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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上船,真要出了什么事,我哪里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潘健迟听她慢条斯理地说着,心下忧急如焚,可是表面上还是十分沉着,只问:“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闵红玉说道:“她现在人嘛,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只怕此时此刻,已经到了镇寒关里。”
潘健迟听到这句话,急怒攻心,忍不住举起手来狠狠给了闵红玉一巴掌。闵红玉没防他会动手,虽然将脸一扬,但仍旧没有避过去,只听清脆的一记耳光,顿时脸颊上火辣辣生痛。潘健迟这一掌击出,悔意顿生,见闵红玉捂着脸站在那里,连忙强克怒气,说道:“对不住。”
“打也打了,有什么对不住的。”闵红玉竟然好似并没有生气,反倒笑了笑,“要说起来,你是第二个为她动手打我的男人。”
潘健迟心乱如麻,可是此时此刻,又不能不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他忧心秦桑的安慰,只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的计划,不也正是你的计划?”闵红玉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是劝说易连慎,假意让你劫狱,带走易连恺。然后从他口中诳出东西的下落?如果这招不成,就想法子跟高帅谈换人。想那高帅深受大帅之恩,必然会用秦桑来交换易连恺。你想的主意,你出的计划,你对易连慎说出的那全盘大计,我都替你提前做到了,你为何却恼羞成怒,竟然动手打人?”
潘健迟没想到她会将此事原原本本说得一清二楚,他心念极快,已经想到闵红玉与易连慎早有旧情,原来他们两个人也早就串通一气,自己到底还是让这个女人给骗了,她终究还是出卖了自己和易连恺。他说道:“原来你真的是和易连慎一伙的。”
“你的心里不定是在骂我吧。”闵红玉又轻轻笑了一声,“若不是易连慎默许,我哪里来的本事,将枪带进去给你?若不是易连慎默许,弹药库怎么会起火?若不是易连慎默许,戒备森严的城头关隘哪那么容易闯出来?你不是说我有同伙吗?我的同伙自然是易连慎。不过可不像你想的那样,以为我是为了易连慎。易家的男人,个个都是薄情寡义,易连恺如此,易连慎亦是如此。眼下我是有用的时候,他自然会对我客客气气,等到我没用的时候,可比一条狗都还不如呢。他这样将计就计,当然正中我下怀,不也是,正中你下怀?难道你就一点儿也没疑心吗?难道你就觉得我一个人,可以有这泼天的本事,能把你们两个接应出来?难道你一路上想的,是就这样轻易走脱了吗?你明明心里早就疑惑,为何不说?难道你不也是将计就计,难道你不也是静观其变?你这个人呢,就是这样不好,既想钓大鱼,又想假冒正人君子,装模作样正襟危坐,真真无趣。”
潘健迟迟疑她片刻,说道:“易连恺若是醒了,你打算怎么对他说?”
闵红玉笑道:“还有什么好说的?当然是劝他把东西拿出来,好将他那位金尊玉贵的少奶奶置换出来。不然他的少奶奶若是少一根头发,我可不管打保票的”
“你不管打保票,我却管打保票!”
闵红玉错愕回头,却看到易连恺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下车,此时就站在她的身后。他一手拄着长枪,另一只手端着另一支枪,手臂上缠着子弹带,而手中的长枪早已经上膛。黑洞洞的枪口正对这闵红玉,虽然他双手无力,但是如果胡乱开枪,离得这般近,势必也会击中闵红玉。易连恺神色疲惫,似乎十分厌倦,却一字一句,格外清楚:“我敢打保票,秦桑若是少一根头发,你就少一根头发,她若是少了一根指头,你就少一根指头。她若是送了命,你也不用活了,正好替她陪葬。”
闵红玉凝视他半晌,突然“噗”地一笑,说:“她到底有哪里好,迷得你这般神魂颠倒,连命都不要了?”
易连恺“哼”了一声,不再理睬她,只吩咐潘健迟:“开车,回镇寒关。”
潘健迟怔了一下,说道:“公子爷,此事要从长计议。”
易连恺并无愠色,却只语气坚定地又说了一遍:“开车,回镇寒关。”
潘健迟不再迟疑,指着闵红玉问:“那她呢?”
“绑起来,放到后座!”
潘健迟转身去车上取了绳子来,见闵红玉神色坚毅,仍旧在不住冷笑,便说道:“闵小姐,这事是你做得太不地道了,可不能怨我们。”说完就拿着绳子,将闵红玉真的绑起来,等到她走到车边,便连脚也给她绑上了。易连恺一直端着长枪,此时方才随手抓了一个东西,毫不客气地塞到闵红玉嘴里。闵红玉也不挣扎,似乎早已经豁出去了,将生死置之度外。
潘健迟虽然从来没有在易连恺面前开过车,易连恺却似乎早知道他会开车,只向他一扬脸,自己却坐到了后座。潘健迟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启动车子,折返向西,一路又朝着镇寒关驶去。
往回驶去的路似乎更漫长,下半夜,四野寂寂,万籁无声。只见夜幕垂拱,星图璀璨,那细碎的点点星子,似乎更加给寒风带来一丝凛冽之意。潘健迟虽然一夜未睡,但打叠起精神,极力控制方向,加快速度向镇寒关奔去。易连恺虽然坐在后座,可是也并没有睡。潘健迟几次回头,都看见他目光炯炯,似乎在若有所思。他们走了大半夜,汽车终于越来越慢,似乎无力。潘健迟将车停下,跳下车检查了油箱,然后告诉易连恺:“没油了。”
易连恺眉头一扬,手中的长枪枪口拄在了闵红玉的脚背上,似乎心平气和地问:“哪里有油?”
闵红玉嘴里塞有异物,挣扎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易连恺却是毫不犹豫就扣动了扳机,只听“轰”一声巨响,那子弹穿透闵红玉的脚背,打穿汽车地下的钢板,只见鲜血如柱,闵红玉再也支持不住,顿时晕了过去。
潘健迟将汽车里里外外检查了一边,终于在后头行李箱里找到一壶汽油,于是拎出来加到油箱里去。加完油后重新上车,他见闵红玉昏迷未醒,于是摇了摇头,似乎十分不解她为何执意如此。明明车上还有油,却偏要激怒易连恺。
易连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但并未多言,只说道:“开车。”
这样一夜疾驰,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回了镇寒关。
西北曙曦既迟,东方不过鱼肚白,漫天的星辰似乎犹未掩尽,但见霞光已经透过天幕,一分一分地明亮起来。这样的辽阔旷野,天与地似乎连分界都变得混沌不明,极目望去,只是淡灰的一条线。青灰色的天空,黑灰色的地面,而玫色霞光似乎就在一瞬间从那天地的界线里迸出来,给天空涂染上绮丽的颜色。他们本来是向西而行,待得到镇寒关外,只见朝阳的光线射在城楼之上,明亮而略带澄意,倒和昨天晚上临走那一瞥夕阳的余晖,更有一种意味。只是春寒晨光,那霞影淡紫中透出玫红,隐隐仿佛血珀一般,将整座镇寒关浸在其中。远处苍凉的声音,却是赶着出关的驼队,“叮当叮当”,正是骆驼晃着脖子上铃铛的声音。
易连恺动了动手脚,车底全是闵红玉的血,将他脚上的靴子也染得红了,因为天气寒冷,早就凝固了,闵红玉性情十分坚忍,虽然挨了一枪,硬生生痛得昏过去。后来又醒过来两次,却是一言不发,既不求饶,脸上也不露出痛楚之色。易连恺素来知她甚深,所以不以为异。
潘健迟远远看到笼在淡金色阳光中的镇寒关楼,于是问:“公子爷,怎么办?”
易连恺受伤之后,脸色本来就不好,此时脸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他用枪管捅了捅闵红玉,说:“去,去告诉易连慎。就说我说的,他要什么,我们再开谈判。”
闵红玉虽然早就醒转过来,额头上满是黄豆大的冷汗,可是只是连连冷笑。
易连恺掏出她口中之物,说道:“你不愿去也罢,反正我看着你就讨厌。就此一枪打死你,大家清净。”
闵红玉虽然痛得声音发抖,可是勉力说道:“你不会打死我,你还留着我有用。”
易连恺冷笑:“你倒还有自知之明,我可不会让你痛快死了,太便宜你了。你干出这样的事来,我把你千刀万剐,亦是轻的。”
闵红玉笑了一笑。只是这笑容,因为强忍痛苦,脸上肌肉扭动。只怕比哭更难看。潘健迟已经下车来,打开车门,说道,“公子爷,让我去吧。”
“你去管什么用?”
潘健迟似乎十分沉着,说道:“他们不知道东西不在我这里。”
“只要我还活着,易连慎就知道,东西没在旁人手里。”易连恺似乎十分不以为意,“他不就是想把我逼回来?既然我的二哥如此盛情,我自然断不能辜负了他。”
潘健迟说道:“公子爷,如果您执意要这样入关去,我便不奉陪了。咱们两个人,不能全折在里面,我留在外面,还可以有个接应。”
易连恺凝视了他片刻,忽然点了点头,说道:“好吧,人各有志,咱们就此别过。”
潘健迟却依照西洋的礼节,深深地鞠了一躬,说道:“公子爷请放心,山高水长,必有相见之期。”他说完之后就转身,大步迎着朝阳向东走去,易连恺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只觉得太阳光刺得自己睁不开眼来,于是掉转头来,见闵红玉歪在那里,脸上似笑非笑。他不愿再与她说话,于是拄着枪,径直坐到汽车夫的位置上去,重新启动了车子。
城关门口虽然仍旧有岗哨,但是见到他们的汽车进城,却是见怪不怪的样子,连证件都没有盘查,就搬开铁蒺藜放他们入关。易连恺开着车径直到了城防司令部。把汽车停在大门外,这里火烧爆炸后的焦炭硫磺之气还没有散尽,嗅在鼻端令人觉得十分不适。易连恺见院墙也塌掉一半,现在一队工匠正搭了架子,在那里赶工修理。他端详了片刻,忽然中门打开,两队哨兵列队奔出,而易连慎带着副官,从门内迎出,似乎满脸都是笑意,老远就叫了一声“三弟”。
“二哥多礼了。”易连恺似乎有点不胜疲态,拄着枪说,“我知道二哥有事情着落在这个女人身上,所以连她我也带回来了。”
易连慎扶着他的手,似乎亲密无间,说道:“三弟身上有伤,还为我的事情这般操劳,实在令我这做兄长的惭愧。”两个人携手进了中门,易连慎说道,“说来话巧,昨天三弟你一走,三弟妹就来了。阴差阳错,没让你们夫妻俩见着面,我本来觉得十分懊恼,没想到三弟你又回转来,可见伉俪情深,天作之缘,真令我这做哥哥的十分羡慕啊。”
易连恺说道:“二哥这是在责备我没有照顾好二嫂吗?”
易连慎哈哈大笑,说道:“三弟你真是想太多了。”
他们一直走到西边花厅外,正是易连恺被囚禁的旧所。易连慎说道:“弟妹就住在这里。唉,你也知道昨天突然弹药库起火,连我这司令部都被炸塌了一半。好在三弟你住过的这屋子还是安然无恙。没办法,只好将弟妹安置在这里,你也知道,这地方狭小简陋,真是委屈了弟妹。”
易连恺凝视着那窗子,突然胸中一痛,连声咳嗽,直咳出一口鲜血来,方才渐渐止住。易连慎见他神情萎顿,便说道:“弟妹在屋子里,我就不陪你进去了,你们夫妻久别重逢,有什么私房话,正好可以说一说。”
易连恺抿了抿嘴角,说道:“谢谢二哥。”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