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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还没看出他们两的关系?”
“没没。”
“就这么给你讲吧,宫主被刺中是因为走神。走神呢,是因为林宇凰亲了他一下。”
“什么?亲亲?他们?两个男的?”
“我怀疑宫主是因为武功才会喜欢男人的。但是据说重火宫里还有一个秘籍是不外传的,好像练了以后会神智大乱,前世今生魂魄交错,听了我都起一身(又鸟)皮疙瘩。”
“练了了以后喜欢男人,那林公子要不是喜欢宫主,就是贪图权势。”
“林宇凰?哼,他配不上宫主。当年的宇文公子武功高人品好,哪像林宇凰那样顽劣?”
“宇文公子?就宇文长老的独子吗?”
“是,宫主还天天招他侍寝呢,宇文公子走路都是跌跌撞撞的。”
说完一阵哄笑。
我原本平息下来的呼吸一下又变得不均匀了,脑中一阵阵嗡鸣。
这时那童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林公子,药拿来了。”
林子里的两个人一下乱了阵脚,探出眼睛往这里一看一眼,逃之夭夭。
我窘迫地接过药,走回了心莲阁。
重莲还站在那里等待,见我来了,微微笑了笑。
开始听宇文长老说那些话的时候,我还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可刚才那两个弟子都说得这么清楚了。
重莲天天招宇文公子侍寝。天天。
我扯过重莲的手,不分轻重地揭开了他手臂上的纱布。
重莲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出来。
如果换作是那个一脸柔情风韵的男子,一定会像女人一样撒娇说:“好疼哦。”
我晃了晃脑袋,心情再不好,也不可以把脾气发泄到了伤员身上。
把他拉到床上坐下,仔细看清了才发现他手臂上的伤口不宽,却伤得极深,一看就知道出自高人之手。
我看着他的手,头也不抬地问:“你有没有清理过?”
重莲没说话。
我这才抬头看着他,刚巧碰上他的视线。
重莲这才点了点头。
我的脸莫名其妙发烫起来,用药匙挑了点泛青的药膏,轻轻涂在他的伤口上,一边小心翼翼地留心他的表情,依然只是微微皱眉。
只要我一看他,他又立刻笑了出来。
我没好气地说:“痛得很吧?我是粗人,不会玩这些玩意,痛就说。”
捧起他的手臂,轻轻吹了几口气。
重莲身上的香味淡淡的,若有若无地飘出,头有些昏了。
纱布还没缠好,他却歪着头朝我凑过来。
我一惊,下意识地抬起头,刚好碰上了他的唇。
我眨了眨眼,脸又开始发烧了,火气一冲,语气也变得十分不客气:“亲够没有?亲够了涂药。”
重莲细长的眼微微弯着,又靠过来亲了我几下。
“没够。抹完再说吧。”
我头晕,我的头很晕。
三下五除二地替他包了手,他一下将我揽入怀中。
我的头已经接近完全晕眩边缘。
一下从他身上弹起来,逃命似地冲出了心莲阁,留下了一句很杀风景的话:“我、我要去茅厕!拜拜!”
我听到身后的重莲模糊地说了一句:“拜拜?”
八月十五夜。
皎皎秋空明月圆,嫦娥端正桂枝鲜。
重火宫的大院内围了两大桌子人。
四大护法,宇文长老,还有十来个嫡传弟子,什么人都到了,唯独宫主没来。
拿了一块杏仁月饼,掰开,带黄的。
我随便嚼了两口,味道还不错。
瞥了奶娘抱着的重雪芝,发现那小屁孩的生长速度简直像是小猪发膘,几十天过去就长了几乎一倍。
反正重莲不在,嘿嘿。
左看右看大家都在吃东西聊天,悄悄叫奶娘把雪芝给我抱抱。
接过小屁孩,有点沉,虽长大了不少,可身子和手都还是小小的,抱在怀中,软软的一团,就像抱着团小棉花。
我轻轻用食指戳了一下她的脸,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
眼睛比较圆,却像她爹一样眼角微微扬起,又亮又勾魂。
还说是捡来的,我看就是重莲的种。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小丫头长大以后不知要迷死多少男人,也是个祸害。
别人老开玩笑说这小丫头和我长得像,其实开始没这么觉得,现在越看越像。
要重莲是个女人,我保证一口咬定这是我的女儿。
小雪芝又一次伸出白白软软的小手捏住了我的食指,黑溜溜的大眼睛却一刻也没从我脸上移开过,的确是越长越好看了。
我小心翼翼地搂住她的身子,低下头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丫头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细长的缝,像她爹像到神了。
突然想起了重莲勾魂的眼神,又深呼吸。
抬头,猛然发现桌旁的人都在看我。
我刚才做了什么事,他们那是什么眼神,让我想起了上次我亲吻莲花时的反应。
我干笑两声,打着哈哈说:“啊,那个,莲宫主怎么不在?”
楚微兰学她们的宫主用手背轻轻撑在下巴上:“宫主都不过节的,要不,林公子去替我们叫一下?”
海棠看了一眼楚微兰:“微兰,积点口德吧。”
朱砂吃了一口牛肉,含在嘴里模糊道:“林宇凰你最好别去,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我说:“诸位姐姐为何都如此笃定?”
琉璃不冷不热地冒出一句:“朱砂和楚微兰都去找过,被赶出来了。”
那两个女人的脸都拉得老长。
我丢了一块月饼在嘴里:“楚妹妹和朱砂姐这么漂亮都会被赶出来,我去不是死在里面了?姐姐们不要再吓唬我了。”
原本埋头吃东西的海棠忽然抬头道:“宇凰,你去叫一下宫主吧。”
我笑:“海棠姐姐,你身体好点了么。”
海棠看了一眼我怀里的雪芝,道:“你去叫的话,宫主一定出来。”
楚微兰翻了一个小小的白眼:“是啊,他去宫主一定出来,我很期待呢。”
再在这里待下去恐怕会被楚微兰的白眼杀死。
我站起身,笑了一下,拍拍屁股走人。
刚走几步,听到海棠在我身后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林公子,黑的泥浆不一定就是油墨,看似碧泉的清水往往带着剧毒。”
我停了停,没弄明白,又继续走。
说实在的我没想去找重莲,可是不知不觉地竟走到了心莲阁的外沿。
我看我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好了,大过节的,没有亲人,至少心里也该记挂着可是一瞬间我发现了一件令我心寒的事。
我忘了我家人的样子。
我甚至忘了我原来是个什么人,我从什么年代来到这里。
我现在究竟是谁
心越来越凉,突然害怕独处,倘若哪一天我莫名其妙消失了,或许我自己都不会察觉。
推开了心莲阁的房门,没有人在。
星移后,月圆时,风摇夜合枝。
我一直待在重莲身边,可是关于《莲神九式》的下落我是一点都没打听到。
我不能放弃,只要还有希望,就一定要努力去争取。
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自己一点点消失,说不出的恐慌。
有些失落地关上门。转身。
重莲站在我的身后。
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莲大宫主,别吓人。魂都给你吓散了。”
重莲朝我走了两步,低头痴痴看着我。
我凑到他身上去闻了闻,好大一股酒味:“受不了你,又喝酒,还醉了。不会喝就不要喝啊。”
重莲深紫色的眼中蒙上了淡淡的雾气,半醉半沉迷。
颈间的红莲香生玉尘。
衬托着那两只耳钉,银光万顷,凄其风露。
夜如寒月镇潭心。
我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的眼角,喃喃道:“莲,你的眼睛为何会是紫色的?”
重莲原本柔和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
他避开了我的手,摇摇晃晃地绕过我,走到门前,留下一句话:“把我送你的琥珀扔到水里,你就什么都会明白的。”
其实那个琥珀就在我的身上。
重莲关上门,进了屋子。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池塘,将琥珀泡在了里面。
原本棕黄色的琥珀竟开始慢慢变色,最后变成了金黄,还发出了浅浅的金光。
水面上浮起了一行金色的字:第一式,体质加强,性格转阴。
我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是看错了。
但是再看去的时候,字又变了:第二式,内力翻倍,贪恋虚浮。
清浅的水渐渐变得温热。
不一会,又转成了:第三式,功力急升,人格成双。
我捂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琥珀。
莫非这,这就是
第四式,突破极限,雌雄同体。
第五式,深紫妖瞳,杀亲取血。
第六式,独步天下,草菅人命。
第七式,永驻青春,泯灭良知。
第八式,红莲图腾,嗜杀成性。
到这里的时候,字的颜色淡到接近白色:第九式,无所不能,孤苦终老。
最后,水面上冒出四个字:莲神九式。
然后出现了奇怪的图形,还有一些对我来说根本是天书的字符。
可是,到这里就已经够了。
这个琥珀就是《莲神九式》。
我才想起刚才我说错了什么话。
莲神第五式。
深紫妖瞳,杀亲取血。
重莲的眼睛变成紫色的代价,就是嗜杀了重甄。
碧池水波潋滟。
看着烛火熄灭的心莲阁,眼中噙了滚烫的液体,却一直没有落下。
那人说,等你拿到两件宝物的时候,你就会不想离开。
小窗前,月婵娟。玉困花柔并枕眠,今宵人月圆。
原来重莲身上那种独到的风韵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因为他是雌雄同体。
雌雄同体,呵,这不就是怪物么。
为了得到这块琥珀,我不惜和重莲上床。
我觉得我像在卖身。
而且还卖给了一个一个杀父弑母,泯灭良知,半男不女的人。
说难听点,他根本就是个怪物。
此时我真的是很想离开,离开这个诡异的重火宫,离开这个可怕的魔头。
回房收拾好了东西,却站在床沿,步履维艰。
反复告诉自己他不是个正常人,可是一想着重莲的表情,会心痛。
就像是用细却坚韧的丝线在勒着自己的心脏,喘不过气来。
我躺在床上对自己说,明天再走。
次日清晨。
带上包裹,来到了心莲阁。
重莲抱着重雪芝坐在庭院中,看着雪芝小巧的脸暗自出神。
我刚往那边走了几步,重莲头也没抬就对身边的丫鬟说:“去把林公子的房间打理一下,封了。”
封了。他已经猜到我要走了。
丫鬟应了一声,朝我走来,一看到我,立刻屈膝道:“林公子。”
我没说话,重莲抬头看过来。
先是微微一怔,很快就温柔地笑了:“凰儿,来跟我辞行?”
无数嗡鸣声在脑中回响。
我真的没法把他和那种变态联想到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