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咨峡‘著鐵繩一條,直垂在溝底。鐵繩所垂之處,俱有石窟窿,可挽繩踏窟而上。當年也不知是誰鑿的窟窿,是誰將鐵繩穿在孔內,在那地方許多年,從無人敢上去。月前來了個和尚,在天寧寺止住了一夜,次日他就上那石堂去。人早午定在石堂外坐半晌。寺中和尚見他舉動怪異,傳說的遠近皆知。起初無人敢上去,止與他送些口糧,他用麻繩吊上去。近日也有膽大的人敢上去,問他生死富貴的話,他總不肯說,究竟他都知道,怕洩露天機。
他雖是個和尚,卻一句和尚話不說,都說的是道家話,勸人修煉成仙。日前我姐夫亦曾上去見他,還送了他些米,心服的了不得。客官要訪神仙,何不去見見他,看是神仙不是。」於冰道:「老哥貴姓?」那人道:「我叫趙知禮,就在天寧寺下居住,離此八十里。」於冰道:「你肯領我一去,我送你三百大錢。」知禮道:「這是客爺好意作成我,我就領客爺一去。客爺貴姓。
」於冰道:「我姓冷。」知禮道:「我也要回家,此時雪大,明日去罷。」不意次日仍是大雪,於冰著急之至,晚間結計的連覺也睡不著。直下了四日方止。
到第五日,於冰與知禮同行,奈山路原本難走,大雪後,連路都尋不著,兩人走了三天,方到知禮家,就在他家住了一夜,吃了些莜麥麵餅。於冰念他一路扶持,送了他一兩銀子。
知禮喜出望外,領於冰上了天寧寺山頂,用手指道:「對面半山中,那不是石堂和鐵繩麼?」於冰道:「果然有條鐵繩,卻看不見石堂。」知禮扶於冰下了山,直送他到石佛巖下,指著道:「上面就是那神仙的住處。」於冰見四面皆崇山峻嶺,被連日大雪下的凸者愈高,凹者皆平,林木通白。細看那鐵繩,一個個儘是鐵環連貫,約長數丈,巖上都鑿著窟窿,看來著實危險。
問知禮道:「你敢上去麼?「知禮道:」我不敢,設或繩斷,或失手吊了下來,骨頭都要粉碎哩。「於冰又詳細審度了一番,說道:」我再送你一兩銀子,你幫我上去。「知禮道:」冷爺便與我一百兩,我也無可用力。據人說上去還好,下來更是可怕,不如回去罷,你一個讀書人,那裡會攀踏這些險地。「於冰也不答他,心裡說道:「難道罷了不成?」於是將衣襟曳紮起,定了定心,把鐵環雙手挽住,先用左腳踏住石窟,次用右手倒換。已到半巖間,只聽得知禮吆喝道:「好生挽住繩呀!」這一聲,於冰便身子亂顫起來,從新又拿主意道:「到此田地,只合有進無退,懼怕徒傷性命。」於是又放膽踏窟倒手,約有兩杯茶時,已到了巖頂,扒了上去。
那石巖卻甚是平正,竟有四五尺寬,低頭往下一望,毛骨悚然,不但知禮,連溝底也看不明白。再看那鐵繩,竟是從山腰裡鑿透一大窟,將鐵繩橫穿了過去,倒掛在下面。枺吜髦还杉毸鬟呥有四五步遠,便是石堂。石堂門卻用一塊木板堵著,也不過三尺高下,二尺來寬。用手將木板一推,應手即倒。向石堂內一覷,果有一和尚,光著頭,穿著一領破布迹,椋е圩谏厦妗l侗┥砣肴ィ膊桓殷@動他。見石堂僅有一間房大,枺叾阎┟祝鬟叿胖┣瘢痛笊冲仭⒋鬆t、木碗等類。地下鋪著一條破氈,和尚就坐在上面,氈上還有幾本書,和筆硯紙張諸物。石壁三面都鐫著佛像。
再看那和尚,頭圓口方,項短眉濃,雖未站起來,身埽参幢馗叽蟆C鸵娔呛蜕邪蜒垡槐牐舐曊f道:「你來了麼?」於冰連忙跪下道:「弟子來了。」那和尚將於冰衣服估計了兩眼,說道:「你起來,坐在一邊講話。」於冰扒起來,侍立一傍。那和尚道:「我教你坐,只管坐了就是,何必故遜。」於冰坐在下面。那和尚道:「你涉險至此何干?」於冰道:「弟子棄家蓬行,歷盡無限艱苦,昨在華山腳下,訪知老佛寄跡此巖,因此拚命叩郑В馉敶蟀l慈悲,指示岸畔。」那和尚道:「不用你說,我已盡知。」於冰道:「敢問老佛法號寶剎。」那和尚道:「我也不必問你的名姓居址,你也不必問我的出處根由。」說罷,磨墨展紙,寫了幾句,遞與於冰。於冰雙手接來一看,見字到寫有幾分蒼老,上寫道:身在空門心在玄,也知打坐不參祥。嬰兒未產胎由湥瑠g女逢媒月始圓。攪亂陰陽通氣海,眨退饾櫟ぬ铩9堛U虎初降後,須俟恩荆暇盘臁
於冰看罷道:「大真人乃居凡待詔之仙,弟子今得際遇,榮幸曷極。」說著,在地下又磕了十幾個頭。那和尚道:「你起來。」於冰跪懇道:「萬望真人念弟子一片至招模擅摿肆T。
」那和尚道:「你欲何求?」於冰道:」弟子欲求長生大道。」
和尚道:「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道本無形無聲,故老子有『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又言:『恍兮惚兮,如見其像;依焉稀焉,如聞其聲。』修道者,要養其無形無聲,以全其貞。天得其貞故長,地得其貞故久,人得其貞故壽。「說罷,將自己的心一指,又將於冰的心一指,道:」你明白了麼?「於冰道:」真人的話最易明白,其所以然還未明白。「和尚呵呵笑道:」難哉難哉!這也怪不得你,你想來還未吃飯。「隨用手指道:」你看柴米火刀鍋爐俱有,石堂外有水,你起來做飯。「於冰答應了一聲,連忙扒起,煨火取水做飯。
須臾飯熟,那和尚又從米傍取出鹹菜一碟,筷子二副,著於冰坐了,和他同吃,吃完,於冰收拾停妥,天已昏黑。和尚道:」你喜坐則坐,喜睡則睡,不必相拘。我明日自傳你大道真訣。
「說著,向石牆上一靠,瞑目入定去了。到二鼓時,於冰留神看那和尚,見他也常動轉,卻不將身睡倒,鼻孔中微有聲息。
於冰那裡敢睡,直坐到天明。
次日,日光一出,和尚取過一本書來,又取出一莖香來,道:」看此書必須點此香,方不褻瀆神物。「於冰叩頭領受。那和尚見於冰點著了香,說道:」你可焚香細玩,我去石堂外散步一時。這石堂口兒,必須用木板堵了門,雖然黑些,也還看得見字。於冰將香插在面前,且急急掀書細看,見裡面的話多奇幻費解,看了兩三,覺得頭目昏暈,眼睛暴脹起來,頃刻間天旋地轉,倒在地下,心裡甚是明白,眼裡也看得見,只是不能言語,並用動手腳。少停,那和尚一腳將木板踢倒,笑嘻嘻入來,先將於冰扶起,把皮颐搫兿聛怼S窒蜓g亂摸,摸到帶銀的去處,用手掏出,打開看視,見有百十兩銀子,喜歡的跳了幾跳。隨將他的書並筆硯,同銀子都裝在一小搭聯內,斜掛在肩頭,笑向於冰道:「我困了許多日月,今日才發利市,這是你來尋我,不是我來尋你。」又指著於冰大小棉业溃骸溉翦e過我,誰也不肯與你留下,讓人穿著罷。天氣甚冷,你這皮椅乙┤ァ!拐f著,將皮姨自谏砩希钢叵落伒臍肿拥溃骸肝宜土四懔T。」又向於冰打一稽首道:「多謝佈施。」說罷,笑的出石堂去。於冰耳內聽得清楚,眼中看得分明,無如身子麻軟,和感了痰症一般,大睜著兩眼,被他拿去。直待那柱香點盡,好半晌才略能動移,又待了一會,才慢慢的坐起,覺得渾身骨頭如無,口渴的了不得。強打精神,扒出石堂,心上略覺清爽些,又扒到枺吜魉帲檬峙踔粤藥卓谒⒓瓷碜訌妷哑饋怼
原來那和尚是湖廣黃山多寶寺僧人,頗通文墨,極有膽量,人不敢去的地方,他都敢去,屢以此等法子騙人。他是和尚,偏要說道家話,是教人以他為奇異,人便容易入套些。適才那炷香,名為悶香,見水即解,俦I亦偶用之,因此久走江湖人,於睡時頭邊著一盆水,防此物也。於冰將家中並連城璧送的銀兩,一總落在他手,喜的留得命在,瓶口中還有七八兩散碎,未被那和尚摸著。回到石堂,反自己笑起來,打火做飯,吃後放倒頭便睡。睡至次日,吃了早飯,方出石堂,手挽鐵環,腳踏石窟,一步步倒退下山底,覺得比上時省力許多,只是危險可怕之至。自此後他心無定向,到處裡隨緣歇臥,訪尋名山古洞,仙人的遺跡去了。
正是:
修行不敢重金蘭,身在凡塵心在仙。
铡爞餮苑甏蟊I,致他銀物一齊干。
第十回冷於冰食穢吞丹藥火龍氏傳法賜雷珠
詞曰:
踏遍西湖路,才得火龍相顧。食穢吸金丹,已入仙家門戶。
今宵邀思露,此數誰能遇。苦盡自甜來,方領得其中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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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冷於冰自被和尚劫騙後,下了石佛巖。他也心無定向,到處訪問高明。盤費用盡,又生出一個法兒,買幾張紙,寫些詩歌,每到城鄉內,與那鋪戶們送去。人見他的字甚好,三五十文,或七八十文,到洠颤N丁臉處。撸辛宋辶辏裣梢矝'遇著半個。一日想道:我在這北五省混到幾時。聞得浙江西湖,為天下名勝之地,況西湖又有葛洪真人的遺跡,不可不去瞻仰瞻仰。遂一路饑餐渴飲,過了黃河,從淮安府搭了一隻船,到了揚州,看了平山堂、法海寺,日逐家士女紛壇,笙歌來往,非不繁華,但他志在求仙,以清高為主,覺得無甚趣味。到是天寧寺有幾百尊羅漢,塑的眉目口鼻,無一個不神情飛動,到要算個大觀。至鎮江府,見金山英華外露,焦山美秀中藏,真堪悅目移神。後到蘇州,又看了虎丘,純像人工雜砌,天機全無,不過有些買賣生意,撸藖硗选P闹行Φ溃罕狈饺祟}起虎丘,洠б粋不驚天動地,要皆是那些市井人與有錢的富戶來往走動,他那裡知道山水中滋味。正經有學問的人,不是家口纏繞,就是盤費拮据,反不能品睿L月,笑傲煙霞,豈不令人可歎。後見觀音山奇石千層,范公墳梅花萬株,又不禁欣羨道:此蘇州絕勝奇觀也。又聞得江寧等處,還有許多仙境,只是他注意在西湖,也無心去撸в'。
從蘇州又坐船,日夜兼行,見山川風景,與北方大不相同,雖未到山陰道上,已令人接應不暇矣。到杭州城隍山撸ё吡艘槐椋戳隋X塘江的潮,隨到西湖,不禁大讚道:「此天下第一江山也。」他便住在西湖僧捨。起先還是白天撸ё撸黹g仍回廟內,後來撸械倪m意,要細細的領略那十景風味。每遇月色清朗的時候,他便出了廟,隨處撸校灿袔鼐茖蔼氉玫臅r日。撸械钠1椓耍蛟谒略洪T外暫宿,或在樹林旁邊歇足,他也不怕什麼蟲蛇鬼怪,做了個小布口袋。裝些點心在內,隨便充铮硗宋辶眨盐骱尼嵘剑藲v來不敢去的地方,他也走了許多,見裡面也有些靜修之人,盤問起來,究竟一無知識。
那一日晚間,正遇月色橫空,碧天如洗,看素魄蟾光,照映的西湖水中如萬道金蛇,來迴盪漾,又見游魚戲躍於波中,宿鳥驚啼於樹杪,清風拂面,襟袖生涼,覺得此時萬念俱虛,如步空凌虛之樂。將走到天竺寺門前,見寺傍有一人倚石而坐,於冰見他形貌腌臢,是個叫花子,也就過去了。走了數步,心思道:「我來來往往,從未見此輩在此歇臥。今晚月色絕佳,獨行寂寞,就與他閒談幾句,何辱於我。」又一步步走回來。
那花子見於冰回來,將於冰上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