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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泉寺位于蟒山山谷,翠峰苍岚,壁立环绕,犹如被数条巨蟒盘缠,气势恢宏。辰时还艳阳高照,待到巳时大典开始,竟已细雨霏霏,挤满寺庙的信众们莫不 喜悦默祷,这真是天降甘霖的吉祥之兆。
“殿下呀,殿下,咱,咱能不能从树上下去呀?”就在甘霖普降大地之时,塔林旁的参天巨松上忽然传出声声哀叹,“前些日子差点落马摔下山崖,如今又猢狲似的爬上高树,哎呀呀,您就让奴婢多活几日吧?”那哀叹听起来越来越凄惨。
“双喜,你若再叫唤,此时就不用活了!”一声清越至极的轻呵骤然响起,“这个位置最好,看得一清二楚,又不会被人发现,简直天时地利”那声音忽地顿住,仿佛受到打击一般,天时地利都有了,人和呢?什么时候才能人和?
巨松横伸的粗壮枝干上坐着两个人,正是明华帝国的皇太子殿下华永明和东宫内侍总管双喜,虫儿身穿淡绿绫袍,那绿淡到极处,便似春雾一般,手里攥着个望远镜,看得津津有味。
“好好的法会不去参加,非躲在树上做贼似的。”双喜仍在嘀咕,一边紧张地看护着虫儿,生怕他一激动从树上跌下去,“那个满剌加少僧真的位列高僧吗?”双喜也好奇,只是此时此刻不敢东张西望。
虫儿使劲点头,口中轻叹:“从没见过有谁穿僧袍也能这么好看,这么妥贴,真似玉佛莅临,衬得旁人都像木头桩子。”
双喜于惊骇百忙之中频频拭汗,一边劝着:“殿下,那天他还救过咱一命,你就好好地去和他结交一番多么好,何苦赌这口气。”
虫儿一听就放下望远镜,眉眼一暗,“他救了我,却不理睬我,连个名字也不互通,原本我还以为他不谙夏语,结果他却是懂得,说得说得还很好听,偏偏就是对我板着面孔,还恶声恶气。”
虫儿的声音虽压在喉中,却已近乎控诉,双喜却在心里偷着乐了,没想到一向俘获人心无往而不利的小虫儿也会遇到挫折,这倒并非坏事,十二岁的少年已经因殊容而享誉天下总非吉事。
“他他也没没对虫儿恶声恶气呀”双喜努力劝解,心里明白这位小魔王若是要针对谁,那就只能为该人念经超度了。
“ 呃”虫儿不说话,只一拧眉头,双喜立刻知趣地闭上嘴,这位宝贝殿下可比当年的鸾哥儿难对付一万倍呀一万倍,他在生活诸事上都稀里糊涂毫不挑剔,也从不为难侍从,只是只是他那心思千回百转、灵动异常又聪颖无双,偏偏性子又刚强决绝,比小驴子还犟!
“完了,法会完了。”虫儿放下望远镜,倚着树干,意犹未尽地眯眼笑了。双喜一见他那猫儿捉老鼠般的笑就心里发凉,试探着问:“殿下,咱们何去何从呀?要不还是先回秦府吧,若是太后娘娘知道咱们偷溜到此,一定会掀了我的皮。”
“皇祖母要掀皮也是先掀我的皮,你担心个啥。等他们都散净了,咱们就去会会那家伙,现在嘛虫儿懒洋洋地打个哈欠,眼帘半睁半阖,浓睫蝶翅似的扑闪,“现在先补眠,昨儿晚上和阿醒折腾得没睡好。”
双喜一听更是汗流浃背,幸亏孩子们还小,并未成人,不然这日后,还不知会闹成啥样!想着,双喜心里一扑腾,连手心里也沁出细汗,——这,这虫儿倒底成没成人呢?
双喜抬手抹了把汗,好在松枝厚密,他们躲在树内并未淋雨,——别管虫虫是否成人,小阿醒是肯定没有成人,这就不妨事了。双喜因自己心中偏袒的想法而窘迫,鸾哥儿事已至此也就罢了,虫儿将是未来的帝皇,可千万不能屈从人下呀。
双喜还在浑七八想,虫儿殿下已经鼻鼾轻响,真的睡着了。双喜只好在树干上稳稳当当地坐下给虫儿护眠,一边赞叹:——虫儿洒脱笃定的性格倒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半盏茶功夫不到,双喜还在迷糊,就听虫儿嘘地轻吹了声口哨,似百灵鸣叫,“有人来了。”
——呃,双喜猛地坐直身体,竖起耳朵,片刻后就听到树下传来沙沙的脚步声,还有轻声交谈的声音,虫儿本还垂眸假寐,一听这声音便倏地睁开眼眸,眼底闪出极璀璨的光芒,晃得双喜晕头转向,继而凝神细听,双喜不禁也愣住了,树下有两人正在交谈,其中一人好像好像正是那满剌加少僧,他们说得也非夏语,而是那天他和小沙尼说得的满剌加语。
双喜斜睨着小虫儿,见他神情专注,眼里却隐含苦恼,他和鱼儿都开始学北朔语和一种西夷语,对这南洋小岛的语言却一窍不通,若是华帝陛下在此就好了,他一定能听懂满剌加语。
片刻后,交谈声隐没,沙沙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虫儿小心地探头看去,见一个小沙尼走出松林,正是几天前冲下山路的那个满剌加小和尚。不一会儿,树下再次传来走动声,虫儿聚精会神地听着,还没等双喜惊呼他就一个跟头翻下树,像只飞鹞似的,看似狼狈,实则轻盈,双喜咧咧嘴,没奈何,只得跟着‘掉’下树,眼见着先他一步‘栽下去’的虫儿已准确无误地扑进金袍少僧的怀里,那少年当真好功夫,面对这陡然飞来的天外之物不惊不惧,连身子也没晃一下,展臂牢牢抱住虫儿,仿佛掉进怀里的不是个飞扑而下的大活人,而只是一枚松针。
良缘
“哎呀”虫儿惊声大叫,也不知是真的摔着了,还是因为真的没摔着,他小胳膊一环就抱住那少年的肩颈,乌发浓密的头藏在少年的肩窝里,偷偷吸口气,——嗯,异常清新爽洁的味道!
那少年刚才没有摇晃一下,此时却惊得一跳,海蓝星似的明眸湛湛生辉,鼻子忍不住轻嗅,立时便闻到一股极之清洌的寒香,发自怀中人的胸臆间,沁人心脾,令人沉醉。
少年愣了,第一次感觉到不知所措,怀中柔软香馨的身子竟比白虎还可怕,他猛地松开手臂,正自陶醉的虫儿没留神,‘啪’地就要摔个大马趴,此时双喜已经飞身下树,见了就要来扶,又猛地收手,额上飙出细汗,果然,小虫儿身子一拧,已稳稳地站住,若是双喜出手去扶才是犯了大忌。
“你——”小虫不置信地叫,瞠目瞪着少年,那少年早已转过身准备离开了,虫儿秀唇一抿,忽地笑了,笑容映亮了阴霾的雨雾,“咦,这是什么?”他的声音里含着惊疑。
已走出几步的少年猛地回头看向小虫,见那美得不似真人的男孩儿正抬手擦拭着被细雨沁湿的面颊,玉白的肌肤好像浸在泉水中的璞玉,少年的视线斜瞟,猛地一震,他看到男孩儿的皓腕上系着一根绳结。
少年倏地转身,清风儿似的卷回虫儿身边,他伸手就去抓虫儿的手腕,却被虫儿闪身躲过,“哎,你这和尚要干嘛?”小虫唯恐天下不乱地尖叫着。
少年吃惊,立时跳开两步,眼睛却紧紧地盯着虫虫,见那男孩儿放下手臂,春水似的袍袖掩住了他的皓腕。
“你贼眉贼眼地看什么呢?我还以为你真是有道高僧。”小虫知道计谋得逞,他抱臂而站,微侧着小脸儿,鄙夷地斜睨着少年。
“你——”少年屡受震撼,终于沉不住气,夏语脱口而出。
“我怎么了?双喜,咱们走,这佛门净地也有许多莫名其妙的人。”虫儿说着就作势要走,淡绿的纱袍上蒙着一层细密的雾滴,就像缀着一串串明珠,随着虫儿转身,那纱锦光芒辉映着水光,竟晃得那少僧睁不开眼。
“你要去哪里?你手上戴的戴的”少年一顿立刻就追上前去,完全是身不由主。
“我手上戴的?”小虫停下脚步,半转过身,伸出手故意在他面前晃一晃,“你是说这个?”那残旧的绳结松松的系在他雪白的腕子上。
“是,就是这个。”少年急切地趋身向前,想要看得更清楚,却不妨小虫一扬袖将手藏入了绿纱绫之中。
“这个怎么了?”虫儿不再理他,背转身继续向前走,唇角却不自觉地弯起一个笑。
“这个嗯这个”少年为难的皱皱眉,好像不知该如何开口,脚下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虫儿佯装遗憾地摇摇头,一边轻声咕哝:“这个,那个,也不知你要说什么?果然是口齿不清。”
“这个好像是我掉的,那天在山道上,我”少年被虫儿一直抢白,终于忍无可忍,话还没说完就又被虫子中途打断。
“你什么”虫儿倏地回头,冷眉冷眼儿地上下扫视着少僧,明艳的杏子眼里却藏着抹微笑,“你还记得那天的事呀?你和你的同伴惊了我的马,害我差点命丧黄泉,你丢下一句话就走,这就是佛门弟子的行事之道吗?”
虫儿咄咄逼人地问着,进而转身一步步地向着少僧走去,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却惊异地发现那少年并未动摇后退,也未回避他的视线,而是更加沉静坦然地迎视着他的锐利眸光,小虫的心里咯噔一下,竟有点畏缩,他咬咬牙,在少僧面前站定,不再说话,双眼中的神情却更加丰富,神秘莫测。
那少僧呼吸一滞,心中急宣佛号,脑中想到的却是阿爸的谆谆教导:——小宝呀,千万不要招惹貌美的男孩子,越是美貌越是危险!
果然,还是阿爸说得千真万确,面前的这个小男孩貌似神仙,却浑身透出危险而神秘的气息,像个美丽的陷阱。
少年虽然心中万分不舍,但还是毅然答道:“这位小施主,若是那晚我的言行有任何不妥之处,还望你原谅,那个绳结是我的一位故人的赠品,我非常珍爱,但也属身外之物,既然施主拾到它,那就是与之有缘,就让它和有缘人在一起吧。”
少僧说完,双手合十,微施一礼,继而转身就走,再不留恋。小虫儿见了惊怔不已,待要追上前去,又觉得不忿;不追,又不舍,简直是急怒攻心,真恨不得将那转身而去的人儿绑回宫去,虫儿还从未这么渴望与谁结交为友。
虫儿张张嘴,喊声即将出口,就在这时,一只七彩锦绣大鸟忽地从松林中飘飞而来,它长而迤逦的尾羽宝光灿灿,在雨后初晴的天空划过美丽的剪影,那大鸟昏头昏脑地朝着少僧直飞过来,砰地一声撞在他的肩膀上,继而‘扑通’摔落在地。
“ ——啊!”少年,虫儿和双喜同时惊呼出口。
“铃铛儿花铃铛儿”少年僧人刚要俯身查看,那小男孩已经一个健步冲上前来,挥掌推开他,倏地弯腰抱起大鸟,背过身去拍抚着,双喜斜眼一瞥,心里不禁乐了,在虫儿转身的瞬间,他清清楚楚地看到胖铃铛儿和虫儿眨了眨眼,——唉,也真难为铃铛儿了,它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美人儿就晕菜了。
双喜刚想到此处,虫儿已经跳起身,抱着铃铛儿窜到那少年身边,一把将胖鸟儿塞到他怀里,“你赔,你赔我,你撞伤了我的大凤鸟儿,你赔我!”
那少年措手不及中一下子被塞了这么个宝贝,简直诚惶诚恐了,他手足无措地捧着大铃铛儿,不知如何是好。铃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