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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重生以来,她就没有放松过。
因为什么都是错的。
虽然从死神的手指缝里溜了出来,聂小艺还是笃定地认为:重生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
对着此时夜空清朗,四野无人,她才能勉强回首一下自己的过去,她在外人眼中无限风光的过去:谢文佳的生活。
抛却2011年末的封笔不谈,在此之前的时间里,谢文佳的生活可谓顺风顺水,扶摇直上。
网文这个圈,说大也大说小也小,门槛不高,难混却在少有人耐得住寂寞。一拨拨人来了又走,网站的金榜上却永远竞争激烈,热闹耀眼。
然而越过电脑屏幕,顺着光纤纵横中0和1组成的庞大数据流前行,最终抵达之地不过还是那几根线和一台电脑,还有还有被手指磨得光亮的键盘罢了。
她们写过一生一世的爱情,也写过朝秦暮楚、血海深仇。
少数人的人生被写得精彩绝伦,她们却还过着多数人的生活。早晨起来胡乱吃顿饭,电脑前一坐就是整整一天,她们的生活也就是这样。
而后过不了多久,该相亲的跑去相亲,该工作的,自然也要被家人逼着去工作。岁月零落之下,少有人能真正将写手一职做得长久,多少人昙花一现,多少人默默无闻,如此而已。
所以说谢文佳的大红是天意使然,她刚一入圈便受到关注,接连几个故事都销量不俗。到11年初的时候,都已经有好几个影视剧的合同在谈了,她的成名作《女神之路》甚至都已经成了当年收视最火爆的电视剧。
最当红的女星主演,最有才华的编剧改编,最具名望的导演,自然,还有她,网文圈最受追捧的明日之星谢文佳。
多少桂冠等着她抬手去摘,她却急流勇退,宣布封笔。
这多像一个高潮迭起结局又出人意料的故事,就像此刻聂小艺溯流而上,只觉过去的生活仿佛一场大梦。轻易得来的成功,总觉得朝不保夕,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失去。
事实上,她也已经失去。
那年的冬天,湘江文学网冬季作者大会落下帷幕的第二天,谢文佳就在微博上宣布封笔。她很少用微博,常常许久都不发一言,因此还被人传为盗号,真假难辨。
后来专栏作品完结后不再有新作出现,大家才知道,哦,嘉禾是真的不写了。
这件事在网络上传了很长的时间,战线拉得太长,以至于真正知晓真相的时候却无人理睬。
人走茶凉,世事如此。她早有预见,也并不觉得是憾事。
聂小艺望着脚边小河水面上映出星光细碎,多像上一世她曾在星城长沙见到过的长河流水。
那年她独自站在桥上,专门挑了最中间的位置。一只黑色的旅行箱她全部的家当,就靠在脚边。岸边不知道在举办什么活动,热闹非凡、人头涌动。远远地,似乎还能看到坡子街那头灯火璀璨,一片迷离的都市夜景。
她陶醉在那里,像是拥有橘子洲头百舸争流曾有过的、全部的豪气。
然而往事涛涛,奔流不回。
封笔之前就有很多人劝过她,她可以慢慢写,可以随便写,却不能不写。后浪推前浪,新人转眼就取代了旧人,想让读者念旧情是不行的,唯一保持长盛不衰的办法就是:不要让自己消失在读者的视线里。
而以她的名气,不管后来人是褒是贬,她都只会从中获利。
她却什么都不顾,人在认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不顾一切,觉得什么都可以失去,唯独那件事不行。壮志雄心被她昂扬到极致,决定下得坚决。
写文虽然不容易赚钱,但当红作者的收入还是非常可观的,她拿着两年来攒下的钱,背上包,踏上了一个人的旅途。
想到这里,聂小艺还是有点想笑。当时她都二十三岁了吧?都二十三了,这个年纪,她都有不少同学结婚生子了。她却仍如此天真。
顺利的道路果然不能磨练人的心智。
聂小艺撇着嘴角嘲讽着笑了笑,转身往回走。
其实这小河与湘江并算不上相似,她又暗暗想到,一个倒映的是星光,一个倒映的是灯光。倒映灯光的宽阔浩渺,倒映星光的寂寥衰颓。
其间相似与不同,也只有人生际遇经过时,才能领教一二。
曾经的谢文佳站在桥上,等岸边人群悉数散尽了,才恋恋不舍得拖着箱子去找旅店。寂寞征程的第一站,她并没因为曲终人散而有丝毫的落寞。
当时的她没有想到的是,短短一年半之后,前奏激昂的征程,却用了她一生来收场。
来时想得有点入神了,算时间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到回去时在体力上的消耗。因此时间到了十点多的时候,聂小艺越来越疲惫,越走越慢。
冷风吹过,她开始暗恨自己思虑不周,都是又一世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想是这么想着,她边加快了脚步,这个点了,外面实在是不安全。也不知道当时自己往出走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她低头疾行,却因看不清路而难以更快,身后有些声音,似乎是汽车。
聂小艺没由来得有点害怕,几乎就是小跑上了。
“滴滴!”那车很快就开近了,大灯照亮了聂小艺脚下的路,却没有原因得慢了下来。她心下紧张,打定主意不转身,却耐不住那车主按响喇叭。
“有事么?”她提着一颗心转过身去,问话却因为惊讶而变了调子。
没有比赶夜路的时候有熟人相送更幸运的了。
“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这么远?”车开到她身边,于思打开车窗问她。晚上太黑,聂小艺只能看到他眉头微皱,气色看起来不大好,应该是太累了。
他今天有些事要忙,一个人来来回回在北京城和写作基地之间奔波了数次,好不容易事情办完歇下来,却见这姑娘大晚上的乱跑。
真不给人省心。
于思以完全家长式的角度严厉得想着。
“快上车,”他抬手看了看表“十点五十九,你真的就这么确定这附近是安全的?”
“咳。”聂小艺乖乖上了车,听到他这话,假意咳嗽了一声。“我来的时候看见这里不乱对了,于总您”
“于思。”于思发动汽车,边纠正了聂小艺的称呼,“我知道你们都是这么叫的。”
“呃也不全是。”她尴尬道。
实际上,确实是这样。作者们每次遇到难解决的事啦,比如,盗文不删文啦,抄袭不判定啦,网站服务器太不稳定啦的一些事情,第一个反应都是@于思。
且永远都是一个腔调:于总,我知道您忙。但是,您看看,这事儿怎么解决?您这网站有这么一颗毒瘤,要怎么办下去?
微博上是这样子,私下就更不用说了,叫于总?
那不显得生分么?!
“对了,这么晚,您才回来?”聂小艺急于转移话题,并没有斟酌好言语。
“北京有点事要办。”于思答道,接着,他转过头仔细看了聂小艺一眼,审慎而严肃。“就你一个人出来了?有事?”
“就我一个,散散步就回去了。给您添麻烦了。”
“不会。”他言简意赅道。“有事你告诉编辑就行了。这儿太偏,不安全,晚上不要一个人出来了。”
“宿茵这几天不会过来么?”她问道。
宿茵是聂小艺的合租的室友,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正在湘江文学网的技术部工作。
“网站准备整改,处理一下盗文的事情。她比较忙,如果有时间就会来。”
于思没有说的是,宿茵像是挺担心聂小艺的,光这件事就单独找过他两次了,表示非常愿意跟着他一起到写作基地去卖苦力。
要说聂小艺能和于思认得也是因为宿茵的关系。刚重生来的一段时间,她心情低落,天天宅在屋子里不出门。正巧碰上宿茵值夜班,把文件落在家里,聂小艺帮忙去送文件,这才认识的于思。
后来宿茵为了让她出去散散心,一力在于思面前推荐她,这样一来她才拿到的邀请函。
否则?
那么差的数据,她就算是站在珠穆朗玛峰顶上,都摸不到候选名单的边儿。
所以严格算来,重生后,聂小艺认识的第一个人是宿茵,第二个就是于思。都和湘江文学网有着剪不断的联系。
哦,不对,于思不是第一次认识,是再认识了一次,很奇妙的缘分。
“盗文的事情?怎么说?”聂小艺坐直了身子,来了兴趣。
遏制盗文几乎是每个作者的梦想。不写文不知道,一成为签约写手,盗文简直就是每个作者的心头大恨。
于思终于准备想办法和盗文死磕到底了?聂小艺等着答案,激动地手都握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晚8点准时更新~~
☆、第七章 占座
“是要起诉么?”技术部要重新升级VIP系统,聂小艺知道这件事。起诉盗文网进行维权是网文圈嚷嚷了很久的事了,却总是见打雷不见下雨,大家都学会了不当真。
此时蓦然从于思口中听来这消息,可信度非常高,聂小艺陡然生出一种万里长征终于走到尽头,胜利指日可待的感觉。
“恩,”于思点头道,“先看防盗系统出来的效果,然后再慢慢清算。这种事情不能着急。”
聂小艺仔细听着,渐渐有些开窍了,有些理解了于思的话。按他所说,这分明是要打持久战。盗文网站一般后台很硬,等闲靠一纸诉状是打不垮压不住的,只有先让他们乱了阵脚再行打算。
而且网站的资金也是一个需要担心的地方,文学网站的资金回流较慢,如果升级了的新的防盗系统可以派上用场,应该可以带回一部分可流动的资金用于这场官司。
否则判决还没有下来,湘江就会先垮掉。
聂小艺没有再问,她上一世在事务所做事的时候就整理过类似的资料,有很多东西都是刘主任吩咐她做的。想来也与湘江有关,他那个时候就应该在准备了。
中国在网络文学版权上的界定非常模糊,处罚条例更是不够明确,因此维权虽然是最正规的路,却也是最难走的路。它还比不上一个精通网络技术的黑客来得更具威力,但是如果有人先开辟了这条路,日后必成为网文发展的一大里程碑。
计划总是听起来简单,行起来却是险境重重,那么多网站望而却步的事情,就要由湘江牵头了吗?
“你不用太紧张。”于思见她表情并不轻松,便微笑着打趣道“这总不比你半夜在荒郊野岭闲逛更危险。”
他们很快回到了写作基地,十一点半,正好是聂小艺计划要回来的时间。她和于思一同回到酒店,他似乎是对作者出去闲逛这件事很上心,专门去前台问了问。
结果是,今天晚上除了聂小艺,再没别人出去了。
于思是没说什么,聂小艺却是先后悔起来,她像是上学的时候被逮住翘课似的,分外的不好意思。
“你在几层?”
“六层,谢谢。”
“你和谢文佳一个房间?”于思边帮她按电梯,一边问道。他抬手的瞬间露出一大截衬衣袖口和银色的金属表带。标准到典范的三截色差,没有丝毫错漏。聂小艺不经意瞥了一眼,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又赶忙转回头去。
“你明天记得跟她说一声,闭幕式的时候要有作者代表发言,你们两个都要准备。”于思漫不经心得说着话,一手插口袋,一手垂在身侧。袖口垂下来,手表又被盖住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