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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去,竞像是三个发光滚来的圆球。
这三人一起举步,一起缓缓走到近前,最右的一人突然张口说道:“我是哈大!”
中间的一人随即接口道:“我是哈二!”
左侧的一人竟也立刻接道:“我是哈三!‘这三人不但嗓音怪异,而且说话的语声更是怪异,杨孤鸿一愕,想了一会儿,才知道这三人原来是在自报姓名。他想起方才那一僧一道不但不说自己的姓名,要叫人去猜,而直到此刻,还是没有说出他们的姓名来,但这三人却任话不说,先就道名,再加上名字的古怪,杨孤鸿心里好笑,但想到这小金山中竟有这么多怪人,而且一个怪胜一个,一个强胜一个,却都是与自己为敌的,不禁又笑不出来。哪知这三个姓黎的怪人说完了恬,突然又一起伸出了大拇指,向杨孤鸿一扬,齐声道:”好啊,好啊!“
杨孤鸿反一愕,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看来却像是在赞扬自己。
只听那哈大伸着大指,说道:“你格人哪,武功真好啊,居然把扶桑三岛上顶顶好的大剑客的本事学会了,自从我上次见过柳生刀马守用过这一招之后,我就没有见到有人能将这一招用得这么好的。”
他说起话来,生像是卷着舌头,杨孤鸿听得满头大汗,才算听懂一些,心头却已大骇。
原来他方才施出的双掌合拍的那一招,少林一位高僧东游粤境时,从一个浪游至中国的扶桑浪人学得,再加以变化改良的,据那扶桑浪人说,这一招的来历,是日本天下武术总教练,也就是日本武术的第一门派柳生英雄派的绝技,这日本浪人本是柳生门中的高手,因为犯了门规,畏罪潜逃,才逃到中国来,在县境中也曾出过一阵风头,后来见着少林方丈,才知道中原武功的深奥,实是深如沧海,自己的这点武功,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而已,再也不敢在中国称雄了。
哪知这三个彩衣怪人一见面就喝破了这一招的来历,杨孤鸿自是大感意外,却听得哈大格格一阵怪笑,竟向那瘦佛胖仙道:”我先前以为你两个武功好,哪知——嘻嘻,却一点儿用也没有,你两个还发什么威,炔回家算了。“
瘦佛胖仙两人面上阵青阵白,胖纯阳身上的肥肉也动不起来了,像只死猪似的呆立了良久,杨孤鸿望了他一眼,见他嘴皮动了两动,似乎还想说话的样子、便朗声说道:“在下杨孤鸿,两位如果有意复仇,只管来寻我使是。”
瘦佛胖仙对望了一眼,齐暗地叹一声,想到自己两人虽然称雄一世,却败一个少年手上,心里又是难过,又是灰心,狠狠瞪了那着彩农怪人一眼,掉头就走,连落在地上的刀剑都不要了。
哈大、哈二、哈三,一起怪笑了起来。哈三怪笑道:“这种衰败还出来现身,真是丢人!”
杨孤鸿原来以为这三人与那胖瘦僧道两人本是一路,此刻见他们对自己如此赞扬,对那僧道两人却如此谩骂,心下不禁大奇。
他却不知道这三人本是海南剑派中的高手,曾经远游扶桑,是以一眼便看出杨孤鸿那一招的来历。
这三人来到中原后,亦被李莫愁请来助阵,但他们三人久居海外,对中原武林中人多不熟悉,也看不起,这其中他们尤其看不起那胖仙瘦佛两人,在这数日之中已冷言热语相互骂了多次,这三人武功虽不错,但却不识中原言语,说起恬来已是吱吱格格的让人听不清楚,与人相骂,自然更不是人家的敌手,是以便受了那瘦佛胖仙不少气。
因之他三人便对瘦佛胖仙大有恶感,方才杨孤鸿与瘦佛胖仙动手之际,他三人只在林中看得清清楚楚,却不出来帮助,只等到瘦佛胖仙不敌,他三人才慢条斯理地走来,一面故意对杨孤鸿恭维,一面又向瘦佛胖仙二人笑骂。
杨孤鸿只见这三人望着瘦佛胖仙一肥一瘦、一高一矮两条身影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笑得更是得意,心中不禁暗忖:“这三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说起话来却又不像人说的,起的名字,更不像是人的名字,但看来武功却像是甚为渊博,但三人此刻突然现身,究竟与我是友是敌呢?”
目光抬处,却见这三人笑声突然一起顿住,面容立刻变得森冷异常,六道冰冷的目光,一起望向杨孤鸿,哪里还有半分赞扬之意。
于是杨孤鸿便又一次戒备起来,对这三人他并无丝毫畏意,使他心里有些着慌的是这小金山中不知还有多少怪人,要是像这样一个接着一个的现身,车轮大战,倒的确是件讨厌的事。杨孤鸿见这三人面色突变,心中亦有些怀恨,只见当中那哈二突地摇摇晃晃地向自己走了过来,且又桀桀怪笑道:“你叫什么名字?跑到这里干乜野—”说到一半,他忽然想想“乜野”两字乃是自己家乡的话,别人怎会听得懂,又想了想,方自接着又道:“跑到这里干什么,我看你最好也像刚刚那两个人一样,快些回家去吧!”
杨孤鸿剑眉一轩,朗声道:“在下若是要上此山,世上便无一人能叫在下下山的。”
那哈二格格的又是一阵怪笑,伸出手掌,这次却将食、中、无名三指一起压在拇指之下,伸了只小指出来,在杨孤鸿面前摇了两摇,指了两指,方自怪笑着道:“你不要以为你真的好,在我们面前,你不过是这个:”杨孤鸿呆了一呆,道:“哪个?”
转念一想,方自回过意来:“这个想必就是小指了!”
哪知道哈二怪笑未绝,突然反手一抽,抽出腰畔长剑,左脚一溜,右脚斜进,踏奇门,走偏锋,刷地一剑刺向杨孤鸿,剑光缭绕,剑尖颤动,却停留在杨孤鸿面前三寸之处,他笑声方自一顿,又道:“你下不下山去?”
杨孤鸿心里有气,亦自伸出手掌,将食、中、无名三指,一起压在拇指之下,冷笑道:“我不下山去!”
右手小拇指,突地对准剑尖一弹,喝道:“你才是这个!”
哈二方才抽剑出剑,再加上剑尖的这一阵颤动,俱都快如闪电,的确是要百数十年精纯的功夫,他只道这少年会对自己的武功惊骇,哪知人家却依然昂然卓立,无动于衷,他心里已有些奇怪,等到杨孤鸿像他一样伸出手掌来,他心里便更大奇,方待喝问,哪知只听“嗡”的一声清咳,自己手中长剑竟似突然被大力一震,再也把持不定,蹬蹬连退两步,剑身摇摇欲坠,他拼命握紧手掌,才真没有脱手飞去,但觉得右臂发麻,虎口发热,杨孤鸿若是再来一下,长剑便要飞出去了。
他呆呆地愣了半晌,却还是不明白对方使的是何手段。
杨孤鸿冷笑一声,道:“这一招是什么来历,你可知道?”
哈大、哈二、哈三久居海外,虽然方才喝破了杨孤鸿那一招的来历,但杨孤鸿此刻使出这种中原的精微武功,他三人如何知道,一时之间三人面面相觑,竟都呆住了。
杨孤鸿见他三人呆瞪,又自冷笑一声,缓步走过哈二身侧,向山上走去,目光抬处,却见那些红裳少女在这一刻功夫都走得不知去向,连车上的车夫都没有了,只剩下一辆空车,停在道旁。
此刻他自知自己向山上每走一步,便距离虎穴更近一步,但事已至此,他再若下山,岂非要让别人耻笑。
要知道他生性本是宁折毋回之人,勇往直前不肯回步,当下缓缓向山上走去,心中一面在寻思该如何应付山上的敌人,一面却在暗中留意,身后的这三人会有何举动。
来自海南的哈氏三剑,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呆呆地愣了半晌,三人见了杨孤鸿这样深不可测的武功后,都在暗问自己:“该怎么办?”
他们侧眼见杨孤鸿向山上走去,自己若是不加拦阻,则海南三剑的颜面何存,但自己若是加以拦阻,却未必是这少年的敌手,若是败在这少年的手下,那岂非更加是求荣反辱?
三人四下看了一眼,只见夜色沉沉,空山寂寂,除了自己三人和这少年之外,便再无人踪,三人又对望一眼,心里各自想道:“这里没人看见,我走了也没有人知道。”
要知道这三人与李莫愁本非深交,他们自然不会为她卖命。
三人自幼生长一处,心意本就相通,各自打了个眼色,便齐地向山下惊去,杨孤鸿走得极慢,只道这三人会从背后向自己袭击,哪知走了十数步,等了许久,背后仍是寂无声响,他心里奇怪,顿足转身望去,只见一条小路,婉蜒返向山下,夹道两行林木,右面林木斜下,想是山边,左面林木斜上,想是山崖,这两行林木,此刻俱是寂无人声,那三个彩衣怪人早已不知潜到哪里去了。
想到方才这三人那种趾高气扬的样子,他心里有些好笑,但转身望向山上,亦有一条山路,婉蜒着通了上去,亦有两行林木,夹道而立,这山上深沉的夜色,虽和山下完全一样,但在这深沉的夜色中究竟隐藏着什么,却令他难以推测,他脚步一顿,仿佛打了个寒噤,暗自忖道:“此山如此之深,李莫愁究竟在山中何处,我也不知道,那些红裳少女们又都走了,我也不如下山去吧。”
但心念转处,他不禁又暗笑自己:“杨孤鸿呀杨孤鸿,你若是不敢上山,只管也如那些人一般溜走好了,又何昔替自己找个借口,你此番上山,若然找不着人家,难道人家便不会来找你吗?”
一念至此,他一挺胸膛,向山上走去。
第13章 和尚庙里的女人
第13章和尚庙里的女人
杨孤鸿戊未时分离开临安城,一路行来,又遇着这些变故,亦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只觉此刻夜色越来越深,天上星河耿耿,地上林木苍苍,一时之间,他仿佛又觉得天地虽大,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不禁百感丛生,竟高声朗叹道:“飓作海浑,天水溟荒,云屯九河,雪立三江,梦幻去来,谁少谁多?
弹指太息,浮生几何!
要知道他此刻本想引出别人来,是以才将这有宋一代词豪之誉苏拭的四言古诗随意择了两段,高声念出,但念了几句,四下仍是空山寂寂,静无人声,他想到“弹指太息,浮生几何!”不觉将这两句又低诵两遍,意兴突然变得阑珊起来。
此刻他漫无目的之地,亦不知李莫愁设下的大会会址,究竟是在何处,是以便未施出轻功,只是信步而行,突然瞥见前面夜色谷中,有幢幢屋影,他精神一振,急步走了过去,只见前面山道旁的一片土岗之上,竟建着一座寺观,他一掠而上,却见这座寺观已颇为残破,大门前的匾额之上,依稀可以辨出是“兰宁寺”三个金漆剥落的大字。
他失望地叹息一声,知道这爱破庙与这李莫愁定无干系,但百无聊赖之中,他踌躇半晌,竟走进大殿,目光望处,却见这沉落的夜色之中的佛殿,神台佛像,竞还俱全,当中供着一尊丈余佛像,垂首低眉,似乎在为世人默祷,又似乎在怜惜着世人的生老病死,无限愁苦。
方从十丈红尘、江湖仇杀中走来的杨孤鸿,斗然来到这样所在,见了这尊佛像,一时之间,心中亦不知什么滋味,目光四转,只见这佛殿四壁似乎还画着壁画,虽然亦是金漆剥落,但亦可依稀辨出是佛祖当年在菩提树下得道正果的故事。
他方才不顾一切危险之下,决心要到这小金山来的时候,只道来到这小金山上,处处俱是害人的陷阱,哪知走了一段,他虽然大叫大嚷,却无人来睬他,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