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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猛地拥在怀里,无力也无法挣脱,眨眼间第四道天雷已带着万钧之力从云层中疯狂蹿出,刺目的电光似有瞬间的犹豫,然而也只是稍一凝滞,便狠狠地劈在他背上,他闭目一声闷哼,数粒豆大的汗珠立时从额角坠下,我心神剧震,喃喃地道:“帝澔,你,你疯了不成?快放手!”
他却将我拥得更紧,声音有些嘶哑:“凤歌儿,我来晚啦。不要怕,有我在。”
第五道、第六道白光接连闪过,再不犹豫,直向我们扑来,悉数狂劈在他身上,刺得我双目一片灼热:“疯子,大敌当前,你跑来为我挡天雷?这是我的劫数,又与你何干?”
他咬牙接下了第七道天雷,面色越发苍白,左肩上立刻渗出鲜红的血来,亦染红了我的衣衫:“我怎能眼睁睁看你受苦?”
我以为这一个月来我已经心如磐石,却在他这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下泪如雨下。鼻端的血腥味愈发浓烈,他的左肩已经一片血红。一道道狰狞的闪电疯狂地鞭打着这死死抱住我的男子,而他闷哼的声音越来越弱,眉心亦烙上了痛苦的纹路,嘴唇早被咬得血肉模糊,只是双臂仍旧如铁铸一般,固执地将我牢牢护住。
“表哥,你这是何苦?求求你,求求你放手!”不远处身着玫瑰紫色锦缎长裙的少女跌跌撞撞地赶来,花容失色,云鬓散乱,恸哭流涕,全然不复此前所见的高贵明艳。若不是被身旁的武曲星君武祗死死拉住,她定会冲将上来。
武祗面色铁青,因要拦着璇玑公主,无法冲上来护主,急得额上青筋迸裂,一面拼命阻拦着璇玑上前,一面已扑通跪在了雪地上:“殿下,臣愿为小公主挡天劫,粉身碎骨在所不辞,请殿下放手。”
帝澔恍若未闻,清朗的眸子已经有些涣散,却仍然专注地看着我,面容有些恍惚,而温柔之色渐浓。“不要怕。”他喃喃地道,将我拥得更紧。
百丈外一袭黑色锦袍的无涟依旧负手而立,如一尊冰冷的雕塑,面无表情地冷眼看着我们,似乎完全置身世外。
已经记不清多少道天雷劈下。四十,还是五十?每一秒钟于我都是漫长的煎熬。
不远处的璇玑公主早哭成了泪人,满脸都是绝望。武祗依旧跪在地上死死地拽着她的长裙,整个人面如死灰,仿佛已经石化。
帝澔的呼吸渐渐地沉重,连天雷劈在身上那一瞬间的闷哼都越来越低沉。他的头似乎支撑不住,轻轻地搁在我的肩上,半闭着眼睛,仿佛已经失去了意识,只是他鸦翅般的睫毛犹在微微地颤动,原本丰神如玉的面容血色全无,如罩上一层白色的寒霜,左半身都被染成触目惊心的血红。
可我纵然提起全身的力量,也挣不脱他牢固的怀抱,虽然那怀抱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我这辈子,从未像此时这般惊惶失措,身上的痛楚又怎及得心中的疼痛半分!我反手圈住他的腰泣不成声:“帝澔,求求你,醒一醒,你跟我说话。你千万不要睡着!求求你!”
他没有睁开眼睛,苍白的唇动了动,轻声道:“不要,不要怕。我在。”
“你这个傻子,为何这般对我?我早与你说过,你我不是一路人,你为何这般固执,连命都不要?”我泪飞如雨,心中又痛又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骂醒。
帝澔,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心中那个人,从来不是你,甚至我此番差点在应劫天雷下灰飞烟灭,亦是因着我为了别人失了心头血,即便我立时死了,也是我咎由自取,你又巴巴地跑来救我做什么?你的情意要我怎么还得清?
他鲜血淋漓的嘴角却浮上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陷入迷梦,梦呓一般断断续续地道:“我认识你大哥的时候,他日日在我耳边唠叨,自家的妹妹是多么玲珑可爱天下无双,出征的时候都将你的小像贴身带着我们都取笑他恋妹成痴听他唠叨多了,后来每次悄悄去灵山找他,都忍不住暗中瞧瞧你,果然如他所说一般,灵动俏丽不可方物,纯净如混沌初开的第一束光,与天宫所有的女子都不同”
我听得痴住。呵,难道很久很久之前,在我完全无知的情况下,我们已经有过交集了吗?
狰狞肆虐的电光中,他嘴角的血越流越多,却似乎毫无感觉,依旧沉浸在飘荡的意识中:“后来琅嬛去东海蓬莱遇上了龙族那小子,一见倾心。回到蓬莱后日日郁郁寡欢我奉了母后之命去瞧她,得知她有了心上人,可她亦无意中瞧见那小子怀中揣着一个精灵女娃,宝贝得什么似的琅嬛将那精灵女娃的相貌绘于纸上,问我可知她的来历我一见就懵啦,赫然竟然是你的模样!听你大哥说,你不是从未下过灵山么,怎么竟与那东海的臭小子有了瓜葛?”
他轻轻地喘了口气,睫毛上仿佛都笼上了一层白霜,此时一道道天雷劈在他身上,似乎劈着一块毫无感觉的浮木,激不起一丝颤动,我惊痛不已,失声痛哭:“你先别说啦,放手啊,你这个傻瓜!”
“不放不能放一放你就逃跑啦。咳那日我实在忍不住去去灵山找你,告诉自己是替琅嬛一探究竟,正瞧见你饮了果酒在青霞洞中酣睡,憨态可掬,别的事情就全忘在脑后啦凤歌儿,我好生懊恼,咳若当时不那般逗弄你,你对我,会不会不那么讨厌呢?”
“不,我没有讨厌你,只是那时我看不到别的人帝澔你,你怎么了!?你醒醒啊!”我骇然发现,他整个人竟然开始变得苍白透明,似就要随风化去。
耳边却响起他温柔的叹息:“不要怕,我在这里呵在那极南之地的战场上,你为了那枉死的男子流出了血泪,凤歌儿,你可知我当时心有多痛吗?你原本那般无忧无虑,而他竟令你如此悲伤。那一瞬间我如此嫉妒他,恨不得死的是我。我那时才赫然发现,我心中已经放不下你啦。”
“对不住,在天界的那晚上,我喝醉了酒,强吻了你,你与那龙族的小子两情相悦的模样,令我嫉恨得失了常凤歌儿,你是不是更讨厌我了?”他声音低沉黯然:“母后逼得那小子与琅嬛定亲,我竟然心中暗喜,可是,看到你那般伤痛,我又讨厌这般阴暗的自己后来,你不见了,我上天入地,整整十年都找不着你,后悔与思念令我差点发了疯为了这个,你大哥也差点与我反目可我真的放不下!”
我一生中,从未流过那般多的眼泪,泪雨滂沱,几乎看不清眼前那张清俊的面容。
他吃力地抬起手,轻轻拂过我的面颊:“不要哭,不要哭。”
然后,一个羽毛般轻柔的吻轻轻地印在我的额头,一声叹息似有若无:“凤歌儿,我爱你。”
天际的云层不知何时已经消散,我怀中的男子一动也不动,苍白而透明,俊美的面容一如往昔,只是那鸦翅般的睫毛盖住了他天空般清朗的双眸。我拥着他冰凉彻骨的身体,痴了一般呆呆地坐在地上,腮边的泪水早已凝固成冰。
一枚温润如碧水的凤形翡翠,突然从他的袖中坠落在雪地上,“叮”地一声脆响。
正文 踏破红尘无归处(中)
锦衣华服的少女狂风一样冲到我面前,将我往旁边狠狠地一推,抱着帝澔失声恸哭:“表哥!你醒醒!你醒醒啊表哥!” 紧跟着赶到帝澔身边的武祇再顾不得礼数,一把将帝澔的身体从璇玑手中抢过,探了一探他的气息,面色立时惨白如死灰:“殿下殿下气绝了医神越闾何在?”
璇玑胡乱抹了把泪爬起来,双眸通红,锐叫道:“立即赶回雪谷!”
却见那不远处的魔君无涟身形如鬼魅般一动,瞬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身后六名如影随影的玄甲侍卫面无表情,冷硬如枪,区区数人便已经形成强大气场,给人泰山压顶一般的压力。武祇冷汗涔涔而下,刚毅的面容上渐渐浮出视死如归的神情,一手抱着帝澔僵冷的身体,一手已经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他身后的璇玑公主怒声道:“魔君陛下这架势,竟是想要落井下石么?须得先问过我昆仑山同不同意!”
无涟淡淡地瞟了一眼怒气冲冲的璇玑公主,似笑非笑道:“小姑娘好大的口气!”便再也不理会她,径直对武祇道:“回去告诉帝弘老儿,他这个儿子怕是不中用了,朕给他一个月时间,让他再换一个来。”说罢竟自拂袖走了,一行人片刻就不见了踪影。
原以为无可避免要与无涟决一死战的武祇很是楞了一楞,仿佛有些不敢置信那冷酷嗜血的修罗就这么放过了他们,璇玑公主见状跺脚急斥道:“你傻了不成?还不快回雪谷!”
武祇如梦初醒,立时抱着帝澔御风而起,与璇玑公主一道向不远处白雪皑皑的雪山狂奔而去。
方才璇玑公主那充满仇恨的一推,将我重重地推倒在雪地上。我的身体此前遭受重创,虽余一点神智清明,却连挣扎着站起来的力气也无,只能失魂一般躺在雪中,眼睁睁看着他们带着帝澔瞬间远去。
我想求他们,求他们带上我一起。刚才他的身体在我怀中一分一分变冷,终于气息全无,心头满满地涌起巨大的恐慌,我不相信,他怎么会死?以他的修为早已位列上神,怎么会顶不过应劫天雷?我不信,我不信!
他满身鲜血的模样猛然在眼前晃动,我心如刀绞,疯狂地想知道他伤势有多重,他难道真的会死?
可我无法开口,是我将他拖累成这般模样,刚才璇玑冲上来推倒我之时,看我的眼神是那般仇恨入骨,若不是赶着救帝澔,我想她甚至会当场拔出剑来砍我。
我有什么资格开这个口?自己都已三魂丢了两魂,去了又能帮上什么忙?
冰凉的眼泪从眼角一颗一颗地滑落,滴到脸颊旁的雪里。生平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力与无助。
指尖突然碰到一条细细的链子,费尽力气将它勾到眼前,是那枚莹润碧绿的凤形翡翠。想不到这十年他竟将它一直贴身带在身上。那一汪碧绿中一只天然生成的凤舒展双翼,似要破玉而出,表面的玉质愈发光滑温润,似常被人摩挲把玩。
我将那抹碧绿握在手心,猝不及防间,往日时光呼啸而来,排山倒海地将我湮没。
那时三界还歌舞升平,灵山上的日子无忧无虑、云淡风轻,我才初初见识万丈红尘。青霞洞中,他一袭天青色绣云纹锦袍,清贵逼人,笑嘻嘻地立在眼前,湛如天空般的眸中满是戏谑:“哎呀呀,凤族将你珍而重之地养在洞里,莫非你是鸽子中的稀世珍品?”气得我恨不得将他痛揍一顿扔下灵山,从此将他记恨在心。
后来我误入迷境,在那极南之地的焦土上,他先我大哥一步,轻轻扶住我的肩,低低叹息:“凤歌儿,你竟流出了血泪,是谁,令你如此悲伤?” 语气如此寂寥,与他素日锦衣华服的清贵形象大相径庭,令我头一次开始迷惑,他纨绔不羁的背后到底是什么模样。
私放了极南之地的俘虏,挨了天帝当庭杖责,差点被打断仙骨,他不好好在府上养着却跑到灵山,犹记得那日他斜斜地倚在游廊下:“凤歌儿竟用了两个时辰梳妆,如此大费周章,想来定是为了我,真叫我满心欢喜。”我怒目而视,他却不以为意,笑吟吟地道:“只要凤歌儿陪着,刀山火海也去得。”语调虽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