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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他的衰老症真的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了吗?连自己的名字也忘记了?
可是,他为什么还记得她?
她目光沉重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忘记了言语。
直到隐提醒地拉住她的手,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的失态。
“你怎么会还记得我?”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脱口而出地问。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最近记性似乎越来越差了,还经常走错病房。可是,看到你我觉得很熟悉,但是却怎么也想不起你的名字了。”说完,他又讪讪地笑了两声,像是在嘲笑自己糟糕的记性。
“没事的,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我很高兴你还记得我。”她温和地笑,真诚而善良。
走出医院,凉凉的风忽然从四面八方毫无预兆地袭来。
阳夕舞有些怕冷地缩进隐宽厚的怀抱里,深紫色的长发缠绕着,遮住了她苍白的侧脸和忧伤的眼神。
“隐,你知道吗?那个人,他得了衰老症。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快到极限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好难过,好难过。”
“傻瓜。”他抱紧她,胸膛灼热。“死亡是必然的,就算他真的离开了,我们也还是可以把他记在心里啊。”
阳夕舞吮吸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嘴角带着苦涩的伤痛。
隐,你知道吗?我真正担心的人,是你啊。
我害怕,如果有一天,我也这样自私地离开了,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我,又该怎么办。
紧急电话
晚上。
西城酒吧。
罗加的事告一段落后,这似乎是他们第一次在这种奢靡的场合集体聚会。
紫色珠帘形成华丽的屏障,他们绝美的身影隐没在被香水和香烟稀释过的灯红酒绿中,带着一点心不在焉的沉迷,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堕落。
舞池里,年轻放荡的男女肆虐地扭动,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习以为常,又似乎司空见惯的熟络与陶醉。
暗紫色的沙发上,他们活坐或立或斜卧,懒散悠闲的神色流动在他们细腻而干净的脸上。
要死的是,明明是颓废的眼神与姿势,却分明有与生俱来的高贵气息,从他们的身上绵延不断地流淌出来。
仿佛钢琴家朗朗手指下跳跃灵动的透明音符,让人捕捉不住,但它又像无孔不入的空气般确确实实真切地存在着,诱惑着想要勾引住每个人薄弱的心志。
阳夕舞手里端着一杯暗红色的红酒,脑袋懒懒地靠在隐的肩上。
她的手指白皙雪嫩如上好的羊脂白玉,纤细柔软,与晶莹酒杯中暗色调的幽深红色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黝黑的眼瞳仿佛染上一层迷醉的氤氲,如慢慢晕染开的水墨画般,色彩朦胧柔和,可眼底澄净明媚的光芒却像是厚重的晨雾后,冉冉升起的红日,光辉熠熠,无与争锋。
隐面色平和地坐着,嘴角噙着一丝知足的笑,纯净得没有半分杂质的白色发丝随着他浅浅的呼吸微柔晃动,在略显浑浊的空气中划出清绝冷漠的弧线。
冷星愁冷清清地坐在沙发的一角,手指上习惯性地刁着一根细长的香烟,面色有几分沉醉的享受,淡白色的烟雾无声无息地升腾起来,如幽灵般,在半空中回旋,舞动,然后销声匿迹。
优玛依旧死性不改地坐在离珠帘最近的地方,妖娆的波浪状卷发,性感惹火的身材,裸露妩媚的打扮,一副风情万种的德行,飘忽不定的目光饶有兴味地偷偷打量着外面形色各异的男人,企图从他们之中挑出自己今晚幸运的入幕之宾。
最无聊的,应该是迷子了。她半正半斜着高挑纤瘦的身子靠在墙壁上,雪白的脸上神情淡漠,金色的碎发乖巧地贴着脑袋垂落下来,左耳上镶嵌的蓝色耳钻流光异彩,折射出比璀璨的灯光更耀眼的光芒。她的手里把玩着一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硬币,眨着湛蓝的眸子,以一种俯瞰芸芸众生的姿态,静默地注视着珠帘外疯癫的男女。
气氛安静得有些不正常,似乎有什么不安的因子在呼啸着蠢蠢欲动。
“上官西施的事,你查得怎么样了?”阳夕舞抬头,看着隐尖尖的下巴,问。
隐有些烦恼地摇了摇头,“我已经派人出去查了,甚至安排了一些人在阳家附近注意她的动静,可是,她似乎安静得有些诡异,却怎么也查不出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看来,她果然有问题。”阳夕舞低头,抿住唇,深邃的眼底暗涛汹涌,百转千回。
冷星愁转头将阳夕舞拧眉烦扰的样子收入眼底,“舞,需要帮忙吗?”
阳夕舞抬起头迎上她略带担忧的目光,“不用,太多人介入反而容易打草惊蛇,再观察一阵子吧。”
“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哦。”优玛兴趣缺缺地收回挑剔的目光,笑眯眯地对阳夕舞说道。
“谢了。”她轻笑,浅饮一口红酒。
“那我呢?为什么每次我都没事干?”迷子又不甘寂寞地跳出来申诉道。
“你?你能干什么?”阳夕舞歪着头问道。
“我?嘿嘿,如果隐他有事忙,抽不出身的话,我可以代替他,好好地陪你呀。”迷子痞痞地说着,还死皮赖脸地朝阳夕舞凑近了几寸。
“谢了,我很闲,不需要,收回你的好心吧。”隐冷冰冰地把她的话反驳回去。
迷子窘迫地缩回了她的角落里,继续津津有味地面壁思过。
气氛一下子被迷子的三言两语搅活了,几个人都开始唧唧喳喳地聊起天来。
从在学校里琐碎可笑的趣闻,到各自生活中津津乐道的见闻经历。
海阔天空,没有界限。
这时,阳夕舞的手机忽然吵闹起来。
她慢腾腾地掏出手机,按下通话键,优雅地把手机放到耳边。
突如其来的,她的眉头不祥地抽搐了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管家焦急而慌乱的声音。
“小姐,少爷出事了!”
阳夕舞漆黑的瞳孔收缩了半寸,几不可见的。
游离的亲情
医院。
消毒水刺激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忐忑的心情,仿佛心里那根紧绷住的弦,随时可能彻底坍塌,碎裂。
病房里,尚未脱离危险期的阳洛尘仿佛一个没有生气和灵魂的木偶,僵硬而笔直地躺在干净洁白的病床上。
氧气罩安稳地罩在他英俊苍白的脸上,他的面容消瘦得像是个倾家荡产后营养不良的落魄青年。
心电图的“嘀嘀”声此起彼伏,安静而突兀,硬生生地把每个人的心脏都揪得紧紧的。
这是一场突发的意外,至少现在从种种表面现象看来,是这样的。
阳洛尘的车,在去往公司的路上,突如其来地发生了车祸,肇事司机由于事发突然,又基于害怕负担刑事责任,已经在混乱中逃逸。
警方对罪魁祸首还在追捕中。
阳洛尘在事故中不慎撞伤了头部,又由于失血过多,暂时陷入了昏迷。
目前的情况不容乐观。
所有人都在为这个黄金帝国年轻有为的龙头老大惴惴不安。
可是,事故发生已超过八个小时,身为阳家另一个重要人物的阳夕舞,却迟迟没有现身。
各家媒体对此现象各持己见,议论纷纷,甚至有情绪激动者义愤填膺地将始作俑者的矛头指向这个瘦弱的少女,职责她才是这起事故的幕后主使者。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八卦的炒做,没有任何确凿的事实证据。
阳家。
自从意外发生后,阳夕舞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步也未踏出过。
所有人都在为那个群龙之首的人担心着,焦虑着,乞求上苍不要夺去他鲜活而精彩的生命。
但他们的出发点,都是害怕失去好不容易才在他的身边谋得的一官半职。
他们,只是一帮自私自利的白眼狼,没有人会去真心实意地关心那个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男人。
她已经在房间里呆了好几个小时了。
管家担心地看了一眼墙壁上挂着的古董时钟,又望了望阳夕舞的房间的方向。
最后,所有的忧虑和烦恼都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
隐一直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一步也不敢走开。
他明白她的固执,也理解她的挣扎。
所以,他体谅她六神无主的拒绝与冷漠,选择用这种愚蠢而执着的方式,继续毫无保留地支持她。
房间里。
阳夕舞蜷缩着身子坐在地板上。
明明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为什么她却感觉如此的冰冷刺骨?仿佛有人残忍地在一点一点地抽离她身体里滚烫的血液,似乎连这一钱不值的灵魂,也想贪婪地一并带走。
她颓废地把头埋进膝盖里,企图汲取一星半点的温存。
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份不知所措的慌乱与恐惧,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真不知道她究竟在害怕什么。
害怕那个人死掉吗?
呵呵,嘴角冷淡地扯了扯,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
折磨,蹂躏,摧残,最后毁灭。
对所有曾经伤害和背叛过她的人赶尽杀绝。
不留半个活口。
可是,为什么胸口却有隐隐的痛意。
为什么,听到他出车祸的消息,她紧张得像个在大雨中迷了路的小孩?
为什么她会感觉到有种凌迟般可怕的疼痛在一点一点腐蚀她脆弱的心脏?
为什么她感觉记忆深处有某种尘封的意识如奔腾的潮水般,在快速地苏醒?
为什么,她突然很想那个人完好无损地站在她的面前,温柔而宠溺地叫她一声“夕儿”?
她无力地抬起头,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浓密的睫毛似乎被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沾湿了。
她忽然想起他弯起嘴角对她微笑的样子,他的眼睛里有种能让人极度温暖和安定的光芒。
他还曾经尝试着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去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捧到她面前,只是单纯地希望得到她一抹满意的笑容。
他也曾经疼爱地张开修长的双臂,想要把她揽进怀里,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和勇气,不顾一切地给予她最大的保护。
他甚至曾经在她生病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抛下手头所有的事情,不眠不休地守在床边,一遍一遍地祈祷,一遍一遍地担心,一遍一遍地自责。
原来,他真的对她很好,好到让她挑不出半点瑕疵。
可是,为什么她直到现在才想起这些呢。
为什么要到他的性命危在旦夕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无微不至的关怀呢。
颤抖地抬起手,恍惚地触碰到一脸的湿润。
不知不觉,她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她抿住嘴唇,看着手心的泪水,眼底忽然有什么隐忍的光芒闪动起来。
房间外。
隐的眉头紧锁,还沉浸在铺天盖地的担心中。
这时,房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少女如洋娃娃般细致雪白的脸真切地摆在他的面前,却隐隐透出几分忧伤的疲惫。
她看着他,嘴角微动。
“我们,去医院。”
绚丽的阴谋
医院。
她终于又见到他了。
记忆有些模糊,她记不清自己究竟多久没见到他了?
一天?两天?
还是一个星期?一个月?
这些原本应该被意识像病毒一样直接忽略过滤掉的东西,此刻居然统统蹿进她的脑海。
清晰的,嘶吼着。
像是在疯狂而绝望地宣泄嘲讽着什么。
说实话,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正眼看他。
十二年了。
她从未像其他小孩那样,正正经经,甜甜美美地叫过他一声“哥哥”。
有时候,她把他当作一樽完美的雕塑,光滑的棱角,俊雅的五官。
有时候,他又是一个可无可有的木偶,冰冷而空洞的眼神,无关紧要的温度,被忽视的存在。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