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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自正启朝开国至今,史上曾有几位大人在其亡母被‘诰赠’之时,也同时将另一道‘诰封’与了他府上正室的?”
“到底真无人能得如此殊荣。这般说来,咱们户部的这位左侍郎大人家,便是同时得了这两道诰命!”应罢这句,愈发是忍不住连连摇头,啧啧称奇不已。
漫说这位才刚升任了此职,不过年余罢了,能得圣上几次夸耀却属难得之极。而今,又同时下了两道诰书与他家中先母、正妻,更是令人倍感这位定是前途坦荡。
惟有尹大人是心中透亮的很,自己这把年岁早已是不争之实,即便圣上再有惜才之心,也是万不能叫自己打破了眼下的平衡大局。
当初之所以能顺利将原先那位确而代之,便是因为将自己摆在此处恰巧可制衡双方之力。若非如此,莫替这三品侍郎之职,就是让自己早几年告老还乡,也并不是绝无可能的。
所以,当得知圣上同时下了两道诰书与自己府上,便足以证明自己这年余的户部之职,的确是功绩突出。放眼之下,自当今这位登基以来,这般地荣耀还不曾有过一掌之数。可见此番小额宝钞一事,对于圣上而言,其意义非同寻常啊!
外人不知此事是因何人而起,自己却是明白的很,与那宝钞提举司中的正副二职,的确是密不可分!自己的确已在圣上面前,曾有提及一二。却不知为何此番封赏之事,却只叫自己一人独占了去?
虽有好奇之心,却又哪敢寻来知情者,细细问讯一番!只得另辟蹊径,转而好生安抚那二人,才是最好。身在高位者,能有这般的心思,对于属下之人而言,实属不易。
更何况,宝钞提举司中那位。授命提笔誊写的汪副提举,此刻端坐席间已觉受宠若惊,哪里还有怨言一桩。只碍于临来之时。卢大人的那句小心慎言,而始终多留有一份清醒之意在,未感再言其它。
两人的一味拘束,虽是这位侍郎大人意料中事,却也倍感自己此番宴请。的确是恰到好处。当日的明智之举,使得自家有了今日的荣耀之极,与其说是圣上恩典,若无他们的集思广益,今日自己这侍郎之位能否保住还两说,又何来这份鲜见的荣耀?
正因如此。席间这位尹侍郎已是明示他二人,往后这户部之中但凡有任何为难之处,直接来寻便是。
若说此事足有七八分。已在卢临渊的意料中,但如此这般地坦坦而言,却不免令人是倍感意外与惊愕的。与此前所见的那些官场中人相比,的确是大有不同之处。
论道起来,自己当可称得是其中的另类存在。如今再看这位老大人,也能算得是其中的异数!
却是一旁同坐的那位汪副提举。在散席后低声感慨一句道:“或许侍郎大人已是花甲之年,才有此番坦然之举。”显然早也已年逾不惑的汪清洋,也与这位尹侍郎有着同样的无奈之处吧!
况且,这位府上的几位公子爷,也都是不曾在京内任职。想到以尹侍郎眼下之势,想要为他们在这户部之中留出一席之地来,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为何丝毫未动,不免让这旁的汪副提举,莫名有些不安起来?
“只不知,如今这户部应该是整个京城之中,可会有风雨来袭?”虽是低声喃喃一句,却被那旁才绞了帕子来与他净面的汪家太太,听得正着。
知道自家这位,虽是年前才得以一尝夙愿,任了这九品之职,比起同是举人出身的弱冠提举来,确实有其无奈之处。然而,今日又是才吃了酒回转家中,也难怪他家娘子冯氏会如此作想。
只是方才好似听得一句户部,又是一句风雨来袭的,不免使得这旁之人暗道一声不好。难不成仅做了年余的官职,又要就此不保了?
她是越思量,越觉得后背发凉,自家原先靠着祖上庇荫,日子尚算过得去。而今夫君又得在户部任职,就连族中那几位善于经营的叔伯兄弟们,也都不再对自家略有不如的家境,嗤之以鼻了。
想他夫妻二人都是官家出身,虽有祖宗基业在,可到底不比擅长此项之人,懂得保值一说。更别提,自家这位相公早年间,放眼只望向仕途一条道,家中万事莫要与他提及半分。
自己本又是个懦懦的性子,自小耳根子就软,被娘子嫂子左右劝了两回,便将手中空出的余钱投出了六、七成去。若不是当初略有犹豫,只怕这会子不知该如何同相公说起一二了!
只是这冯氏尚不知晓,自家两年置办下的那处京郊果林,如今已是身价倍增咯!更是将早先着急脱手而出的娘家嫂子追悔莫及,正在自己家中恨得直跳脚。
“这杀千刀的段老五,说好了近些年里,京郊一片的果树林子都不成。漫说咱们家原先打算换了三成李子树可如今到好,反倒是白白便宜了你家的姑奶奶!”
却不想,这旁的冯家大爷侧目相讥道:“还不是你当初,瞧着我家妹子好唬弄,胡乱哄骗了她替你接下那烂摊子。你倒还好意思开口再提这桩,若不是我刚好出城办差去了,只怕当日便将你休了,转回娘家去!”
不待那旁之人回过味来,更是提高了三分音量道:“念在你也是举人家的闺女,却不想如此的贪婪。连至亲之人都不曾放过一二,可见已是无药可救了,只碍于我那年迈的岳丈还丝毫不知情,才由得你逍遥几日。”
“你敢!”刚才是被吓懵了神,此刻已是醒转了大半,哪里还容得自家这个,平日里惯是默不吭声之人如此一提!
不料,这位不但未停下口中之言,愈发坚定应道:“当年我曾允诺岳母,不到万不得已绝口不提休妻之事,如今却已是忍无可忍!只等五月间,女儿出嫁后,便休了你去,咱们各自过活便罢!”
压根不予她机会反驳一二,便是疾步转身去了外面书房安寝。
此刻,再看独留在内室之中的段氏,已是彻底的傻眼当场。今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惯是好脾气的自家这位,突然好似转了性子一般,当着自己面前便拂袖而去?
这边厢因害怕相公真的将自己休弃而去,万不敢重提这桩,也就此作罢了;而那边厢汪府之中,若不是大舅爷及时来访,或许还尚未得知,自家早在两年之前,便在京郊外置办了果林六亩。
此刻获悉,不免让这位副提举是暗喜在心。按如今的好势头,即便自家不改了果林为桑园,也大可转手与了旁人便可得一笔不菲的进项。对自家这位本就颇为亲近的大舅爷,更是感激不已!
试问,谁不爱这黄白之物,何况自家娘子又是耳根子极软,想必被其嫂子稍一说动,便会放手此事。却不想,到底这位大舅爷的为人很是坦然,张口便是直言不讳,将此事一五一十细述了分明。
羞得这旁的冯氏,不免是连连摆手,再没吭声。却不知,汪清洋始终不曾怪罪她一句:“本就知道你的性子,又何来怪罪一说。再则说了,当初上门提亲之时,我就是在姨母口中得知你这温润性子,才格外的上心。”
见这旁娘子已是稍稍抬眼来看,不禁微微一笑道:“且不论当初谁是谁非,如今这林子不但保值,更是翻了倍余不止。”停住片刻,转而指向大舅爷所居那方,开口提议道:“倒不如,借着你给侄女添箱之际,咱们再补一份与他家便好,也算是投桃报李之举!”
这旁更是喜得冯氏她,一个劲的含笑点头。
然而就在他汪副提举,想着投桃报李之际,刚才摆宴请了他二人的那位尹大人,也正与师爷商量着,该如何好生补偿这两位一番,才是最为合宜。
“若说此刻封上百两纹银,未免显得诚意不足?”看了眼那旁的师爷,口中却是未停:“若非必要,还是莫要提金银之物,才是最好!”
被老爷这般慎重提了又提,对面这位又怎会不明,忙是颔首连连道:“按老爷之想,自当选些不落俗套之物,方得表此诚意。”
见老爷闻言已是轻‘嗯’了一声,不禁已是松了口气,继而接着往下道:“依小人看来,那卢家本也算得富贵,想必也不缺那金银用度。只是碍于其嫡出次子之身,早已断了承袭家业之想,所以定是为了分家之事,而多有烦恼才是!”
“却说那汪氏一族,更是早已不复当年了,即便这位本是长房一脉,承袭了祖上基业不少。偏又是个不善经营之辈,直至今日只怕也是所剩不丰咯!”
顿住片刻,只等对面老爷抬眼来看后,才躬身接着道:“正如老爷所虑那般,学生也觉必是如此,索性送与他们那每年都有所产出的田亩之类,才最为合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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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投桃报李(下)
“嗯,的确与我所想一般。至于田亩之类嘛眼下正值各家争相购置桑园之际,不如就定下这桩吧。也不需多,只每家赠五、六亩的样子,便已足矣!”还真不是这位侍郎大人小气,而是恰逢朝中时局未稳之际。本也没打算能瞒过所有之人,可一惯谨慎的性子,使其不得不防上一手。
此刻赠与桑园,即可美其名曰:“以助户部收购桑皮纸之需”;二来,所涉数目如此微不足道,就算有心借此事摆弄是非者,也必是尴尬的紧;还又一条这位尹大人是早已想妥,倒时直接在圣上面前,再提上一提便是最好。
有了这般的思量后,自是再无后顾之忧,当即便着了这位关师爷全权负责。少时,转而又同自家夫人商议了起来,由她出面送出这两处所在,才最为合宜。
别看尹府的那位关师爷办事利落,外人怕是不知,比起师爷之能来,尹侍郎出手之快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三日后,得了觐见的机会不言自己之功,却是直接道明日前这桩。
谁料,这位不但未多加怪罪,反倒又是微不可察的‘嗯’了一声后,还抬头看了一眼这位。经历过前次之事,心中虽不再忐忑,但这般被万岁颇有深意的一眼望来,不免偶有戚戚之感!
好在退出殿外之际,无意间瞥向那旁太监面上,却是分明写着‘大人安心’四字,这才彻底放宽了心思。古人云‘伴君如伴虎,刻刻要当心’确实有理。自升任了侍郎一职以来,自己更觉倍感此言非虚。
再反观,朝中的纯臣之首严阁老,便是最好的例证。相仿这位之法,一路行来才是最为稳妥。更何况。当年这位本是翰林出身,又正值轻壮之年。单是这两项,便已是拍马难追,余下那些更是不敢与这位比肩一二。
倒是万幸自家那几个儿郎,此刻都不在京中任职。即便是那别有用心者曾动过此念,只怕也因鞭长莫及,终得罢手此桩了。
虽说与自己的谨慎性子不无关系,却也能看出此刻京城内正是风雨在即之时!未曾留意自己,便足以证明那些参与党争之人,再无暇顾忌旁人了。
默默点头。敛了敛心神便已是阔步,稳稳步出了宫门之外。
且说,尹家夫人这头。此刻也已是忙碌起来,毕竟自己这三品淑人的诰封,却是因这两位大人的功劳在内。外人不知其中关键,身为尹府主事夫人,又怎会不明。
对于老爷所提相赠桑园一事。更是连连颔首,倍感赞同。若说此番诰赠亡故的婆婆,本是因一个‘孝’字,自己便只得退居其后。却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