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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轻盈地着地。
剑未出鞘,只用剑柄轻轻一击,柄上的翠绿蝴蝶翻飞起舞。
“花遗剑”便被震到了擂台下数米以外!
那女子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只见那男子一身绛红轻绸云裳。
生得花容月貌,神清骨秀。
虽眉宇之间透露出一鼓浩然正气,眼神却是骄雪凌霜。
眼角的蝴蝶花纹冰蓝胜雪。
我看了看自己身边,空了。
“正牌花遗剑”上去了。
我摇摇头:“哎,花遗剑这孩子啊,就是不听老人家的话,老管闲事。”
林轩凤道:“花大哥为人仗义,让我好生佩服。”
我白了他一眼。
林轩凤你为人就似墙头草,让我好生想打。
半晌,那女子才回过神来,她说道:“多谢大侠相救,敢问阁下姓名?”
花遗剑道:“重火宫的第二十弟子楚微兰,对么。”
霎时,台下更是一阵唏嘘。
原来大名鼎鼎的重火宫也会有这武功如此伧劣的弟子。
旁边已有人低声道:“真是让人直接怀疑她是否真如传言所说,与莲宫主关系非同寻常。”
楚微兰道:“正是,敢问大侠从何知晓?”
见她如此坚持,他付诸一笑:“花遗剑。”
众人无不感到吃惊讶异,纷纷往被震下擂台的男子看去。
只见那“赝品”灰头土脸,爬起身来,屁滚尿流地跑了。
而南宫长老似乎也瞬间消失了。
有人议论道,花遗剑的武功果真了得,相貌更是如传闻所说一般可谓凤毛麟角。
不过的确如此。
若是只看形貌,方才那名黑衣男子还似被称作“斩情剑”的大侠。
传闻中花遗剑膂力惊人,可轻易举起百余斤的名剑“绀阿”。
可实际上花遗剑却是秀丽容貌。
尤其是他脸上剑上的小蝴蝶,那身红彤彤的衣裳,还有红彤彤衣裳上红彤彤的绒毛。
实在让人没法把他和“大侠”二字想到一块去。
我心里正合计着怎么刺激花遗剑,却忽然抬头看到了韩淡衣的颈项。
怔忪了许久。
血红色
血红色的莲花图腾。
有些反胃。
那张原本完美无瑕的脸突然变得阴暗可怖。
我一把抓住林轩凤的胳膊:“轩凤哥,何时回客栈。”
林轩凤道:“总该等花大哥下下来了。”
我点点头,打算站过去让林轩凤站在我和韩淡衣中间。
有人推了推我的胳膊。
韩淡衣正满目担心地看着我。
他指了指我的头,眨眨眼。
长长的睫毛轻轻翕合,眼眸看去更是漆黑如夜。
漆黑?
重莲的眼睛是紫色的,这我记得很清楚。
说不定我是认错人了。
我说:“你是问我头疼么。”
他点点头。
我说:“没有,我我可以问一下么,你的脖子上的花纹是怎么一回事?”
韩淡衣摸了摸自己的颈项,笑了。
把衣服往下拉了些,整朵莲花就露了出来。
嫣红似血,绚丽如虹。
然后他拉过我的手,我竟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他莫名地看着我。
看样子我是完蛋了,现在有男子触碰感到不适。
我又大大方方地把手伸了出去。
他在我手上轻轻写了两个字。
天生。
指尖微凉,心中忽然萌生一种奇异的感觉。
我收回了手:“你一生下来就有了?”
他含笑点头。
风清月白。
我这才发现韩淡衣的头发是披着的,些许落在肩上,直滑在腰际。
他身后的房门口挂着几盏金线锦缎织的梅红灯笼。
莺黄飙光从淡薄的绉纸中如烟波般洇了出来,直显得整个楼宇金碧荧煌。
韩淡衣的容颜温润如玉。
虽是温和的表情,却让人感到难以接近。
“我总觉得我在哪里见过你。”
竟说出口了。
这种老掉牙的台词也太俗气了,自己唾弃自己。
而且我若是见过他,一定不会忘掉的。
韩淡衣细长的眼睛又变成了弯弯的月牙型,在我手心写道:我也是。
想起以前和哥们的开玩笑,随口就来:“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哪能一起睡。”
韩淡衣呆了,半晌都没点反应。
林轩凤似乎已经习惯了,摸摸我的头:“宇凰,你的确困了,回去睡觉吧。”
然后又对韩淡衣道:“韩公子,宇凰是这样,习惯就好。”
街上的行人渐渐久稀,花遗剑勾搭过那女人终于回来了。
一看到他过来,我又来劲了。
走到他身边,手撑他身上:“那女挺正的,怎样?”
花遗剑迷惑地看着我:“你说甚么?”
我用力推了他一把:“在老弟面前你还装个什么装啊,那女的挺好啊,有没看上,有没约好时间哪天来个牡丹会?”
花遗剑看了看林轩凤,又看看我。
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神色,却又立刻恢复了镇静:“你想多了。”
没意思。
本来想问出点名堂来的。
我抽回手,又搭在了林轩凤身上:“小凤,洛阳有没有那个啥。”
林轩凤道:“那个啥?”
又是个假正经的。
捅了捅他的腰,他笑着躲开了:“装傻,我说妓院。”
林轩凤道:“你又去青楼做什么。”
我横他一眼:“你不觉得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必要么。你去妓院是做什么,唱戏么?”
林轩凤微恼道:“我不去那种地方。”
我说:“你伟大,你不喜欢女人,我还喜欢呢。”
林轩凤又被我气得面红耳赤。
沉默了好一阵,他又不死心冒出一句:“我们可以去红缎园先借住,那里环境挺好的,园主花大哥一定认识。”
花遗剑道:“潇璎珞,‘剑魔’潇矜的妹妹?”
璎珞。
诗云:“亭下佳人锦绣衣,满身璎珞缀明玑。”
又是一个住在满城牡丹的女子,想来一定美若天仙。
林轩凤还未回答,身后一个微哑的女子声音响了起来:“林、轩、凤!”
四人一起转过身。
一看到那个姑娘,我的第一反应就是:好红啊。
从头到脚全是红色,又不是朱砂的那种火红,而是粉红。
要是大白天看去,一定刺眼。
林轩凤怔了怔,立刻笑得喜逐颜开:“潇姑娘,说曹操曹操到。”
原来,这个没有一点淑女风范的女人就是潇璎珞。
而且她穿衣服懂不懂什么叫做品位。
比花蝴蝶还花。
人家花遗剑至少懂得在衣服上弄点毛毛来装饰。
这潇璎珞连毛毛都不装。
潇璎珞欢蹦乱跳地走到我们身边,笑道:“这几位是你的朋友么。”
林轩凤道:“是。”
说完,指了指我,道:“林宇凰。”
又指了指韩淡衣:“韩淡衣韩公子。”
最后指向花遗剑:“花遗剑大侠。”
心底在呐喊:喂,就我没有后缀,我不干。
少说也该是“林宇凰少爷”啊。
潇璎珞一看到花遗剑,激动道:“原来是花大侠,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没想到花大侠竟然如此年轻,我哥哥和你一样大,看去比你老多了。”
花遗剑道:“你哥哥呢?”
潇璎珞道:“哥哥说是替梅影公子做事去了,出去有四年了都杳无音讯。”
花遗剑道:“你是说梅影教主?”
潇璎珞道:“梅影教主?难道冥神教的教主就是梅影公子?”
花遗剑笑道:“是,你没听说么。”
潇璎珞道:“我不知道,我只听说梅影公子是个残暴冷酷的人,当时我劝哥哥别去,可他不干,现在现在都不知道怎样了。”
说到此处,眼眶红了。
花遗剑安慰道:“等我处理了一些事,就替你去打听他的下落。我也好久没见他了。”
潇璎珞点点头,不再说话。
越听越不对劲。
我说:“慢,慢着,梅影教主是谁?”
花遗剑道:“冥神教的教主,据说是草菅人命的魔头。冥神教是最近才兴起的教派,但是势力发展速度几乎是星驰电掣,出其不虞,很多门派都被冥神教吞并了。”
对,我要的就是这个!
“那他的相貌如何?”
花遗剑道:“这我就不清楚了。”
潇璎珞道:“我听几个朋友说的他长得十分凶残,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刀疤,每日定时饮人血三杯,杀女童一名,男童两名。”
那还是人么。
怎么我觉得她说的人这么像红钉老怪。
她补充一句:“最可怕的是,他是个断袖!”
又是个断袖。
“又是个断袖!”
忍不住说出来了。
林轩凤挑眉了看我:“什么叫‘又’是个断袖。”
我假咳两声,不说话了。
潇璎珞道:“要不,你们先去我园子里住着怎样?”
林轩凤道:“好,那谢谢潇姑娘了。”
潇璎珞豁朗一笑:“谢什么谢,你我谁跟谁呀。”
这潇璎珞说话的口气怎么听去这么耳熟。
住进了红缎园。
刚好潇璎珞有两个朋友也住在那里,听她的说法,是一对姐弟。
姐姐名叫尉迟月琴,弟弟名叫尉迟星弦。
名字取得倒是有趣,不知人品如何。
据说那一对姐弟也是要前往京师的,若是他们为人不错,干脆叫上一起,也算是结交了两个朋友。
只是一想到这一点,又觉得不对。
反正我是要离开的,认识的人越多,离别时愁绪越多。
我住在红缎园的北厢房。
那对姐弟在我的左边,韩淡衣在我的右边。
园内果然种满了牡丹。
艳红似火,冰白如雪,荧黄若金。
魏紫姚黄,脂红豆绿,昭君出塞,杨妃醉酒,玉楼春雪,花红迭翠。
夜何其,星移漏转,凉蟾照无睡。
一双盈盈秋水望着窗外,犹言往漫无止境的地方阔视着。
我在院子里转了一会,犹豫了很久。
还是走到了他的房门前道:“韩公子,这么晚了还没睡?”
韩淡衣转过来,朝我招手。
我走到他身边。
他在我手上轻轻写道:淡衣。
我点点头,想了想,又点点头,小声道:“淡衣这样叫?”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笑。
细细长长的凝眸中流转着温柔的光。
他将我拉到窗边,蒙住了我的眼睛。
我迅速眨了眨眼睛,睫毛在他的掌心蹭出嚓嚓声响。
他将我轻轻推到了窗前,抬起了我的下巴。
然后放开手。
我睁开眼,低声抽了一口气。
一望无垠的星空。
漫天星斗,就像舀了一瓢碎银沙,在一把洒落在漆黑苍穹。
如无数萤火虫处处飞舞,闪烁着耀眼璀璨的光芒。
一时我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好美。好漂亮?
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是个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