔甲手持套杆骑马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