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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于天宸宗蒹葭门主秦玖不太熟悉,可是天宸宗的勾魂红衣,他却是听说过的。
曾经,有一个来玲珑阁投宿的客商说起过勾魂红衣。那客商说,有一年,他带着商团途径凤县在客栈投宿时,遇到过一个红衣女子也在那家客栈投宿。那女子容颜绝丽,行动间也似弱柳扶风,自有一股魅惑人心的魅力。他们商团内有几个男子对红衣女子极有兴趣,多看了几眼。那红衣女子也毫不忌讳他们的目光,还朝着他们暗送秋波。他们商团的人走南闯北,见识不少,看出这女子不像良家女子,皆以为她是暗娼。
当夜,便有几个大胆的男子去那女子的睡房寻她,但那女子只对其中两名年轻的男子有兴趣。当时,他们商团的人都艳羡那两个年轻男子的桃花运。可是到了第二日,便再也无人艳羡了。只因那两个年轻男子竟然气绝身亡,而红衣女子不知所踪。此事惊动了官府,经过查验,确定是死于勾魂红衣之手。
这个客商这才知晓,江湖上有勾魂红衣这么一个人物。据说,勾魂红衣修习了一种奇怪的武功,这种武功具体叫什么他不清楚,只知道这种武功修习起来进境很快,能在两三年的时间内让一个从未练过武功的女子将内力提高到江湖上一流高手的水平。但这种武功的修习却很淫邪,据说,要靠吸纳童男子的阳气来修习。
勾魂红衣就是这样一个女子,她貌美如花,让人一望之下,失魂落魄。她身姿窈窕,一夜风流,便能真正的勾走你的魂魄,让你下地府见阎王。
慕于飞当日听说这件事后,对天宸宗更加愤恨,对勾魂红衣这个狠辣的妖女更是鄙夷至极。但是,他从未想到,勾魂红衣竟然会是她!?
这怎么可能呢?他绝不相信!
他了解她,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那种事情的。
“你绝不会是勾魂红衣,我知道。”当心头的惊涛骇浪褪去,慕于飞抬眸静静望着秦玖。星眸中无波无浪,只是沉静一片的笃定。
秦玖笑了。
他早就知道他不会相信的,他太聪明了,也太了解她了。
“宣离还是太聪明了。你说的对,以前的勾魂红衣不是我,那个勾魂红衣已经死了,是练功走火入魔死的。我不是勾魂红衣,但是,我练的武功却和她的一样,现在人们都以为我就是她。”
慕于飞原本听到秦玖前半句,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及至听到后半句,心蓦然好似被揪了一把一样疼痛。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练这种武功?”他嘶哑着声音几乎要喊出来。
“你知道的,以前的我没有武功。可我现在,必须要有武功。”秦玖懒懒地说道,好似,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慕于飞沉默了。
他忽然伸手执起秦玖的手腕,望着她昔日织锦绣花、写诗作画的纤手。
这双手当初是多么的细腻白嫩,而如今却布满了细小的老茧。
他的手不可遏止地颤了起来,蓦然转身,问道:“那四个少年,你何时要用?”
“今夜是十六,月亮升起时,为我寻一处隐秘的温泉。”秦玖轻轻说道。
“我这就派人去办。”慕于飞转身飞也似地开门离去。
“哎,慕阁主,让人上菜啊,再来一坛秋叶红。”秦玖朝着慕于飞的背影大声喊道。
房门开阖间,秦玖看到榴莲抱着黄毛张着大嘴立在门口,遂招手道:“莲儿,黄毛,进来!”
黄毛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径直立在秦玖面前的青玉案上。
榴莲还保持着抱着黄毛,张着嘴的姿势。
他被吓傻了,脑子里还回旋着他听到的那几句话。
“那四个少年,你何时要用?”
“今夜是十六,月亮升起时,为我寻一处隐秘的温泉。”
“阿臭,进来!”黄毛喊道。
榴莲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磨磨蹭蹭地进了屋,却无论如何不敢再向里走。
正在这时,玲珑阁的伙计开始为秦玖上菜了。
待饭菜上齐了,伙计又送来一坛秋叶红,拍开了封泥。
榴莲额头上的汗终于拭净了,他大着胆子过去,为秦玖斟了一杯。
“九爷,你你喝酒。”榴莲哆嗦着说道。
秦玖接过酒盏,慢慢品了一口,忽然笑吟吟问道:“莲儿,你还是童男子之身吧?”
榴莲吓得手一抖,手中的酒坛歪了,胭脂红色的酒水开始外溢。
“九爷,奴才奴才早不是了。”榴莲哆哆嗦嗦说道。
☆、朱颜改 第十四章 白素萱已死
“九爷,奴才奴才早不是了。”榴莲哆哆嗦嗦说道。
“哦,真的?”秦玖玩味地直视着榴莲,唇边漾着一抹笑意,慢条斯理地说道,“那我算算我家莲儿是何时破了童子之身的。”
榴莲苦着脸,哆嗦着将酒坛放在案上,他生怕一会儿不小心将酒坛打碎了。
秦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据枇杷的调查,莲儿是在三年前就流落到街头做了乞丐。做乞丐这三年,你又没有银子,肯定去不了青楼。估计也没有哪家女子看上你,所以一定不是那时候。枇杷带你入天宸宗后,你就一直跟着我了,我没有动你,旁人知道你是我的人,自然不会动你。这么说来”秦玖拉长了声音,一副惊讶的样子,“莲儿竟然是在三年前你今年十七岁了吧,三年前,你十四岁。十四岁啊莲儿,你十四岁就”
榴莲一头冷汗。
“奴才不是!”榴莲气得反驳道。
“不是十四岁?那是十三岁?或者更小?”秦玖笑嘻嘻继续问道。
榴莲一头冷汗,满脸窘相,偏又不知如何反驳她。
他觉得他将酒坛放下是明智的,不然他说不定会砸到妖女身上。
“哈哈哈”秦玖看到榴莲的傻样,忍不住仰面大笑。她斜靠在床榻上,捞起桌上的酒壶,优雅地仰面,高举的酒壶倾斜,醇红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澄澈的弧线,精准地落入到她的檀口中。她扬起的脖颈线条优雅流畅,如上等羊脂白玉雕琢成的尖尖下巴微扬,透露着矜贵的倨傲。
屋内光影流连,胭脂红的衣衫包裹的身影,是那样绝美而妖娆。
她略带沙哑的笑声,明明是那样放诞,却偏又那样荡人心魄。
榴莲望着饮酒的秦玖,再次呆住。
“九爷,喝酒,喝酒,黄毛要喝酒”黄毛被酒香熏得忍不住了,跳到青玉案上,冲着秦玖讨要美酒。
秦玖嫣然一笑,执起酒杯倒满了,抬头一扔。杯子划了一道弧线朝着黄毛飞去。黄毛瞪着黑豆眼,扑棱着翅膀探头一接,正好将杯子叼在口中,然后一扬脖,咕噜咕噜喝了下去。
它喝完了,嘴一张,杯子掉在了案上。
“还要,还要。”黄毛扑棱着翅膀继续乞讨道。
秦玖拍了拍黄毛的头道:“这秋叶红虽然是出了名入口绵软,醇香甘甜,可是有后劲,你不能再喝了。倒是莲儿,也过来喝点吧。我以为你还是孩子呢,原来你十三岁就是男子汉了,男子汉哪有不喝酒的。”
“奴才哪有十三岁就奴才没有,奴才到现在还没有。”榴莲苦着脸喊出了真相。
秦玖哈哈一笑道:“这就好说了,既然莲儿还是,那晚上就要委屈莲儿了。”
榴莲悔得想撞墙。
忽然一把捧起案上的酒坛,举起来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反正就要被妖女欺负了,反正活不过今夜了,他不如醉死算了。
秦玖淡淡望着喝酒的榴莲,只见半坛子酒下肚,他就开始晃悠了。酒坛顺着他身体滑落在案上,他满脸醇红地瘫倒在地面上。
黄毛原本好好地,这会儿也开始醉醺醺地摇晃,步履不稳地走了几步,最后一头栽倒在榴莲身上。
秦玖轻轻叹息一声,逗弄榴莲,可能是她如今灰暗的生活中唯一的乐趣了。
她将酒壶放在案上,翻身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嫣红的衣裙翩然垂落,好似冬日雪地里那最后一抹红。
身上伤口撕心裂肺般地疼痛,因为这两场厮杀,费尽心机蓄起来的内力,在她体内不听话地流窜。今夜,她不得不必须修习内力了。
—
庆帝赐给秦玖的住处在光宅坊,这处住宅是朝廷专门为历代进京效力的天宸宗弟子准备的住处,当初惠妃就曾在这里居住过。这处宅院占地不算太广,但布置得却独具玲珑匠心,飞檐斗拱,重楼叠阁,一重院落连着一重院落。轩榭廊庑,亭台楼阁,极其别致。
早在几日前,朝廷早已派人过来收拾了一番,所以,秦玖到了后,无须派人打扫,便直接住下了。
当夜,秦玖早早用罢晚膳,借口受伤要早点歇息,将樱桃和荔枝打发走了,她自己则带着枇杷从宅院的后门出去,乘坐马车直奔丽京的宣德门。出了宣德门,便沿着官道向九蔓山而去。
天色已黑,官道上除了秦玖这一辆马车,并无其他车马,周围一片幽静。秦玖倚靠在马车内的软榻上,淡淡望向天空。墨黑的天幕中一轮满月已经高高挂在天边,在它的清光普照下,周围的星已经黯淡的若隐若现。
慕于飞为秦玖安排的温泉在昭平公主的别宫内。
昭平公主颜水璇是庆帝的第三个孩子,是安陵王颜夙的三妹。她在庆帝十二年时招了谢涤尘为驸马,在宫外辟了驸马府。原本夫妇和睦,琴瑟和鸣,但庆帝十三年,昭平公主不知为何,竟以体弱多病为由,向庆帝请旨和驸马谢涤尘和离。在获得庆帝恩准后,自己又自请到九蔓山别宫去养病。
秦玖抵达九蔓山时,遥遥便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山脚下,负手站在马车旁抬头遥望天边的人,正是慕于飞。他听到马车的行驶声,缓缓转过身来。
那一瞬,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是秦玖还是借着皎洁的月光看到了慕于飞星眸中浓重的哀伤。
她认识慕于飞有六个年头了。
她记得他是一个阳光洒脱且沉稳睿智的男子。所以,她才放心地将玲珑阁及其他名下的生意都交到了他手上。也正因为这些生意都是记在慕于飞名下的,所以,当初她家出事后,这些生意才没有被朝廷没收掉。
她原以为他永远都是阳光洒脱的,可今日重逢的一日内,她几次从他眸中看到这样哀伤的情绪。她知晓他是在为她担忧,却没有办法。
她缓步下了马车,缓步走到他面前。
“大人,真的要这么做吗?”慕于飞最后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次。
秦玖点点头道:“宣离,你知道的,这种功夫一旦开始练,便不能中途停止。”
慕于飞眼眸由原本的深幽变得更为黯沉,他长长地叹息一声,那声音里带着不可言喻的痛楚。
“大人随我来吧。昭平公主如今不在别宫居住,我着人去请示了她,拿了她这块玉佩。”
“你没有把我的事告诉昭平吧?”秦玖问道。
慕于飞颔首道:“没有,我知道你不欲让她知道。”
“你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世间已经没有白素萱,白素萱已死,如今活着的,是代替万千冤魂而活的秦玖。”秦玖一字一句说道。
山间的风极烈,吹起她的衣衫,在风里翻卷着,犹若无数怨灵在翩舞。
☆、朱颜改 第十五章 被迫看活春宮
因为她活着,不是为了她一个人,而是为了万千冤魂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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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玖微微皱眉问道:“我记得九蔓山还有别的温泉。”
丽京城周围多山,但唯有九蔓山有温泉,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