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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俊被柳茜呛得哑口无言。想一想觉得也是。
柳茜倒是非常大方,她不跟他计较,还邀请他到她住的地方去叙一叙。
那是那座城里有名的白领公寓,七、八十平米的复式结构,收拾得干干净净。参观了底下的厨房客厅,两个人一起上了楼上的卧室。柳茜大大方方地告诉杜俊,这是她以前的买主那个宋老板额外赠送的,他对两个人的履约情况非常满意。此外,他在这边有业务,需要经常过来。不过,他没有房间的钥匙,他过来以后能不能住在这儿,得尊重柳茜的意见,而且必须提前三天预约。柳茜对杜俊说,所以你用不着紧张,杜俊反问柳茜,说:“我看起来很紧张吗?”柳茜说,“不,你看起来很老实,希望实际情况不是这样,三年时间,我想你多少应该成熟一点了。男人就应该这样,广东有句俗话,叫扮猪吃老虎,愣头青才锋芒毕露,成熟的男人应该用笨拙掩盖精明,用木讷掩盖虚伪,这样才有足够的有生存力。当然,我们之间用不着这样。”
杜俊说:“那应该怎样?”
柳茜说:“我对你一直非常坦诚,你想一想是不是这样?
杜俊想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做出傻傻的样子,冲着前女友更加俏丽、更加妩媚的脸蛋儿一笑。
那次他们并没有马上做爱。本来杜俊是想要的。三年前,柳茜不过是个美丽清纯的少女,现在,她仍然是一副少女装扮,但举手投足、一颦一笑之间,夹杂了一股说不出的风情,仿佛具有一种不可抵御的磁力。再说了,她不仅有房有车,还见过了世面。原来的青苹果已经熟了,白里透红与众不同。而他,什么都没有。她难道真的会缠着他不放?对于一个未婚男人来讲,用得着有心理负担吗?爱情死了,性欲还在。没有爱,所以做爱。一个本来就一无所有的男人能失掉什么?一点点精液,一点点碳水化合物,逗号,而已。
柳茜让他搂让他亲,但在他动手扯她的裤子时,他的手被重重地打了两巴掌。杜俊装出一副弱智的样子,问为什么。柳茜说不为什么,就是不让你搞,你以为你有多大的魅力,是女人都想跟你上床?
杜俊没有想到,他还是被口口声声夸耀自己坦诚的杜茜蒙蔽了,她那次不同意做爱,不过是因为她前一天才开始来月经,而且量还比较大。
柳茜告诉他,她回来是想在N大学读MBA研究生。
杜俊马上就想到了伍扬。更重要的是这样一来他跟柳茜交往便没有了任何心理负担。
等柳茜了解了情况,笑了,表示愿意为他牺牲一次色相。杜俊说:“说清楚了,我可没让你去跟他干什么。”柳茜说:“别那么虚伪好不好?你摸着良心问一问自己,你如果真的很在乎我,不会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的态度是,闲着也是闲着,一切听其自然。你这边,这次我不收钱,算是还你一个人情。”
宋老板真是一个眼光很毒,懂得物有所值的商人,他的一百万不是白花的。柳茜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要风度有风度,甚至要谈吐有谈吐,要修养有修养,还开着自己买的飞度,伍扬又不是太监,没几个回合,就上钩了。
柳茜经常跟杜俊见面或者打电话,把和伍扬交往的情况藏头去尾地告诉他。杜俊心里怪怪的,搞不清自己是一种什么感觉。但两个人见了面,酸溜溜的表面文章却不能不做,他暗想,也许柳茜喜欢他那样。
刚才接了柳茜的电话,杜俊便开始埋怨自己。觉得行动太迟缓了。在金达莱公司以先入为主的方式已经跟进的情况下,他们要挤进去,就成了抢别人的饭碗,或者是企图与别人分一杯羹,至少在信达资产公司这一边是这样,等于一开始,就落在了别人后面。
柳茜倒不这么看,她认为目前这个结果是肯定的,她已经搞清楚了,伍扬的老婆叫金顺喜,确实是个韩国 人,金达莱拍卖公司有她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
杜俊说:“真的吗?伍扬不会这么傻吧?老婆是金达莱拍卖公司的股东,他把业务给金达莱拍卖公司做。如果纪委和检察院的人要查他,还不一查一个准?”
柳茜说:“如果金顺喜是金达莱拍卖公司的股东在先,伍扬娶她在后呢?是不是就情有可原了?伍扬这样做还有一个理由:如果他不这样做,他从哪里拿钱?金达莱送钱给他,他拿了,百分之百是就受贿。现在呢?拿钱的是他老婆,而且是股份的红利,跟他起码没有直接关系。伍扬告诉我,上次信达资产公司讨论给省高院写推荐信时,他主动申请回避了。”
杜俊说:“对,他可以这样跟他的同事说,金达莱拍卖公司是我老婆和别人合伙开的,写不写信向省高院推荐他们,我就不参加了,你们看着办吧。这不他妈的哄小孩吗?”
“听你这么说,好象是有问题哟。要不然,我跟伍扬说说,让金达莱拍卖公司就别参加了,直接委托你们做?”
“你跟伍扬的关系到了什么程度?他肯这样做?”
“你搞清楚了,做事要替别人考虑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个提议,就是在替他伍扬考虑。因为对于伍扬来说,位置比票子更重要。我想,他太需要为自己树立廉洁奉公的形象了,至少可以避嫌吧。至于他那一份,派个人在你们公司拿提成就是了。”
“谁?你?”
“我不行吗?如果伍扬都相信我,你不至于不相信我吧?再说了,我多少知道点行规,要找你拿钱也是在你们赚到了钱之后。又再说了,这钱又不归你出,你心疼什么?噢,对了,听说你老板也姓柳,长得象电影明星似的,你跟她不会有一腿吧?”
“你别胡说八道。我倒是想,可人家愿意吗?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俗话还说好马不吃回头草哩。再说了,谁是兔子谁是草呀?这是一个多元化的时代,有时候兔子就是草,草就是兔子。”
“你这话有启发意义,我这种人就是太善良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仅善良还很天真浪漫哩,那我呢?难道我是女魔头,在成逼良为娼?”
“倒没有那么严重,最多就叫毒害青少年。”
“这次一回来,我就发现你油嘴滑舌、厚皮老脸,我不揭穿你也就算了,在我面前,用不着老麻皮装纯情。”
“行了行了,我投降。”
“投降也不是真心的。”
“好好好,我的真心早让狗吃了,怎么样,这总行了吧?”
柳茜叹了一口气,伸手在杜俊胳膊上使劲拧了一把。
第八章
柳絮将车泊在机场侯车坪里,那个车位正好处在当地一个著名白酒品牌的广告牌下。她没有下车,但给贺桐重复着发了三次信息,告诉了他她的车牌号码和泊车位置。
这使柳絮的接机行为一下子具有了暧昧的意味,象地下党的活动似的。
柳絮主要是怕碰上她和贺桐共同的熟人。她不得不替贺桐考虑,怕他会有什么顾忌。
飞机准点到达。过了大概二十分钟,柳絮透过车窗玻璃看到了向她走过来的贺桐,就贺桐一个人,这使柳絮的心“砰”地跳了一下。按照常理,法官是很少一个人出差的,何况贺桐还是副院长,他应该至少有一两个随行人员。
就在贺桐快到车子跟前的时候,柳絮从车上下来了,绕过车头走到贺桐跟前,想接过贺桐的行李箱。贺桐笑笑挡住了她,亲自把它在尾箱里安顿好了,见柳絮朝他笑盈盈地伸着手,便不好意思地把自己的两只手拍拍,好象刚才放行李时把手弄得多脏了似的,这才把双手一齐伸过来,把柳絮的手握住了。
两个人上车后仍然没有说一句话。贺桐个子很高,先把身体蠕了蠕,探索着把座位往后调了调,总算坐舒服了。
旁边的柳絮歪着头,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他,见他弄完了,这才浅浅一笑。
贺桐说:“对不起,我得先打个电话。”接着,很熟悉地拨了一个号码,告诉里面的人,他已经下了飞机,但暂时还不能回家,中午和下午都还有点事。
等贺桐打完电话,柳絮问:“你太太?”
贺桐点了点头。
柳絮说:“贺哥去哪儿?我送你。”
贺桐这次没有望柳絮,他两眼直视着前面,摇了摇头,说:“你说去哪儿好?”
柳絮吃了一惊。眼睛瞠了瞠,望着贺桐。一下子没找到话。
贺桐说:“我记得上次你说过要带我去吃农家菜的。飞机上的免费午餐太差劲了,我可是一点胃口都没有,这时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
柳絮知道贺桐偷换了概念,上次在碧云茶庄喝茶,柳絮提过一个建议,就是找个周末大家一起到城外的农家乐去玩一玩,而不是专门去吃什么农家菜,但贺桐既然这么说,柳絮也就不好意思去更正。她今天还有重要的事要跟贺桐谈哩。
柳絮慢慢地把车从车位里倒了出来。她还真不知道哪里的农家菜好吃。
贺桐说:“要不然,我们去白鹤湖高尔夫球场吧,随便吃点东西,如果有时间,可以打打球。”
柳絮说:“贺哥打球一定打得很棒。”
“你呢?你打得怎么样? 我好像听其乐说过柳总以前是学舞蹈的,你们这种人身体协调性好,球肯定打得也不错。”
“不行,我都打了两三年的练习场了,断断续续的,我估计,我可能打不了一百码。”
“没有关系,如果你打得好,你教我,如果我打得好,那就我教你,好不好?”
“听贺哥的。”
既然将打球作为主要项目定了下来,吃饭便显得很随便了。贺桐说:“为了节约时间,我看是不是就到机场附近的餐馆吃点算了?也算是农家菜。”
柳絮说,“今天下午我反正没事,就随贺哥安排好了。”
两个人要了一个小包厢,进去一看,尽管装修简陋,却也还干净。贺桐一坐下来就点了一份土鸡煨汤和一份农家小炒肉,还点了一份蒜蓉炒空心菜,想了想,要服务员把蒜蓉改为了清炒。又把菜牌递给柳絮,要她也点个主菜。柳絮将菜牌看了看,抬头问:“你请客还是我请客?如果是你请客,我可要好好地宰宰你。”贺桐说:“你请客,我买单。你就好好儿地宰我吧。”柳絮说:“那好,你吃不吃田鸡?来一份爆炒田鸡怎么样?”贺桐说:“已经来了一份土鸡煨汤了哩,还要吃田鸡吗?”柳絮笑了笑,说:“田鸡跟土鸡不是一回事吧?”贺桐说:“算了,田鸡是保护动物,是人类的朋友,我们不能吃朋友的胳膊和大腿吧?”大概认为这话比较幽默,自己先很响亮地笑了起来。柳絮也就陪着笑,说:“行,那我们就不跟朋友过不去了,改吃公鸡蛋吧,怎么样?”贺桐一听就笑了,说:“公鸡蛋好,公鸡蛋好呀。”这话一说,就有了点冷场。
柳絮惦记着流金世界裙楼的事,但要是一开口就谈这些,倒显得太现实了。贺桐说话的兴致倒是很高,他拿出手机,翻弄了半天,说:“有个段子我一直存着,是关于高尔夫球的,你来看看。”并不把信息发给柳絮,而是把身子朝柳絮那边靠了靠,直接拿手机让她看,柳絮一看,果然是一条高尔夫守则,说:一到球场就立刻挥杆入洞,常被视为没有运动精神的表现,有素质的运动员,则通常会先到球场四处游走,对于突起的高地及草丛,会特别予以注意。
柳絮是过来人,当然明白这个笑话是什么意思,却不敢太笑,又不好不笑,便把嘴唇浅浅一抿,身体朝外面偏了偏,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贺桐说:“柳总真是一个优雅的女人,你这样子,象诗一样。”柳絮只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