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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这世上,终究还是有人,自始至终,都站在她这一边,从未遗弃,从未远离。12bJu。
至少,还是有那么一个人,不曾抛弃她。
隔天,何可人去医院见何光耀。方一上楼,何昕言就一脸戒备和忿恨地模样看着她,“你来做甚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玩什么花样。你不过是利用我哥对你的感情。”
何况人勾唇浅笑,笑意不达眼底,“归根究底,应该说,是你哥,太愚蠢。”
她说着这话,往病房方向走去,何昕言迅速拦在她面前,刺猬一样竖起全身的刺,“我们这不欢迎你。”
“虽然说何光耀只是贡献了京子,但我也还是有责任有义务来看看他。你说呢?”她语调轻轻柔柔的,话里却带着刺。
何昕言咬唇,“不行。爸睡了,你别去。哥哥也在里头,这时候,你应该不敢见他吧?”
何可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角微扬,饶是何昕言身为女子,也看得惊叹。“刚好相反,我现在,最想见的,就是他。或者,他求求我,我也能大发慈悲放了何氏。你不会不给何氏这个机会吧?”
何昕言毕竟年纪尚小,之前一直在学校读书,过着养尊处优的小姐生活。听她这么一说,何昕言低头想了一会,往边上退了退。
这几天,哥哥的情绪很差,每日里阴沉着脸,全然没有以前温文和煦的模样。就连母亲都是长吁短叹的。虽说哥哥和母亲不肯说,她多多少少也是了解一些境况的。
昨天晚上,她起夜时,听见母亲在骂哥哥,哥哥始终没出声。直到后来,母亲说,“你就为了那么一个贱胚子毁了何家吗”,哥哥才开了口。
“你别这么说她。”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她?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还不如把她丢给那些个老头子豢养起来。”
顾锦言听到这话,瞳孔蓦然放大,紧抿着纯,绷紧了脸,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突起。他一字一句,艰难开口,“你说什么?”
李云沁这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没回答他的话,转而说,“没什么。早点休息吧。明天再想想办法。”
她转身就要走,肩膀却被顾锦言紧紧扣住,耳边,是他从牙关里吐出来的声音,“你对她,做了什么?”
李云沁回过头,就看见顾锦言那布满血丝跟染了血似的瞳孔,紧紧盯着自己,像是要看进自己灵魂的伸出。
她的心慢慢凉了下去,连声音都冷了下去,“她被她自己的亲妈卖给了姜瑜。我们这些外人又能做什么?”
“你呢?做了什么?”顾锦言又问了一遍,那张脸纹丝不动。
李云沁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有气,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她从姜瑜那里逃出来,撞伤了腿。住院那会被我碰见了。还能怎样?”
“然后呢?”顾锦言那张脸就跟被冰冻住了一样,散发着森森的寒气。
“没有然后。”李云沁满脸冷漠地开口。
何可人推门走进何光耀的房间,便看见顾锦言坐在何光耀的床边,两个人在低声说着什么。听见声音,两人同时抬起眼来看着她。
“你来做甚么?”何光耀先开了口。
她摇曳生姿地走到他床前,居高临下看着他此时卧病在床的模样,然后眉眼弯起,“来看看你是否还健在。”
对面,顾锦言亦站起来,“可可,我有话对你说。我们出去。”
她挑眉望着他,“怎么?这里说不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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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锦瑟韶光,华灯幢幢;后来荼靡开至,青苔满墙(2)
有阳光照进来。殢殩獍午
明亮的,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分毫毕现。
他和她彼此站在这盛大的阳光之中,相对而立。十年前,彼此十指相扣比肩而立;十年后,却只能彼此站在对立面。15300333
十年前,她素颜,着最简单的棉衫白裙,笑起来的时候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十年后,她化着精致的妆容,穿着艳丽的长裙,身段妖娆,一笑一颦都蛊惑着人心。
可是,若是你了解这十年的每一分每一秒,她是如何走过的,你也许会了解,强大的不是命运不是时光,而是这肮脏的人世与人心。
而当年,她对顾锦言倾注了多少爱,如今就对他有多少恨。恨到恨不得剜了自己的心,冲回过去狠狠地扇那个自己几个耳光。
她的脸上是最恰到好处的笑容,猫眼静静望着他。
顾锦言微微移开了目光,“我需要和你单独谈谈。”
何可人却不再理会他,只看着何光耀,“你现在能活在这世上,真是太好了。亲眼看着付出了所有心血的大厦摇摇欲坠就要坍塌的感觉,如何?”
何光耀的脸色原本就不好,听着她这话,益发惨白起来,看着何可人的眼里除了愤怒便是仇恨。
顾锦言走过来,抓住何可人的手臂,“你跟我出去。”
她抬起眸子,眸光凛冽。那眼神刺得顾锦言心里一痛。她慢慢地开了口,“你所说的,可以为我放弃一切,原来也不过如此?你就是这样信口开河的人?”
“还是,只是我是那个特例?”
何光耀拉下了脸,“就算何氏坍塌,锦言,你也别去找她!”
她笑得幽艳,“还真是和当年毁掉尹氏时一样的杀伐果断……在你背负着几条人命,享受着天伦之乐的时候,可想过现世报?”
何光耀的脸色变了又变,脸上已是一丝血色也无。
她望着这个曾经也给过将她当作掌上明珠给予她安稳童年的男人。她也曾敬重他,也曾将他当作这世上最高大的人。只是,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到如今,他两鬓泛白,一身重病躺在这病房里,那段过去,反而是不能提及的痛楚。
他给了她童年,却又彻底的放弃了她,甚至毁了她。
似乎,她这一生,都是一直在被放弃与抛弃。
像是壁虎的尾巴,困境之时是可以毫不犹豫舍弃的。可以是锦上添花,却断不会不离不弃。
就连一旁的顾锦言,都变了脸。
他怔怔看着何光耀,抿紧了唇,目光缓缓移向何可人的脸。这世间,他所未能触及的关于她的残酷真相太多太多,多到,就连他都觉得不堪重负。
她也不回避顾锦言的视线,继续说道,“你以为,你亲爱的母亲和妹妹,如今所享受的荣华富贵,是由什么换来的?这个你敬重地称为何叔的人,为了利益娶了尹芬的那一天开始,就在谋划着如何将尹氏吞为己有并抛弃发妻……”
“够了!”何光耀听不下去,打断她的话。
“怎么?敢做却不敢面对?”
何光耀的嘴唇动了动,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好一会,才声音嘶哑地开口,“该来的躲不掉。你不用说下去了。我等着你送来的现世报。”
他看上去是如此的软弱无力,哪里还有半点儿时那会意气风发的模样。
心里像是有一条潺潺的小河,所过之处,一片湿润。她也终于觉得累了,不想再继续下去。无论她怎么做,逝去的失去的,都永不能回来了。
她转过头,恰恰迎上顾锦言的视线,“你和我,两清了。”
然后,未作逗留,离开。
顾锦言追出来,一把将她按在走廊的墙壁上,低眉看着她,“无论你对我做甚么,即便是捅了我,我也能接受,但是,何氏是何叔一身的心血,你不必做到这个地步。”
她也不挣扎,在他双臂所环出的空间里抬起眼来,黑白分明的眸子一霎不霎凝视着他,“如果那个孩子还在的话,在孩子和何家之间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你选什么?”
顾锦言怔住,没说话。
何可人勾起唇角,自嘲地笑,“你所说的爱,也不过如此。你想要的太多,可若是陪在我身边,那些你在意的,统统都不能要。”
“那就一定要做到这个地步吗?”顾锦言压低了声音问。
“作为缺席了我人生的人,你说出这话,我可以原谅你。那么,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我锱铢必较、睚眦必究、小肚鸡肠,若是别人给我一刀,我必定还他三刀。宽容与谅解这种词语,在我的世界里,没有。”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即便那个人是你,也没有例外。不是轻飘飘一句对不起,就能弥补伤害,那不但于事无补,甚至会造成二次伤害。”
控诉吗?不是。
此时此刻,她的语调清冷而平静,吐字清晰,咬字清楚,冷静的可怕。而顾锦言,只觉得自己跌进了冰窖里一样,身上的温度渐渐挥发开去,四肢百骸僵住,就连心跳,都缓慢得可怕。
这一刻,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软弱。他没办法放弃何可人,同时也没办法放弃自己的亲人。他想保护的太多太多,到最后,却反而什么都没办法去保护。
而她,所保护的,仅仅只有自己和尹明安。甚至,都谈不上保护自己,只是让自己活着而已。12cjz。
无欲则刚。
这一句,当真不假。
顾锦言垂了眸,“我若是再说放过何氏这种话,怕就是小人了吧?”他停顿了两秒,“我从不曾站在你的对立面。”
何可人没说话,只静静站着。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医院狭长幽深的走道里。头顶惨白的光打下来,映着两人的影子。消毒水和药水的气味刺激着嗅觉。
阳光中现十。许久,何可人才轻轻开口,“但你现在,已经站在我的对立面。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对过去有负罪感,否则,我不会如此顺利。”
然后,她直起身,“那么,再见。”
顾锦言双臂垂在身侧,看着她渐渐离开的背影。走道尽头的窗户里,大片的光涌进来。她就走向那光芒大盛之处,模糊而渺远。
那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会永久地失去她。
他想要跑过去,想要紧紧抱住她瘦弱的身体,告诉她,这世上所有的一切,他都可以不要,都可以不顾,他只要有她。
只是,就在这时,病房里的警报声响了起来。他的大脑瞬间空白,然后冲进了病房里。何光耀的呼吸急促,脸都成了酱紫色。
他又按了警报器,扶住何光耀。没一会,护士和医生急促的跑步声在走廊里响了起来。
何光耀戴上氧气罩,躺在病床上。医生一脸不满看着顾锦言,“病人原本就有心脏病,在这种时候,你们就更要注意不能刺激到病人。”
他点了点头。
医生看着他受了严重打击的模样,也没再往下说下去,走出了病房。
顾锦言就这么一直站在那里,跟个无知无觉的人一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光耀才醒了过来,他听见声音直起身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双脚已经麻木了。
何光耀咳嗽了两声,勉强着想要坐起来。顾锦言忙拖着麻了的双脚上前一步,扶着他坐了起来。
“可人说的孩子,是你的?”何光耀的声音很低很低,声音沙哑的跟锯木一样。
顾锦言没料到他问这个,怔在那里,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何叔,对不起……”
下一秒,何光耀扬起手,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五个热辣辣的手指印随着那巴掌一齐落在了顾锦言的脸上。那一巴掌用足了力气,顾锦言被扇得险些没站稳。
而真正叫他崩溃的,却是何光耀接下来的那一句话。
“那是你亲妹妹啊!”
所谓的现世报,当真是应了这么一句话。
顾锦言呆在了那里,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自己身处在一个纯白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做不了,什么也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