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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亭眼中泛出了泪花,只恨不得立即将她拥紧,允诺给她一生一世的幸福。
九方晚轻轻整理好药箱,出门时还拉上了云剑阁。云剑阁被她拉着手也退了出去,想起方才见她拿那些雪亮的小刀片割皮剔肉而沾的一手血的样子,只觉这比杀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怕多了,如今被这只手拉着便觉浑身不自在,笑笑抽出手来,忽然想起什么来,咳嗽几声,正色道:“那个九方大夫啊,这个男女呢授受不亲——”九方晚一笑,意味深长看她一眼,顾自迎着夜幕走下小楼去。
云剑阁被那一眼看得难受,赶上去,道:“夜深了,姑娘一人回去不安全,我送你。”
九方晚道:“那就多谢云捕头了。”
云剑阁摆手装大度,迟疑着道:“我想问,今天,九方大夫怎么会在卧虎山上?那可是个强盗横行的地方。还有怎么又会和楚大哥——啊不,那个姓楚的在一起?”
九方晚道:“那里确实危险,今日不过误入,至于怎么会和那个姓楚的在一起,只是巧合。怎么,云捕头想审案?”
云剑阁道:“那倒不是——没事了,走吧。”
九方晚看着他刻意跨大步雄赳赳走路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第三十章 云山之战
云山不大却很高,对边上的卧虎山成了俯瞰之势,一到秋冬季节便会有云蒸雾绕的景观,山之阴是峭壁,仿佛是被巨人用锥子不规则凿过似的,那下面是万里奔腾的血江。血江之名的由来已经无人知晓,只是这个名字很合江湖人的胃口便被保留了下来。
云山之颠有惊雁堂。
惊雁堂是个大起大落的帮派,二十多年前曾盛极一时,却在帮派斗争中溃败,堂主被杀,损失了近千人马,苟延残喘至今忽然暴起,一直韬光养晦的惊雁新堂主竟在短短十天内收复云山上五大帮寨,他座下首席悍将便是二十多年前的惊雁堂忠仆,人称“鬼神叟”的穆爷。
“堂主,那个余成嵬一死,岳家寨的人个个都象点着的爆竹,看来快有一场好打了。”
一身白袄的惊雁堂主微微一笑,道:“穆爷上次还没打够?”
穆爷道:“够倒是够了,岳家寨的人还真是不怕死的汉子,不过是听说岳一江谋略过人是个大将之才,忍不住想领教领教罢了。”
惊雁堂主道:“别说是你,就连我也想领教领教。不过就算杀得性起也不要伤了我说的三个人,千万记住。”
穆爷拱手道:“堂主放心,属下记得。”
讲演堂主点点头,拉了拉领口吸口气,道:“一到冬天,这云山可真冷啊。”
穆爷道:“是啊,等百里血江都冻成了冰那才真是唬人呐,记得每年这里的雪都”
他说到这一顿,惊雁堂主接上道:“这里的雪可都是化得最晚的,白皑皑一片,是不是很漂亮?”
穆爷道:“是,很漂亮。”
惊雁堂主若有所思,道:“也不知今年几时能下雪?”
穆爷道:“还是不要下雪罢,下了雪,你的身子可受不了。”
惊雁堂主道:“虽然如此还是喜欢看雪,见了雪就想起我娘。呵,那年的雪一定很厚,不然怎么能藏得了一个人?咳咳——”
穆爷眼中一黯,道:“堂主,不要想了。”
惊雁堂主苦笑道:“好,不想那些过去,想想现在——牢烦穆爷传令下去,左右分堂守在乱石道,拖上一拖,让我看看岳家寨的战斗实力。”
穆爷抱拳:“是!来得果然够快,看来岳一江也是个沉不住气的主。”
惊雁堂主微微一笑,道:“不,岳一江不会来,你的这一架怕是还打不痛快。”
看着乱石道上的乱石,楚良深吸一口气,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身边弟兄已经提刀就冲去。
乱石道之所以为乱石道,不单是道上乱石横呈崎岖不平,更在那乱石乃是多菱角如同江湖人常用的暗器铁蒺藜,踏上去咯得人脚底生疼,别说冲杀了就是平常行走也多有不便,这一行百来人刚踏上几步立即跳着脚退回来。
突然乱石道两旁暴出一阵大笑,约百来人大叫大嚷着口出嘲讽漫骂。岳家寨众人大怒,伤了脚也顾不上了愤然就要冲。楚良不动声色已折了棵小树来,大声道:“大家先回来。”他说着一手握住树干将树冠在地上一扫,瞬间激带起乱石无数射向道旁,道旁本看热闹的人可遭了殃,慌忙躲避。
楚良边走边扫,遇到大些的石块干脆一脚踢开,好几次触动腿上的鞭伤险些跪倒下去,他咬牙忍住,大喊:“兄弟们冲啊,为副寨主报仇!”一时间喊杀声响彻云山。
乱斗开始,血花片刻开遍。那乱石并不是轻易扫得尽的,只是他们没有人再能顾及。楚良将一棵树使得得心应手,靠它开路靠它杀敌,不多时将五丈乱石道走尽,已可望见惊雁堂大门。他将树扔开,跨步要奔却猛摔在地,腿上那放几天保管自己好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将裤管染红一片,红色脚印随他一路而来。
“妈的!”楚良又急又气,正想撕块衣裳将伤口包紧,猝然一人朝他袭来,他及时一个滚身避开,来不及看清来人就被一掌击中翻跌出去。
来人一袭黑衣脸被罩在黑纱之下,一双眼眸冷酷似冰。楚良被这一掌几乎打去了半条命,眼中却暴射出灼热的烈光,慢慢站起,擦去嘴角的血,疾冲扑上。
来人待他冲近扬起手劈下一掌,楚良一折身横臂斩向他腰腹,另一只手已经围抱而上合身将他往后撞。那人一掌劈空全身受制却反而得到了最佳攻防机会。楚良很明显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但以他此刻的情形死的只会是他自己。
那人跟着后退了几步,一掌已经对准楚良后心,只需要这么一拍就能立即结束了楚良的性命。他的神色在黑纱下瞧不见但那一掌之狠辣显而易见,但就在他欲下杀手之时却全身一震,一把将楚良摔出去,低头看腹上插着的短刀,血正汩汩涌出。这一刀刺散了他的杀人之功只余回防之力,赶忙运气止血。楚良被他一把丢出撞在了石块上破了头,流了满脸的血,神智已渐渐迷糊他却死活不愿闭眼,坐在地上看那人狼狈的模样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仍是支撑不住倒地。
那人拔出短刀上前,朝他咽喉就刺来,忽然手腕一紧接着又是一痛,那黑鞭正死死咬住他,穆爷的声音冷冷响在边上:“柴还没劈,你来这里干什么?”么字刚落,他人已经被一鞭甩了出去。
“惊雁堂的龟孙子们有种就来和老子过个三百招!”雷无用了最大的声音嚷嚷想把人都引来,可过了半晌都只有几个小喽罗来招呼,他又是担忧前边的楚良凶吉难料,又是恼这惊雁堂竟如此轻视于己,气极之下一刀劈断一排树,无意见这树后有一处宽阔空地,杂草不生围种着十来棵苍翠的雪松,如同侍卫般守卫着当中一个坟茔。坟由金刚石修筑,碑由一整块大理石雕成枝连理的形状,显得十分气派华贵。
雷无大字不识得许多懒得看这坟茔主人姓甚名谁,就着一腔怒火直接一刀砍下,星火四溅,因着大理石的坚硬碑未被劈断只削飞了一小块,雷无见此倒有些后悔了,死者已已,又何必拿它出气?他转身要走,忽感一股强劲无比的戾气冲体而来,脑子不及反应手已经抬起去架,只觉得右腕巨痛整个人往后飞跌,正要撞上坟茔,他又感后腰被狠狠一踢转而又朝前倒,直象个沙袋般被人踢着玩,这可真正将他惹恼了,勉强稳住欲倒的身体定住脚,转身就是一刀,却见洁白的碑上不知被谁吐了一口血,那一身白袄白帽的人正跪在坟前,后背抖动不止。
雷无见此一怔,随即明白了些什么,心下一阵愧疚,正要说什么,那人已道:“九天暴龙,江湖传你磊落光明是个好汉,没想到却干这丧德之事,那一脚一掌就当给你个教训,从今以后不许踏入这里一步!”
雷无虽是个火暴脾气,有错也是会认,却最是反感旁人指手画脚地教训,此刻此人此种语气分明小觑他至极,以他的性子哪里会忍,破口喝道:“放屁,你小子算什么东西?这种晦气地方别说一步,就是半步老子都不想来,你给我转过身来,咱们好好打一场!”
那人并不动也不答话,轻轻抚摩那块破损了的碑沿,连指尖都在颤抖。雷无不耐烦却也不背后伤人,再加上是自己理亏在先,原地等了等,那人开口了:“无心悼念逝者就走吧,你的朋友在前面,声东击西这招没用。”
雷无一凛,只觉自己已经被困在了此人的威慑当中,此刻听了这话更是担心孤军深入的楚良的安危,当即抱了抱拳,道:“那就后会有期了。”
那人把脸埋在白帽之下,喘息加剧,慢慢靠在墓边咳嗽起来。
“爹,娘,这个世界好冷啊不过你们在那边,应该不会怕冷吧?”他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广而深远,从不让人看透。江城的心平静了下来,就算是山那边的厮杀哀号都无法传入他的耳中。
“不过虽然冷,我还是想看到下雪爹,娘,你们也一定喜欢雪吧”
第三十一章 衙门边烧饼铺的小花
“地骨皮和红花各来十两,其余的只要能养身健体的都给我包上。”云剑阁走进药堂为毕琼遥买药,那一大堆补药的名字他记了三忘了七,想反正也就那么回事就随口这么吩咐了。坐下刚要喝茶,似乎想起了什么来,朝门口看看,又朝内堂看看,快步走到伙计边上,低声道:“还有那个什么什么熟附子和当归什么的也给我包上十两来,快。”
伙计瞧他奇怪,道:“熟附子和当归,您要这么多干吗?每服三钱就够了,十两够您吃几个月呢?啊不不,云捕头怎么要吃这玩意。”
云剑阁不耐烦小声喝:“废什么话,赶快!”
“哈哈,捕头哥哥!”脆生生的女音很是好听,却把云剑阁吓得厉害,一回头见是衙门边上烧饼铺的小花,一张小脸红扑扑目光灼灼正看着自己。他勉强笑了笑算是打个招呼。
小花才十五岁一副天真烂漫,全东街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云剑阁,因云剑阁的关系衙门里的人都没少吃她家的烧饼,也就有那么几个好事的整天捣鼓着撮合二人,让云剑阁一个头两个大,尤其是见到小花的时候。
小花笑得着实灿烂,甜腻腻道:“捕头哥哥,你也来买药啊,生病了么?”
云剑阁摇头,道:“没病,帮别人买来着——伙计好了没有?”他一把抓起柜台上堆得乱七八糟的药就要跑,小花拉住他将手中的篮子提起来道:“捕头哥哥来尝尝我娘新做的鲜肉烧饼,可好吃了,我正想买了药就拿去给你呢。来。”
她说着拿了一个出来,热腾腾的还冒热气,那香味一下子就勾住了云剑阁的鼻子,脚步还朝外走着身子已经转了回来,讪笑道:“鲜肉烧饼?呵呵,好香啊。”嗖地一下他已经窜了回来,拿过就吃,啧啧称赞。小花一脸幸福地看着他笑。
看到这个笑,云剑阁有些过意不去,这丫头是真对自己好。他抹抹嘴,道:“谢谢你小花,可是以后不要再给我吃烧饼了。”
小花道:“为什么?你不喜欢么?”
云剑阁叹了口气,很认真道:“你偷拿你娘做的烧饼给我,她会生气的。你娘骂过你很多次了,我都知道,这些钱你拿去,以后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