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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成的牡丹花,称得那一张艳丽的娇容莹润如玉。珊瑚不由得在心中叹息,自家主子不仅容貌出挑,更是能干非常,嫁进来区区两千年,不但连生了两位小王子,亦将这宫里一干人整治得服服帖帖,可她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尤其是在殿下面前,永远是这般骄傲而冷淡的样子,也难怪殿下待她也是淡淡珊瑚正在走神,珠帘一掀,满身酒气的龙瀚已经大步走了进来。那般冷峻而威严的神色,令珊瑚心中一凛,连忙起身行礼,低头默默地退下了。
斜躺在塌上的华服丽人依旧闭着眼,似没有感觉到他的到来,仿佛已经睡着。龙瀚走进宫室就止了步木然站着,不知该如何开口。他蹙眉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一年多未见竟又大了许多,在他视线里突兀地存在着,提醒他那里正在为他孕育着又一个孩子。他心中叹息一声,终于上前温和地唤道:“芙韵,你睡了么?我回来了。”
芙韵慢慢睁开了眼,只一眼就让龙瀚后悔方才的温和。那双斜飞的丹凤眼中没有一丝柔意,冷冷地看着他,那嫣红如血的朱唇开口便是讥诮:“一年零八个月音信全无,殿下,你可还当我是你的正妃?”龙瀚压下心头的烦躁,温言道:“芙韵,我晓得你怀着身孕辛苦,但我也无法。凡间那头妖兽诡谲狡诈,光是布下陷阱诱它出现就费时一年多,实在无暇□回来看你。”芙韵面无表情地扶着腰起身,对龙瀚伸出的手视而不见:“殿下事务繁忙,妾身岂敢有劳殿下惦记。妾身今日身子不适,这便要歇息了,您请自便。”玉手一挑,竟自掀起珠帘回卧房去了。
那般骄傲而冷淡的神色,令站在原地的龙瀚有深深的无力感,即使他对她不是那种情意,但她毕竟是他的正妃,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并不希望他们之间如此相敬如冰。芙韵幼时虽然骄横,可最多也就是言语举止刻薄些罢了,并不是眼下这般古怪难以琢磨。龙瀚站了半晌,终于得出结论,将此归结于孕中的情绪焦躁反复。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自己的寝宫。
如果他的心能够细一些,他会发现芙韵的性情大变是在三百年前,那一年他秘密地将珮珮带到了东海。他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却低估了女人天生异乎寻常的敏感。
龙瀚回房换了身轻便不显眼的青衫,带着贴身侍卫靖远悄无声息地出了龙宫,直奔东海一处极为偏远隐秘的深沟,那里的峭壁悬崖仿佛被利斧劈出一般,扒着海沟向下望去,内里的海水竟是一片纯粹诡异的黑,暗潮狂涌翻腾,深不可测,连最凶猛的海族都不敢游进去。龙瀚命靖远在上面守着,自己则往沟底潜去。
不知往下游了多久,海水的颜色渐渐变成深蓝,龙瀚心底的喜悦如气泡般层层涌起,在看到沟底那座孤零零的石屋中一点如豆灯光时,那冷峻的面容终于彻底舒展,唇边现出一抹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他步履轻快地踏着沟底洁白柔软的沙子,来到了那盏温暖灯光的所在,推门走了进去。
桌旁柔美俏丽的小女孩闻声抬头,“龙瀚!”她欣喜地大叫一声,蹦蹦跳跳地扑过来搂住他的大腿——她比一年多前又长高了一些,个头快及他腰了——百合花一般清丽绝伦的小脸在他腿上蹭来蹭去,连声娇声抱怨:“龙瀚,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你不想我吗?你不要我了吗?”软糯的童颖嗲嗲地划过他的心,令它瞬间被涌出柔情占满。她梳着活泼的双螺髻,宛若晨星的双眸里满是无法言说的惊喜,那璀璨的光芒令他头晕目眩。
他苦笑着爱怜地揉她的头发,这小东西,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叫过一声哥哥,后来便甚没规矩地直呼他的名字。他也不想拘着她,由着她这般没大没小。
被无视的青儿磨磨蹭蹭地走到二人身边,鼓足勇气对龙瀚施礼。对于这个将她从山涧捉到海底的龙三殿下,虽然已经过了三百年,她看到他还是一样从心底感到畏惧瑟缩。龙瀚扫了她一眼,寒眸中难得地带了一丝暖意:“青儿,你将珮珮照顾得很好。”梳着双丫髻一脸淳朴的青儿头一次听到龙瀚的表扬,苹果脸上立时飞起一丝红晕。
青儿的原身是条修行上千年的小青蛇,龙瀚当初将珮珮带到东海底后,对这花骨朵般的小女娃很是犯了一回愁,东海的婢女是断然不能调来伺候的,为了行事隐秘,他思虑良久,去凡间收伏了这条道行尚浅的青蛇,做珮珮的贴身婢女绰绰有余了。青儿初时被龙瀚扼住咽喉捏在指间,吓得七寸都软透了,以为自己小命休矣,万万没想到只是让她到东海做个婢女,虽然日子清苦寂寞了些,但毕竟是为尊贵的龙族做事,作为一条不能免俗的、渴望修成龙身的蛇,她打心底还是觉得极荣耀的,因此对珮珮也格外上心,呵护得紧。只是因着她对龙瀚捉她时的凶狠一直有心理阴影,如今看到他还是立即腿软、喘不过气,情不自禁就想化成原身哧溜逃走。
青儿殷勤地奉上鲜果香茗,飞速地遁了。珮珮坐在龙瀚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兴奋地缠着他问这问那。她实在是太寂寞了,虽然青儿姐姐待她是极好的,可在这深不见底的海底深沟,再无第三个活物,一片死寂,她又是那般娇俏活泼的性子,日子久了也深觉无趣,龙瀚是唯一来看她的人,也是她唯一的依靠。她贪婪地仰脸看他,那硬朗英挺的面容此时满是宠溺,似乎与她模糊不清的记忆中某张熟悉的面孔重叠,是她在这冰凉的海底感受到的唯一一点暖意,她不想放手。
她星辰般美丽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他,令龙瀚心头又甜蜜又酸痛。这百合花般柔美的女孩儿,是蛟族唯一的公主,本该在雪谷中受尽呵护锦衣玉食地生活,在天空下自由自在地奔跑跳跃,可为了躲开天庭密布三界的眼线,他不得不将她藏在这设了重重结界与世隔绝的海底深沟,日复一日寂寞地长大。
她在他怀中闹腾了大半夜,终于倦极沉沉睡去,莹白的小手还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他将脸恋恋不舍地贴在她柔嫩的小脸蛋上。珮珮,我的小东西,在我足够强大之前,你能不能,不要急着长大?
下半夜离开石屋的时候,他的胸怀中鼓荡着战斗的勇气与豪情,他以寒玉剑起誓,要成为这东海的王,站在四海龙族的最顶端,他要为他的小东西建一座宫殿,即使她不能堂堂正正地入主水晶宫,也要享有同样的尊贵奢华。
日后的数千年,龙瀚不知疲倦地带着东海最强悍的精兵南征北战,不管是天界还是东海的战事,几乎次次请命,就连他的第三个嫡子出世,也不曾牵绊过他征战的脚步。几番舍生忘死、险中求生,他终于为自己在三界内挣下了赫赫威名,以骁勇、果敢与忠义名扬天下。
日渐衰老的龙驰越发倚重这个给自己带来无上荣耀的庶子,四海皆知如今这位三殿下才是东海半个主人,背后都戏谑地尊称他一句“三太子”。然而真正令龙瀚名正言顺坐上太子之位的,却是前太子龙浚殿下自己。
龙浚天赋平平又胸无大志,原本只想待继位后守着祖宗基业做个闲散龙王,不想却被半路杀出的龙瀚生生逼成了四海的笑话。他忍了上万年,终于忍无可忍,在一次被西海太子极尽奚落嘲讽之后,他联合嫡亲兄弟龙淇带着三千兵力冲进水晶宫,要逼龙驰提前退位。三千兵力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与紧急赶来护驾的龙瀚所带的五千精兵在龙王的寝宫外狭路相逢,狠狠大动了一场干戈,双方各自死伤过半,那一日的鲜血将整个东海水晶宫都染成了刺目的红色。三千叛军强大的战斗力出乎所有人意料,此战竟是异常棘手,就连龙瀚自己都负了两处刀伤,方才艰难地生擒了龙浚与龙淇。
龙驰眼见儿子们自相残杀,惊怒之下一口气没上去,晕了。醒来后便雷厉风行地虢夺了龙浚的太子位,还要将他兄弟二人拖到刑堂抽去龙筋。龙瀚闻言大惊,不顾伤口未曾包扎尚在汩汩流血,跪在龙驰脚下恳请他收回成命,饶了两位哥哥的一时糊涂。面色铁青的龙驰却是冷笑连连:“一时糊涂?若是仓促起事,寡人尚能放过这两个畜生,可你看那三千叛军何等骁勇?这两个逆子想来谋划已久,未曾剥了这两个畜生的龙皮,已是看在王妃面上。”龙驰心意已决,龙瀚带伤在他面前跪了一宿,也只得将刑罚由抽龙筋改为断龙角,流放陆地偏远淡水湖。
断了龙角、失去封号的龙浚与龙淇被刻上了耻辱的标记,犹如丧家之犬,在龙族再也抬不起头。惊闻此等噩耗,东海王妃拔去了满头珠翠,换上了荆钗布裙,披头散发地跟着押送儿子的军队一同离开了东海,临去前割了一缕秀发掷于宫门前,自此与龙驰夫妻恩断,上穷碧落下黄泉,永世不相见。
一个月后,东海龙王龙驰发文昭告三界,东海前太子龙浚失德,虢夺太子位。东海三王子龙瀚忠勇孝义,堪为大任,敕封东海太子。
又过了区区百年,因嫡子谋反而心灰意冷的龙驰将王位传给龙瀚,自己则带着一干姬妾搬去了行宫逍遥度日。
面容冷峻的龙瀚终于坐在了那象征着无上王权的御座上,他的面无表情看在海族百官眼中,端的是高深莫测威严无比,其实他只是在默默地走神,他脑中浮现的是那海底深沟中的小小石屋,那百合花一般清丽绝伦的女子正在里面翘首盼望他的到来。她此时已经怀着他的孩子,却依旧只能日日住在那暗无天日与世隔绝的地方。
珮珮,我的小东西,我终于做到了,抱歉让你等了太久。
我会给你造一座精妙绝伦的水晶宫殿,只为你和我们的孩子而建。
芙韵这个王妃当得非常顺溜。她是那般强势而能干的女子,仿佛天生就是为发号施令而存在,从王子妃到太子妃,又到东海王妃,这一系列角色的迅速转变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困难。还有一个原因便是龙瀚的后宫异常萧条,除了她这位正妃,一位侧妃也无,甚是便于掌管。可这一切看在四海龙族眼中,便将其归结为芙韵手段了得,能牢牢抓住龙瀚的心不说,还能令这位铁血龙王心甘情愿成了妻奴。因此便时时有其他三海的龙族女眷带着小公主小郡主往东海走动,希望自家女儿也能学到这位东海王妃一两成的手段,日后嫁到夫家也好立威。
这一日又有北海王妃带着两位嫡公主到访,芙韵招呼她们十分周到熨帖,令人如沐春风。被问到与龙瀚的夫妻相处之道时,她便恰到好处地低一低头,仿佛含羞带怯,喜不自胜。看在丈夫连纳八位侧妃的北海王妃眼中,不由得热羡得红了眼睛,直道东海王妃有天大的福气。
其实她低头不过是在冷笑。成了东海之主的龙瀚在人前从来不吝展现他们夫妻恩爱的假象,称得龙瀚铁血柔情的形象更为高大,他对她的“专宠”亦令无数想进东海后宫的美人望而却步。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护着那个蛟族的孽种。愚蠢又自负的男人,你以为将她藏到那海沟里就神不知鬼不觉了么?她来到东海的第一日我就知道了。我足足费了三千年才查到她的来历。龙瀚,你可知此等瞒天过海的大逆不道之举,是夷九族的罪过?你真是好肥的胆子!我忍到现在,不过是为了我那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