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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小姑娘人间蒸发了。
从省文物商店分手后,她就一直没有跟柳茜联系。
过了两天,柳茜打电话给她,想约她出来聊一聊,发现她的手机已经变成了空号。
又过了一天,柳茜接到了贺小君的电话,说想跟她见个面。柳茜听出来,贺小君的声音有点低沉,还有点沙哑,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下,试探性地问,要不要把杜俊一起叫上?贺小君想都没想就说不用了,就咱们两个吧。
见面以后才知道,小姑娘跟贺小君也来了个不辞而别。
贺小君一开口就问柳茜:“她真是你表妹吗?”
柳茜一路上把和贺小君见面之后可能遇到的情况都设想了一遍。她最担心的是,小姑娘为了洗清自己,会主动向贺小君坦白自拍裸照的事,如果贺小君找她兴师问罪,她该怎么说。
贺小君的问题是无法回避的,柳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贺小君紧接着问:“她怎么回事?”
对这个问题柳茜就不能不装傻了,她只有装傻,才能让贺小君说出现在的状况。她张大眼睛望着贺小君,反问道:“怎么啦?”
贺小君说:“她招呼也不打一个就不见了。”
柳茜继续装傻:“是吗?”
柳茜假模假样地掏出手机要给小姑娘打电话,旁边的贺小君直摇头,说没用的,我已经跟她打过一百个电话了,都是空号。柳茜像没听见似的,还是拨了小姑娘的电话,得到的语音提示当然也还是空号。
贺小君说:“她家里有电话吗?要不要跟她家里打个电话问一问?”
柳茜这次摇了摇头,回答说:“我们老家很偏僻很穷,至今都还没有通电,也没电话。”
贺小君说:“那你说我们要不要报警?上个月白鹭山上有个女大学生爬山锻炼,不是被人掐死了吗?她会不会”
柳茜凝神想了想,摇了摇头说:“她的手机不是关机,不是欠费停机,而是空号。这说明她办了销号手续,所以,她的离开是有准备的,应该没有危险。”
柳茜的眼光一直停留在贺小君脸上,只看出他正在忐忑不安地替小姑娘担心,没有任何针对自己的质疑,不禁大为放心,便忍不住逼问道:“怎么搞的?你们之间没出什么事儿吧?”
贺小君的头微微偏着,叹了一口气,把脸转过来对着柳茜,说:“我也一直在想这件事,可是,那也实在算不了什么呀。”
柳茜说:“到底怎么回事?”
贺小君说:“前几天我叔叔过生日,我把小姑娘带去了。你知道吗?我叔叔是省高级人民法院的副院长,对我的个人问题一直很关心。他当着小姑娘的面倒是没说什么,后来把我叫到另外一间屋子里,谈了一会儿,他问我两个人的关系怎么样了,我告诉他我们才认识十多天,感觉还不错,带来就是请你看看的。我叔叔又问我知道不知道她的底细,我告诉他,她是杜俊的女朋友——也就是你的表妹,应该算知根知底吧。我叔叔人是个好人,可有时候有点神神叨叨,他说你知道她鼻头上的那颗痣代表什么吗?财帛及色欲。她可能不是一个会守财的人嘞,而且在床事方面会有点索求无度。我说我不信那些玩意儿。我叔叔说,知道你不信,所以才讲给你听,你就当是一个玩笑。可是,有句话你不得不听,刚才我仔细地观察了她一下,她的眼光总是很游移,好像不会在某一个地方停顿下来似的,这么年轻这么貌美的一个女孩子,似乎有满腹的心事,这有点儿不对头呀。像她这种年龄的女孩子,应该很阳光很单纯才对呀。我说,她第一次见你,也许只是有点紧张吧?”
柳茜说:“我想打断你一下,你是不是把你叔叔跟你说的话,学给她听了?”
贺小君说:“我当然不会那么傻。她倒是问过我怎么了去那么久,都谈了些什么,我忍不住跟她开玩笑,说我叔叔不同意,为什么呢?因为你太漂亮了,我要是娶了你呀,别的男人还会老是惦记着。”
柳茜问:“你真这么说的?”
贺小君说:“是呀,她难道听不出这是一句恭维话和玩笑话?她难道会因为这件事跟我玩失踪的游戏?不太可能吧?你告诉我,她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茜觉得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也不太想胡诌一些什么话来搪塞贺小君。自从小姑娘明确告诉她她喜欢贺小君开始,柳茜便有点隐隐约约的担心,不知道由她导演的这出戏最终会怎样收场。
见贺小君望着自己等着回答,柳茜知道躲不过,便想尽量把自己撇开了,她边想边说道:“其实,她虽然是我表妹,却出了五服,我对她,嗯,怎么说呢?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我想,你也不用太担心,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应该没遭到什么不测,至于为什么不辞而别,我也不清楚。要不,如果她联系我,我再问问她,或者通知你过来,你看呢?”
贺小君勉勉强强地点了点头。
柳茜似乎有些不忍,劝慰道:“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就当作是你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你要是这样想,你就会觉得你其实并没有失去什么,你说呢?”
贺小君笑了,说:“是呀,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反正我又不是第一次失恋了。不过,她要没出什么事才好呀。”
柳茜只好再次强调说:“应该不会呢。”
不知道为什么,柳茜突然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觉得小姑娘再也不会主动联系她了,除非哪天偶尔碰见,否则,她应该永远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生活当中。
为了证实自己的预感,柳茜跟贺小君分手以后去了一趟鹏程大酒店。这一次,那位年轻的经理一眼就认出了她。柳茜指名要再雇一次小姑娘,经理摇了摇头,建议她换人,因为他已经没法联系上她了,手机销了号,连QQ也再也没上过。经理说,不过,我们中心又补充了新鲜血液,大学一年级新生,美丽单纯得很。柳茜没等他说完,戴上墨镜离开了。
柳茜马上联系了杜俊,怕贺小君找他的时候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得马上把他的口给紧了。
杜俊正好也在找她。
让柳茜没有想到的是,杜俊找她竟然是为了借钱。
柳茜问:“你要借多少钱?”
杜俊回答说:“一百五十万。”
“一百五十万?”柳茜似乎被杜俊吓着了,这差不多是她全部的积蓄。
柳茜说:“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不是要,是借。”杜俊更正道。
“我知道你是借。可你借这么多钱干什么?”
“做点生意,替自己赚点钱。我总不能一辈子当打工仔吧?”
“说说看。”
“说什么?”
“说你怎么赚钱呀。”
“我要是告诉你了,不就没我什么事了吗?”
“怎么,你就打算张张嘴,然后我就把钱借给你?”
“噢,对了,有个附加条件,我得重新追你,然后闪电结婚,是不是?不过,要那样,就不是我找你借钱了,成了我们共同投资。可是,这样一来,是你把自己卖了,还是我把自己卖了?”
“什么卖不卖的?杜俊你听好了,我可从来没有逼你娶我。不过你问得有道理,要那样,你是娶我还是娶我的钱呀?”
“娶有钱的你。看,多难听。其实,如果我们结婚,也就相当于投资入股,像成立一个公司似的。”
“你到底什么意思?!”
“跟你开玩笑哩。但做生意不是开玩笑,需要一百五十万也不是开玩笑。我出项目,你出资金,赚的钱二一添作五。”
“什么生意?”
“不到一个月就可以赚我估计至少应该有三百万吧,应该比炒股票强多了,而且风险绝对等于零。怎么样,我们先签合同,然后我告诉你具体怎么做,OK?”
特约客|社区〃
贺桐的五十九岁生日宴其实是家宴,确切地说,也就是在家里请了一桌客人。除了贺小君带去的小姑娘,不是亲戚关系而被邀参加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贺桐的同事与下属、执行局局长曹洪波。
对于省高级人民法院来说,今年可能是个多事之秋。先是一个小道消息广为流传,说郑院长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了,紧接着,谣言不攻自破,因为郑院长在电视里露面了,亲自担任一起刑事案件的主审法官。后来说不是“双规”,是叫去问话,重点谈一谈跟省内某个著名律师事务所的关系。
院里很自然地分为两派:挺郑派和倒郑派。
挺郑派认为郑院长不可能出问题,作为一个在政法战线工作了将近四十年的老党员,他一直是省内司法系统的一面旗帜与标杆,他公正严明、秉公执法的形象已经深入人心,审核他审理或批字办理的案件,无不适用法律得当,从未发生过重大的冤假错案。
倒郑派人数极少,而且从来不在院里或行内发表个人意见,但关于郑院长的一些负面消息,总是在酒楼饭桌牌局茶肆上不胫而走。说他的确从来不会为案子的事跟下面打招呼,他批字也总是言简意赅,要求严格依法办案。但是,短短一二十个字里面,却暗藏玄机。任何一件案子不都有原告被告两方当事人吗?郑院长的批示中提到哪方当事人哪方就是他要关照的对象,这在院里几乎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不过,这种事查无对证。
可是,无风不起浪,谁都不知道郑院长的事最后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这段时间,柳絮和贺桐联系不多,和曹洪波的联系也不多,她跟他们本地谈情外地做爱的交往模式,也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说不出什么原因,好像大家都只是太忙了似的。
有次贺桐去了重庆,倒是用宾馆的座机给柳絮打过一次电话,说重庆真是美女如云,刚才在解放碑散步,看到一个人,好像她的。
柳絮一笑,谢过了。也不开口说话,等着贺桐往下说。凭着她对贺桐的了解,要没什么事,他一般不会主动给她打电话。
果然,贺桐主动跟她说了自己过生日时请曹洪波吃饭的事儿,说他们两个人很坦诚地交换了意见,消除了一些误会。
“你能想到吗,咱们的曹局,现在对养狗也有兴趣了哩?”贺桐说。
“是吗?”柳絮问。
“是呀,如果你想和他搞好关系,我建议你给他买条哈士奇。”
“没问题。可是,为什么是哈士奇?”
贺桐在电话那头嘿嘿地笑了两声,终于没有作进一步的解释。
柳絮搁了贺桐的电话,不禁起了好奇心。她上网查了一下有关哈士奇描述,原来的好奇心上升为疑惑,对贺桐的主意很不理解。
她在网上看的那篇文章,一骨碌列举了哈土奇的八条罪状:
第一,哈士奇是神经质的代名词,总是莫名其妙地做一些让你崩溃的事,比如走在马路上,突然啃完青草就开始狂奔,在屋里到处乱窜,或没有任何预备活动便开始原地打转转,等等等等。
第二,哈士奇是十足的破坏分子,家里的任何东西,它都会仔细地帮你检查N遍,以考查你所购买的物品的坚硬程度,所以,你如果要买脸盆呀桶子呀之类的东西,千万不要考虑塑料制品,起码得铜的铝的或白铁的。
第三,哈士奇极端自由散漫,一出门,马上会像被你虐待了大半辈子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