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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辆盈门喜迎风辇」八个字。
欧一峰站在一旁,赞道:“姜老人家这笔颜字,真是龙飞凤舞,墨酣势劲,好不雄浑。”
“哈哈。”姜老夫子大笑道:“不能写几笔,还能当老夫子么?”欧一峰帮着凌干青等他写完,把上联放到地上,又在桌上铺好下联。
姜老夫子又提笔写了下联「三星在户,雅奏莺鸣」。凌干青心中暗道:“这是新婚用的联句。”欧一峰又帮着把下联放到地上。
姜老夫子又一付小对联,写了:「玉燕怀中先兆瑞」、「石麟天上早呈样」,放下笔来,呵呵笑道:“都是老句子。”
欧一峰道:“本来这是讨个口彩罢了。”
接着姜老夫子又摊开洒金笺中堂,濡满了笔,写了一个擘窠大的「喜」字,才回头朝凌干青道:“凌老弟,你去厨房弄些浆糊来,咱们把中堂和对子贴起来了。”
凌干青道:“要贴起来么?”
姜老夫子一手摸着白髯,呵呵笑道:“办喜事,自然要办得像呀。这贴上了,气氛就不同了。”「办喜事」这三个字听到凌干青耳中,便料到了几分,俊脸不禁骤然红了起来。
欧—峰笑道:“凌老弟,这是姜老人家的意思,他老人家收了聂姑娘做记名弟子,师父替门下弟子主婚,这是天经地义之事,老夫也作了现成的大媒,好替老弟和聂姑娘完成嘉礼。”
凌干青听得心头大为感激,聂小香虽是涨红了脸,更感动得流下泪来,两人双双跪了下去,凌干青道:“老夫子、欧前辈玉成之德,晚辈感激不尽。”
聂小香咽声道:“老夫子、欧前辈,弟子没有爹娘,全凭老夫子作主,两位老人家对弟子太好了。”
姜老夫子含笑道:“你们起来,这件事是昨晚老夫和欧老弟商量决定,昨晚老夫去救出聂小香,要欧老弟暗中保护你们,他回来之后,认为重九之会,虽然还有三个月时间,但咱们也得稍作准备,算来时间已十分局促,应该先给你们有了名份,才是正式夫妇,夫妇乃是人伦中的一伦,自然不能草率,本该去通知你师父前来主持,但时间已不容耽搁,由老夫作主,你师父谅也不至于反对,所以临时决定今日给你们完成大礼。”
他刚说到这里,毕秋云、管秋霜两位姑娘已经从右厢房开出门来,咭咭格格的笑着道:“新娘快来换装了。”一人一边,挽着聂小香的臂胳,把她拉入房去,又「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欧—峰催道:“凌老弟,快去取浆糊来,咱们该布置礼堂了。”
凌干青红着脸,答应—声,从厨房取来了浆糊,欧一峰帮着他,在堂屋中间贴上了「喜」字,左右两边,贴上喜联。管秋霜把一对龙凤花烛,放到方桌之上,又回身入房,捧出一包衣衫,飞红着脸,交到凌干青手中,说道:“凌大哥,你去左边厢房更衣吧。”
欧—峰道:“行礼的时间,就在午刻,这是姜老夫子拣的好时辰,老弟快去换衣吧。”凌干青接过衣衫,脸上更红。
管秋霜推着他道:“快去呀,还等什么呢?”
凌干青依言走入左厢,掩上了门,打开布包,里面是一袭蓝衫,一套内衣帽,连靴袜俱全,全是新的,自然是刚才欧一峰从城里买来的,心中好生感激。当下脱下衣衫,换上了新的,但他究是第一次做新郎,年轻人脸嫩,竟然不好意思出去。只听毕秋云在房门口叫道:“大哥,快开门呀,要行礼了呢。”
凌干青只得打开了门,只见毕秋云也换了一身男装,举步跨入,含笑道:“大哥,恭喜你了。”
凌干青红着脸道:“二妹,你怎么改穿男装了呢?”
毕秋云潇洒一笑道:“小弟是权充大哥的伴郎呀,新郎倌,快出去了。”她伸手挽着凌干青的臂胳,往外就走。
凌干青道:“就要出去了么?”
毕秋云嗤的笑道:“就等着你行礼了,你还要躲在房里么?”
两人举步走出,右厢房中,管秋霜也扶着聂小香举步走出。聂小香身穿大红缎子绣金上衣,大红绣金百褶裙,一身衣裙,当然也是全新的了,头上也覆了一方红绸,连走路都看不见,要管秋霜挽扶而行。堂上早已点起了龙凤花烛,中间站立的是姜老夫子,欧一峰站在方桌左首,沈若华、田玉燕却站在下首,看到了新郎和新娘走出,两位姑娘就劈劈拍拍的鼓起玉掌来。
欧一峰高声道:“升炮。”田玉燕正在鼓掌的人,听了欧一峰的话,立即三脚两步奔出门去,点燃了一串鞭炮,门外炮声大作,她又匆匆回了进来。
欧一峰又道:“主婚人上香。”沈若华立即赶上前去,点燃三根香,送到姜老夫子手中,姜老夫子上了香。
欧一峰又道:“进爵。”沈若华又取过一只酒杯,递给了姜老夫子,姜老夫子向上一拱,由沈若华接过放到桌上。这时新郎新娘已由毕秋云、管秋霜扶着在下首面向香案站定。
欧一峰又道:“读祝文。”毕秋云从袖中取出一卷红纸,那是姜老夫子早已写好了的,她走上前去,站到姜老夫子左首,屈膝跪下,朗朗诵了一遍,姜老夫子也随着朝堂上香案跪拜行礼。
礼毕,欧一峰又高声道:“新郎、新娘跪拜天地。”姜老夫子往左退开。由毕秋云、管秋霜扶着凌干青、聂小香走到香案前面,双双行跪拜礼。
礼毕,欧—峰又高声道:“送新郎、新娘入洞房。”于是又由毕秋云、管秋霜挽扶着两人往右厢房行去。
右厢房门上,早已贴上了大红洒金喜联,房中也布置得焕然一新,一张木床上,铺好了大红的床单,两个粉红湘绣的鸳鸯枕,一条薄被,也换上了大红绣花被面。这些自然是刚才毕秋云、管秋霜两个人关起房门来缝制的了。虽然是瞬时赶出来的,但新房里,已经有着浓厚的喜气。
沈若华、田玉燕两人各自捧着一支花烛,作为前导,现在已把烛台放到了床前一张横桌上。凌干青、聂小香进房门,两个人的心房,不禁跳得好猛。毕秋云咭的笑道:“大哥、大嫂,你们在这里坐一回吧。”
管秋霜道:“对了,老夫子说的,凌大哥,等我们走了,你就要把新娘子的盖头红巾揭开来,不要忘了。”两人说着,一齐退了出去,还随手带上了房门。
凌干青坐在床沿上,转过身去,要待伸手去给聂小香揭开头巾,但觉心头止不住狂跳,连双手也起了一阵轻颤,缓缓的替她揭开了盖在头上的红巾。这一揭开红巾,映入他眼中的聂小香,竟然粉颈低垂,一派含羞脉脉的模样。
凌干青但觉眼前一亮,聂小香,是他最熟悉的人了,但这回他竟然感到她美得有如天仙。这自然是毕秋云、管秋霜两位姑娘给她打扮的了,眉黛初描,凤眼含春,脸颊上轻扑龙消,淡匀燕脂,加上一点鲜红的绛唇,经过一番刻意的修饰,就是本来不美的人,也会显得美丽动人,何况聂小香本来就是秀美绝伦的人,自然更美了。
凌干青看得呆了,忍不住低低的道:“香妹你这一打扮,就更美了。”
聂小香也是破题儿第一次做新娘,女孩不管你平日如何刁蛮,当了新娘,就会有新娘的模样——羞人答答。她自然也羞答答的飞红了脸颊,抬眼瞟着他,悄声道:“凌郎,你说得轻一些,给他们听到了,不取笑我才怪。”
凌干青伸手握住她的手,说道:“自从我听说你有了身孕,我一直感到对不起你,今天总算蒙老夫子成全,你正式作了我的妻子,我心里才稍稍安了些。”
聂小香依然低垂着头道:“凌郎我太高兴了,今天不但蒙老夫子收为记名弟子,和你还有了名份,凌郎,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凌干青忙道:“这是真的,是事实”
“凌郎”聂小香激动得娇躯发颤,一下扑入凌干青怀里,凌干青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的香肩。
两人正在偎依之际,突听一阵咭咭格格的笑声,房门突然被推开,田玉燕像是留脚不住,一个人从门外一下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不,她是被大家挤了进来。四位姑娘一齐挤在门口,你推我挤,田玉燕就身不由己的冲了进来。接着管秋霜、毕秋云、沈若华三人也相继你拉我扯的笑着冲入。凌干青、聂小香拥抱着的人,急忙分开,新郎倌俊脸通红,新娘子更是羞不可抑。
田玉燕拍手笑道:“凌大哥、大嫂,好亲热啊!你们大家都看到了。”
管秋霜道:“凌大哥,我们是来闹新房的呀。”
毕秋云含笑走到聂小香面前,回头朝田玉燕说道:“四妹,你还记得不,昨晚你不是说过:我们多了一个聂姐姐,本来的大姐、二姐、三姐、四妹,又要重排了,我说:不用重排,三妹不用和我们排在一起,现在你明白了吧,聂家三妹是要做我们大嫂的呀。”
沈若华道:“凌大哥,我们可不是在门口偷听,我们是奉老夫子之命,来请新郎新娘入席的。”
凌干青经她们你一句,她一句的说着,方才被她们撞见时的羞窘,已经渐渐定了下来,含笑站起,朝四位姑娘拱手作了个长揖,说道:“四位妹子,这场婚礼,今天多蒙你们全力协助,使得我和小香有了名份,你们都是我的好妹子,我不敢言谢”
管秋霜没待他说下去,就秋波瞟着他道:“本来就不用谢咯。”
毕秋云道:“是呀,你是我大哥,我是三妹的二哥,干么酸溜溜的说谢呢?”
“啊。”田玉燕拍手笑道:“你们听,二姐还酸溜溜泥。”
毕秋云粉脸蓦地飞起两朵红云,啐道:“你话都没听清楚,你才酸溜溜呢。”
田玉燕也红着脸道:“这话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还想赖么?”
毕秋云一指房门上的喜联,说道:“你们看,这门上不是写着四妹的名字么?”门上贴的喜联,确是「玉燕怀中先兆瑞」、「石麟天上早呈样」。
田玉燕又羞又急,说道:“我去叫老夫子再加上你的名字好了。”
沈若华是她们大姐,眼看两人越说越不对,忙道:“大家别闹了,老夫子是要找们来请新郎、新娘的,现在已经快未时了,喜筵已经开了,快去入席吧。”
凌干青也随着道:“小香,别让老夫子和欧前辈等久了,我们就出去吧。”于是一对新夫妇由四位姑娘簇拥着走出新房。
堂屋中间已经摆好了喜筵,鸡鸭鱼肉一盘盘满满的罗列了一桌。姜老夫子和欧一峰早已坐左右两张椅子上,上首中间留了两个位子,那是新郎、新娘坐的。姜老夫子看到凌干青、聂小香走出,就站了起来,呵呵一笑,拱着手道:“恭喜凌老弟百年好合,五世其昌。”
欧一峰也同时站起,拱着手道:“恭喜凌老弟、聂姑娘佳耦天成,早生贵子。”「早生贵子」这话听得聂小香红透了耳根,羞得抬不起头来。
凌干青偕同聂小香双双朝姜老夫子拜了下去,由凌干青道:“晚辈叩谢老夫子玉成之德。”
姜老夫子含笑还了半礼,说道:“你们快起来,老朽等了半天,快些喝喜酒了。”
凌干青夫妇站起身又朝欧一峰拜了下去,凌干青道:“晚辈夫妇叩谢欧前辈。”
欧一峰一把把他拉住,说道:“不敢当,不敢当,贤伉俪怎可行此大礼?”
沈若华道:“凌大哥、大嫂快请入席了,老夫子要喝酒了呢。”
毕秋云道:“新郎、新娘请上坐。”
凌干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