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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宝
“——爹——爹爹——”虫儿先还是恍惚地低喃,继而便不置信的转身望去,同时飞身跃起扑向后园石径上那个修长优雅的身影,“——爹,你怎么来了?”
明霄一把抓住跃至身前的虫儿,关切地上下打量,一边焦急地问着:“天宝呢天宝在哪里”
草原初夏的清晨新鲜得好像草茎花叶上的凝露,空气水晶般透明,明霄身着银线缂绣云色羽缎长袍,站在冉冉灿灿的朝霞中,竟比霞光还耀目,园中众人因为他的突然莅临,此时已齐齐化身石塑,全都忘了该如何反应,连虫儿也瞠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爹爹的问话。
唐惜和喜眉迅速对视一眼,随即便双双跪倒,同声拜褐,秦醒身子一震,下意识地扯着身侧蓝日丹的袖子,一边俯身行礼一边低声提醒:“蓝将军,明帝陛下在此。”
“呃——”日丹喉中咔地噎住,立刻从那卓尔不群的身影上收回目光,右手抚胸弯腰行礼,在此起彼伏的拜谒声中,日丹恍惚地想着:——怪不得呼和洵大单于对明帝青鸾爱恨交加,原来世上真有风华绝代之人,比较起来,永明天宝两位殿下还稍显青涩稚嫩,于风姿气度上,仍无法与眼前之人相比,明帝即已如此,还不知那位华帝陛下是怎样风神俊美的人物!
明霄见虫儿怔悚不语,心知其中必有隐情,虽然万分焦急,明霄却稳住心神,温煦的眸光扫视着行礼的人们,“都起来吧。”明霄谦和地笑了,视线一转望向日丹,猝不及防间,日丹只觉那清明的眸光无处不在,自己竟无处遁形。
“这位难道就是赫赫有名的蓝日丹蓝狼吗?”
明霄的话音刚一出口,纷纷站起的众人又差点惊得跌倒,就听明霄笑言道:“你们莫要听差了,不是郎君的郎,而是大漠孤狼的狼,蓝狼是所有与蓝将军交战过的兵将对他的尊称,享誉西域。”
蓝日丹万没想到天威赫赫的明帝陛下竟然知道自己的绰号,心中感佩不已,脸上却丝毫不露,仍是尊敬地微微颔首,“日丹徒有虚名,惭愧。”
“呵呵呵”明霄忽然朗笑出声,那展颜的一瞬,便似晨曦初升般照亮了众人的眼眸,“蓝将军倒把我们夏人客套虚礼的那一套学会了呵呵呵估计这个一定不是你的那位师傅教授的他一向最厌烦客套”
不知怎的,听了明霄的朗朗笑言,日丹心中竟无端地难过起来,他敏锐地捕捉到明霄话中的悲凉,也奇特地感应到他所指何人。
“是,衡大爷一向不屑于客套敷衍”日丹喟叹着,眼前又浮现出那个苍劲孤寂的身影,“他,深居简出,沉默寡言,却总是忠告我们不可与明华为敌。”
——啊!此时在场众人已心知肚明日丹口中所说的‘衡大爷’就是原蜀王卫恒。那些关于卫恒以诈传诈的罪行虽然并未正式澄清,但十几年来,民间已刊印了许多关于卫恒的故事演义,别具一格地为他正名。
“衡先生,他他的身体如何?”明霄从青州一路赶来,这个问题一直啃噬着他的心。
日丹摇摇头,脸现遗憾,刚要回答,就见几个乔装的侍从暗卫步履匆忙地跑进了后园,“陛下,相见欢已被重兵包围。”他们焦急地回禀着,神色却并不慌乱。
“什么——?”唐惜低喝,继而转眸望向小虫儿,俩人几乎是同时开口:“——是玉衡!”
侍卫们不知他们所说何人,继续报道:“是炎勇的家兵,约有五六百人,已将前楼后园团团包围。”
“这家伙终于沉不住气了。”明霄低语,镇定地看着唐惜,“园中可有退路?”
“有——”唐惜爽声回答,随即又猛地顿住,神色焦灼,“退路在丹室,直通云州外的马场别庄。”
“啊这”虫儿急得大叫,一直努力保持的冷静在听到唐惜此言时已荡然无存,“这可如何是好?”
“地道下除了丹室还有一间休息室,通道在丹室内,我们可先在休息室内等候王上为天宝疗伤完毕,只要”
唐惜还没说完虫儿就冲口而出:“只要暂时封闭后园中的地道入口即可我们走”
侍卫们立刻护卫着明霄奔向丹室,唐惜两手空空地紧随其后,倒不着急着慌,喜眉不知何时跑回了雨微堂,只片刻就又跑了出来,左手拎了两个素锦背囊,右手拿着个长形鞍袋。
日丹和秦醒一见就松口气,快步迎上前去,日丹接过鞍袋,神情感激,“谢谢这位小哥了。”
“哎哟,快别客气了,咱们赶紧进地道吧。”喜眉说着就跟着虫儿急奔向前,秦醒才一迟疑,胳膊已被日丹拉住,只几个纵跃就奔至丹室入口,此时前院已传来嘈杂的叫喊声吆喝声,众人再不迟疑,迅速匿入地道,唐惜在石门里侧的石壁上摸索着,一掀一按,只听轰隆隆巨声响起,一块石岩落下,天衣无缝地遮挡了洞口,洞内几十颗夜明宝珠哗地吐露光华,照得洞内直如白昼一般明亮。
众人顺着石阶来到地下,就见宽阔的通道里有两个洞室并列而立,左手洞室大门紧阖,门外还放着个托盘,上置清水;右手洞室室门大敞,侍卫们早已先行入内检查,明霄等人刚要迈步走入,左手洞室的石门唰地一声向两侧滑开,一个挺秀的身影骤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晃眼间大家看到那淡青的袍色,以为是昭王,刚要上前问询,定睛再看,立时便目瞪口呆地石化于地。
夜明珠柔和的光晕笼罩着石门边凝立的身影,将他明润高贵的脸容映照得更加通透,宛若由最珍稀的明田雪玉雕琢而成,那雕琢的巧手一定得到了诸神的祝福,以致创造出如此无瑕的杰作。少年乌密卷曲的长发垂至腰间,饱满光洁的额头使他黛黑的修眉更显俊秀,斜插入鬓;少年拥有最深湛的双眸,眸中好似淬入了星蓝宝钻,灿光潋滟;他形状近乎完美的鼻梁衬托着淡色水唇,唇角微抿出优雅的纹路,那神情,欲语还休又倔强隐忍,说不出的引人入胜。
即使对美色最为挑剔的人此时也不得不由衷赞叹,赞叹诸神偏心又精益求精,竟同时赋予这少年如画的容颜和秀奇的身姿,——秀奇的身姿?!众人痴痴看到此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除了不了解情况的明霄,其余的人都倒吸口冷气,惊喜异常地再次仔细打量少年。
“小宝你你简直颠倒众生”虫儿一步跨上前,不管不顾地将少年拥入怀中,双手急切地在他身上抚摸游弋着,“真的真的完好如初宝儿你竟长得这么美”虫儿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他同时握住天宝的双手反复查看着,那双手指节圆润修长,肌肤细腻白皙,并无丝毫烫伤痕迹。
“舅父——”就在这时,明霄忽然开口惊唤,愣怔地望着站于少年身后的卫无殇。虫儿暂时收敛心神,顺着明霄的视线望了过去,立刻便大惊失色,只见卫无殇的脸上已全无血色,神情疲惫憔悴,好像一只即将碎裂的雪瓷薄胎宝瓶,显得异常脆弱衰竭。
“舅祖您”虫儿松开天宝,拉着他倏地俯身跪倒在地,“舅祖在上,请受永明天宝一拜,感谢舅祖化丹相救之恩。”虫儿和天宝郑重地垂首叩拜。明霄似有领悟,惊异地望着他们,眸光却执着地追寻着那位青衣少年。
卫无殇摆摆手,好像连说话也已力竭,明霄立刻走上前搀扶着他走入石室,同时简洁地告诉他外边发生的变故。
“我背着舅祖走”虫儿二话不说就要去抱无殇,却被无殇抬手挡住,“我此时必须炼丹养元走不了你们从速撤去马场阿鸾应立刻赶回朔方宛城调兵以防云州有变”卫无殇说着便退至榻前盘膝而坐,闭目行气再不理睬众人。
“舅父保重!”明霄咬咬牙,不再劝说,带着众人迅速撤入丹室内的地下通道,天宝走前细心地将托盘放在榻几上,回眸望时,见那青衫男子的身周已被渺渺紫气环绕。
虫儿的视线一刻不停地追随着天宝,此时更是伸臂搂着他贴在耳边悄声呢喃:“宝儿你的伤刚好我背着你走吧要不抱着也成”
天宝斜眸望他一眼,也不答话,手臂微震便挣脱开虫儿的桎梏,飞身跃入地道。
“小宝”虫儿急得跺脚,天宝刚才纵跃间身似惊鸿,异常灵动,功力竟已在自己之上,看来舅祖对小宝确实偏爱,不仅为他疗伤还以灵丹提升了他的功力,虫儿心里一晃,这这未来可如何压得住宝儿呀!
想到这里,虫儿心里一热,飞步奔入地道,举目看去见天宝正与日丹并肩而行,蜀昭王的淡青纱袍穿在他身上非常熨帖合身,使他看起来更加高挑飘逸,虫儿禁不住吞了下口水。
“虫子?你可要绢帕?”身边忽然传来秦醒不咸不淡的声音,虫儿也不扭头,只嗬嗬地笑了,“阿醒,你还是留着绢帕擦擦你那灶王爷的小脸蛋儿吧,不过也怪了,就你这小黑脸儿,蓝大个儿看着也稀罕得不得了,还是咱们阿醒有魅力。”
身边忽然没了声音,虫儿偷眼看去,见秦醒正垂眸闷头往前奔,没染上黑灰的耳朵倒可疑地红了起来,“啧啧啧阿醒如今有了对比你就知道何为真情了吧原本千灵百俐的颖慧少年此时变成呆头呆脑的灶王爷了唉”
虫儿故作惋惜地轻声叹息,就听秦醒狠声回道:“你也不看看自己,小宝儿长小宝儿短的,比我还傻!”
“呃我”虫儿被噎得说不出话,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前方飘羽似清逸的身影,又忍不住要喊‘小宝’了,嘴里不服气地嘀咕着:“父皇单独和爹爹在一起时,那样子,比咱俩都傻,总是眼巴巴的像呆瓜。”
“噗”秦醒忍不住笑出声,一想到华帝陛下英明神武的样子,又立刻抿紧双唇。
明霄似有感应,倏地回头看过来,吓得虫儿阿醒一缩身,双双隐在前方日丹高大的身影后,于是明霄看到的便是俊美的天宝,明霄本想等离开地道后再与小宝儿私见,可一看到他那与幼时酷似的容颜,明霄倒底没忍住,回身一把拉住天宝将他扯到身前,边快步急行,边细细打量,也不管那少年早飞红了面孔。
“爹——”虫儿一看就急得叫起来,早顾不上躲藏了,刚要迈步上前,就被秦醒一把揪住,“虫儿,你急啥?我看你爹比你还稀罕宝殿下呢。”
——嗯?虫儿已被这半天发生的事故,特别是天宝的完全康复搞得头昏脑胀,完全忘了他爹突然莅临的原因,这时就见前面两个同样高挑秀逸的身影越靠越近,已近乎相拥相抱,却完全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虫儿不仅急红了眼。
“小宝,你还记得我吗?”明霄揽住天宝,轻声问着,手指下便是少年稠密的卷发,“你这头发还和小时候一样乱蓬蓬,毛茸茸的。”明霄说着就情不自禁地为天宝梳理着纠结的长发,好像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明霄纯澈的声音似有魔力,他温柔的手指轻缓地穿过长发,哗地在天宝的心中推开一扇窗:——窗外逝水滔滔,苍蓝的天和明媚的阳光怪异地动荡着,耳边传来同一个低语,异常温暖,好像连身体都变得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