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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继宏上了车,秦继飞急忙开上车往城西赶,不管玉锋在不在那里,总得去看看才知道。
两人还没有到城西,秦继宏的大哥大响了,一看,是家里打来的,赶紧接了,李淑贤慌不择言地说:“回来了!”
秦继宏摇摇头,说:“钱给了,玉锋还没有找到!”
李淑贤语无伦次地说:“回来了!我说玉锋回来了!”
“玉锋回来了?”秦继宏又惊又喜,秦继飞立即将车子调头,向家里开去。
兄弟俩赶回家里,看见秦玉锋果然回来了,秦继飞的妻子正抱着孩子哭得眼泪花花的,秦玉锋的袖子换得高高的,胳膊肘上有伤,李淑贤正在给他上药。
看见秦继飞和秦继宏,秦玉锋抬起头来,小脸苍白,叫了一声:“爹地!伯伯!”
秦继飞上前,一把抱住儿子,泪水长流!
李淑贤给秦玉锋手肘上的伤上完药,又帮他挽起裤脚,原来他腿上也受了伤,李淑贤又给他腿上擦药。
上完药,秦继飞的妻子给玉锋端来吃的东西,等他吃饱了,慢慢平静下来,秦继宏才问他是怎么回来的。
秦玉锋说,他是被一个小女孩救了,才逃回来的。
秦玉锋一边讲述他逃出来的经过,一边簌簌发抖。
几人看见秦玉锋不时颤抖一下,知道这孩子吓坏了,不由十分心痛,秦继飞的妻子抱住秦玉锋,又哭起来。
秦继宏愤怒地打电话报了警。
警方立案侦查,秦玉锋小小年纪却很有头脑,将自己被绑架的经过叙述得很详细,把绑匪所住的地方的大致情况也说得很明白,根据他提供的线索,警方很快将几个绑匪抓获归案,并判了刑。钱被他们挥霍了一少部分,其余的也追回来了。
过了些日子,秦继宏见秦玉锋的情绪已经稳定了下来,就再次登门,重新提起收养秦玉锋做养子的话。
秦继飞夫妇自然没有异议,秦玉锋当场跪下,给秦继宏磕了三个头,从此改了口,秦继宏和李淑贤夫妇就做了他的干爹干妈。
虽然收了秦玉锋做养子,但秦继宏寻找秦千惠和他自己的孩子的行动并没有停止。
几年后,秦继宏的父母相继过世了,秦继宏开始了对秦千惠的大规模寻找,他另外请了司机,周永健的主要工作就是寻找秦千惠。
这时候,秦千惠离开他已经十八年了,他的孩子也应该有十八岁了!
早在几年前,为了解除周永健的后顾之忧,秦继宏就将他的儿子周清扬接到了自己身边,供他读完了大学,又让他参与到秦氏企业的管理层来,周清扬成为秦氏当时最年轻的中层管理干部。
周永健对秦继宏感恩戴德,更是不遗余力地为他奔走。
没头没脑地找了很多地方后,周永健终于变聪明起来,他根据年龄推测,秦继宏的孩子现在应该在上高中或者大学,那就最好在学校里查找,因为秦继宏说过,他曾经跟秦千惠说,生下孩子后,如果是男孩,就叫“锋”,如果是女孩,就叫“凤”,他就在学校里重点找十八岁,名字里带锋或凤,母亲名字是秦千惠的学生。
这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周永健天天起早忙晚,到处奔走,非常辛苦。
不过,事情总有凑巧的时候,正当周永健踏破铁鞋无觅处,找不到秦继宏的孩子的时候,他来到了一座小县城。
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天晚了,他住进一家小旅馆,准备休息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先去找当地的一家高中校了解情况。
随手打开电视,电视里正在放当地的新闻,介绍这个县城唯一一所重点高中丰硕的教学成果,周永健正需要了解学校的情况,立刻认真地看起来。
什么校长、主任、优秀教师代表,挨个儿挨个儿地发言,然后请学生代表发言,周永健不耐烦起来,打算调台,那个学生代表上了台,镜头给了一个特写,周永健立刻楞住了。
他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的秦继宏!
这个学生的相貌,就是当年的秦继宏的翻版!
周永健屏声静气,听这个学生发言:“大家好!我叫游小锋!”
学生后面说些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只记住了“游小锋”这几个字。
第二天,周永健赶到这所高中校,找到了游小锋,只需要看他一眼,他就敢确定,游小锋就是秦继宏的亲生儿子!
不过,当他问游小锋的母亲叫什么名字的时候,游小锋却说,他母亲是个哑巴,没有名字。
周永健不明白他的母亲怎么会是个哑巴,他认识秦千惠,在他的记忆里,秦千惠不仅不是哑巴,而且说话的声音还很动听。
为了慎重起见,周永健没有给游小锋说实话,只说他找错人了,说他要找的是一个叫秦小锋的人。
周永健回到旅馆,本来想立刻打电话告诉秦继宏,想了好一阵,决定先回香港,等见到秦继宏,再把他了解到的情况当面告诉他。
秦继宏听到周永健说了情况,虽然事情还没有确定,他已经非常激动,要周永健马上带他去,周永健拦住了他。
原来,周永健了解到学校这几天正要高考,那天那个电视短片就是给准备高考的学子鼓劲加油的,周永健说,如果秦继宏现在去见游小锋,怕会影响到他考场发挥,反正已经找到了,不如再等十几天,等他们考完了再去见也不迟。
秦继宏虽然想见到儿子的心十分迫切,但他也知道周永健说得很有道理,一次高考失利会影响孩子的一生,不管这个游小锋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现在去见他都不合适。
秦继宏只好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一边安排公司的事情,一边等待高考结束。
半个月后,秦继宏和周永健踏上了寻找儿子的路。
他们来到了那座小县城,从学校里找到了游小锋的家庭地址。
两人一路打听,走了很久的山路,才找到游小锋的家。
这里人烟稀少,人家户都隔得很远,游小锋的家单独座落在一个山坳坳里,周围绿树、翠竹掩映,景色优美。
这是几间木板房,看样子已经修了很多年了,房屋外面到处都是撮箕、扁担、锄头、粪桶等农具,一群鸡在房前房后跑来跑去,有的在啄粮食,公鸡和母鸡在追逐,有一只大鸡母衔到了一只虫子,“咯咯咯”一阵轻唤,一群刚孵出不久的小鸡飞快地跑过来,围到鸡母面前,争抢它嘴里的虫子。
一直在大城市长大的秦继宏对这一切充满了新奇感,同时他心里也满是疑虑,这是十八年前那个年轻漂亮的日本电影演员的家吗?
房门大开,周永健敲敲门,没有人答应,两人走进去,看见屋里的陈设十分简陋,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除了一张饭桌、几根长凳,就是几张老式木床了,不过,秦继宏还是看到了一样电器。。一部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
在秦继宏的印象里,这种黑白电视机在他们那里早就没有人看了。
看完了几间屋,都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他们心里暗自奇怪,这家人怎么门大大开着,人却不在屋里?
周永健说:“既然门开着,他们应该就在房屋周围干活吧,我去找找?”
秦继宏说:“我们一块儿去看看。”
两人从屋里出来,绕到房后,看见有一个猪圈,圈里养了两头大肥猪,白白胖胖的,看见有人看它们,它们昂起头对着他俩“哼哼哼”地打招呼,长嘴不断一上一下地掀动,煞是爱人,秦继宏不由看着它们笑了。
172他犯的错,受惩罚的却是她
绕过猪圈,后面有一块菜地,一个人背对着他们蹲在地里,正在干活,好象在挖土豆,看背影,那是一个女人。
他们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游小锋的母亲,因为按照周永健了解到的情况,游小锋的母亲是个哑女,如果游小锋的母亲不是秦千惠,那么就不能断定游小锋是秦继宏的亲生儿子,当然,也不排除秦千惠迫于无奈,有可能把孩子送给了别人,那么,她是不是送给了游小锋的母亲哑女?
不管这个人是不是游小锋的母亲,都得问一问才知道。
既然知道游小锋的母亲是个哑女,那就说明她可能是聋子,周永健本想叫那女人一声,又怕她听不见。
周永健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大姐!请问游小锋在家吗?”
专心干活的女人被周永健这一拍惊得一抖,这里原本就人烟稀少,平时做一天活也难碰到一个熟人,这时候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自然会吓一大跳。
女人站起身,回过头来。
一张熟悉得让秦继宏的心几乎停止了跳动的脸呈现在两人的眼前!
这张脸,曾经在他的梦里萦绕了千回万回,曾经让他日思夜想不能成眠,曾经令他悲痛欲绝痛不欲生!
十八年前,他接受父母的安排,用走进坟墓一样的心情走进了和李淑贤的婚姻,在新婚的那些日子里,他的眼前一直盘旋着这张脸!
过了十八年,秦继宏的脑海里还有着她永不消逝的容颜!
哑女也呆呆地看着他,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哑女的嘴唇一阵颤抖,用日语说道:“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秦继宏努力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说:“千惠!我……一直在找你!”
哑女的眼睛里泛出了泪花。
周永健轻轻咳了一声,对秦千惠说:“我们……能不能到你家里去?秦总想和你谈谈!”
秦千惠看了看他们,说:“请进屋吧。”
秦继宏看着秦千惠搓掉手上的泥,他的心里有些发酸,伸出手来,想帮她把背兜里的土豆提回去,她拦住了,说不用提,一会儿还要挖。
坐在秦千惠的对面,秦继宏再一次注视着她的脸,她的面容虽然没有多少改变,但岁月的魔术刀还是给她划下了记号,眼角明显有了鱼尾纹,脸上有了浓重的沧桑感,她的一双手变化更大,变得又粗又老,而曾经的这双手,是多么柔软,多么漂亮啊!他现在还记得当年握着她的手那种细腻如丝般顺滑的感觉。
这说明,她这些年过得并不好,想起李淑贤十八年来容颜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秦继宏的心里一阵酸楚,秦千惠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都是拜他所赐!
虽然这并不是他的原意,他也不想她变成这样,但一切总是因他而起,试想一想,如果他当年没有和秦千惠相识,如果他们没有相爱,如果他没有使她怀上孩子,现在的秦千惠会是这个样子吗?
当然不会!
她也许会成为一个红极一时的大明星,也许会嫁入豪门,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许每年会和她的父母家人到世界各地风风光光的旅游!
但因为他秦继宏,秦千惠竟然成了老山里一个最普通的家庭主妇!
明明是他秦继宏犯下的错,却要秦千惠来接受惩罚!
秦继宏讲了他这么多年寻找秦千惠的情况,然后又问秦千惠为什么会来到了这里。
秦千惠用半日语和半中文讲述了她这些年的经历。
*
秦千惠被秦继宏的母亲赶了出来,但她没有要秦母给的那笔钱,她不想让秦母认为她是为了钱才和秦继宏在一起的,也不想让秦母以为她为了这笔钱就愿意离开他!
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秦千惠不知道应该往哪里去,秦家进不去,大着肚子也不能回家乡,这座城市给她带来过甜蜜,也留下了无尽的伤痛,她不愿意在这伤心之地久留,来到火车站,她随便买了一张火车票,开始了前路未知的旅程。
不知道到了哪里,她的肚子痛了起来,觉得要生了,她下了火车,找着了一家小医院,不需要什么证件就住了进去,生下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