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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开山巨斧还在手中,不过,在霸刀重斩之下全身几乎筋断骨裂的他,只剩下最后一击的力量了。
符真极力提起腰身,缓缓站直身子,把那开山巨斧高举过顶,聚起平生最大也是最后的功力,疯狂地向跋锋寒扑去。
“哼。”跋锋寒的身上爆起的气息有如血池在沸腾,双脚各有两上巨大的血环涌现,双手持刀,将那刀化作饿虎的血盆大口,以更加疯狂更加一往无后永进不退的势头反噬向符真。刀斧相交,无声无息,跋锋寒在那一记对撼之后,极速震飞十数丈外。
“呼……”跋锋寒整个弯倒在地上,以刀以手同时撑地,才能勉强支撑着沉重的身体。
鲜血自他的唇角汩汩而出,垂成长长的血丝。
一股斧劲在跋锋寒的后背爆起,溅出一道半月形的斧伤,那背后的衣衫尽碎,鲜血激射。血肉一片模糊的背后,那斧劲破体爆出,再化作点点的残片粉碎。跋锋寒如中雷殛,身形重挫,口鼻之中鲜血滴洒,那头颅几乎倒触地面。
不过那双遍是青筋的大手正在极力支撑,坚韧的意志有如钢丝一般,让跋锋寒在脊梁格格作响之际,强行站直了身躯,虽然还有微颤,不过跋锋寒却大哈哈大笑,就像是一个疯子。
于笑声中,一直高举着斧头向前的符真忽然于头顶爆裂出一道血瀑,然后整个人一下子分开了两半,一分开二,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刀,将他从头到脚,一斩两半。那沉重的巨斧重重的砍在地面上,深陷入地,然而符真的残躯却分摔两边,在山坡上滚滚而下,滚入草丛之中,涂抹得一地是血。
王伯当与瓦岗军正急速地撤离,如果一旦敌人越过尸堆,那么相信他们很快就可以尝试到毁灭了突厥人的那些驽箭的滋味。
虽然杜干木和颜里回还各有五百士兵包抄敌后方,可是王伯当绝对不再寄望于他们。因为八百多突厥人也在那种箭雨之下消失,如果自己再稍一拖延,那么瓦岗军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灭。王伯当不愿意临阵逃脱,更不愿弃友而撤,但是他得为密公保留一点元气。
更重要的是,他得将这一个消息禀报密公。
敌人远远比想像中要可怕,不但己方的一举一动为他们所洞知,而且还有极恐怖的诸葛连驽,偃师城绝对不容易攻下。王伯当拼命打马,想尽快逃离,他不能死,最少,在禀报完这一个重要的讯息之前,他必须活下去,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王伯当此时甚至顾不得不时翻身落马的士兵,在那十几棵东倒西歪的大树边上,最少在十数骑因为惊吓过度而策骑失常翻倒在地,几乎再也没有人爬起来。让后面同伴践踏成肉泥的不说,纵然生还者,也大多筋断骨折。王伯当狠着心,装着没有看见他们求救的眼光,自他们如风般飞驰而过。
他绝不能停留,那么再短的一刹那。
在小山谷口的那边尸山,已经在十数骑敌人冲上尸山的顶部,正准备向这边追来了。
小山谷口在望,只要离开这里,奔下斜坡,就可以各散西东,到时敌人再强大,也绝对不可能将他们所有人统统一网打尽。只要有一人能够回去,相信也可以把消息带给密公。
王伯当一看最快的前锋部队已经迫近谷口,不由心中微喜。
山谷口非常宽阔,足可容二三十骑一同挤出,纵然敌人有再多人马,也绝对不可能把他们拦住。王伯当手挽长弓,以神箭三支,瞄向谷口。如果那里真的出现什么敌人,那么他就会把这三箭飞射出去,撕开敌人的阵脚。
可是谷口没有人,静悄悄的,安全得很。
十数骑马蹄急捣如雷,密集如雨,声音轰然,正自谷口飞驰而出。王伯当一看顿时松了一口大气,没有埋伏。不过后面却有追兵,而且追兵越来越近。为首者,是一个俊朗英挺的年青人,他手持长剑,策动座下快马,正怒矢一般率众而来。
“嘶……”王伯当转身,手中三支利矢而出,挟着劲风穿刺向那个年青人。
“眉间旋!”那个年青人不待飞矢射至,整个人自马背上弹起,以剑旋转如轮,把那三支利矢用一种极之玄妙的手法旋飞半空。不过让人出奇的是,那并非震散或者挑飞箭矢,只是御变方向,箭矢之速强劲依然,直飞冲天,直上九霄而不见,唯有破空之声久久不绝。
“追!”青年人借助那反震之劲倒回马背,挥剑低喝道:“拿住王伯当!”
对于这一个年青人,王伯当早有耳闻,这是天刀宋缺的儿子宋师道。听说他是四阀之中年轻一代最为温和最为斯文的一个人,武功也在众人之未,不过刚才轻易破去王伯当引以为豪的三箭神射,让王伯当马上意识到传言不实。
原来这一个宋师道的确有拼倒南海派掌门人金枪梅洵的实力,并不是他们南海派所说的那样,是宋师道用了毒烟和诡计助佑。
王伯当一见宋师道如此神勇,心中凉掉半截,急急策马转身,意欲飞逃。
不过一转身,才发现有更加让他觉得心胆俱裂的事情。
邙山,翠云峰,老君观。
观中众将又少几人,但香味越发浓郁袭人。
“君彦。”香烟缭绕中的李密连声音也变得带点飘渺无定起来,不过温柔依然,道:“偃师就交给你了。”
“密公放心。”祖君彦连忙弯腰恭敬地回答道:“偃师城如果那个人还能守得住,那么君彦在此可以向密公您保证。只要我还有一口在,就绝对不会让他影响密公的大计分毫。”
“六万之众。”李密黄金魔面里传出一声轻笑,道:“再加上君彦之智,我深信偃师不守。那个人虽然武功高强,但一旦入城,实不足为惧,他绝对不可能抛下偃师城中老小自己独力逃亡,六万之众,就是累,也可以把他累死在偃师城下。另外突厥大汗还有五千多骑正在前来,如果没有意外,相信会在君彦攻城的第五天来到偃师城下,这支部队一并拨予君彦调度罢。”
“密公不必过虑。”祖君彦连忙恭声道:“还是大事为重,密公若有五千突厥骑射俱精之众,那么必如虎添翼。”
“大功绝不能让突厥人抢下。”李密微哼道:“我有重甲步兵数万,又有蒲山公营精锐数千,更有多支部队协助,城中明暗处各有内应,地道与大门也尽在我手,就算那一家人再不得力,可是毕竟宫城在手,我若如此还攻不下那一个如同虚设之城么?本来我也想让君彦你建此奇功,但恐防你的身子支撑不住……君彦,近来可是好些了?”
李密忽然关切地问起祖君彦的身子,声音极之温柔,亲切,让人听了心头热哄哄的。
“密公放心。”祖君彦微微咳嗽一声,连连摇头道:“不要紧,我还撑得住……咳,我没事。”
“偃师大战之后。”李密温和地道:“君彦就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祖君彦听了,忽然不知怎的想起了荥阳中的沈落雁,又于心中闪过‘狡免死,走狗烹’这一句话,心中微微打了个寒战。偷偷看了李密一眼,发现他的魔眼闪烁,正在看着自己,不觉背后更是冷汗冒起。
“多谢密公。”祖君彦诚惶诚恐地道:“我是该好好休息了,不过,君彦一定会誓死先替密公拿下偃师再休息的,咳咳,就算是最后一战,我也希望把那一个人打败。”
“啊日后需要君彦助佑的地方多着呢!”李密温柔至极地笑道:“不要太操劳,此仗之后,好好休息,调养好身体。君彦与世绩还有伯当三人,可说是我的左臂右膀,我得你们三人,如多长数臂。若有可能,吾宁愿以真臂相换你们的损伤。所以,请保重自身,切不可轻易有失。”
“密公,属下愧不敢当……”祖君彦更是惶恐,五体投地,向李密致敬。
小山谷口转出一骑,黑马,金刀。
王伯当一见,如坠第十八层寒冰地狱,直觉得自己连身体时的血液也冰结不流了。
因为,那个黑马金刀的人竟然是,徐子陵。
徐子陵骑在未名的背上,手擎着井中月,极速而来。未名于一刹已化作狂风,而井中月则化作万千道金芒爆射,那光芒比天空中的阳光更加灿烂,更加闪亮,更加耀眼。
“王伯当。”旋风般突进瓦岗军,挟带着无数人头残肢颈血而来的徐子陵大吼如雷道:“拿你命来!”
第376章 偃师大火
杜干木引五百骑遥遥绕过山林,一路小心搜索,却没有发现一个敌人,最后直到那个指定的河边,也丝毫没有敌人的踪影。没有急驰而来惊惶逃命的马蹄声,也没有敌人埋伏,什么都没有,但总有一丝丝不好的感觉在他的心中久久不去。
作为吕梁派最杰出的高手,‘双刀’杜干木有着足够的沙场经验,也有足够的小心谨慎。
可是似乎小山谷那边的战事早已经结束,一直以来,都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声音,难道那个传说中很强的徐子陵让那些不要命的突厥人斩于马下了?不过就连杜干木自己也相信,这个可能比天上掉馅饼的可能性还要小得多。
如果不是有南海仙翁和那个拦江绝户网阵,杜干木还真不敢去惹这一个可以独力守护竟陵九日的徐子陵。
四处的斥候回报,没有异常。
杜干木心中那一份不妙的感觉更烈,他忽然心中一动,急急地策骑向极远处的小山谷口驰去。半路上一直无事,甚至在小路转入大路的地方他们遇上了颜里回,他们那边也一个敌人都没有出现。
一听更是不妙,杜干木和颜里回疯狂打马而驰。
可是,当他们赶回到那个小山谷口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只不过与王伯当铁雄他们分开半个时辰多一点,可是,他们却早已经远离他们而去。他们全部都倒在了地上,化作了尸山血海。
看见用枪刺着的铁雄那斗大的首级死不瞑目地瞪着自己,强硬如颜里回者,也禁不住倒下马去。一千多突厥兄弟,尽数倒地,人尸马骸堆积成山,鲜血聚流成溪,蛇延扭曲出数百步之外。这一个小山谷埋葬了刚才冲锋的所有兄弟,没有一个幸免者,没有一个活人。
有南海仙翁晁公错坐镇,有那天下第一防御的拦江绝户网,有南海派的长老和掌门,有长白双凶符氏兄弟,有打仗不要命的悍狮铁雄,有一千五百骑突厥人,有瓦岗军精锐四百余,甚至还有瓦岗军四杰之一的神箭王伯当为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到底有多少的敌人,才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杀光了那么多的人?
杜干木拖着几乎麻木的身躯在小山谷中搜索,希望找到一丝珠丝马迹,可是除了人尸,马骸,倒树,断箭之外,他没有能找到更多。
就连突厥人的马刀与弯刀,瓦岗军的长枪与刀剑,只要是不曾折断的,也统统让敌人收缴而去了。他们还有时间来剥下一些头领身上那更具防御的衣甲,甚至给王伯当立了一个坟墓。在那个坟墓的边上还有一个木板牌子,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神箭王伯当,夸说无虚发;今天欲射的,可惜连不中。
看到这个牌子,杜干木觉得自己胸口堵得慌,觉得有东西塞在自己的喉咙之间,迫得喘不过气来,情急之下用内息一迫,竟化为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一日后,天空无云,阳光依然像昨天一般灿烂。光箭千百万道,洒向大地,把大地上的一切都涂抹上一片金黄。
金墉城,帅帐里,祖君彦,据高坐。
帐下几位将军垂手而立,皆听命于前,其中三人,身上还穿着金甲,煞是威风。
“探子怎么说?”祖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