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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嘉氏觉得,她头要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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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苑。
气氛异常诡异。
来往的奴才都不敢大声喘气儿。
这气氛当真是僵的厉害了,吴书来以耳观鼻,只牢牢地站在雅娴这边。
隔了会子,也没人说话。倩儿便出了声:“侧福晋,哈达苏格格,奴婢见着今儿的菊花开的甚好,老夫人,夫人们又是头次来这府邸。必是极想看看侧福晋与哈达苏格格平日里生活的地方。奴婢斗胆建议,各位正好去赏赏美景?”
丰嘉氏眼中闪过一丝满意:果真是没有看错这倩儿,是个伶俐的!
雅娴心念一动,看着身旁护着自己,宛如一只老母鸡护着崽子的额娘:“那布尔夫人,这花儿是开的不错,若不嫌弃,便随着我走走吧。”
“谢第一侧福晋!”瓜尔佳氏带了笑,行了个礼。
三格格也慌忙磕了头,谢过了。
这一行便要起身,却听着哈达苏格格嚷道:“瓜尔佳氏,你还没同我行礼呢!”
富察氏听了也道:“是该如此,那布尔是宝亲王的臣子,你身为他的嫡福晋却如此不懂礼数。简直是丢尽了我的老脸!”
雅娴脸上一寒,恨不得冲上去扪她几耳光。
丰嘉氏眼瞅着气氛好不容易缓和点儿了,偏偏自个的女儿和婆婆又惹事,头疼的更厉害了。
她慌忙道:“这事儿本……”
瓜尔佳氏横了她一眼:“这事儿却是臣妇疏忽了。”
她领着三格格走上前去,对着那哈达苏格格行了个三跪九拜的大礼。
只看得雅娴拳头攥的死紧,恨不得生生扒了哈达苏她们几个的皮肉;只看得吴书来身上一阵阵出着白毛汗,恨不得立刻将那哈达苏几个给远远的丢开了;只看得容嬷嬷额头上青筋暴烈,紧紧抿着唇,步履却多迈了一步,挡在了雅娴身前;只看得伺书,伺琴几个恨不得立刻将那哈达苏几个掀倒在地,狠狠踏上几脚;只看得那满院子的奴才,两股站站,恨不得自个儿从没生过这双眼!
瓜尔佳氏带着三格格行完了大礼,站起身,只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却把那本就慌得不行的丰嘉氏给吓的差点厥倒过去。
哈达苏和富察氏倒是看的欢乐无比。雅娴却幽幽道:“方才瓜尔佳氏却是行完礼了。吴公公也说了,这妾就算是有了身孕,也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妾,这以下犯上的事情,我宝亲王府却是从来没有的。既如此,那哈达苏格格便过来给我行礼吧。”
哈达苏闻言却失了声:“我有身子……”
雅娴坐了回去,只看着她:“哦,所以呢?”
哈达苏不知怎的,被她这一眼竟是看的心头慌的不行,只好顾左右而言他:“我怀着王爷的孩子,若是肚子里的阿哥有了损失……”
“若是你因了磕头而丢了阿哥,”雅娴道,“我就担了这责!”
倩儿闻言猛地抬头,眼神中绽放出光芒来:或许,她可以……
伺书盯得紧紧地,此时见倩儿面色有异,心头便是一突,想起雅娴的吩咐来。便决心今儿个要牢牢地盯紧了这贱婢。
哈达苏哑了口,富察氏本想叫唤两声,没承想刚一看过去。便被雅娴浑身的气势骇住。那目光似乎会吃人,压得她浑身直冒冷汗,哪里还敢大声说一句话来?
瓜尔佳氏站在女儿身后,有些欣慰的抹了抹眼角:如今,雅娴越发是长成了,那气势竟毫不比先皇后当年差了。
富察氏不敢护住哈达苏格格,丰嘉氏是知道护不得。
哈达苏格格看了半天,竟是都要逼着她去给雅娴行礼了,登时眼泪就落了下来:“我不要,我才不要给她行礼,玛嬷你说过的,明明我才应该是第一侧福晋。”
听了这句话,吴书来浑身一颤,再看哈达苏格格时。那目光却是和看死人没什么两样了。
瓜尔佳氏听了这话,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就连三格格也恶狠狠地看向那哈达苏和富察氏:“臣女蠢钝,居然第一次听闻,原来……哼哼!”
丰嘉氏彻底歪在了侍女身上,心头直念佛号。
雅娴冷笑道:“如今,我却是请不动一个格格了?吴公公,您且告诉哈达苏格格,以下犯上该如何处置?!”
吴书来早就认清了形式,当下立刻行了个礼,道:“一般人家,若遇到以下犯上的,皆是拖出去发卖了,或直接棒杀。”
哈达苏闻言脸色苍白,就连富察氏手也颤抖起来。
“可宝亲王府却不比外头的那些人家,”吴书来道,“若遇到以下犯上的,不过是遣送回家,严重的也不过是顺便贬成个包衣罢了。真是宽厚极了。”
这话刚落,富察老夫人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不能!我府上却是正黄旗佐领……”
吴书来起身冲着她冷笑道:“老夫人此言差矣,正黄旗佐领那布尔大人的嫡妻、嫡女却正是被冒犯的。何况,老夫人不过是个续弦罢了。这虽是扶了正……”
他言犹未尽,这一边的富察老夫人却是吓倒了,贬成包衣是什么样的处罚?包衣可是旗人的家生奴才!
她平日里生气了,还不是随便抓着个奴才就打就骂,稍不顺眼便可以打杀了?
她声音变了调:“老大家媳妇儿……”
瓜尔佳氏低了头,假装看不到她。
富察老夫人转向雅娴,刚想喊什么,却触及她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那通身的贵气激地她浑身一颤,忙推了哈达苏:“你这死丫头还不快去给侧福晋赔罪!真想全家人被你连累死?”
哈达苏格格却是红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她:“玛嬷……”
“立刻去!陪到侧福晋满意,否则你就不要起来!”
哈达苏格格伸手抚摸着小腹:“玛嬷,我还有……”
“我看也不必等了,立刻便禀了福晋将哈达苏格格遣送回去吧。”雅娴道。
丰嘉氏冷眼瞅着,她心头明镜儿似得:这吴公公却是和侧福晋串通了来唬她女儿呢。不过,这富察老妇人平日里看着是个精于算计的,没想到竟如此没用,竟连这个也挺不出来。
她如今却是不能说,不仅不能说,还得委屈着自己女儿去磕头告罪。
只盼着,经此一事后,她能多少开点窍吧。
丰嘉氏叹了声气,微微闭了眼,开始默念起经文来。
哈达苏格格终于认命了,被倩儿搀着,便要过来。
伺书瞅着倩儿的眼神不对,忙上前去:“还是奴婢来搀哈达苏格格吧。”
倩儿哪里肯把这机会让出来?刚想说什么时,却见伺书已经牢牢地架着哈达苏格格走远了。
那哈达苏格格居然还回头叫道:“贱婢,这贱婢力气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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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娴坐在椅子上,享受了哈达苏格格、富察老妇人和丰嘉氏的三跪九叩之后,方起了身:“吴公公,叫太医来。这哈达苏格格刚刚儿可是劳累狠了,她是双身子,我可不敢大意呢。”
吴书来此时对雅娴有了新的感受:这侧福晋,平日里看着软弱好欺,但动起真格来。就连这嫡福晋,恐怕也比不过她的威仪和手段。
总而言之,不愧是先皇后调教出来的!
只是……本着忠仆的念头,他隐约有些担心起自家王爷了:侧福晋这样彪悍,王爷他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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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雅娴和瓜尔佳氏一路笑着回来时,太医还在诊脉。
吴书来等在那里,问了多次,太医一直说:“这位主子的身体康健的很,绝没有存在动了胎气之事。”
雅娴走过去,看了那太医,只问他:“这一胎,当真稳固的狠了?”
太医有些摸不准雅娴要做什么,竟犹豫了起来。
“这一胎,你若是能看护好了,以后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雅娴冷冷道。
这太医终于松了口气:感情这位并没有要落胎的意思呢。
这便是易答的多了,他忙点头道:“这位小主子身体一直很康健,且瞧着这脉象,到是进补了很多。目前看来,却是稳得。”
此言一出,哈达苏几个脸色都好极了。唯有倩儿咬牙切齿了半天。
雅娴笑道:“赏!”
吴书来立刻掏出了银子,递了过去。这钱,本就不该是雅娴来出,哈达苏那头既然愣着不动,由吴书来出面,便也是再好不过了。
雅娴落了座,瓜尔佳氏和三格格方按照礼数,坐了一半的椅子。
偏哈达苏那头,却只有丰嘉氏守了规矩。
倩儿心头一阵慌过一阵:这样样皆失了算计。她忍不住又摸了摸怀中的药包:难不成竟真要依照高庶福晋说的,下药?
当中下药这难度,却也太高了。
另,太医已然都说了,哈达苏格格身子康健的很。她如今要是下了药,落了胎。要怎样才能算到侧福晋头上去?
但若是做不好这一宗差事,她日后,却是彻底没了这么好的出头机会了……
倩儿这边为自己出头的大好机会快要失去而焦心不已。顾盼间,却瞅着了一丫头。于是,她心念一动,终于舍弃了要自己亲手下毒的绝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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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儿告了声要入厕,便捂了肚子疾步走了出去。
那头伺书一个眼色,伺棋便趁人不注意,偷偷缀上了那鬼鬼祟祟的倩儿。
只见倩儿奔到厨房那里,喊出一个侍女,将一个小纸包神神秘秘的交给了那侍女,又嘱咐了几句。
伺棋自持年纪小,便偷偷溜到了近前。伸直了耳朵,隐约听见:‘这药下在给侧福晋的那莲子羹里,不得有误……’
伺棋心头一寒,差点叫出声来。却见那倩儿朝四周看了看,又鬼鬼祟祟的回去了。
伺棋一身冷汗回到了荷苑,找了个由头把这事儿同伺书说了。
伺书心头激愤,却假装了若无其事,叮嘱伺棋了几句,让她不可露馅。便又站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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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子羹的碗不可弄乱!这是有讲究的!”管事嬷嬷吼道,“那画着团福的碗是侧福晋的,里头糖是减半了。那画着仕女的碗是给哈达苏格格的,里头加了双倍的糖,那……”
青莲手捧了那碗团福的碗,便要出去。却被刚进来的珠儿拦住了:“这碗莲子羹是给谁的?你这是团花还是团福?要不我来送吧。”
青莲心头还记着倩儿嘱咐的事,哪敢假以人手?只笑道:“这是给老夫人的呢。”
“侧福晋的是哪个?”珠儿问。
青莲看了她几眼,心头嘲笑她居然想要攀附侧福晋。只道:“我也不知道。”
然后便端着那碗匆匆地走了。
珠儿正好见着那后头端着莲子羹碗的侍女,便问道:“侧福晋的是哪个?我来端。”
那侍女便笑道:“可不就是团福的?这宴会上,哪个能越得过侧福晋去?”
珠儿骂了一声,忙朝着青莲离去的地方追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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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这青莲,在拐角处将那药粉尽数撒入了碗中。方将那包着药粉的纸撕烂了,塞到沿途的假山石缝子里头。
然后才端起那碗,刚要走时,却听后头有人喊:“青莲,你给我站住!”
青莲心头一惊,竟吓出了一身冷汗。
慢慢转身,却见是珠儿。
她慌忙转身:“珠儿姐姐。”
“你手头的给我!”珠儿道。
青莲闻言心头竟是一松,忙道:“姐姐要,只管拿去。”
珠儿却起了疑心:“你现在竟这样好说话了?一定是有事情蒙我呢!”
青莲是第一次做这桩子事儿,从拿了倩儿的药粉后,心头就一直在打鼓。此时终于将那药粉撒了进去,心头终于不再沉甸甸的。
只道:“姐姐言重了。”
珠儿却更疑心,低了头,检查了几次。突然笑道:“我当你这贱婢如此好心呢!感情这并不是团福,而是团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