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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挺好的吧?”广胜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胡乱打岔。
“好个蛋子好?早他妈烂杏出墙了!”赵玉明翻了个白眼,“操,下一步我准备休了逼养的。”
都他妈疯了,广胜刚想笑笑,捏在手里的电话嘟嘟地响了。广胜冲赵玉明点点头,接起了电话:“谁呀?”
那边好象很激动:“胜哥,我是老杜!有个叫常青的地痞,跑我这里收保护费来了!”
广胜低声骂了一句:“没事,放下电话吧,我跟他说说。”
“凯子,俄罗斯酒店那边你去人了?”广胜出门,站在窗口看着下面蚂蚁一样攒动的人头,对着手机说。
“没有啊?胜哥,这事儿你得去问问常青……我忙呢,再见。”
广胜转回头,盯着无声的手机看了一会儿,咚地捣了一下墙:“去你妈的!”骨节上蹭满了白灰,像一颗颗花生。
赵玉明扭着脑袋从窗户往外看,对面一根烟筒上蹲着一只屎黄|色的鸟,脑袋一点一点地跟他打招呼。
“老赵,如果没事儿了,我先回屋收拾收拾,呆会儿再过来跟你聊。”广胜站在门口,冲赵玉明笑了笑。
“收拾什么?早给你安排好了,老牛的那张桌子归你了,你现在是本公司副总经理兼创意设计工作室主任,老牛跟你干!”
广胜有点发蒙,我操,你还真拿我当把牌出啊……那人家老牛怎么办?这不是让我得罪同事嘛。
广胜站在门口忽然红了脸:“老赵,你真是这么安排的?我可什么都不会干啊!”
赵玉明把脚拿了下来:“广胜,说实话,就这个逼公司……操!我还大材小用了你呢,干吧。”
“老牛不会有意见吧?”
“他有什么意见?一个打鱼的渔民。”
赵玉明告诉广胜,牛邦先原先是崂山一个傍海的渔村里的渔民,前年因为村里的地都让旅游局划走盖了别墅,这个村也就不存在了,所有的渔民都转成了非农业人口。牛邦先摇身一变成了工人,被安排在一家电机厂干翻砂工,干了不到一年,这个厂倒闭了,牛邦先随即成了下岗职工。他姨夫老陈在工商局商广科干科长,硬逼着赵玉明收留了他。起先赵玉明很不乐意,拿他当民工使唤,谁知道这家伙有点道行,通过老陈的关系给赵玉明揽了不少客户,赵玉明登时将他敬若神明,提拔他当了“宰相”。正当牛邦先准备甩开膀子,打鱼一样地大干一场的时候,老陈搂着一个洗头妹死在了酒桌上。所谓树倒猢狲散,牛邦先撒下的渔网再也没能打上一条鱼来,除了闲得没事吹吹牛逼练舌头以外,形同废人……听了这些,广胜不再言语。
“广胜,站走廊上吆喝吆喝,让大家都到我屋里来,开会!”
窗外和熙的阳光直射在广胜的脸上,有一股暖意,这股暖意让广胜想入非非……闲散了几年,我终于又回到原来的轨道上来了,广胜想,其实人生就这样,什么青春、爱情、纯真、理想、冲动与幻想,就在这不经意的生活中悄悄溜走,剩下的只是如何生存,如何直面崎岖不平的人生道路,在幽暗的深处默默地祈祷,甚至怀着鬼胎暗自发愣。
让我一次爱个够,给你我所有——寂静的走廊里,不知是谁突然吼了一嗓子,广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广胜想到了自己的未来,广胜希望自己能操纵叵测的命运。
第八章 身不由己 第一节
今天“全体员工”到齐了。赵玉明在老板台后面正襟危坐:“同志们,我点一下名。牛邦先!”
老牛这一声到喊得声若驴鸣,房顶上的浮尘扑簌簌掉了一地。赵玉明扫了他一眼,老牛,这不是喊海,不用那么使劲。老牛憨笑了一声,军事化管理,这也是咱们公司的光荣传统嘛。广胜想笑,想了想又没笑出来,怕老牛想多了。赵玉明又喊:张屐!昨天看见的那个菜帮子脸蔫蔫地哼了一声。赵玉明指着他对广胜说,这位朋友叫张屐,张是张开翅膀的张,屐就是古人称呼鞋的那个屐,日本人现在穿的木头拖鞋可能也是这个字。吉林大学美术系毕业的,曾经到俄罗斯列宾艺术学院进修过,玩得一手好雕塑,海运广场那个看着像青铜的飞马就是他搞的。广胜觉得他这个名字真是太恰如其分了,刚才他拖拉拖拉往里走的时候,就像穿着一双不跟脚的拖鞋。小拖!这个外号直接出现在了广胜的脑海里……这小子大概还没有二十岁吧。
赵玉明抬眼瞅着坐在靠里沙发上正在对着镜子描眉的一个女孩叫了一声:“王彩蛾。”声音很轻柔。
王彩蛾刷地把镜子塞到包里:“来了。”
广胜心想,好土气的名字哦,再看看她涂脂抹粉的脸,广胜明白了,这是一个外地打工妹。她的脸属于相书上说的蛇脸,几乎看不到什么肉,估计将来是个克夫短命之人。脖子缩在刀背一样的肩膀上,脑袋直打晃。广胜注意到,她穿着一件宽松的低领衣,一个饭碗一样坚硬的|乳罩直接扣在肋条上,胸脯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突兀,越发显得她有欺世盗名之嫌。
赵玉明皱了皱眉头:“以后经理开会的时候不准描眉画脸,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这位帅哥名叫陈广胜,是我们公司刚刚聘请的副总经理。陈广胜先生多才多艺……”
接下来,赵玉明把广胜吹嘘成了成龙那样的杰出青年,也是毕业于清华大学,也是国内知名油画家……跟牛副总吹他的口气如出一辙。无非就是多出了一点,陈广胜是赵玉明一手培养起来的颇有前途的企业家。大家听得呆头呆脑,唉声一片。窗上面的一处花花搭搭的雨渍中心,趴着的那只傻乎乎的壁虎,好象睡着了,一不小心掉在了赵玉明的后脖颈里,赵玉明拎着衬衣将它抖了出来,一脚踢出去老远。王彩蛾吓得花容失色,一头扑进老牛的怀里:娘啊,俺害怕!老牛搂紧了王彩蛾,别怕别怕,有我呢。撒开手!赵玉明似乎很嫉妒,老牛干别的不行,干这个瞪起眼来了?老牛舔着白花花的嘴唇笑了。
赵玉明唾沫横飞地在展望公司灿烂的前景,眉飞色舞。广胜已经不在听了,他在一种宜人的气氛中遐想,我要脱离混混噩噩的生活,我要重新回到正常的轨道上来……这种感觉让他犹如躺在波涛之上,眼前的一切让他熏熏然。
赵玉明讲话的时候,不时敲打桌子上的一本书,远远看去那好象是一本线装的《金瓶梅》。广胜几乎把满嘴喷沫的赵玉明当成了风流倜傥的西门庆……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广胜朝赵玉明点点头,摸出手机来到走廊。
“谁?”
“我,姐姐。广胜,你能不能来家一趟?有事儿找你。”
“我刚上班,脱不开身,有事儿你就在电话里说吧。”
“我刚才去华联商厦给菁菁买了一袋奶粉,打开一看,里面生虫子啦,怎么办?去不去告他?”
“好!”广胜的眼睛立马放出了蓝光,“有发票吗?没有?赶紧再去买一袋同样的,记着,要发票,晚上我回家!”
“好吧,记着回来啊,咱妈想你了。”
“好。现在开会呢,晚上我一定回去。”
广胜冲天吹了一声口哨,当空挥了一下拳头,妈的,想什么来什么!进屋,赵玉明正在打电话:刘总啊,没别的事儿,就是想你了,想让你过来坐坐,你别想那么多啦,钱一准给你,一分瞎不了你的!正好我这里新来了一位油画家,你不是正装修房子呢吗?让他给你画副油画,对!很大的那种!好,我等你,马上过来啊……见广胜回来了,赵玉明扣了电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老规矩,新员工来了全体休息,开欢迎会!一班人马呼哨一声奔了楼下的火锅诚。
外面刮着白色的风。广胜抬头看了看天上,天空瓦蓝瓦蓝的,没有一丝云彩,太阳像刚洗过的盘子一样,斜斜地挂在偏东的天上。几点就会餐?赵总真他妈性急,广胜摇了摇头……对面走过来一位扭腰摆臀的小姐,广胜抓住时机朝她使了一个飞眼,可惜被一个长得像蛋糕一样的家伙给挡住了。
“陈总,楞着干什么?今天这酒席你是主角,快请进。”老牛哈着腰替服务生拉开门,冲广胜胁肩谄笑。
呵,还他妈陈总呢,广胜苦笑了一声。看着玻璃门映出的自己影影绰绰的脸,广胜想,其实人如狗,养在某人家里是一种状态,养在另一个人家里又是一种状态,或胖或瘦,或饥或饱,或生或死,一切都由不得你……想到这里,广胜突然笑了,他妈的我跟一条狗又有什么分别?!对面那个蛋糕模样的人,扫了广胜一眼,莫名地看了看玻璃,神情诧异地捋了捋头发。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王彩蛾偎在赵玉明的怀里轻声呢喃。
第八章 身不由己 第二节
广胜很喜欢吃涮羊肉,甚至有点上瘾的感觉。记得刚从监狱出来的时候,以前的女友给他打电话:广胜,我们李科长想见见你,晚上在顺风肥牛请吃饭。广胜喜滋滋地赶去了。可能是那位李科长看出来广胜不怎么熟练涮羊肉,打个哈哈说,我们先吃,你一边呆着喝酒吧。广胜差点没揍他,广胜想,老子不去坐这几年牢,满汉全席也他妈吃啦,轮到你笑话我?女友见广胜不高兴了,就用嘴点了一根烟,递给他。那科长似乎满腹牢骚,酸溜溜地说,这叫间接接吻呐。广胜斜他一眼,有点明白了,敢情这对狗男女交情不一般!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大嘴巴,广胜恨不得把自己的脚给他塞进去,转念一想,这脚有个三两个月没洗了,巨臭!怕影响旁边食客的食欲,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正在满地找煤球什么的替代物呢,这小子竟夹起一筷子羊肉给女友填嘴里去了,广胜气得几乎晕倒。出门的时候,广胜装做喝大了,找个理由,把科长当成了练拳击用的沙袋子。女友吓得直哭,广胜把她送回家,打个车就在半路上拦住了科长,用一块路边石逼着科长交代问题。科长也是个小蛋子货,立马把自己掰扯了个干净,都是你老婆勾引我的,她趁我老婆不在家的时候钻我被窝里去了……不多不多,就一次。
广胜砸了他一石头,管你几次呢,一次跟一万次都他妈一样,拿钱!
那位科长随后就成了助人为乐的雷锋,按月给广胜发工资,直到广胜一脚把女友踹了才停止,那已经是一年以后了。
赵玉明要了一个单间,大家刚坐好,风风火火地闯进一位胖得像马桶一样的中年人。赵玉明连忙把他让到旁边,跟广胜介绍说,这位是百胜集团的刘总,做地产生意的,是本公司的老客户啦……那位刘总好象是个急性子,摆摆肥厚的大手打断了赵玉明:“赵总先别罗嗦,你骗我的钱什么时候还我?”
赵玉明按他坐下:“刘总,我说过一百次了,那不是骗!天灾人祸你懂不懂?人家城管不让在那儿设牌子,我有什么办法?”
胖子硬是不坐:“打什么马虎眼?你早知道牌子要拆了还让我在那儿作广告?赶紧还钱,要不然咱们黑白两道都走!”
“好了好了,”赵玉明似乎很无奈,“先吃饭,完了我让会计查查,看还能不能凑起五万块来。”
“查什么查?”老牛插话道,“你问问小王,帐面上一共剩几千块钱了。这个月的工资还没着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