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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雷”哼”了一声:“看来阴阳黑的武功不弱。”
方中平笑道:“他武功再高也没有用,路先生,这就麻烦你去一趟了。”
路英风道:“好。”
阴阳黑仍凝视夕阳西沉,默然不语,忽听墙下有人声,阴阳黑一皱眉,问道,“是方公子回来了?”
那名弟子恭身答道:“不是。是路四庄主及三个来路不明的人上来了。”
阴阳黑道:“哦。”
这时“铁弓银弹”路英风已拾级而上,一见阴阳黑便笑道:“三哥。”
阴阳黑道:“老四,什么事?”
路英风走近来,悄声道,“这三位是来自‘青城派’的来人,他们有密要咱哥我俩商议。”
阴阳黑顺眼打量那下人,只见为首一人,十分豪壮,神态沉着;另一人神态舒闲,不过略显轻浮;还有一人,则似男非女。阴阳黑有点不耐烦地道:“若不是重要的来就少来烦我。”
路英风小声道,“不是啊,真的是事关重大,说还跟‘血河神剑’有关的呢!”
阴阳黑诧然道:“好,我们就谈一谈吧!”
路英风陪笑道:“因事关密,尚请三哥到前面林一趟。”
阴阳黑道:“好!”
“试剑山庄”前一片大好桃花林,遍野水红,夹着嫩绿,连绵好几里路;春来时,所有花都盛开,在水边开,连水也嫣红了,在山中升,连山也粉红了起来。
阴阳黑铁一般的黑衣,正走在嫣红的桃花林里。
夕阳西照。
桃花朵朵,静静守在夕照里,像在仔细的品尝它自己的每一分花开,每一分灿烂。
有些桃花已始飘落了,轻轻地,静静地,飘落下来,刚好沾上阴阳黑的肩膀上。
阴阳黑马上警觉,轻轻用两只手指拈起粉红的桃花,向路英风笑道:“想不到今日的桃花居然也会落在我阴阳黑的身上。”
路英风没有笑,冷冷地道:“想不到你这个黑鬼也配手拈桃花!”
阴阳黑陡然一怔。背后忽有一阴一阳的两道劲风,飞袭而至!
红旗堂主“不男不女”铁娇娇已然发招!
好个阴阳黑,立时警觉,反手“砰”硬接一掌,因事出仓促,阴阳黑运力不及,被震退一步!
阴阳黑转身,怒道:“好,你也接我一拳瞧瞧!”
踏进一步,“雷山神拳”击出!
平室两声雷响,拳风似在半空爆炸一般,直撞向铁娇娇!
铁娇娇大,出掌,全力以赴!
“蓬!”
一声巨响,铁娇娇被震飞丈远,跌坐地上!
阴阳黑大笑,向路英风道,“怎么你也会受骗,带了这些人回来!”
路英风走近,笑道:“是,我错了。”
陡然双手拔出短刃,“噗噗”插入阴阳黑左右双肋中,刀没入柄。
阴阳黑惨嚎一声,他作梦也想不到路英风会出卖了他,踉跄而迟,嘶声道:“你
你”背后剑光一门,剑快如电,直刺阴阳黑!
方中平发动了!
阴阳黑在伤痛之余,居然一个翻身,避过这疾快无伦的剑!
路英风目中杀一闪,一咬牙,把双刃一拔!
血喷出,阴阳黑惨嚎倒退!
屈雷扑近,出拳!
“蓬蓬!”
阴阳黑的背部立刻扁了下去,飞跌而出,撞上了桃花枝叶,哗啦啦的一阵乱响,阴阳黑的铁色黑衣染着鲜血的血珠,地上也洒着一列鲜血。阴阳黑飞出丈外,撞在一棵桃花树干上,再滑落树旁;树干也留下了一行夺目的鲜血!
阴阳黑全身颤动着,蠢动着挣扎着,然后回过头来,鲜血串在他的黑衣上,桃花落在他的身上;有些刚被他撞落的桃花,正飘飘自天轻降,如雪如霜。桃花虽好,但落花仍是落花,不久就要凋谢了。
要凋谢的花,正如沉落的夕阳一般,夕阳虽好,但不久便是黑夜的来临了。暮色轻轻的在四方布防,又沉沉重重地压了下来;司徒十二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庭园里,宛如入定。他思虑越多,多皱纹的额上,更添一些忧虑的折痕。
司徒十二正想起他的朋友,他的是兄弟,想到这些,他就不禁开了起来。他有的兄弟,有的是朋友,这些人,可以为他死,他可以为他们而不顾一切,这了这些人,不管今日夕阳沉不沉落,但这一生,不是灿烂辉煌得很吗?
暮鱼四合。四周平静得出奇,奇怪的是今夜,连虫鸣的声音也没有,整座院子里,只有花时间因风徐来而掠起不安的声音,明月当空,人在院中。
司徒十二的椅子之旁,还有两名“试剑山庄”的白衣子弟,英武挺拔,丰神俊朗,两人默坐在这老人的身分,似有一仲说不出的尊敬,说不完的崇拜。
而这眉须皆白的老人,还是在想着,他的朋友,他的兄弟,像“涵碧楼”楼主欧阳扫月、“青云镖局”局主呼延一定、“含鹰堡”堡主郭天定、“雪花神剑”蒋清风、“飞云十八掌”薛正音、“飞天蜈蚣”崔一智、“过江龙”杨苦威、“飞絮”沈非非等,这些都是他昔日龙城飞将生死同心的怨难之交,只可惜,他的结义兄弟马二先生,却为自己而丧命在“长笑帮”中。
司徒十二念及此,都悲痛莫名。夜色已成形了,周围的黑影都像是个陷饼,纷纷向人埋伏,但这个孤傲的老人,是绝不屈服的。况且他还有知交如方振眉者,年少英侠如郭傲白者忽然有脚步声传来,只听一青年的语音朗笑道:“世伯,请恕小侄打——”司徒十二不用回首便笑道:“郭贤侄,你太客了,来来来,坐坐坐。”
郭傲白一面笑一面道:“才我何大侠谈过。才知道何大侠实是身绝技的前辈。他才露了一刀,我才明白什么是‘一刀断魂’。说起来,我自己的‘七重天剑法’,就太自惭不如了”司徒十二笑截道,“郭贤侄何来这般谦虚。何二弟此刻的武功,当然已进化境,但他当年轻时,虽已叱一时.惟当时的武功和贤侄一比,却尚逊一大截”郭傲白也笑道:
“记得家父向我提过,何大侠在出道三年后,就徒手决战昔年罪恶昭彰的黑道第一刀手‘绝心天魔刀’洪碧明,结果打了三百回合,何大侠只反攻了一招——只一招,就把对方重创,实在是了不起,了不得。”
司徒十二抚髯道:“说起来也是,老夫初见他的时候。正是在那邯郸道上,那时候‘长山三恶’——大恶余雨天,二恶余飞天,三恶余观天——正横行江湖,无人敢惹,他却去惹了,虽然以一敌三,寡不敌众,但仍然凭了他的智,大战三百回合而下败——那时老夫恰巧至,才终止了这场苦头。”
郭傲白笑道:“何大侠足智多谋,我早有所闻。哦,对了,家父所说,阴阳三侠亦是武林中顶尖儿高手,但小侄和他,总是无法谈得来,不知他——”司徒十二大笑道:“阴阳三弟脾不好,贤侄想必知晓,他就是个人爆性子——不过他仗以成名的“雷山神拳”,可真的不是好惹的——”“哦,真的吗?”天地昏晴、月色黯淡,一片枯寂的庭园中,围墙外,忽然传来这一个冷冷的声音。
没有风,树未动,草不动。
寂静。
郭傲白望了司徒十二一眼,司徒十二长声朗道:“何方高人,已入敝庄,有失远迎,恕罪则个。
没有回应。
陡地在围墙外飞起两件黑黝黝的长形物件,夹着尖锐的呼啸,直袭司徒十二。
司徒十二星目一闷,自袍一扬,两件物件已尽被他卷入袖中。
月色下,司徒十二翻袖一看,只见这两件黑色物,竟是两条手臂,手臂贴着铁一般的黑衣,又黑又瘦,但骨节毕露,鲜血淋淋,似刚给砍了下来。
这不是阴阳黑的手是谁的手?
只听墙外那冷酷的声音嘿嘿笑道:“雷山神拳,不过如此,血河神剑,又何足畏!”
司徒十二泪光涌动。呆视袖中双臂、竟似痴了。
郭傲白一看手臂,心中激愤,叱道:“何方鼠辈,快滚出来。”
但听墙外另一个声音冷笑道,“手下败将,也逞英雄?”
郭傲白一听这个声音,正是他恨得咬牙切齿而寝食难忘的敌手,不禁失声道:“方中平!”
他明知方中平武远在自己之上,但依然斗志昂盛。只冷笑道:“方中平,我曾败于你手上,心服口服,绝无怨言;但今日你有胆闯入‘试剑山庄’,我郭傲白,照样奉陪,不死不休。”
他果然是人中英杰,敢于坦白承认自己败过,但却凛然不屈,知败犹战。司徒十二强咽悲痛,但手一拦,干咳一声,道:“墙外朋友:我阴阳三弟,一身武功,一双铁拳,而今已被你们所废,只怪他技不如人,而今他人在哪里?盼请诸位能饶他一命,伤者不杀,交给老夫,则感激不尽矣。”言及止,司徒十二几乎语不成声。
只听墙外那威严的声音冷冷地道,“他么?可心,给你,”“蓬”一声,一黑衣人飞人,扑倒地上。司徒十二大而起,只见那黑衣人背部已被打烂,全身浴血。司徒十二颤手把那人转了过来,只见那人死状甚惨,死不瞑目,胸腹之间,被刀刃刺穿两个大侗,双臂齐被削去,早已绝。
司徒十二站在月色下,月亮把他的影子缩短,覆盖在阴阳黑的尸身上:只有司徒十二俯低的头可以看见,阴阳黑那充满痛苦被骗、奇不信的凸眼。
司徒十二似乎全身在抖。
墙外的声音在大笑,狂妄至。
郭傲白长身而起,怒喝道:“无耻奸徒,害死阴阳大侠,有的就出来,跟你少爷比划比划!”
另外一个声音又爆笑了起来,第一个声音,笑在一起,犹如夜泉,震得了院中草木皆动,那声音一面笑一面道:“你瞧你瞧,那还不知死活,在那儿大嚷大叫,来来,给他看看他爹爹的头颅。”
“霍”地一声,一物飞来,郭傲白一手接住,登时目尽裂:那正是郭天定的人头。
郭傲白双手一抖,竟拿不住人头,人头“噗”地跌落地上,郭傲白痛苦地用双手抓着头发,痉挛起来。
那两个声音得意至,大笑不止。司徒十二看郭天定的人头,心如刀割.沉声喝问:“你们把‘含鹰堡’怎么了?”
那第一个威峻的声音止住大笑,冷冷地道:“其实又岂‘含鹰堡’,还有‘涵碧楼’,更有‘青云镖局’,他们今日,都不能来救你这条老命了。你的朋友,‘含鹰堡’郭天定、‘涵碧楼’欧阳扫月、‘琴剑姊妹花’公孙月兰及公孙幽兰、‘青云镖局’金鞭无敌,呼延一定、‘飞云镖局’‘飞云十八掌’薛正音、‘驰云镖局’雪花椰剑’蒋清风。‘丹凤帮”
飞絮”沈非非、“崆峒派’‘飞天蜈蚣’崔一智,‘风云镖局’‘过江龙’杨苦威,还有他们的全家老幼,都在黄泉上路上候着您了。”
这声音说完又大笑起来,且越笑越大声,而且笑的人也越来越多,在围墙之外的四面八方传来,像洪水猛兽一般,铺夭盖地地拥了过来。
司徒十二的身子似乎抖得更厉害了,但仔细听去,才知道他全身骨头都在“格格”作响,正是蓄尽内力,一即发,如长江大河,一泻千里,万钧莫挽之际。
方振眉到了山下,立即遇到正在张望中的司徒轻燕。这时天已全黑了,晚风徐来,司徒轻燕真像一只白色的燕子一般,在风中飞飘飞飘的。司徒轻燕一见着方振眉,即如放下心头大石般笑了出来。
“你你果然回来了,我是谁大侠说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