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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吟-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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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书歪书吧!”例如春宫册之类的!
  “不信你考考我?”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我一挑秀眉,随口念道,悠悠的睇着他,“下半阕呢?”
  “携琴上高楼,楼虚月华满;弹著相思曲,弦肠一时断。”他不假思索的接口念着,笑呵呵的道,“这是唐代才女李季兰的《相思怨》,我念的可对,没念错吧?”
  “我看是凑巧蒙对的吧?”我不屑的撇撇嘴,想了想,念道,“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
  “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他笑着道,“这是元稹的《菊花》,这回可巧也是让我给‘凑巧’蒙对了,嗯?”
  我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不服气的继续念:“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李义山的《夜雨寄北》。”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无尺素,山长水远知何处。”他朝我眨了眨闪亮的星眸,朗声念道,笑着说,“这是晏殊的《蝶恋花》!怎么着,考完了唐诗,开始考我宋词了,嗯?”
  我轻哼一声,念道:“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他接口念着,补充说道,“这是易安居士的《浣溪沙》!”
  行啊,有两把刷子嘛!我不由得开始对他有些另眼相看,继续念道:“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彷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漫有惊人句;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他笑着念道,“这是易安居士的《渔家傲》,她写的词虽大多婉约缠绵,是花间派的个中翘楚,不过却也有豪放之作,像这首词便是!”
  “她确实是一位极有才情的绝世才女!”提起李清照这位自己素来就极为欣赏的女词人,我不觉兴致勃勃的跟他侃侃而谈起来,“我很欣赏她虽然满腹才华,却不像寻常的文人那样满是迂腐的酸气,风华绝代,柔媚灵秀,不仅举手投足间充满女子的妩媚风情,更将这种风情写入她的词作之中,像那首《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将她少女时代那种娇憨天真、明媚动人的神态描绘得传神之极!”
  “还有一首《如梦令》也是如此!”他笑着念道,“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试问卷帘人,却道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
  “还有那首《减字木兰花》写得也很有意趣呢!”我赞同的连连点头,笑着念道,“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他接口念着,道,“易安居士最为脍炙人口的便是那首《醉花阴》了!”
  “嗯!”我赞同的连连点点头,委婉的念道,“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他抑扬顿挫的接口念道:“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尤其这‘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三句写得可真是绝妙之极啊!”我赞叹不已的说,对他嫣然一笑,“哎,说起这首《醉花阴》来,还有一件趣闻逸事呢!您知道吗?”
  “哦?愿闻其详!”
  “相传有一年重阳佳节时,她见院中的菊花开得极好,心中思念起远在他乡的丈夫赵明诚,就写了这首《醉花阴》寄给他,赵明诚看了之后大为赞赏,一心想要胜过她,废寝忘食的花了三天三夜,写就了五十首《醉花阴》,将她的那首也混在其中,请他的朋友陆德夫鉴赏。结果陆德夫一一看完后,指着他妻子写的那首词说,你写的这些词,最好的便是这一首,尤以”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这三句最是为妙!”他笑着接口道,“结果弄得赵明诚怪没面子的!”
  “您也听说过这件趣闻逸事?”
  他微微颔首,闪动着明亮的星眸,望着我意味的道:“虽然赵明诚被自己才华横溢的妻子胜过,却也是满心欢喜,能够娶到如此一位才情卓绝的才女,是他生平最为得意之事!”
  我没有听出他话中的弦外之音,笑着说:“是啊,不过,像他这样一位胸襟开阔的男子,能真心钦佩妻子的才情,倒是实属难得呢!”毕竟,这里可是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其实,即使是在现代,又有多少男人能心甘情愿的接受一个才干胜过自己的妻子啊?
  我和他聊着这些名人佚事,越聊越起劲,不知不觉竟已是夕阳西下,夕照的光辉洒进屋内,将屋内那对谈兴正浓的身影逐渐拉拢,渐渐并在一处,看上去是如此的亲昵
  立秋刚过,我便收到三福晋——胤祉的嫡福晋董鄂·韶琴的请贴,邀我去她府中赏菊,这位董鄂氏虽说和我同姓,不过人家的身份可高贵得很,是勇勤公鹏春之女,一位真正的金枝玉叶呢!
  因为胤禟说这不过是兄弟间寻常的宴请,无须打扮得非常正式,因此我便穿了件素雅的米白底绣了几朵金丝菊的旗装,头上也没戴许多华贵的首饰,仅簪了支金丝菊样式的堆纱宫花,就素净着一张脸去了胤祉的府邸。到了那儿一看,已有许多皇子和宗室的福晋到了,按照自己的社交圈三三两两的围成堆,虽然只是寻常的家宴,但她们仍然没有丝毫的怠慢,中规中矩的按品上妆,穿着艳丽的旗装,戴着华贵的首饰,化着浓艳的妆容,而我夹杂在她们中间就显得极其突兀,真是“万花从中一点白”啊!
  我和那些福晋们素常并没有什么往来,稍微熟悉些的就只有八福晋了,见她被一群福晋们如众星拱月般围在中间正在说笑,站在一旁默默的望着她那谈笑风生的出挑模样,暗自嗟叹,唉,只可惜呀,如此能干的女人,偏就是生不出孩子来!
  我见她正忙着和众位福晋说话,一时没注意到我,就悄悄独自去了花园,闲适的漫步在一片菊花的海洋中,欣赏着那些妍丽多姿的菊花,摹的,一个俊朗的身影闯入我的视线,我停住脚步,静静的凝视着那双深沉的墨玉眸子,我们俩就这样隔着这片五彩斑斓的菊花海,默然的遥遥相望过了好一会儿,他望着我,轻轻的低叹一声,缓缓的念道:“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爷,您又在念诗了?”他那位即将临盆的高贵妻子扶着丫头的手,微有些吃力的朝他走了过来,笑盈盈的道,“可是您新写的诗么?”
  我不觉垂下眼帘,讥讽的微微冷笑,哼,好一位高贵的名门千金呢!
  “不是!”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无奈而苦涩的微笑,语含嗔怪的道,“你怎么不好生在花厅坐着,过来做什么?”俩人边说着话,边转身朝花厅的方向走去。
  我别过眼,不屑看他们夫妻俩这副鹣鲽情深的亲热模样,鄙夷的暗翻了个白眼,也转过身,静静的凝望着眼前一株婷婷袅袅的粉色菊花,妩媚娇柔,动人之极,要是宛姨瞧见了,一定会非常喜欢吧?眼前隐隐出现一位素衣女子,娉婷婉约,站在菊花丛中正对我盈盈浅笑。
  “这是‘太真含笑’!”一个清泠的声音忽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意外的看见胤禛站在身后,他背着手,默然凝望着这株袅娜的粉菊,淡淡的说:“额娘生前最爱菊花,尤其是‘太真含笑’!”
  德妃好象还活着吧,那他怎么会说什么“生前?”他见我没听懂他的话,便补充了一句:“我说的是我的嫡母懿仁皇后!”
  哦,原来他说的不是他的生母德妃,而是康熙的那位佟佳皇后啊!这才会过意来,听说他打小就是由这位佟佳皇后抚养的,见他清寒冰冷的眼中竟难得的闪动着一丝忧伤,看来,他应该是跟这位养母感情极深的了,听说这位佟佳皇后也是一位极有才华的女子。虽然我一直对这位未来的雍正皇帝没有什么好感,可是,见他此时这副深切怀念的哀伤神情,微有些感叹的说:“那她必也是位淡淡红颜,盈盈才女!”
  “是!”他深沉的瞥了我一眼,肯定的点点头,静静的凝视着那株粉菊,感慨的低声念道,“月掩椒宫叹别离,伤怀始觉夜虫悲。泪添雨点千行下,情割秋光百虑随。”①
  “雁断衡阳声已绝,鱼沉沧海信难期。繁忧莫解衷肠梦,惆怅销魂忆昔时。”我接口念道。
  “你也知道这首诗?”他讶然的看着我,向来清寒冷咧的眼中竟难得的流露出一丝赞赏的浅浅暖意。
  他刚想开口说话,“哟,四爷,您在这儿哪!”胤祉府中的一个太监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给我们俩请过安后,对他恭敬的道,“各位爷都到齐了,爷让奴才来请您过去一道赏菊作诗哪!”
  他淡漠的“嗯”了一声,再次深沉的瞥了我一眼,跟着太监走了。
  “哟,我说妹子,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呀?”八福晋那爽利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在赏菊!”我对她微微一笑,“您怎么会上这儿来?”
  “还不是特意来找你的呗!怎么来了也不跟我打个招呼,我心里头还直纳闷呢,怎么一直没瞧见你,还以为你今儿不来了呢!”她笑挽着我的手,道,“那些爷们都在前厅赏菊作诗,咱们这些女人哪就在花厅闲唠嗑走,跟我去和姐妹们打个招呼吧!”
  我和她去了花厅,三福晋笑着招呼我道,“宛妹妹,赶紧过来坐啊!”她亲热的拉着我的手聊了一会儿,道,“咱老九能娶到您这位才女,这‘红袖添香夜读书’,可真是让人羡慕呢!”这位三福晋倒是个略念过些书的人,在这群没什么文化的福晋中倒是极难得的!
  哼,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会“夜读书”,我看他忙着“夜乱搞”还差不多!我讥嘲的嘴角一弯。
  “三嫂说笑了,他哪是念书的人啊!又不像三哥、五哥和八哥,他们才是会念夜书的人嘛!”我抿嘴微微一笑,“不过,我素来就觉得‘红袖添香夜读书’这句话,其实是很有问题的!”
  “哦?”三福晋感兴趣的问,“怎么说?”
  “您看,有您、五嫂还有凤姐姐这几位美貌的绝代佳人陪在一旁,三哥、五哥和八哥他们会有这个心思认真读什么夜书吗?早就心猿意马、胡思乱想了!这哪是在‘添香’啊?”我瞥了她们几个一眼,坏坏的笑着道,“这不分明是在‘添乱’嘛!”
  众位福晋顿时便会意我话中的深意,拿帕子掩着嘴,暧昧的瞅着她们仨,吃吃的笑了起来。她们几人饶是已成亲多年,却也是都羞得绯红了脸,八福晋指着我笑骂道,“好个嘴刁的妹子,居然把咱们姐妹几个都给编派了一顿!”回头对三福晋和五福晋道,“我说琴姐姐、珍姐姐,咱们今儿可是决不能放过她,一定要好生的收拾这个坏丫头!”说着就挽起衣袖,作势要来挠我的痒。
  “没错儿!”三福晋和五福晋意会的笑点着头,把我按在椅子上,跟她一道来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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