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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她微微尴尬的神色,俊唇懒洋洋一勾,煞是迷人。
“我不介意你叫我凯凯喔,蔻蔻。”
“我会叫你顾安凯。”她端正表情。
“连名带姓?干么这么见外啊?”
“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她冷淡地说。
“过了今天就不是了。”他若有深意地笑望她。
她一窒,瞪着他从容在她对面坐下,抖动餐巾铺上大腿,再闲闲端起咖啡送人唇。
一连串动作自然流露出豪门世家涵养出来的优雅。
他好从容,好自信啊,就好像他已笃定过了今天后,她绝对会拜倒于他无边的魅力下,臣服于他。
她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你究竟有什么必胜的绝招?”
“什么?”
“昨晚最后一把,你怎能确定自己一定会赢我?”
“我不确定啊。”他耸耸肩。
“嗄?”
“我只是赌一赌而已。”他淡淡笑。
“可是你赢了!”而她,难以服气。
“那很奇怪吗?”他不以为意。“我本来就有机会赢。”
“可是我明明算过的,那一把我们两个赢牌的机率是二十三比七十七。”
“哇哦!”他惊叹,吹了个口哨。“你算得那么精密?”
“当然。”
“所以你之前会连赢我十把,都是因为算过机率的关系吗?”
“是又怎样?”
“我该不会喜欢上一个无趣的数学家了吧?”他摊摊手,做无奈状。
“我是软体谘询顾问。”她冷冷瞪他。“机率学是高中数学,并不难。”
“原来我们高中时学过机率?”他讶然反问,仿佛吓了好大一跳。“思,我大概又全部还给老师了吧?”他遗憾地抚揉下颔。
这家伙究竟是认真的,还是纯粹演戏?
罗语蔻发现自己搞不懂面前这个男人,这让她有些烦躁。
“别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你怎么赢的?”
他重重叹气。“小姐,我可是这家饭店赌场的贵宾。每年来时,他们都会特别为我准备一间贵宾室供我赌博,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很有钱。”
“不,是因为我很能输钱。”星眸闪闪。“我每年来,几乎都输上一、两百万美元,为赌场带来丰厚进帐,所以他们才这么礼遇我。”
每年都输上百万美元?!她咋舌,好一会儿才找回嗓音。
“可是你昨晚赢了那么多”
“那是见鬼的运气!天知道为什么,我昨天运气就是特别好,怎么玩怎么赢,没办法,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他又耸了耸肩。
她瞪他。“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也不确定最后一把一定能赢我?”
“嗯哼。”
“那你怎能那么干脆地推出全部筹码?那可是上百万美元耶!”
“我说了,只是赌一赌。”他满不在乎地。“赌赢了就能跟你这个严肃的大美人共度一天,很值得啊。”
只是赌一赌?罗语蔻难以置信。
就为了跟她相处一天,他不惜砸下百万美元的赌注?
若不是他们顾家太有钱,就是他太游戏人间,而不论哪一种,都无法激起她对他产生一丝丝敬意。
因为她一向最讨厌这种玩世下恭的败家子!
他果然很惹人厌。
一整天,他都仿佛想测试她耐性底限,除了下时的言语挑衅外,还故意带她从事刺激性活动。
首先,他提议去坐云霄飞车。
位于拉斯维加斯大道北端的“史脱塔斯菲尔”饭店拥有一座49英尺高的尖塔,号称是美国密西西比河以西最高的建筑,塔上,建了云霄飞车的轨道。
当他带着她搭电梯登上塔顶,仰望那几乎可说是建在空中的轨道时,她吓得心脏怦怦跳。
“你的意思是,我们要坐那个?”
“没错。”他笑望她。
她倒抽一口气。
“怕吗?”他俯向她,仔细盯着她眼眸,仿佛意欲在其中寻找惧色。
她倔强地抿唇。“怕的人,是你吧?”
她抬手,指向那一次次冲出塔外,宛如流星急坠的飞车。“听说这里足足有一千多英尺高喔,你确定你敢往下看吗?”
“你太瞧不起我了,蔻蔻。等会儿你就知道,这么点高度对我而言根本只是小C蚕e。”语罢,他牵起她的手,在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前便推着她上车。
当云霄飞车准备启动,机器发出隆隆声响时,她紧张地绷紧身子。
“怕的话可以握我的手喔,不然投降下车也可以。”他柔声道,表面上是个体贴建议,实际却是挑衅。
她白他一眼。“我不怕。”
“真的不怕?”
“不——啊!”飞车忽地晃动一下,她尖叫一声。
“还没正式开动呢,宝贝。”他笑盈盈地望她,那晶亮的眼神似乎正嘲弄她。
她不悦地别过头,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把手,暗自不定决心。
不论待会儿这车晃动得多厉害,眼前的景致多吓人,她都绝对不叫一声,绝不能让身边这男人称心如意。
他摆明了就是要她承认自己是个弱女子,她偏下!
飞车开动,像直升机的螺旋桨,缓缓转动,接着,猛然往前一探。
惊叫声响起,整列车斜斜垂吊塔外,往前一看,是超过一千英尺的可怕深渊。
罗语蔻霎时头晕目眩。
好恐怖!怎么、怎么那么高啊?
她脸色发白,全身肌肤沁出冷汗,就连双手,也汗湿得几乎抓不住把手。她咬紧牙关,从头到脚,每一根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只要稍一拉扯,便有断裂的危机。
不能叫,不能叫,不能叫。
她在晕沉沉中不停告诫自己。
“很刺激吧?”顾安凯在她耳畔说道。“我每年来都会玩上一次。”
每年都来?她紧紧抓住把手。他刚刚可没提到这点啊!原来他早玩过许多次,怪不得能如此气定神闲。太狡猾了!
“你看看,风景不错吧?看看底下,车子都像蚂蚁一样呢;有趣吧?”
哪里有趣了?一点也不有趣!
她想尖叫,想打人,想狠狠一脚把身边这多嘴的男人踹下塔去!
她还想一枪毙了他不不不,拿刀比较好,慢慢一刀一刀划下去,可以享受凌迟的快感。
她紧闭着眼,试着在脑中幻想如何将顾安凯大卸八块,只可惜飞车只要一濒临出轨,她脑中念头便会撞击得无影无踪。
除了恐惧,她根本什么都没法想,什么都没法做,只能坚强又软弱地忍、忍、忍!
好不容易,她熬过了这惨无人道的酷刑,被绞成一团乱的胃还没来得及恢复元气,他又兴高采烈地问她。
“你去过大峡谷吗?”
她直觉摇头。
“那我们去晃晃吧。”
“怎么去?开车吗?”她白着脸问,不确定现在的自己禁受得住舟车劳顿。
“开车?那太麻烦了。当然是开直升机啊!”
直、升、机!
她呆然,双唇因惊愕过度而微分,他却只是拍拍她雪白的脸颊,拉着她走向停机坪。
停机坪上,一架黑色直升机优雅地停在那里,一个矮胖的男人迎上来,将钥匙递给他。
“少爷,开的时候千万小心,开慢点,安全优先。”
“知道了,阿豪,别这么紧张兮兮的,你家少爷我又不是第一次开。”
“是啊,我知道是我多虑了。”阿豪苦笑,非常同情且哀痛地看了罗语蔻一眼。
罗语蔻教他这眼神看得脊背发凉。
“我们呃,”她不安地开口。“你确定我们一定要去大峡谷吗?”
“怎么?”顾安凯扬眉。“你不想去?”
“我想我们也许可以去看展?”她希冀地问。“我昨天还有一半的摊位没看,我们——”
“我们不去看展。”他一本正经地打断她,眸中笑意却诡异。“你忘了自己跟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吗?我是来赌城吃喝玩乐的,不是来看什么鬼展览的。”
“可是——”
“你输了,蔻蔻。”他唤她的口气好轻柔,轻柔得近乎危险。“愿赌服输,你答应要陪我一天的。”
他在整她!
她知道,而她相信他也明白她知道。
她究竟碰上什么样的恶质男人了?他就像个淘气男孩,以逗她花容失色为乐。
她哪里招他惹他了?
“怎么样?到底陪不陪我去,蔻蔻?”他好整以暇地问。
她长长瞪他一眼。“有没有水?”
“什么?”
“矿泉水。”她磨牙。“我想喝水。”
“有有有。”阿豪钻进直升机里,取出一瓶递给她。
她扭开瓶盖,狠狠灌了大半瓶,强自压下胃部的恶心,然后豪气地甩一甩发“走吧!”
她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在飞越大峡谷的过程中,顾安凯不时往坐在身旁的罗语蔻瞄上一眼,每看一次,他就更为她的忍耐力惊叹一回。
从没见过这么倔的女人,明明吓得要命,却死都不承认,脸色苍白,嘴唇偏偏还要扬起笑意。
她快晕了。
多年来驾驶飞机的经验让他很容易便能观察出乘客的体能状况,甚至能精密地估计出他们什么时候会投降认输。
他想,她很快就要尖叫抗议了。
“你看看。”他故意将手指向玻璃窗外。“看看这断层,很难想像吧?当年科罗拉多河不知道有多大的劲道,才能冲刷出这样的峡谷。看看那峭壁的颜色,是橘色的呢,很特别吧?”
“我没看到。”她小心翼翼转过脸,望向窗外。“哪里是橘色的?”
“就是那儿啊。”他单手松开方向舵,倾身指点她方向,机身因而晃动一下。
“喂!你、你的手别放开方向盘啊!很危险的。”
她吓得连嗓音都发颤了。
很好,他总算成功卸下她伪装的面具一角。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他坏心地决定继续恶整她。
他调整方向,直升机倾斜十五度,宛如凌空掠过的飞鹰,恣意在纵深苍劲的峡谷间翱翔。
“你、你、你做什么?”她惊喘,抚住胸口。“小心一点!”
“别担心,我技术很好的。”他说,一面吹了声口啃,享受飞掠长空的快感。
他知道她快吓呆了,可是他并没有停下来的打算——没有人能坐上他驾驶的飞机后还能全身而退,从来没有!
他再次调整角度,往另一边倾斜。前头就是公园里最窄的地
方了,只有六公里宽,你如果害怕的话说一声,否则我们就要飞过去喽。“
“我只担心你技术够不够好,这么窄的地方,你能顺利飞过去吗?”她反过来质疑他。
他微微一笑,星眸瞬间点亮。“试试看就知道了。”
语毕,他没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往前疾冲。
她闭眸,紧紧抓住机舱顶上的扶手。
在绚烂的阳光掩映下,峡谷间的断岩峭壁色彩变化多端,一下赭红,一下橙橘,偶尔又呈现瑰丽的深蓝色,景致煞是迷人。
只可惜罗语蔻没什么心情欣赏,她咬着唇,全身僵硬,一声不吭。
为什么还不认输呢?顾安凯好奇地瞧着她。为什么不像其他
上他飞机的女人紧紧抱住他臂膀,一面尖叫,一面撒娇呢?
她是不愿意撒娇,还是不懂得撒娇?
“你还好吧?”
“很好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还、可以。”
“如果不舒服的话,我们随时可以调头回去喔。”他又一次提供她下台阶。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在那张美丽的娇颜上看到一丝软弱的动摇,但不过眨眼,她又重新挂字面具。
“你刚刚说,这峡谷最窄的地方有几公里?”
“大约六公里。”
“其实、也不算太窄嘛,怪不得你能飞过去了。”她颤颤牵唇,扬起一抹笑。
一抹将所有惊惧恐慌全数掩埋的微笑。
那样的微笑,奇异地牵动了顾安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