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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柏彦在泡澡的时候就睡着了。
素叶把饭菜都准备好了后左等他也不出来,右等也不见他,进了浴室才发现,他在浴缸里,头靠在一旁,阖着眼。
他的手臂搭在浴缸上,结实的肌理还挂着水珠,他的呼吸起伏平稳,眉心间的川字纹似乎弱化了些。素叶放轻了脚步,坐在了浴缸旁看着他。
越是这样看着,她越是心疼。
他这两天经常皱眉吧,否则两眉之间怎么会有浅浅的皱纹?
他一定是很累了,所以一回到家,还在洗澡就能睡着了。
素叶不忍心打扰他,试了下水温,有点凉了。便打开了恒温器,让水温持续温暖。她为他轻轻擦拭着身体,很温柔,很仔细。
他能在身边真好。
能这样接近着他,碰触着他,真好。
为他擦浴液的时候,年柏彦醒了,短暂的休息让他稍稍有了精神,见状后,抱歉地笑了笑,“我来。”
看素叶坚持为他洗澡,轻声道,“你不要动就好了。”
年柏彦便不动了,看着她。
素叶低着头,为他轻轻擦拭身体。
他忍不住抬手,轻碰她的脸颊。
“这两天你没好好睡觉。”他心疼。
素叶眷恋他指尖的温度,这两天的痛苦也瞬间消失了,展露笑颜说,“抱着你的枕头睡,还好。”
年柏彦就笑了。
“柏宵回来了。”她告诉他。
年柏彦眼神怔楞了下。
素叶拉过他的手,“他回京后就到精石去帮叶渊了,股东们决定采用你的新品计划,目前正在筹备。”
她简单地说明了精石现在的情况。
年柏彦了然地点点头,一句话没说。
他现在无法回公司,幸好,精石没有因为他而遭受连累。
“柏彦,柏宵其实很担心你,平时看着挺没心没肺的人,你真出事儿,他比谁都着急。”素叶凝着他,“柏宵把纪东岩给打了。”
年柏彦眼里动容,可嘴上还是说,“臭小子太冲动了,纪东岩充其量只想顺水推舟,杀人这件事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可产品的事儿的确是他搞出来的。”
“他只是想踢我出局。”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素叶问。
年柏彦与她手指缠绕,思量了几秒钟后,轻声道,“一切交给警方处理。”
“可你现在背负着两条人命。”素叶担忧。
年柏彦看着她,“那你相信我吗?”
素叶想都不想重重点头。
“那就好,清者自清。”年柏彦语气轻松。
素叶紧紧拉着他的手,久久不放。
翌日,天气尚好,只是空气有点雾霾。
放眼一点儿,看不清太远的建筑物。
素叶睡了*好觉,整夜连身子都没翻一下,一直窝在年柏彦怀里熟睡。
有了醒意,是因为脸颊痒痒的,然后绵延到了肩头。
她睁眼,头顶上是年柏彦深嵌渴望的黑眸,如黑洞似的,能够将人彻底的吞噬。
见她醒了,他落下轻吻于她额头,然后缱绻于她的发丝。
薄唇游到她耳畔时,低哑着嗓音问她,“想在上面还是下面?”
素叶红了脸。
掌心是他的胸膛传递的温度。
结实,灼烫。
“不知道……”她敛下眼眸,小声轻喃。
“那我来决定。”
年柏彦迫不及待落下了唇。
她的身体被他吻热,紧紧搂着他,心犹若在海洋上翻腾了起来。
快到中午时,门铃响了。
素叶简单收拾了下凌乱的发,开门,见还是上次的那两个人,心里咯噔一下。
肩头很快一暖,是年柏彦揽过了她的肩膀。
跟她说,“我去去就回。”
“柏彦!”素叶紧紧拉住了他,脸色苍白。
年柏彦将她搂住,低语,“放心,这次是配合检察院做调查,晚上我一定回家,你也要配合警方做笔录,有什么说什么。”
素叶的呼吸急促,渐渐地,才松开紧扯着他的手。
☆、盘查
例行问话不是个简单的事儿。
不管是对于警方还是被警方点名的人。因为不论年柏宵、素叶也好,还是叶家的其他人也罢,毕竟跟年柏彦都是认识的,很多情况下无法做到跟旁观者那么冷静沉着。
警方分了三波进行问话。
第一波是年家人,年柏宵肯定是逃不过的。
因为叫他们来也不过就是做个笔录,所以就选在了一处安静的带有录音设备的办公室里,蒋磊的助手主要发问,蒋磊在旁听着,始终保持沉默。
年柏宵刚开始尚算配合,蒋磊的助手问什么他也回答什么,但后来,当他发现年柏彦在警方的眼里成了彻头彻尾的怀疑对象后,他的态度也变了。
变得很是不客气。
问到一半儿的时候,他已经将两腿都叠放在桌子上,倚着椅背,一身慵懒的劲儿形同皇城根儿的爷。并且,时不时会以听不懂汉语为名,有些他觉得荒诞的问题干脆就避而不答了。
助手敲了敲桌子,提醒着年柏宵,“把腿放下,这里是警局。”
年柏宵故作疑惑地看着他。
助手无奈,指了指他的腿。
他恍悟,话道,“抱歉,腿疼。”
“你——”助手有点恼羞,刚开口就被蒋磊示意算了。
助手皱着眉头,压下心头的不悦。
蒋磊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身强力壮,高大结实,除了那双桀骜不驯似笑非笑的眼神,眉宇间像极了年柏彦,确切地说,如果不看他的眼神,简直是跟年柏彦一模一样。
这也是他换了男助手来做笔录的原因。
前些日子,最开始为年柏彦作笔录的是个女下属,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平日也算是性格稳重。可见到年柏彦后,她竟是脸红耳赤地不知道该问什么了,三番两次地看着年柏彦走神,蒋磊见到这般状况,二话没说换了个男下属为年柏彦做笔录。
而今天,在蒋磊见到年柏宵的照片后,毅然决然地派出个男下属,不想再费二遍事。
“你的股份转让给你大哥年柏彦,是自愿还是年柏彦强迫?”助手继续问。
年柏宵想都没想,“自愿。”
“为什么?”
年柏宵用了一副“你很废话”的神情看着他,“我很忙。”
“忙着赛车?”
“嗯哼。”
“当初,年柏彦娶叶玉的时候,知不知道她是同性恋?”
年柏宵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不知道。”
“是年柏彦不知道她是同性恋,还是你不知道年柏彦知不知道这件事?”
年柏宵哼笑,“警官,你在说绕口令?”
助手脸色难看。
年柏宵放下腿,身子前倾,一字一句说道,“我大哥,不清楚叶玉的事。”
助手记录。
蒋磊终于发问,“听说你跟你大哥的关系一直不好。”
“很好。”年柏宵否定了他的话,“警官,不要误信谣言。”
“你大哥一直希望你到精石帮忙。”
年柏宵双手一摊,用了英文,“事实上,他更希望我在赛车场上一展风采。”
蒋磊听明白了他的回答,冷哼。
“是蒋警官吧?”年柏宵问。
蒋磊看着他。
“我认为,你更应该去调查一下谁跟我大哥有仇这么整他,这样才对。”他吐着十分优美的英文。
蒋磊盯着他的眼睛,也一字一句回答,“放心,警方不会错过任何线索。”
年柏宵与他对视,哼了句,“希望这样。”
相比年柏宵对警方一副敌视的态度外,其他人倒是极为配合警方。
第二波是排查跟年柏彦有关的业务合作伙伴或竞争对手,因为不排除有利益上的纠葛然后引发凶杀现象。
纪东岩作为最后一个被警察询问的。
警察询问他和年柏彦的关系,从之前到现在,看得出警方做了不少调查。
“文佳死后,你对年柏彦一直心生不满?”
纪东岩笑,“我对他的不满缘于他对我的痛下毒手。”
“你是指工作上的?”
“对。”纪东岩如实相告,“虽然说我明白商场如战场,但作为曾经的兄弟,他一次次将我逼到无路可走的境遇,所以,我对他很不满。”
“你痛恨他?”
“不,我只是对他不满。”
“听说年柏彦就今年秋冬新品问题跟你有过争执?”
“只是谣传,据我所知,精石今年的秋冬新品还在筹备。”
“检察院对年柏彦展开调查一事你不是不清楚吧?”
纪东岩依旧风轻云淡地笑着,“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清楚。”
“那来说说叶玉被杀一案吧,你认为是年柏彦干的吗?”
纪东岩轻描淡写地说,“虽说年柏彦这个人在商场上的手段狠辣了一点,但杀人?他绝对不会这么做,警官,这件事很明显就是有人栽赃嫁祸,他那么聪明的人,要真杀人也不可能在自家门口吧?还是在刚刚争执过后,并且在有目击者的情况下。”
警方逐一记录。
叶家人无一例外接受排查。
阮雪曼平日里很嚣张,但进了警局就多少有点紧张了,坐下来,看着眼前的水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警方让她复述一遍当晚在会议室里发生的事情。
阮雪曼便将那晚的事儿复述了一遍。
因为叶玉的死,她看上去情绪还是有点激动,眼睛始终红红的,都哭肿了。
“你的意思是,年柏彦利用精石困局想要吸纳你们手头股份?”
阮雪曼含着泪,“一定就是这样。”
“叶玉平日来还跟谁有积怨?”
“她平时就张罗她的蛋糕店,一心就只想着工作,哪能跟谁有积怨啊?要说积怨,她只对年柏彦最有意见。”
阮雪曼的情绪不大稳定,警方只是简单问了些问题。
叶渊和林要要也分别配合警方做了调查。
在面对年柏彦是不是有可能杀了叶玉这件事上,叶渊和林要要双双表示不可能,他们不认为年柏彦会做出杀人这么严重 的举动来。
两人也提出了散会之后两人都不在现场的证据,散会时大厦的电梯还没坏,电梯里能够拍摄到两人离开的画面。
阮雪琴和叶鹤城看上去很憔悴,在回答警方的问话时多少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有助手将叶澜的事情附耳告诉了蒋磊,蒋磊心中明了,开始逐一问话。
“当时他们具体聊了什么我已经没心思听了。”阮雪琴在复述的时候说道,她看上去很累。
“你是提前离开精石的?”
“对,因为我女儿……”她哽咽,“我很担心她的情况。”
“一直以来,叶家人都很反对年柏彦持有叶家股份,那晚你怎么同意了?”
“我从没想过要把手里的股权转让给年柏彦,当晚他提出这个要求后,叶家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反对的,但后来,他又提出暂借,所以我同意了。精石现在这么乱,我也希望能尽快平复风波。”
监控画面中的确拍到阮雪琴离开的影像,并且她离开时是跟着其他公司的人一同乘坐的电梯,警方也找到了那晚一同坐电梯的人,证实了阮雪琴的离开。
轮到叶鹤城的时候,他的嗓子很沙哑。
“你没有参加董事会,有谁能够证明你是在家陪女儿?”
叶鹤城一听这话有点慌乱了,赶忙说,“警官,我、我真的是在家陪女儿呢,她、她的情况很不好,我压根就走不开。我女儿能证明我在家……”
声音很急,生怕警方将他怀疑。
蒋磊看得出他很紧张,这是最正常的反应。
“除了你女儿叶澜呢?”
“除了她……”叶鹤城紧张地攥着手指,舔了舔唇,突然想起来,“我、我家还有佣人,她能证明我整晚都在家。”
说完,急急道,“警官,我是清白的,真的。”
蒋磊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让助手记下他所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