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云中亭听得许吉年亲自到来,忙连步下楼,赔罪道:“大人亲至,云中亭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许吉年摆手道:“不必说这些了,回衙门换上官袍,带上童大人印信去趟先行书院。”
云中亭道;“大人,出了什么事?”
许吉年叹气,道:“他童大人一纸令下,还能有什么事?”
云剑阁道:“怎么?先行书院的人也得罪了这阉狗?”
云中亭与许吉年同时喝止,云中亭压低声音道:“住口,你不要命了!”
云剑阁道:“哥,你怕什么?”
许吉年道:“好了,走吧。”云中亭道:“大人——”
许吉年负手,沉吟道:“中亭,你记得钱塘御史萧林么?”
云中亭道:“如何不记得?三十年前萧大人不惜违抗圣旨调集百万灾银赈济钱塘灾民,当时我们全家就是靠这熬过那年的饥荒。”
云剑阁点头,道:“可惜这般善举却换了个满门抄斩,先皇昏聩,简直——”
云中亭赶忙制止他足够杀头的话,眼中也是一派无奈,道:“那时你都没出生,知道什么?”云剑阁道:“我当然知道,我还记得娘将他如观音菩萨般供奉,我问娘那是哪路神仙,她就对我说那是救苦救难的菩萨,哎,可惜好人不长命。”
许吉年道:“萧大人仁义如天只可惜错进了官场,原本定罪不过削职为民终生不得入京,而在周正非谗言下硬是改判斩首还搭上了满门。当年萧家一门三十一口无一贪生怕死之辈,溅血明志,实在痛快!”他又是钦佩又是唏嘘,还有弱光欲挣脱黑云的期冀,虽已经世事而薄凉,却终不愿褪去那几分微热。云中亭看到了他全身焕发的神采,那是他以往从未见过的。
许吉年深深闭目,叹一口气,道:“萧大人满门惨祸激起钱塘民怨,眼看起义将至,先行书院老院主毅然自尽以谢,加上周正非无故丧命,朝廷倒捡了个便宜不了了之。只可惜了落先生一代圣贤,倒为这奸邪小人陪了葬。天道不公,世人奈何?唉,今日天晚,还是明早再去吧。”他眉目萧索转身便走。
云剑阁见他说了半天都没说到点子上,追了几步还想问,云中亭道:“就别问了,我看大人心里不好受,你照顾毕姑娘,我回衙门去了。”
第三十四章 先行书院的梅
关上门,肖原似乎听到自己的一声叹息。包袱昨夜就已收拾好,在枕边放了一晚,他仿佛看到了落日飞鸿漠漠黄沙,那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或许就可以自由一些了吧。
其实他早已做好了决定,一去不回,这是他能做的最好的选择。
昨夜知府许吉年的秘密忠告仍在脑中,他知道昨夜离开必定万事皆休,今日定然凶险未知。但他很想最后看一眼书院的梅花,开在清晨微霜中的梅花。
转身,望见了这小寒清晨的凄凉,谷帆拿着为花木去枝剔苞的小尖刀在萧条的树影残花中来去忙得不亦乐乎。这几天连肖原都少来打理,只有谷帆更勤,他将秋收的稻草在高大些的花木树身上细细缠了一圈,每日清晨准时将落叶围扫堆在树根处,他小心照料迎寒初露的梅花花蕾,凡是不小心落下的他都收藏起来待风干了制成香料在书院里每个人的房间放上几粒,他说那淡雅的芳香可以陪伴人们度过一整个冬天。
肖原很欣慰,他有可以继承的人。他带走了那五粒梅花苞,他知道不论自己走得多远都可以闻到先行书院的梅花香。
“原叔,你快来看!”谷帆在一株腊梅前直唤,肖原走过去,见枝头正绽放着一朵由粉红而入深艳的梅花。只有这么一朵。
一朵忽先发,百花皆后香。
谷帆笑得脸颊泛红,眼中闪着光,那是股纯粹的孩子气,带着对这世界最美好的妄想。在他眼中一花一世界,他还不会想到花有凋零的时候,世界没有无奈的终结。
肖原想:他是个真正爱花之人,但愿也是个真正快乐之人。
“原叔,没想到可以这么早看到梅花开,今年的雪还没下哩。”
谷帆兴奋得直搓手,肖原道:“下了雪梅就败了,你看这些轻霜不也很好看吗?”
谷帆看了看如轻纱平铺在草径中的白霜,点头道:“是啊,这是最小的雪呢。”肖原微笑着点头。
谷帆低头见了肖原手中的包袱双眉一皱,道:“原叔,你要走了?”
肖原道:“是啊,要走了。”他拍拍谷帆瘦弱的肩,道:“这里以后就交给你了。”
谷帆急道:“你不回来了么?”
肖原微笑道:“会回来的,放心。”
谷帆松了口气,道:“原叔,你要去多久啊?我还不会照顾它们。”
肖原道:“你已经会了,只要你爱它们就能照顾好它们,不用我担心。”
谷帆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原叔分明是笑着的自己看着却感到悲伤,他想问又不知该如何问,他不知道魏然也和他一样有过这种感受。那是种似是而非的感觉你却无法忽视。
魏然很瘦小,他有张孩子的脸却有一双忧郁的眼,他的脸很白长相清秀,谷帆总觉得这个人比自己年长比自己高却总让他有种想要保护的感觉。他知道全书院的人都有这种感觉所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此刻看着他走来,他恍惚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比他坚强。
魏然道:“原叔,要走怎么不和大家说一声?”
肖原笑道:“大家都知道,我早说过的。”
魏然道:“可你没说你会在今天走。今天是小寒,大家都会睡得晚些。”
肖原道:“想睡就睡吧,我会回来的。”
魏然嘴角一扬却绝对不是笑,他道:“是吗?原叔,你是我在书院最喜欢的人,我觉得我了解你的心情你也了解我的心情,你总是那么好关心着每一个人,所以大家也都关心着你。”
他说完四周就都是轻轻的脚步声,书院里除了俞停云都出来了。
“原叔——”俞千晴很委屈道,“你太不够意思了吧,要走都不告诉我,我还没说要你带什么礼物呢。”
落摇红拉拉女儿道:“别胡说。”她看看肖原微笑道:“不论去哪里都要保重身体。”
肖原笑着点头,看看大家,提了提手中包袱,道:“天涯方寸圆,莫道归无期,你们别搞得和永诀似的,我很快就回来。”
江城看着他直接道:“很快是什么时候?”
肖原一怔,想了想,道:“那就改成尽快吧。好了,大家都保重,我走了。”
他转身而去尽量潇洒,但他身后的人就连厨房的莲婶洗衣的胡妈都感到了难过。这么好的男人。她们曾经都想过和这样的男人过一辈子才算福气,只可惜她们都没有这样的福气。
谷帆跑过去为他开门,那扇门偏大他冻了一早上的手指根本不听使唤好久都推不开,他咬牙去抠去板,肖原在他身后只轻轻一带。
门开了一阵风迫不及待灌进来,吹得他披发凌乱。
官兵很快就将大门堵住,一个身着官服看去很是精干的人走了过来,他身后便是着捕快官服郑重其事的云中亭。
“不知方大人云捕头清晨造访有何贵干?”第一个开口的人是俞停云,他就这么走出来站在大门口每个人都觉得理所当然。这位方大人正是刑部主事方道轻,素来与“六贼”为一路,此刻带领捕快衙役前来不消细想大家都知道没好事。
方道轻咳嗽一声先摆出个气派,道:“既然俞院主直接问了本官也就直接答,奉上头之命捉拿佞臣余孽,还望俞院主合作,大家清闲。”
俞停云一笑,道:“既是上头之命,草民自然遵从。方大人远道而来想必劳累,何不入堂饮杯热茶?”
方道轻负手傲然道:“了不得的先行书院的茶下官可不敢随便喝,还是早完事早交差得好。来人,将人犯拿下。”
他一声令下却无捕快行动,正要呵斥,云中亭道:“大人还未告知我等哪一个是人犯。”
众人已轻声笑了起来,方道轻怒道:“大胆,公文昨日以下,你身为总捕却来问我人犯是谁?”
云中亭拱手道:“大人赎罪,小人昨日多喝了几杯人事不知,还没来得及看,今早大人亲临已将公文收去,所以小人什么也不知道。”他如此说着心里却没底,昨日回衙后许吉年便交代他如此应付,那公文许吉年也不曾让他看,所以也真是什么都不知道。而抓拿计划本就该在昨日实行,他们拖延至今已属失职犯上,这方道轻连夜赶到先将许吉年一顿训斥,天刚亮便整顿出发,云中亭成了个跟班。他隐约感受到了事态的不寻常。
第三十五章 乱臣余孽
俞停云负手站在大门口俯视着方道轻并不说话,那内敛而霸道的气势让这欺下媚上的小官由骨子里不舒服,想着快些完事回去,右手靠在鼻下咳嗽几声,随即朝前一指道:“来人,将那个人给我抓起来!”
他这一指惊动了俞停云身后的众人,谷帆惊慌看着肖原,肖原却是比任何任何人都镇定,只是慢慢放下了包袱。
俞停云道:“方大人随意捉拿我院中人,是何道理?”
方道轻道:“俞院主可不要误会了,我方某人办事从来按规矩,若无上头的命令,谁敢来得罪先行书院。”
俞停云道:“那么就请方大人给我们大伙说个明明白白的规矩出来。”
方道轻看看肖原,道:“此人乃是乱臣余孽,我不知道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有意隐瞒,日后自会有人查清楚,今日本官乃行份内之务捉拿重犯,大家都请好了。”他把手一挥欲享发号施令之快,怎想仍是没有人动。他失了面子,回头喝道:“云中亭!”
云中亭拱手道:“大人,属下有事要问。你说此人乃乱臣余孽,不知指的是谁?”
方道轻哼了一声,道:“身为总捕受朝廷俸禄竟昏聩至此,我看你是不想干了吧?这个人是佞贼钱塘御史萧林之子,嘉祐八年被全家抄斩的那个。哼哼,萧贼欺瞒圣上私藏独子,让漏网之鱼白白逍遥了这么多年,可算是童大人英明神武洞察纤毫,此等犯上之举岂可放过?云捕头,这下明白了吧。”
云中亭垂首,他已经完全明白了,明白了昨日许吉年为何突然提及死了三十多年的萧林,为何会有那般怆然神色。为捕近十年,这位知府大人办过的案子屈指可数,所有人都道许吉年糊涂昏庸,他却知道并不是。许吉年教过他为人,糊涂最好,在官场不怕你糊涂,只怕你太聪明,太清醒。他从蔑然到理解,慢慢地也看淡了糊涂,习惯了糊涂,而就在昨天,他终于见到了那股倾巢而出的豪情,只是那代表了什么?
尽管愤懑,许吉年也只是延迟了抓捕时间,照样糊涂。他改变不了什么,自己呢?又能做什么?
方道轻凛然道:“你们都给我听着,谁胆敢再次抗命,立即革职查办。”众衙役闻此惊恐,看看云中亭,有几个已经举枷上前,俞停云身子半点不动只站在门口,仿佛只身当关的天神,双眼睥睨一看,那几个衙役只觉心里一跳。
“方大人身为朝廷官员,一言一行可都是朝廷的面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他叫肖原,是我书院花匠,与俞某同在书院长大,几时是什么乱臣余孽?方大人有官威却也不能乱摆,好歹请拿个证据出来。”俞停云淡淡道,眼神却是异常犀利。身后众人看着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