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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就喜欢冒富,满身铜臭,听说今年海市斗富,他摔了个大大的跟头,哈哈,可惜没亲眼看到他吃瘪的熊样。”
“哦,克力,少凰那副悠闲自得、万事不惊的模样这辈子恐怕改不了了,我想你是看不成他吃瘪的熊样。除非、、、除非、、、有人让他动心,我倒想看看。”花溶月不禁笑出声,想起当初在梁先生处遇见的那个文静聪慧的少年,恍惚仍是昨天的事。那时的他还是金家不受宠的偏房次子,遭受家人的白眼冷落,可是他却坚定地对自己说,他一定会成为天下最富有的男人,他会每年送给自己一颗金花生,让金花生见证他的成功。十年辛苦,他果然说到做到。他最先送给自己的那颗金花生虽然只有珍珠般大小,自己反而最珍爱,一直佩戴在脖颈上,因为那是少凰第一次游商西域,差点丧命才掘到的第一桶金。
花溶月站起身,啪的一声合上木盒,“走吧,去参加晚宴。”大步流星往外就走,一句软语轻轻地打进乔克力的心脏,“克力,莫辜负茉莉一片心!”乔克力霎时浑身冰冻,脚下似有千斤重,心又像被铁锤猛击。
咯吱一声房门打开,一个绯红罗衣女子俏生生倚门独立,也不知她已经在门外等候多久。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的装饰,只在衣领边袖口处绣着朵朵白色小花,她整个人似空谷幽兰、似暗夜百合,悄然绽放,华美多姿,有她的地方总让人忍不住为她停留注目。此刻,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幽怨含嗔地望住花溶月,似乎要滚落泪滴,花溶月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转身出门离去。
“克力哥”茉莉亲热的抱住乔克力坚实的手臂,偎依在他身边,甜甜地娇笑。年少时养成的习惯怕是一辈子也改不掉。少女的幽香直冲鼻端,乔克力宠溺地摸摸她的头,牵起她的手一起往外走,心里却长长地叹着气,月姐,你明知我只当茉莉亲身妹子一般,我的眼中只有你,你偏偏选择视而不见,我怎么走也走不进你心里。
“克力哥”茉莉乖巧倾诉:“今天擒获的那个龙格王子,雄壮英伟,月姐手下留情,怕是看上了他。嘻嘻,英雄美人缔结一段佳话,不对,不对,月姐也是英雄,英雄惜英雄,也是一段佳话。”茉莉开心娇笑。乔克力闻言勃然大怒,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怒火,仍然压抑不住地嘶吼“一派胡言、胡说八道”一把甩开茉莉的手,愤怒离去。茉莉呆愣着,缓缓低下头,长风撩起她的秀发,一颗颗珍珠般晶莹的泪珠砸在地上,缓缓凝成泪的池塘。她显得那么孤独,风中传来压抑的呜咽,“我早就知道,你的心中只有她,没有我。可是我就是不想、不愿、不能将你放下。”
相逢是缘,缘起缘散,奈何情根深种。冥冥之中,萍水相依,谁又牵起谁的手?插在四壁的数十支牛油火把熊熊燃烧,将大堂照得明亮如白昼。高台正中摆放一张黄金大椅,椅背中央镶嵌硕大的飞凤游龙的白玉雕刻,一张珍贵的雪狼毛皮铺在椅子上面当坐垫,狼头凶狠地垂落在地。黄金大椅背后耸立四根粗大的檀香木柱,上面雕刻着奇诡的图腾。这一切彰显着主人的富贵尊荣与嚣张放肆。谁能想到龙牙沙漠一处山腹中央安放的居然是马贼首领的皇宫。外围覆盖漫漫黄沙遍植古老的胡杨林。
阶下青铜大鼎燃放篝火,火焰烈烈,热气腾腾。两边一溜摆开几十米长的流水宴席,身姿窈窕的侍女往来穿梭,不停端上美酒佳肴。烤全羊散发孜然的芳香热气,勾起人们大吃一顿的欲望。陈酒浓香随空气飘荡诱人的香醇。
四周已经坐满喧闹的人们,热烈开心地吃着桌上的牛羊美味,大口喝着紫红色美酒,大声吆喝划拳猜拳,不时偷摸一把侍女的丰胸肥臀,惹来一阵尖叫,混合着得逞之人放肆的狂笑。宴会洋溢一派欢乐祥和气氛。龙格阿术被带进大堂,被安置在尊贵的客人席位。他先对眼前的情景感到几分诧异,然后从容入坐。从黄昏到深夜,他可是水酒未沾,早已经饥肠辘辘。坐下之后也不客气,抓起面前美食就往嘴里送,然后猛喝一口烈酒,嘴角满足地浮上笑意。就是死也要当饱死鬼,何况还不一定死。龙格阿术乐观地往好处想。木屠等人默默地坐在他下手,望著眼前几百个大小马贼头目,愁容满面。龙格阿术万分热情劝说手下众人开怀畅饮。好像这儿是他自己的大帐。
“龙格王子,这会子倒真逍遥自在。”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停止喧哗吵闹,龙格阿术抬头望向高台,只见花溶月斜倚在黄金大椅上,一身红衣红裤,傲人身材充满弹性,外披一件长及脚背的黑毛马甲,与身下铺垫的雪白狼毛相映生辉,一条腿撑在地上,一条腿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褐色的牛皮马靴在主人晃动中闪着珠宝的光泽。一双白嫩玉手捧着一个精致小巧的银质酒壶浅酌慢饮,一张白玉脸上清冷的眸光斜睨着自己。没有半分淑女雅姿,却又有说不出的雍容自在、娇柔妩媚。龙格阿术的心神微微晃动。
“花大当家,承蒙高抬贵手,放过我等性命,龙格阿术深感荣幸。”
“好说,远来是客,先敬贵客一杯。”银质酒壶随即脱手,飞到龙格阿术席前,悬浮半空中,酒壶嘴射出紫红的酒线,稳稳的落进玉杯,龙格一把抓住银质酒壶,对着酒壶嘴仰头痛饮,眼中浮起嘲讽的笑意,扬眉望住对方狠狠的眼神。龙格抬手缓缓擦掉嘴角残酒,爽朗笑道,“花大当家,失礼之处敬请见谅,草原儿郎习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花溶月素手轻轻摩挲下巴,思考了一会,“龙格王子,你想保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得凭自己的本事。”
龙格阿术见多识广,听音闻曲,顺台阶走路。虽然平时为人大大咧咧,其实心细如发。心知花溶月定是经过仔细权衡,也不想得罪自己这尊大神。只要有一线生机,自己便要从这贼窝中逃出去。于是爽快答应花溶月提出的条件。
漠北沙漠,夜凉刺骨。上百只火把瞬间照亮空旷的原野。一个巨大的沙坑在天地间陷落,四周是几米高的崖壁,上面钉满粗大的栅栏。群狼生弑活人,众匪贼兴奋地期待即将来临的一场好戏,刀口舔血的人总有嗜杀的疯狂因子,这份按耐不住的热情驱散了大漠的寒冷。
“来吧!”花溶月一把抓住龙格阿术的大手,飞身跃下,稳稳落进沙坑。这一下炸开锅,惊动数不清的黑狼凶狠地朝两人奔来,无数幽深的绿光在狂热的闪动,花溶月抬手扔给龙格阿术一把锋利的匕首,不慌不忙跃到几丈之外,抽出腰间长鞭,舞出朵朵鞭花,将自己笼罩。岸上观戏的人们热烈地喧哗,激动地打赌,视角斗场的人命如儿戏。
龙格阿术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狼群,纵是胆大包天,也不禁头皮发紧,浑身泛起鸡皮疙瘩。他迅速冷静下来,既然天罗地网无处遁身,那么唯有拼死血战,龙格阿术高大的身躯屹立不动,静静等待狼群到来,浑身紧绷,一股无形的杀气笼罩在他四周。
狼群越逼越近,如千军万马奔来,势不可挡。一头急躁的饿狼飞身扑到龙格眼前,张开腥臭的大嘴就向龙格的喉管咬来。一刀快速划下,一股血线喷涌,人高的黑狼倒地身亡。后面的狼群嗷嗷厉叫,血腥味更加刺激它们前仆后继扑过来。来一个杀一只,来一对杀一双。地上逐渐堆积大量饿狼死尸。龙格越战越勇,狼群偏不知死活、不知后退,直杀得天昏地暗,他浑身像个血人,渐渐感觉力气消失。混战中,已经有饿狼咬住龙格大腿,猛的撕扯,剧痛钻心,龙格大力挥刀宰下狼头,双眼血红,汗湿全身,痛反而让混沌的头脑清明。
龙格突然向前方疯狂冲去,不再根据鞭声的快慢寻找杀狼时机,也不顾花溶月的银鞭打在身上的疼痛,一把将纤细的女子扯进宽大的怀抱。擒贼先擒王,这个凶狠的女人指挥群狼来杀我,我就生死跟你绑在一起。龙格执拗的不松手,俊脸上浮现笑意,嘴角上钩,显得心满意足。花溶月拼命捶打龙格,这个快虚脱的男人手臂像铁钳,死不松手。
在挣扎中,花溶月忽然闻到龙格身上混合青草、马革、健壮男子的汗味,这种味道从血腥味中分离,单纯的进入花溶月的心间。她神思恍惚,一瞬间忘记眼前的一切。这种味道已经失去许多年,那是家人的气息。花溶月感觉眼眶湿润。猛地一把抱住龙格,抓住乔克力甩来的绳索,飞离狼窝。
花溶月木然的看着乔克力黑着一张俊脸瞪视自己,木屠等人怨恨的从自己手上接过受伤的龙格阿术。
源源不断的热水送进房中,龙格阿术坐在盛满热水的木桶里,苍白的面容在热气蒸腾中逐渐恢复血色,他捧起清水,淋到脸上,然后闭目养神,健壮的手臂搁在木桶边缘,整个人说不出的慵懒。他知道他终于可以安全离开,不禁长长舒了一口气。脑海中不由自主出现那个纤细柔软的身子在自己怀里挣扎的情景,她居然会有一丝慌乱,她可是天下最凶狠的女人。龙格阿术轻笑出声。那个侧卧在黄金大椅上的女人娇美如花,风情万种。龙格阿术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身体起了变化,猛拍一下水面,溅起一地水花,暗恼一声该死。
龙格阿术躺在炕上昏昏欲睡,身下的兽皮被炕炉烘烤得实在暖和。一阵风从敞开的门外吹来,花溶月带着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木屠等人。“薛神医,请你看看龙格王子的腿伤。”龙格感觉自己的裤子被那个慈祥的老者褪下,他好笑地看到花溶月居然背转身去。这个女人还会害羞。一种凉丝丝的药被抹在伤口上,不再灼热刺痛。伤口也被细心包扎好。
众人退下,花溶月好像没有离开,她舀起一勺东西,滴在自己唇上,那液体浸进喉头,宛如一滴甘泉。她定定地望着自己,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一把抓住那只小手,然后甜甜入睡。梦中一切如温暖的水,包围着自己,感觉无比舒畅。
仿佛春梦无痕,接下来养伤的日子,龙格阿术再没见到花溶月出现。他一再请求面见花溶月,都被马贼毫不客气地拒绝。除此之外,马贼没有为难他们一行人,天天好酒好菜的招待他们,只是不容许他们到处走。被困浅滩,龙格阿术变得心浮气躁,木屠开始动不动挨骂。木屠心想主子受伤心情不好,我就不跟他计较。十余天过去,龙格的伤完全好利落。
一天马贼来说花大当家决定放他们离开,众人大喜过望。
照原样画葫芦,马贼又将他们蒙上黑布带走,不知走了多久,当他们再次看见外面天光的时候,只见眼前遍地黄沙,这个地方竟然是他们当初被劫走的牧马镇,马贼沉着马脸将货物还给了他们。那棵古老的胡杨树下,一匹矫健的大黑马旁,一个绿衣黄裳的女子静静的站在树下,她的脸上蒙着雪白的面纱,那双清冷的眸光是那么熟悉。
龙格阿术惊喜地快步朝她走去。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有一种纯粹大男孩的开心,“花、、、溶月,你伤了我,你该如何赔我,为什么不见我?”
“见有见的理由,不见有不见的原因。”声音还是那么清脆冷漠,面对这个话多唠叨的男人,花溶月并不想多说。龙格阿术很不满意,“做我的女人,带着你的人马来我的王帐,我们一起治理这片瀚海草原,溶月。”
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