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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天子]废后复仇-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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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觉得张汤正人君子,是难得的清官好官,可是那一日那么晚了,张汤跟陈阿娇还在一个房间里面谈事情,孤男寡女地未免过于暧昧……

齐鉴脑子里的想法太多,转了一圈回来了,发现张汤接过了那竹筒,却久久没有打开。

“大人,怎么了?”

张汤听到声音,回过神来,却是摇头一笑,淡得很,他不准备多说什么。这个竹筒很眼熟,是他当日送陈阿娇到驿馆之后,用来装一封书信的,是他留给陈阿娇的,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还是回到了他张汤的手上。

拿着这竹筒的感觉很奇怪,张汤忽略了这种感觉,然后打开了竹筒,里面是一张很短小的帛书,字写得比较小,带着几分娟秀,以字窥人,他从来不知道陈皇后的字是这样沉稳大气,一看就是女子的字迹,不过连字迹都是端庄的。

“张大人敬启,覆巢无完卵,井河之水不相犯。贵妃卫氏查九五行踪,至酒肆,甚惶恐,略施薄技,已去。然则今患已消,后患未了,望张大人计议从长,施以援手。”

措辞是很委婉的,口口叫着“张大人”,不知情的人看了其实也觉得不明就里,陈阿娇说得很隐晦,除了知道卫子夫去闹过之外,不能够看出她希望张汤做什么,可是以张汤对陈阿娇的了解,这“施以援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收敛了一切的情绪,将这帛书重新装了回去,封好竹筒,“你回去吧,小心看护着你夫人。”

齐鉴点了点头,又想问这回复的事情。

张汤转过身去,手掌摩挲着那竹筒外面包着的一层绣花白帛,只道:“此事我会处理,请她放心便是。”

于是齐鉴也放心了,回去总算是有话回给陈阿娇。他于是禀告了一声便告退,张汤也只是冷淡地一点头。

只是齐鉴出去了,忽然想起张汤方才的用词,“请她放心便是”——这几个字的意思,怎么觉得像是陈阿娇的身份地位比张大人还高呢?

张汤自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缺漏,他心思不在这上面,也不可能看到外面齐鉴那狐疑的脸色。

齐鉴一走,张汤那脸色就有些变了,他缓缓地坐下来,像是被什么牵住了身子,一身都是沉重。

手指缓缓地握紧了,指甲深陷,张汤眼底那妖戾的颜色又缓缓地浮上来几分,卫子夫什么时候竟然也找到一杯酒楼里面去了?

陈阿娇更卫子夫之间根本就是水火不容,现在卫子夫过去,应该不是发现了陈阿娇,多半还是因为陛下最近常去一杯酒楼的原因,如果陈阿娇被发现的话,就不会给他这样的一封信了。

还好陈阿娇很早将这件事告知了自己,一切还有遮掩补救的法子。

卫子夫到底是什么人,张汤也是看得很清楚的,他没跟卫子夫有多少接触,看人的时候也很冷静理智。如果让卫子夫知道陈阿娇的存在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倒是觉得陈阿娇不会掉脑袋,掉的是他张汤的脑袋。

看着这手中的竹简,张汤将竹筒立在了漆案上,拿起笔想要再写什么,最后却又放下,直接拿了案头上堆着的竹简一封,将陈阿娇送来的竹筒放回到身后的匣子里去,然后张汤叹了口气,将那帛书收起来,却让人备车驾。

“老爷,这时候了去哪里?”

“去皇宫。”

张汤不多言,直接往皇宫去。

而齐鉴回到陈阿娇这里却回禀道:“张大人说请您放心,他会处理好的。”

陈阿娇坐在帘子后面,略略地一点头,对此没有更多的表示,张汤不可能任由卫子夫继续这样下去的,其实这个时候想来,拉张汤下水,在当时看来是不怎么好的,可是长久地一看,却是张汤惹上了自己这么个麻烦。

张汤能够帮自己的很多,可是自己似乎还没有什么地方能够帮张汤,这种被帮助甚至是寻求别人帮助自己的情况,让陈阿娇忽然觉得自己应该做出一些实质性的事情来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一直欠着张汤的。

不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当初馆陶公主府对他的恩情,他已经全部还给了自己,冒着风险帮助自己诈死离宫就已经足够了。

陈阿娇这人喜欢的是等价交换,虽则张汤不说,但是她不能不回答,这本身就是合则两利的事情。

罢了,还是再看看吧。

她起身来,腿有些发麻,暗暗想着自己是不应该再这样坐下去了,什么时候得让他们备个椅子不可。

出来的时候看到主父偃还在外面喝酒,店里这个时候冷冷清清的,不过很快夕市一起来,人就多了,她要在人多起来之前离开这里,回到乔宅去。

主父偃正跟一个酒楼的使女调笑,看到陈阿娇过来立刻就停了,一整衣冠站起来对陈阿娇行了个礼,腆着脸笑道:“夫人,您这是要走了?”

陈阿娇本来是想直接走的,可是看着主父偃那堪称是亮晶晶的眼神,一下就想起来,自己还答应了他,什么包吃包住的……

她考虑了一下,说道:“我那宅院里还有房间可以给先生住,不过就怕先生嫌弃……”

虽然觉得陈阿娇称自己为“先生”总让自己觉得有几分古怪,因为自己就是个地痞,混混一样的人,被人骂惯了,让陈阿娇这么一喊,他倒又觉得自己不是那种破落货了一般。

“哪里哪里,夫人大恩大德,还赏小人个地方住已经好极,小人在这里谢谢夫人了。”他长身一拜,语气之中难得地带了几分真挚。

不过陈阿娇却有些不是滋味,自己到底是穿到了什么世界啊。

捡了个主父偃么?

赚了。

总之还是自己赚了。

陈阿娇招呼了李氏,准备往回走,只是那眼光往人群里一扫,竟然没有看到阮月,顿时有些惊诧,她沉默片刻,还是问道:“阮月去哪儿了?”

“这个倒是没注意,大约是自己一个人疗伤去了吧?”李氏推测了一句,语气之中带着几分尴尬。

主父偃却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我方才看到的确是一个人出去了。”

陈阿娇叹气:“罢了,随她去吧,我们回去,要是她回来,让她来我房中找我。”

丢下一句话,她就离开了。

阮月的性格,实在是算不上很好,自卑与自负并存,空有美貌和心计,却总是不如婉画乖巧懂事而且懂得分寸,这也是陈阿娇为什么愿意重用赵婉画,而不是她的原因了。

李氏领着主父偃去自己的住处,陈阿娇却到了自己的藏书室,这里不仅有早起流传下来的经典,还有东方朔留下来的那些竹简,她只是偶尔挑着自己感兴趣地看,这其中有不少用人之道,帝王之术,其实总结起来也不过是“驭下”二字,她当初从事的就是HR的工作,对用人之道一直是很感兴趣的。

至于东方朔的其他治国之术,陈阿娇翻过,不过不感兴趣,就丢到了一边。

她其实在想,刘彻应当是很想要这些东西的,不过既然落到了自己的手里,那等她看得差不多了,再交给张汤,转交给刘彻,大约也不错。

“叩叩叩……”

手指叩击门框的声音。

陈阿娇放下竹简,抬起头,“先生?请进。”

不知道什么时候主父偃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这一看倒也是英俊挺拔,只不过面目过于艳丽,看着就像是春天那枝儿上的桃花一样。

主父偃走进来,一掀衣袍坐在了陈阿娇的对面,刚刚看着还周周正正的,这个时候却没了正型儿,直接手肘一撑,按在案上,看向陈阿娇:“如果夫人是高官侯爵,我主父偃也算是夫人的门客了,我特别想知道的还是——今天在一杯酒楼那位贵人是谁?”

陈阿娇手指点了一下这书简,指甲敲在上面,声音有些清脆,像是玉片撞击一样,她勾唇:“先生,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眉毛一扬,主父偃叹气道:“是夫人你的秘密太多了啊……”

“你到底是真的草包一个,绣花枕头,还是满腹经纶?”

主父偃想知道的很多,陈阿娇也对这主父偃充满了好奇,说他是什么也不知道,可是偏偏机巧善变,到底是大智慧,还是小聪明,陈阿娇竟然也有分不清的时候。

叹一口气,主父偃真是服了,“夫人啊,您这是在跟我做交易吗?我早说了自己熟知天文地理,通晓纵横之术——”

“合纵连横是怎么一回事,我最近也在研究,不知道先生可否解惑?”

陈阿娇出其不意地这么一问,然后锁住主父偃的眼眸,等着他的回答。

主父偃愣了一下,却没回答上来,合纵连横是什么东西?

被考住了。

这一瞬间,陈阿娇有一种内伤的感觉。

她看向外面逐渐开始黑沉下来的天幕,阴沉沉地像是又要有雨雪。

同一片昏暗的苍穹下面,甘泉宫中,刘彻看着卫子夫,眼神深暗,卫子夫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有些怯怯地挨上去,“陛下……”

刘彻搭着眼,手中握着张汤之前带来的关于与匈奴开战的一系列事情的表奏,不过心里想到的却是张汤走的时候提到的一件事。

温香软玉,永远不过是一种伪装。

这世上,难道是个亲近的人,都要因为他这权势皇位而与他对立吗?

卫子夫是最符合自己标准的皇后,如今竟然也做出那种事情来。

“卫贵妃,今日去了何处呢?”

刘彻的声音平缓得像是流水,他坐在了殿堂上,重新展开了张汤留下的竹简,其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这声音虽然轻缓,可是在卫子夫的耳中,却不啻于惊雷!

皇帝最重的就是猜疑心,很多事情由不得他们不多想,因为这个任何一个细微的错失就可能危及自己的那一张龙椅,为帝者,所能付出的真心本来就不多,刘彻的真心已经随着陈阿娇的灵柩张葬入了灞陵,此生此世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够让他的真心复活。

为帝者,无情而已。

所以如今对着卫子夫,刘彻也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他是将成为名垂青史的帝王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卫子夫的那些手段?陈皇后找楚服行巫蛊诅咒卫子夫,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只不过,形势所迫……终究抵不过形势二字。

卫子夫原为平阳公主府中歌女,因容姿艳丽而被平阳公主献给了刘彻,此刻又因为顶替念奴娇而阴差阳错成了贵妃,幸好她还有几分手段,留得住刘彻的恩宠,又知道自己与陈阿娇相比,优势在哪里,所以在宫中几乎是顺风顺水,除了遇到陈阿娇的那段时间外,根本没有受过什么苦。

她抬起头,楚楚可怜地看着刘彻,眼中泪水几欲夺眶而出,“陛下,臣妾出宫了……”

她又慢慢地低下头,几乎是一下就闭上了眼睛,心下却是沉得厉害,刘彻绝对不会无缘无故问起她的行踪,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是她不过是去了个一杯酒楼,根本没有做什么,出了让侍女贵枝给了那阮月一耳光以示惩戒……

文难道是那个狐媚子给刘彻说了什么吗?

人“去哪儿了?”刘彻又问道。

书卫子夫完全看不出刘彻的喜怒来,她根本不知道刘彻到底是喜是怒,只好回答道:“就去长安集市上转了转……”

屋“还有呢?”他的声音微微变冷,那一双冷静的眼竟然也染上了冷酷的颜色,深郁的黑色在他的眼中,夜色一样浓重着。

卫子夫声音很小,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一杯酒楼……”

“很好。”他伸出手指来,挑起她精致的下颌,这一张妩媚的,妆容精致的脸,还带着让人怜惜的泪痕,可是其实——他从来不怜惜女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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