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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真的放他们出关呀?我还以为您要查出关口的漏洞,然后将其一网打尽呢。”愁眉袖手而立,疑惑地问着。
“愁眉,你怎么变得和苦脸一样实诚了?”景生双眉微挑,“我正准备把你放到户部王算盘(户部尚书王孙湓)身边去做个小算盘,我总觉得你有奸商的潜质,怎么你今儿倒不会算计了?”
愁眉抹了把额上的汗,沉心静想,只片刻,额上就又飞出密密的细汗,他也不敢擦,略低了头,悄声回道:“是愁眉粗心,算错了帐,还是爷会算计。”
“告诉大先生先别忙着回东安,将朔方的事收拾妥当了再回来。”景生拿起本奏折翻看着一边随口吩咐。
“是。”愁眉答应着退身离开西配殿。
明霄嗖地从案上堆叠的书里抽出一本大书册快速翻查着,继而抬眸看着景生,“你打算扯进去几个国家?”
“国家?西域除了俄那契勉强可称为国,其他就是城邦。”
景生探头看看明霄面前摊开的手绘地图册,伸长手臂,越过文房四宝,在册子上略微指点,“人少了不好玩,太多了容易乱,咱们本来就鞭长莫及。”
“嗯”明霄仔细琢磨景生指点的那两片区域,在地图上它们不过是两个小墨点,可在大漠之西它们是两个小国,“阿布,合苏都位于西朔之西,与它地域相连,阿布偏北,合苏偏南,都与西朔有绿洲水草之争,也都因各自原因与西朔貌合神离,景生,你是想借刀杀人吧?”
明霄抬眸望向景生,见他已凭记忆在玉版纸上画出漠西的地图,明霄不禁乍舌。景生边画边说:“不是借刀杀人,是借火器杀人。他们一乱,咱们至少能争取五到十年的时间。”
“你就不怕呼和沣吞下那两个城邦,更加壮大力量。”明霄凝眉细想。
景生放下笔,打量着眼前的地图,双眼中闪出璨璨星芒,“当年浑邪单于都没能吞下这两个小国,如今呼和沣偏安西漠,腹背受敌,不被这两个城邦瓜分就是万幸。”
引诱
明霄浑身一激灵,在这绿意盎然,庸倦旖旎的夏日午后,在这雪白的玉版纸上已点燃了大漠狼烟,金戈铁马跃纸而出,怒马悲鸣响彻耳鼓,熊熊烽火冲腾翻卷,在关隘间连成战线。
“就靠这二百五十支火铳能行吗?”明霄的双手拢在袖中紧紧相握。
景生缓缓抬头,双眼穿越窗扇,望向极远的远天,在他的前世,只靠一枚发射出去的子弹就引起了一场世界大战,不不,那些并非历史的本质和真相,景生从窗外掉转视线,望向明霄,“阿鸾,火器不过是个导火索,真正的始作俑者是无尽的贪婪,是霸占的欲望,是统治的狂想,是这些因素引发了国与国之间的争端。”
明霄大概能猜到景生的计谋,他们俩相处时间越久便越心有灵犀,沉吟了一瞬,明霄叹道:“大漠上几乎没有秋季,炎热的夏季一过就要应付严寒,水源绿洲将越来越少,各部族城邦之间的纷争也会接踵而来,景生,这个时机真是非常巧妙。”
景生站起身,踱到明霄的身边,伸指捞起他颊边的一缕黑发,用指尖轻轻捻着,“是呼和沣贪心不足将战机送到我们的手上,他若老老实实地呆在西漠,我也不会算计他,你就没想过那个何薰的身份吗?”
明霄一怔,仔细回想着何薰的言谈举止,脑中像点燃一簇火苗,渐渐照亮他的思维,“何薰何薰何薰”明霄反复默念着,忽地顿住,转眸望着景生,“何薰呼和洵他难道就是就是”明霄震惊地跳起身。
“对,他应该就是浑邪单于的三王子呼和洵,从小被送往西域各国游历学习。”景生拉起明霄的手,从书案上拿起一方绢帕仔细擦拭着明霄掌心里氤出的细汗,“根据何氏商行的发迹史,我们基本可以推断出呼和洵这几年的行动轨迹。”
明霄倏地反握住景生的手,略显焦虑地说道:“若他真是呼和洵,那此人必智计过人不好对付,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就在我们的家门口插了支箭,一人身兼多职,来往奔波于大漠西东,呼和汐竟毫无察觉。”明霄渐渐攥紧景生的手掌,“他会不会发现此事的破绽?”
景生抬臂揽住明霄的肩膀,下巴蹭着他头侧的鬓发,“所以此事易快,货只要一出关,他就不得不接下来,那可都是真枪实弹的好东西。”
“呵呵呵”明霄一听就笑了,真枪实弹是没错,可惜枪支内部做了细微的改装,只能使用景生特别制造的弹丸,而那些子弹又被动了手脚,日子一过弹丸内的药料即时失效,与沙土无别。“呼和洵要是知道买了哑巴火器,估计要发狂。特别是这堆废铁竟然引火烧身。”
景生揽着明霄倚在桌旁,“真正引火烧身的是他们的贪婪,呼和沣将娶自阿布的阏氏(yanshi 单于正妃)废弃,又在准备迎娶合苏王的小女儿,贪图的不过是人家的一块绿洲,当初他就是这么搞到的康城,阿布王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若是阿布王得知呼和沣要用这批火器对付他,你猜他会怎么样?同时,我们也将类似的消息放给合苏王,暗示他呼和沣一边筹划迎娶他的女儿,一边要对他发起进攻,那西边的局势就会大乱。”
“咦?”明霄伸掌抵在景生的胸口上“唐家那对姊妹花真是包打听呀,原来你早就在琢磨呼和沣了,此计可行,他们本来就互有心病。”
景生的面色变得极之端肃,星眸中湛然若有神光,“我已经琢磨晚了,看来呼和沣就是个傀儡,真正在幕后操控西朔大政的是呼和洵,不过他的运气不太好,他的那位兄长显然才疏学浅又好大喜功,总给他捅娄子。”
“看来当年在云州的那一幕迟早会发生在襄州,呼和洵不会一直甘居幕后的。”明霄双眼微眯,宁定地说道:“母后当年也不过是认准了他们兄弟间必起的纷争夺回被侵占的国土罢了。现在东朔的大部分领地都是浑邪单于和他父亲侵袭大夏强占而来的。如今咱们仍交给呼和汐统辖已属仁至义尽了。”
“阿鸾”景生像忽然想起什么,蓦地俯身板住他的肩膀,“那个呼和三郎一直没有上位也是因为他独爱男色,没有子嗣,我看他对你不怀好意。”
明霄心里一紧,脸上勉强浮起一丝讪笑,“他爱不爱男色与我何关?后天火器启运他还不是立刻就跟着走了,我倒是觉得那个林南对你颇为中意,他的眼光真歹毒,你易容了都被他看进眼中了。”明霄说着就挑眉斜睨着景生,“他那鼻子猎狗似的在你身前嗅来嗅去,你倒还坐得住!”
景生一听立刻偃旗息鼓,再说下去又要引火烧身了,“反正他们俩马上就要离开东安了,和咱俩谁都不会再有关系了。”昨天那位林南就像黄梅天,湿哒哒,阴沉沉,永无出头之日的感觉。
提起‘走’,景生一下子想起明霄即将回南楚省亲,不觉猛地收紧手臂将明霄拢进怀中,“阿鸾,还有七天你就要回南楚了,也不知是否能赶回来过生辰。”
“能,一定能,因为”明霄顿了顿,倏地转过身,“因为我这次回去不准备带着永明和永华。”
——啊!景生大吃一惊,自孩子降生以来,阿鸾还从未离开过他们,这次回南楚省亲可能至少耗时两个月,这么长时间见不到孩子,不知阿鸾如何过活。
“阿鸾,你我以为你一定会带上他们。”景生将明霄贴在胸口上,不知是否是幻觉,景生总觉得胸口的衣襟一片湿凉。
“娃娃们太小了,最易生病,这一路上若是有什么意外,你和小怡都不在身边,我我怕他们吃苦受罪,更怕他们有危险,如今三国初定,打他们主意的人不在少数。”明霄的声音闷闷地从景生的胸前传出来,“我总不能因为想他们而令他们涉险,当年我父王在我十三岁时就命我独守肫州空城诱敌,他是要我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却不能以同样的方式对待自己的孩子们。”
景生心疼地搂紧明霄,知道他对幼年的成长经历一直耿耿于怀,景生一下子想起他们初相遇时的情景,嘴角上翘扯出一个苦笑,“阿鸾,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呢,不然当年我一个坤忘山里的野孩子怎么能结识堂堂南楚王太子殿下呢?”
明霄抬起头,也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是个野孩子,伙同大色鸟花铃铛儿一起欺负我,如今可好,有了鱼儿和虫儿,铃铛儿就变心了,不再理会咱俩,只去巴结那两个小东西。”
提起那只专爱美色的大凤鸟儿,景生忽地想起什么,“对了,阿鸾,这次老大(卫无殇)说要陪你一起回南楚,他好像要去见你父王,舅父的医术高明,武功也强,有他陪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了。”
明霄一听就拧紧眉头,他对卫无殇一向只有好感从无恶意,即使得知他是卫鸾生的亲生父亲后也只是觉得唏嘘,并未轻视疏远,只是最近明霄总觉得卫无殇精神恍惚,每次见了他都欲言又止,仿佛心里藏了天大的为难与机密。
“景生,你有没有发现舅父这些日子不太对劲。原来我没觉得他与卫鸾生相像,最近倒觉得他们父子俩颇为相似,卫鸾生是双眼背后还藏着一双眼睛,舅父是心里还藏着一颗心。”
景生猛地呆住,细想明霄对那父子俩的形容只觉形象贴切,不禁欣赏地笑了,“阿鸾,我就说你一向看人精准。”景生了解卫无殇和卫恒之间的纠葛,却不方便告诉明霄,因为那纯属卫无殇的私事。
“舅父与我同往南楚我自然欢迎,只是千万别扯上那位小爷!”明霄说着就从景生的臂弯里脱身而出,径直向门口走去,“我今天的功课已经完成,去看娃娃们了。”
明霄秀韧的背影隐入珠帘之后,带起一片玲珑宝光,景生若有所思地望着宝光翩跹,——惟愿阿鸾一路平安。
夏历八月初一辰时许,碧空如洗,高远无云,明华朝之明帝陛下出明德门于明德码头登龙船回南楚省亲,华帝陛下亲率文武百官送明帝于码头之上,船队远去,没入云水间,华帝仍伫立遥望,久久不忍离去。
“这明德码头当真邪门儿,一片开阔,方圆二里竟找不到一个制高点。”呼和洵举着单筒千里镜,站在一颗梧桐的高枝之上。
“明德码头本来就是御用码头,闲杂人等一律不许靠近,咱们能找到这么一颗梧桐已经很不容易了。”丘林南真站在另一斜伸的枝桠上,放下千里镜,疑惑地摇摇头,“我看那个什么华璟很一般呀,除了个子高大,并无其他过人之处。”
“你看清他的面目了?”呼和洵淡声问着,“他一直处于华盖的阴影中,我只看到他的背影。”
南真摇摇头,“我也没看清他的面容,不过凭我的眼力,只看其背影也能对其容止略知一二,这个华璟确属一般,那个明青鸾看起来似乎似乎”南真吞下嘴边的话,眼前又晃过杜溪伟美的身姿,华璟的背影还不如杜溪。
呼和洵也放下千里镜,压下心中的失望,“嗯,明青鸾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