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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天空中仍是阴云密布,仍然绵绵小雨,但是于众人的心头,却有一种天空也让人砍劈打开出一个缺口,露出晴朗夜空的感觉。于千万人注视之下,来人信庭阔步而来,仿佛这里是他家的院子,而不是杀戮处处的战场。
所有的华夏军,不论认不认识此人,都在心中有了一种莫名感动。
一种强大的可靠,一种稳实如山的感觉油然而生。
只要他一出现,那么世间的种种,天大的困难,之后所要面对的一切,统统变得轻淡自如,任何的一切不复再有任何的疑难。因为,他就是天刀,世间独一无二的,天刀宋缺。
数十位东突厥的高手,眼神惊恐畏惧之极,纵使面对徐子陵与跋锋寒、阴显鹤他们的多种斩杀,也不曾拥有现在的惊骇。没有杀意,也没有刀气,只有一个人,独自,缓缓于千军万马中漫步而来。所过之处,就连最狂暴的金狼军,也惊惧地垂下武器,不敢抬眼去看这个天刀宋缺。
如果说所有人压根就没有想过要去攻击奕剑大师傅采林的话,那么,现在的人不敢去攻击天刀宋缺。
“天僧仍然是你的。”天刀宋缺一出现,那么船头上那些宋家子弟马上疯狂了,个个跪伏下来,有些人还放声痛哭。天刀宋缺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看了一会儿徐子陵,又向傅采林微微拱手见礼,然后道:“邪王既然来到,何不现身一见?”
“这里高手太多!”一把忍耐又放纵冷漠又狂热骄傲又谦和冷酷又温平的声音不知自哪里传了过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道:“我太高兴了,如果出来,恐怕会忍不住杀一千几百人来庆祝一下。这不行,我必须等到今晚子时,再猎物们统统埋葬。我等这一天,实在太久太久了……”
“邪王也来了。”徐子陵与跋锋寒等人听了心中一惊,他们竟然无法探知邪王的存在,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这让徐子陵也感到惊讶。
难道在吸收了邪帝舍利的魔气之后,邪王石之轩又突破了什么新的境界?
单听声音,邪王似乎人格分裂得更是厉害,给人的感觉简直就连徐子陵的心理也毛毛的,再也没有以前与他交谈的那种把握了。邪王以前助佑过自己杀掉一个魔皇,但并不等于还会相助自己对抗天僧,他看来多半是落井下石的多。
无论谁胜谁败,都会成为他的猎物。
“如果打完有暇,愿与邪王切磋一下,共同探讨武学之真髓。”天刀宋缺轻轻拍了拍自己手中还没有出鞘的古朴天刀,眼凝前方,沉稳如山,道:“天刀久未出鞘,不知邪王之印法如何?”
“印法万轮如新,称之不死。”邪五石之轩的声音压郁又渲泄地响起,道:“天刀,请出鞘一观。”
“是否能够一战?”天刀宋缺随意拔刀,动作有如一个人随意地挥动自己的手臂,于这一刹那,没有人能分得清,天刀宋缺是要挥刀,还是挥臂,因为两者完全并无两样。他拔刀,向远方一个方向随意地斩去,就像天空中最高处无声地闪现的霹雳,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也不知道会以什么形状出现,而出现之后,又深觉自然。
天刀宋缺的刀没有厉芒,没有森森的刀气,没有撕裂的破空之声。
随随便便,自自然然。
但是就连傅采林,脸色也微微动容。以刀剑为长的跋锋寒,更是脸色大变,似乎看见非常惊讶的什么东西,或者看见什么超乎想像的东西似的。
“这样的天刀,简直让我气血沸腾,我简直迫不及待要与你一战。”邪王的声音兴奋又冷静地响起道:“想到世间还有这样的刀,真让我欢喜。但是很可惜,我不能马上与你开战,我干掉了那个家伙之后,才有空与你对战。一直以来,我都希望别人越快死越好,但是现在,我却希望你活下来,无论如何,要与我一战。”
“天刀出鞘,邪王不曾失望。”天刀宋缺沉声问道:“那么邪王的不死印法又如何?”
“自然不会让你失望。”邪王石之轩忽然轻笑一声,道:“你一刀杀掉了一百九十九人,但是,这并不算什么。”
邪王一句话说完,所有东突厥的士兵都感到惊讶,谁被杀了?
根本就没有刀芒,也没有刀气,甚至没有刀风,天刀宋缺只不过随便斩出一刀,难道就是这样,也有人被杀了吗?这怎么可能?
正在众人面面相窥又疑惑不解之时,忽然,在天刀宋缺刚才挥刀斩击的那一条直线之上的士兵,一齐翻倒在泥水之中。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流出那怕任何一丝的鲜血,但是自个别面目朝上的人来看,他们早就死亡。
面部保持着生时原有的表情,瞳仁放大,似乎不但是身体,就连魂魄也让人一刀斩灭一般。
看见这一百多具连自己什么时候死掉也不知道的死尸,众人马上呕吐起来,如见地狱的惨状一般,个个弯腰,连黄胆苦水都吐了出来。
那些突厥高手,更是吓得冷汗淋漓,嘴唇颤抖,目光不定,心头狂跳。
天刀宋缺的刀,竟然达到以意杀人之境。虽然不知道刚才被杀的人之中,看见了些什么,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必然看见了最恐怖的东西,于一刹那连魂魄也让天刀宋缺的刀意斩碎而不自觉。能够达到以气杀人,那已经是一流高手,而以意杀人,那种境界,简直远以想像。
如同躲避瘟疫一般,所有的人都远离那些翻倒在浊流中的死尸。
他们脸上保持着生前的表情实在太恐怖了,因为他们大多都是疑问,没有痛苦,似乎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即将死亡。从来不溃败的金狼军,马上轰然向两侧拼命远离撤退,无数人甚至扔掉了武器,个个面无人色地逃走,完全忘记了自己才是占据上风的军队,是大草原上最骄傲最强大的金狼军。
“人聚集起来了,虽然有点取巧,但是这不是重点。”于西边人群最密集的地方,邪王的声音在那里响了过来,然后看见有巨大龙卷风暴扭曲着直旋向天。
下面的人于一刹那间,就化成了团团的血花,在龙卷风暴之上绽开。
无数的人体,撕裂成碎片,在半空之中疯狂地旋转。
在龙卷风暴吸附的范畴之内,没有人能够逃脱,两名高手想飞射逃离,可是忽然有嘶嘶的电光炸起,一团天魔力场般的黑场刹那将整片大地遮掩,尽管是一闪而没,可是等人们眼睛看能看见的时候,发现那两名高手早只剩下半边身子,惊骇万分地站在原地,还保留逃跑的姿势。
两名高手各剩下半边脸,在还活着的状态,做了一个飞掠的姿势,然后重重地摔倒在血红的浊流之中。
龙卷风暴忽然不见,天空之中的血肉,残肢如雨点般摔落下来,叮叮咚咚地落入浊流之中,本来就一片血红的浊流,更是一片赤艳,诡异如魔血之池,不时让浪花翻滚出一只残手,白骨之类。
“不错。”天刀宋缺点头,道:“能够置于浊流之上,而没有吸附一滴河水,这个螺旋印法,可谓不死。”
“如果吸附了河水,也再没有如此的威力了。”傅采林淡淡地道:“邪王真不愧是百年难得一见天才,这个龙卷风暴,单以奕剑术,傅采林恐怕难以完全接下。”
“傅兄过谦了。”天刀宋缺一摆手,道:“傅兄善守,如若非攻。邪王这股龙卷风,声势虽大,但又不是什么真正绝技,有何不能!子时尚早,傅兄请上船,今日聚话之机,恐此期过后,再难复有此时机。”
“有天刀相邀,傅采林何幸。”傅采林与天刀宋缺,飘飘然上船。
“一军之主,浴血浑身的,成何体统。你去洗个干净,休息过后再来。”天刀宋缺最后一句,自然是跟徐子陵的说的。
第842章 无法叫床
舱内热气升腾,徐子陵洗了一个痛快的热水澡,出来,东溟夫人微笑着站在舱外等着,又递给他一条雪白的毛巾。徐子陵正要草草擦拭算了,又让她轻轻地拿回,温柔地帮他擦拭着脸上的水珠。徐子陵忽然抓住东溟夫人的玉手,就那样站着,久久,也不说话。
“怎么啦?”东溟夫人轻轻拍拍他的脸,冲他微笑着,问。
“你还是不要去了。”徐子陵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也露出一丝笑意道:“你还是留在这里好吗?你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好吗?”
“就算不要我出来帮忙,可是,我还是要随你一起去的。”东溟夫人温柔一笑,上前轻轻搂住徐子陵,冲着他带点宠溺也带点嗔怪地道:“因为你这个小猴子啊,要是我不去看着,肯定会捣弄出什么东西来,我不去放心下不呢!”
“不会的,我保证。我只是不想你那么担心,我……”徐子陵还没有说完,就让东溟夫人的玉掌轻轻止住了。
“好啦,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是怎么想的吗!”东溟夫人微微一笑,轻抚着他的脸道:“无论你怎么样,让人打得落荒而逃,还是拼得浴血浑身,我都不会失望的。你放心吧,难道因为这么一点点小男子汉的脸子,就连我也不能随行了吗?真是个傻小子!”
“我……我好想小公主,还有大家……”徐子陵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住,喃喃道:“我也想你……”
“我一直伴着你,有什么好想的。”东溟夫人拍拍他的头顶,温和地安慰道:“天僧再强,也只是一个人之力,我们就算不能战胜,也不会败。子陵,这一仗,我并不担心。我比较担心的,是你与李世民的战斗,他才是你真正的对手。”
“现在我不能想得太远,我只想打败颉利……”徐子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李世民坐收渔翁之利我也没有办法,我现在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睡一会儿吧!”东溟夫人将徐子陵轻搂在怀里,缓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柔和如水道:“大战在即,你好好休息,不但是为了华夏军,也为了我们,你一定要打败天僧。世间没有必赢的战事,也没有必败的战斗,我们只要坚持,那么胜利终会在我们这一边。我们,一直都会在身边支持你的……”
阴云密布,但是绵绵的雨点却出奇地暂时停止了。
天刀宋缺在左,而奕剑大师傅采林在右,他们两个走在徐子陵的身边。他们两人一脸平静,仿佛那不是去赴会,而是在自家的庭园随意漫步一般从容自若。
刀剑狂人跋锋寒与蝴蝶公子阴显鹤在后面,两个人都微带紧张,但是目光更有锐光射出,精神更加抖擞。
宋智和宋鲁,杜伏威,突利等人送到湖沿,再一直遥望着他们离去。
徐子陵正走着,忽然举起手,做了一个手势。这一记手势一出,马上在大船之上,有烟火冲天而起,数十近百只冲锋小舟划出,向龙泉城呐喊着冲杀而去。小龙号也自铁链中解开,飞速游出,超过水面划动的冲锋小舟,首先向龙泉城头发射出一波波的火矢。
战鼓擂起,华夏军联军齐声呐喊,声音响彻云霄。
整个船寨,铁链纷纷解开,木板摘去,船上的水兵扬帆划桨,倾尽全军,向龙泉城冲锋而去。这一次冲锋,再没有任何一个华夏军冲击城门,而是强行以船靠岸,倒下长长的桅杆,靠向龙泉,无数的华夏军水军在上面斜逆而上,冲锋。
双方箭如雨下,但是华夏军的火矢流空,形成一大片骇人的火光,比雨还密,泼向龙泉。
徐子陵等几人,却没有多看那种惨烈的战斗一眼,大步向远处的长白山头而去,那里,是之前约好的赴会之地。一路踏波前行,足有五里,才有山头冒起,徐子陵他们飞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