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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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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怪异就多怪异。
  突然尖利的质问声又变成古怪至极的笑声,像指甲划过玻璃。
  她把手中的灵位狠狠朝地上砸去,那木牌顿时碎成好几瓣,还有木屑飞起,像碎裂的尸体。
  如若拼凑起来,那牌位上分明是:齐氏梨花之灵位。


第25章:24

  这就是齐府,杂草丛生,荒草凄凄,残垣断壁,有浓重的湿气,蛛网破败盘结在四周,大门的油漆早已剥落,露出斑驳的本色,辨不出原本面目,腐朽,散发出与棺材一样的味道。陈旧的匾额高悬门楣,‘齐府’两个枯萎大字像一双人的眼睛,阴冷的盯着每一个人。进了院子,石道上泛着青紫的颜色,是阴森森的气息,每走一步都觉得寒气逼人。 
    段落咕哝一句:“真像鬼宅。”引来其他三个人的的瞪眼,本来都害怕得要命,段落偏还要说出来。
    正堂门上挂着锁,金黄的卡锁,锁着未知的世界。 
    门并没有上锁,大胆的段落一推就开了。门开时发出尖锐的磨擦声,是年久失修的疼痛声。 
    正堂内什么都没有,除了腐烂得自行碎裂的桌椅,还有正中央墙壁上挂着的长幅的画,上面是鹤舞残阳,纸张枯黄,布满蛛网和尘埃,依旧苟延残喘地存活下来。 
    段落四处打量嘴里碎碎念:“看来齐府以前的确有过繁花似锦,风华绝代。看看这些用具,这些画,这些瓷器,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段落识得这屋子里的古玩,但没有起心想占为己有,他是个少见的正直人。或许是这样,齐眉才默许他同来无门镇吧,默许他窥知自己的家事。 
    齐佑和齐眉并不说话,这是他祖上的旧宅,心里的涌动与疑惑自是不少。毕竟从出生到来无门镇之前,他们并不晓得祖上在哪里,齐听之与顾影亦没有提过。这一切就像凭空出现,如同无门镇,这种诡异的地方,诡异的规矩,并不是正常现实中存在的东西,这里像与世隔绝。生活方式与现代都市是脱节的。这里没有电,没有电话,就连他们带来的手机都没有信号。只有冷漠与疏离,还有寂静。似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安于现状,没有争吵,没有争夺,只有沉默,安静,还有淡薄的生活。 
    齐眉的手不知摸到什么东西,手指被划出了血。她疼得叫出声,饶沁和段落飞快的赶过来。    饶沁看到她手指上纤细的血痕,血珠子从肌肤的裂缝里渗透出来,一粒一粒,在伤口处湮开。饶沁有不好的预感,而且越来越强烈,只觉得心开始泛着疼,那血痕像划到自己的心上,殷红而满是死气。 
    还没待饶沁从背包里掏出纸巾止血,段落很快就拿起齐眉的手指塞进嘴里吸吮,不顾齐眉焦急的叫着:“脏,很脏啦。” 
    段落澄澈如水的眸光笑着望着齐眉:“脏总比你流血不停的好。” 
    齐眉和饶沁都被感动了。 
    女孩子的心比较软。 
    容易被感动。 
    所以容易受伤。 
    齐佑见齐眉没事便往后院走去。后院比前院还荒凉,院中很静,宁静中有颤巍巍的恐惧。鸟兽残骸,枯草遍地,如坟场一样萧瑟,一排排的厢房,像一个个棺材,整齐序列,谁在等待死亡?谁又在策划死亡呢?齐佑的手撑到门栏上,手里便像碰到一具年老的尸身,腐烂变质,不可拾遗。 
    正待齐佑快走近厢房走廊时,后面跟上来的饶沁唤住了他。 
    “齐佑,齐佑,我们先去祠堂吧。” 
    齐佑转过身,疑惑的看着自己所在地方,为什么走到后院来了,我不是在前院看齐眉的伤势吗? 
    他疑惑的往回走,没有发觉,厢房里,一个黑色的身影,比后院还宁静,比宁静还恐惧。 
    她一直在等待猎物发现自己。 
    她一直在观看猎物发现自己的恐惧面孔。 
    饶沁阻止了她的游戏。 
    那么第一个死的就是她吧。 
    她森冷的笑,没有一丝感情。 
    齐府的旁边就是齐家祠堂。 
    齐佑是第一个踏进去的,一脚便踩上几块碎木屑,梗梗的,咯得脚疼。 
    段落也进来了,他比较犀利的看见那墙上暗红干涸的字迹:欠人家的东西,是一定要还的。 
    “天啊,这是用血写的,还是用油漆写的?”段落跑过去大呼小叫起来。 
    齐佑正在拾捡着一块块的木碎片,那显然是灵位的碎片。腥臊的暗红,木质紧密。 
    饶沁曾听夭夭亲口说过事情的始末,便回道:“是死人的血。” 
    段落本想用手去摸摸的,听到饶沁这样说,手以光速的速度缩回来,脸上是好玩的惊恐。饶沁看着他的模样宽心的笑,其实段落来也是好的,毕竟带给他们一些快乐。如果每个人都阴霾,那该是怎样的惨淡。他是个天生快乐的人,这样的人活得比任何人都长,不是么? 
    齐眉细细看着上百个灵位,梯形秩序,摆放在祠堂的正中央,散发出陈腐而森冷的气息,灵位上的名字她一个都不认识,直到在角落里发现两个新的灵位,那油漆分明是新刷上去的,略为新鲜,白色油漆写成的正楷体字。那是齐听之和顾影的灵位。 
    齐眉大惊失色:“齐佑,你快来看。” 
    齐佑刚好把那些碎屑捡完,听到齐眉的叫声,便走了过去。饶沁和段落也闻声过去。 
    “爸爸和妈妈的灵位?哪里来的?”齐佑疑惑道。 
    “摆在这灵龛上的。” 
    齐佑接过来,看到崭新的灵位,眼里是无尽的痛楚。 
    “很新,像是摆上去没有多久。” 
    段落也认真起来:“会是谁呢?是夭夭吗?” 
    饶沁听到夭夭又黯然神伤起来。 
    “不可能是夭夭,她还不会认字。” 
    段落觉得很奇怪:“夭夭不会认字吗?” 
    饶沁点点头:“她才六岁,还没上过学。” 
    段落的表情很惊奇:“天啊,她才六岁哦,真没看出来,她长得是比较娇小点,但言行举止根本不像个孩童。我看她心智比我还老。” 
    饶沁听到段落如是说,略有同感。 
    夭夭像个谜。 
    说捉鬼就捉鬼。 
    说消失就消失。 
    “齐佑,你说会是谁?”齐眉敛着眉固执的问。 
    “或许是村子里的人吧,说不定村里有人家跟我们齐家关系挺好的呢。” 
    齐眉点了点头,她并不是赞成齐佑的说法,而是宽慰自己。村子里的人一直冷眼旁观,怎么可能会有有心人。 
    段落早已绕到灵龛后面去了,他拉开斑纹裂旧的后门,印入眼帘的景色让他失声叫出来,声音颤抖,像受到莫大的刺激:“天啊”


第26章:25

  所有人都赶到段落的身边,却也惊呆了。
    苍白的阳光,森冷的陵墓,齐腰长褪了色的草像死人的头发,没有色泽,只有枯败与死气。整片坟茔寂静得诡异。饶沁知道段落叫的原因是因为那一座座无规则拱起的坟头,泛着幽幽的惨白色的光,枯草尽责的摇摆着。
    不知道谁问:“这,这是坟地?”
    齐佑答:“应该是齐家的陵园吧,没有人打理,便成了这般凄凉的模样。”
    段落长长的舒了口气:“这地方,真是恐怖。”
    齐眉狠狠瞪了他一眼。
    齐佑淡笑:“我们恐怕要这地方呆很长一段时间。”
    段落差点跳起来:“为什么?”
    “我们回无门镇,本就是来安葬我爸爸妈妈的,让他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段落结巴起来:“这就是你你们的正经事,所以,所以你们要在这片坟地里造墓安葬伯伯父伯母?”
    他得到了齐佑的肯定回答,脸色又成了惨白。
    墓地点是早已定型的,只需挖土安葬立碑,齐佑早在来之前就去请师傅算了时辰,选了适宜入土为安的时辰。这些东西他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是齐眉一再的要求,齐眉从来没有那么坚持过,似乎她有什么未能让齐佑知晓。
    挖土是一项具大的工程,他们去齐府庄子里找到了锄头和铁锹,还有一些叫不上名的挖土工具,想必比手好挖一些。那些铁器锈得比绣花针还无用了。
    四个人忙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关。
    段落已经忘记这是个恐怖的地方,他只觉得两胳膊肘儿酸到骨髓里去了。饶沁脸上还沾着土星儿,但大家发现小小的墓穴终是成型。
    墓穴是挖好了,但是时辰已经过了,四个人只得商量着明天再安葬,况且现在天已经很晚,在无门镇的一天就这样过去。
    他们决定去齐府露宿一晚。
    因为去夭夭所住的庙宇至少得一个小时的路程。谁都累得不愿再多走一步。
    夜晚的齐府寂静阴森得如同坟冢。
    大家都坐在大堂里,咬着一点点带着干粮,吃完这一顿可就什么都没有了,幸亏明天就可把事情办好,然后就可以离开无门镇。
    只是夭夭,唉
    饶沁叹息。
    齐眉理解的搭上饶沁的肩:“夭夭没事的,她那么聪明,这里又是她一直成长的地方。”
    饶沁微笑了下。
    吃完,所有人都就地躺下,背包当枕头。
    后院很黑,没人敢去,本来段落说到后院去,但被吓回来了,大堂开着门还能照进一些夜光,后面可是黑黢黢的一片。
    须不知,他早已与她在黑暗中擦身而过。
    所有人的梦都是一样的,一个女人,穿黑衣服的女人正在后院,三个人步履蹒跚的朝那个女人走去,那个女人咧开嘴像婴儿一样的笑,她牵引着他们前行,那是去厢房的方向。
    “有地方不睡,为什么非要睡地上呢。”黑衣女人说。
    一个个厢房依旧像一个个棺材,张开着黑暗的口,接纳那些没有灵魂的人。
    他们的灵魂早已握在一个女人的手里,蹂躏,摧毁。
    从后院回来的段落一边摇头一边低嘀咕:“我在前院的,为什么会去了后院?”
    可他回到大堂,却没有看到躺在地上睡觉的三个人,只剩下他们的背包,静悄悄无辜的躺在那里。
    有些人命不该绝。
    段落回过头看到后院里那缓慢行走的三个人,如同被线牵着的木偶。
    “齐眉。”段落喊出第一个人的名字。
    一根无形的线崩断了。灵魂得以放生。
    “齐佑。”段落喊出第二个名字。
    又一根无形的线崩断了。灵魂得以解脱。
    还来不及叫饶沁,饶沁已是黑衣女人手中之物。
    醒过来的两个人和段落齐唰唰的看着后院走廊里的黑衣女人,饶沁如同木偶一般任她摆布。
    齐佑焦急的叫道:“饶沁。”
    可惜他不是段落,叫不醒失去灵魂的她。
    况且现在已经失去叫醒的时机。
    齐佑认出来了,这个女人他曾见过,在他家的后花园里,只是奇怪她怎么也会到了无门镇?
    “你们都得死。”黑衣女人的声音森冷得没有感情,有一种穿刺入耳膜的尖锐,带着婴儿玩具被别人抢了的犀利哭声。
    齐佑问:“你是谁?”
    心爱的女人现在生死难料,他顾不上害怕,恐惧。
    害怕只会成为障碍。
    黑衣女人又咧开嘴大笑,却已经残破,她的脸上没有了眼睛,只剩下黑色的洞,像偷窥者的望远镜的两个黑黑端口。
    “死。”她只说了一个字。
    一根无形似线的东西缠绕住饶沁的颈,慢慢的颈间渗出丝丝鲜血。
    齐佑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他已经把生死置之脑后,他不能看着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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