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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多利加喃喃自语:
“明天晚上吗”
谢尔吉斯继续说明:
“是啊。也才一天多一点而已。在明天天亮的同时,神轿来到广场,我们便开始演奏乐器,向森林宣告祭典开始。稍微休息一下,上午继续举行祭典。少女投掷榛果就是祭典开始的信号。年轻男子会穿上戏服,在广场演出短剧。与交战之后,由夏天获得胜利,的将军也会被打倒。庆祝完夏天的胜利,便准备迎接祖先。据说祖先会经过教堂回到广场,所以此时必须保持教堂净空。在入夜之后,经过挑选的村民会戴上面具,扮演回村的祖先跳舞。祭典到此结束。保佑一整年的和平与丰收!”
但是一弥被刚才那一句“杀人犯”吓得心神不宁。另一方面,三个年轻小伙子完全不在意,四处参观村里的景色,大声喧哗:
“你们看这个水井!”
“石头盖的房子,还有暖炉、烟囱耶!哇!真是古董!”
对着随侍在一旁,看来像是谢尔吉斯助手的金发年轻人,亚朗开始夸耀起自己手上的最新型手表。在村民中算是身材高挑,容貌俊美的年轻人,一手抓着猎枪,眼睛偷偷瞄向手表,然后大吃一惊紧盯不放。
“没看过吧?”
“我没离开过村子。”
“真的吗?那你每天都在干嘛?”
遇到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饶舌的亚朗便很快找他攀谈。说完手表之后又开始炫耀玳瑁眼镜、拉扯德瑞克身上的衣服,夸耀它的剪裁
村长谢尔吉斯沉着脸,长长的眉毛微微抖动,似乎不太高兴。
谢尔吉斯带领他们,朝着位在村子中心的广场前进。广场的另一头,是陡峭的断崖与阴暗的小森林。在森林的围绕下,村子似乎呈现小小的圆形。围着城墙的只有入口处的悬崖,后方并没有城墙,但是林中到处都有断崖,看来相当危险。
这里是个小村落。但是在这个村子里,却依旧保持古老的生活方式,让一弥感到惊讶。
就在这时谢尔吉斯突然扫视森林。
树木的枝桠在风中摇动。
喀沙——!
谢尔吉斯马上从年轻助手手中抢过猎枪举起——枪口朝着森林。
聊得起劲的亚朗和德瑞克并没有注意到。
年轻助手猛吸口气。
——刺耳的枪声响起。
亚朗等三个人吓得跳了起来,以讶异的表情面面相觑。
“怎、怎么回事?”
谢尔吉斯若无其事地说:
“有狼附近山上栖息着野生的狼。体型很大、而且相当强壮。只要看到,就必须像这样吓唬它们,警告它们不准接近村子。”
年轻人面面相觑。
“森林里有很多看不出来的断崖,还有野狼,所以千万别乱闯。安全进入村里的唯一方法,就是通过吊桥。”
受惊的年轻助手紧闭双唇,一句话也不说。
饶舌的亚朗捻着胡须,朝着谢尔吉斯说道:
“不过,老伯山脚下的霍洛维兹那里,却说这里的村人是灰狼耶?总之是很神秘的一群人啦。是吧?”
语尾寻求沉默的劳尔认同,只见他缩着壮硕的身躯,胆怯地斜眼看着猎枪,点了点头。年轻助手看到他竟然称呼村长为“老伯”,不禁屏住呼吸,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生气,来回看着亚朗与谢尔吉斯的表情。
谢尔吉斯发出一阵沙哑的笑声:
“怎么可能!我们只是普通人。因为在深山里过着古朴生活,难免会被胡乱猜疑。”
“喔”
亚朗点头,德瑞克也以尖锐的声音大笑。劳尔受到影响,也跟着露出微笑。
“只不过是我们的种族和其他人有那么一点不同罢了。山下的人或许是对种族上的差异感到在意吧。我们根本没有做过任何影响到他们的事。”
谢尔吉斯又加上画蛇添足的怪异解释,然后继续往前走。
石板路往前延绵不绝。一行人穿越村子中心的广场,眺望着古老的教堂,从旁通过。教堂的后面隐约可以看到笼罩着雾气的基地。不知为何,一弥有种不祥的感觉,急忙把脸转开。墓地再过去还可以看到隆起的漆黑森林,树枝之间也笼罩着浓雾。
狭窄的小径突然变宽。心想再继续往前走就会闯入森林时谢尔吉斯停下脚步。
变宽的石板路,以平缓的坡度往上延伸伸。雾气犹如笼罩好几层的薄织窗帘,在风中摇曳。层层叠叠的雾气,每被风吹动时向上飘舞。就在这时,道路的前方——略为隆起、带着不祥黑色的山丘上,有一个弯曲着脊背、蜷成一团的巨大物体。
灰色物体有着难以想像的巨大身驱。蜜德蕊发出不成声的尖叫。
巨大的灰色动物——!
它现在虽然蜷缩在黑色山丘上,但是看来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慢慢起身,抬头看往这里,以后脚踢倒山丘发动袭击
巨大灰狼的身躯
在山脚下的霍洛维兹听到的不祥传闻,以及旅馆老板害怕的阴沉表情不由得掠过脑海。
“住着灰狼——”
“不可触怒他们——”
“千万不可触怒他们——”
“他们是恐怖的人狼——”
风咻咻吹过。
(咦?)
一弥揉揉眼睛。
仔细一瞧才发现,那个体型庞大的物体以石块砌成——又冷又硬的灰色无机物。接下来又发现这也是错觉。
原来是一幢深灰色的大宅邸。
那是一幢石头砌成的平坦建筑物,左侧的高塔看来就像动物的头部。玄关柱上有精致的圆形花饰,屋顶的装饰也十分精美。可是在好天气时看来或许很眩目的外墙,现在却呈现不祥的深灰色。
一切就像是用黑笔所描绘——虽然豪华却缺乏色彩,不可思议的宅邸。
细细的花坛在宅邸四周排成诡异的花纹,不知名的红花迎风摇曳。只有在此才有的鲜艳花坛,就好像纠结的红色血管,给人不祥的阴暗印象。
再度传来谢尔吉斯沙哑的声音:
“这里就是我的宅邸。”
一弥等人互望。谢尔吉斯继续说道:
“在夏至祭的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这里吧。”
宅邸相当宽敞,也相当阴暗。
室内的装潢豪华,每个房间都有打磨光亮的红木家具与天鹅绒窗帘,与石砌的寒酸村庄大异其趣。
一进入宽敞的玄关,就是铺着红地毯的大楼梯,深处还有挂着灿亮水晶吊灯的大厅。爬上大楼梯,旁边就是长回廊,窗边垂着沉重的窗帘。天花板附近的壁灯摇曳着橘色火光。
阴暗的回廊上挂着前人的肖像画——每张脸孔都是端正而严肃,束起长长的金发。最靠近的肖像画是里面最年轻的,大约只有四十出头。
就在一弥等一行人仰望肖像画时,不知何处传来天真烂漫的娃娃音:
“那是被杀害的村长,狄奥多村长。”
维多利加肩膀发抖。
所有人都转头朝向发声之处。
有个手持油灯的女子站在那里,年纪大约二十五、六岁。浓密的金发编成许多小辫子,一条条整齐挽成繁复的发型。漂亮端庄的脸上缺乏表情,有如坏掉的洋娃娃。脑袋往旁边歪,让人觉得随时都会掉在地上发出咕咚声响。
令人联想到翡翠的混浊绿色眼珠,在黑暗中闪闪发光。
从服装可以知道她是女仆——身上和村长谢尔吉斯一样,穿着古典式样的服装。裙子很长,身后大大鼓起。以束腹绑出纤细的腰部,胸前用白色衣襟盖住,避免露出肌肤。
谢尔吉斯回头:
“她是荷曼妮——这个屋子的女仆。”
荷曼妮单脚屈膝轻轻行礼,然后以冰冷的眼神俯视维多利加:
“简直和柯蒂丽亚一模一样。”
——一弥倒抽口气。
这个声音和刚才听到的童音简直判若两人。这次的声音和男人一样低沉。
荷曼妮继续说话。忽起忽落的声音自由变化,让人分不清是男是女、是大人还是小孩。
“虽然那时我还是小孩,但是柯蒂丽亚被驱逐的事我记得很清楚。正好就在二十年前,在这个宅邸里”
“荷曼妮。”
“柯蒂丽亚在洒满金币的狄奥多村长书房里,把狄奥多村长”
“荷曼妮。”
“用短刀”
“荷曼妮!”
“”
闭嘴之后,荷曼妮突然举起左手。
在众目睽睽之下,左手食指伸近有如混浊翡翠的眼睛。拉起下眼睑,以食指的指腹开始搓揉眼珠。
看来似乎揉得很用力,一弥等人都倒抽了口气。可以清楚看到荷曼妮左眼下方的眼白,浮现许多红色微血管,就像纤细裂痕将眼白染出一条条的红色。
滴溜滴溜、滴溜滴溜
翻出眼白。
滴溜滴溜、滴溜滴溜
荷曼妮的手突然离开眼睛。
——似乎觉得油灯的灯光突然变暗了。
“事件发生在一楼深处的老旧书房。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任何入使用。”
一行人围着餐厅的餐桌落座,荷曼妮准备的简单午餐就放在桌上。
大理石的壁炉,四周透出黑光的光滑墙面,角落挂着艺术玻璃壁灯。墙上有好几幅画——明明是个豪华的房间,不知为何令人感觉到压迫感。一弥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因为天花板较低的关系。房间和走廊的天花板都很低,这样的建筑给人一种被压扁的不安或许是因为村民的身材都不高吧。
陆续送来的三明治、红茶、饼干等,都放在成套的银制餐具上面。或许几世纪以来不断擦拭,因此虽然古老,还是发出久经保养的暗淡光芒。
谢尔吉斯开口述说:
“傍晚之后,村长狄奥多村长就关在自己的书房里。夜里十二点,女仆柯蒂丽亚——当时还是十五岁的少女,一直都有前去更换水壶里的水的习惯。”
一弥心想,十五岁就和现在的自己与维多利加一样。
“我当时担任狄奥多村长的助手,所以也住在这个屋子里面。当我和其他男子一起经过走廊时,看到正要进入书房的柯蒂丽亚背影,她和平常一样拿着粗糙的铁制烛台。敲门之后,便把手伸向门把——门似乎上锁打不开。虽然平常不会上锁,但是在狄奥多村长不想被打扰的时候,偶尔会把门锁上。柯蒂丽亚取出钥匙开门,这时我们已经通过走廊,时间正好十二点——因为我看了一下怀表。柯蒂丽亚也是个非常准时的人,但是和我在一起的人们,不知为何对于时间的证词完全不同,事到如今还是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时间”
三个年轻人一边狼吞虎咽用餐,一边抱怨食材过时之类的小问题。每次亚朗大声说了什么,德瑞克便以高声回答。劳尔虽然保持沉默,却对银制餐具感到稀奇,不断仔细打量、敲打。三人似乎都对谢尔吉斯说的话不感兴趣,根本没有认真在听。
蜜德蕊或许因为宿醉的缘故,一副身体很不舒服的样子,保持沉默。就连东西都吃不下。
维多利加竖起耳朵仔细聆听谢尔吉斯说话。
“柯蒂丽亚发出叫声冲出书房,我们急忙赶了过去,安抚因恐惧而歇斯底里的柯蒂丽亚,然后进入书房书房中一片黑暗。以烛台照亮地板,只看到已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