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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锦夜似乎听到什么动响,身体在床上翻转。快要醒过来。沉年立刻挂掉了电话。很快,锦夜就醒了。看到沉年,她说,刚才是不是你在说话?
沉年说,没有啊。你听错了。
哦,锦夜抓抓自己的头皮,她说,我是不是又睡了很久?这药的药性怎么这么强,以后要少吃一点。不然,不知道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她突然注意到了沉年手中的电话——你干吗翻我的电话?锦夜的神情突然变得警惕。她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奔到沉年面前,一把抢下手机。
我不是说过了吗,不要随便动我的东西。锦夜明显已经生气。
我没有乱动你的东西。面对锦夜突然的歇斯底里,沉年有些无措,说,只是刚才有人一直打你的电话,你又在睡觉。我怕会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先接了。
打我电话?锦夜翻着电话,找到了姑姑的号码。她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又是这个女人。随即转身问沉年,她和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
真的吗?你不要骗我。
真的没说什么。她又不认识我,肯定不会和我多说什么。只是叫我和你说一下,一会叫你打回去。
真的是这样?锦夜还是有些不相信。
沉年看着她,点头。
她如同一只刺猬,仿佛看到敌人已经离去,终于把浑身的刺卸了下来。她重重地坐在床上,双目茫然。手里拿着电话,不知道该不该给她打去电话。
你是不是不喜欢你姑姑?沉年试探着问她。
是的。锦夜重新站起来,说,我很讨厌那个女人,一直想监视我。我快受不了了。可是我的很多证件都在她那里,现在哪里也去不了。她恨恨地说,我真的非常讨厌她。我和她非亲非故的,我干吗要她管我!
她不是你姑姑吗?
谁说她是我姑姑的。我才不认她这个姑姑呢。哪有人的姑姑这么对我的?
沉年不说话。后来他说,锦夜,要不要再给她打回去呢?
我不知道。
即使如此,锦夜还是走到走道上,把门重重地关上。她说,沉年,你不许偷听。沉年马上戴起耳机。他说,我听歌。锦夜才放心出去。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锦夜终于回来。沉年拿掉耳机,过去问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就是和她吵了一架。叫她以后不要随便给我打电话。
哦。沉年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即使怀疑,最后还是放弃了追问。
那个晚上锦夜突然失踪了。
在一次又一次的寻找之后,沉年终于在一家网吧找到了她。那时候,她正在专注地玩游戏。绷着脸,眼睛死死盯住屏幕。并且不断地抽烟。沉年站在她后面很久都没有发觉。直到游戏一次次失败之后她低声地骂了一句脏话。站起来,想要去柜台充钱。
这个时候,她看到了沉年。有些惊讶。但是很快就平静下来。没有说话。想要绕过沉年,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往外面拖。
是深夜的大街。人迹稀少。沉年说,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到底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非要一个人跑出去。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我为什么不能这样?我就是这样的人,如果你受不了可以走。不要管我。
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你还不信任我?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锦夜突然哭起来。她就在路边一个台阶坐下。低着头,不说话。只是身体轻微地颤抖。
沉年在她身边坐下,亦是沉默。他在等她说话。
后来,锦夜终于说,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看着沉年,说,你不知道,有许多事情我想说,但是却是不能说出来的。你知道吗?她泪痕未干,脸在路灯下显得凄惶。
沉年抱着她。感受她的悲伤无助。他说,我知道——在他的内心,亦是同样如此。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从未对任何人说到他的过去。总是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隐藏起来。他无法对他们述说,那些发生在小镇的故事。他的家。他的爱情。还有他提早完结的童年。所有的,都仿佛被时间硬生生地拉扯着,痛苦并且飞快地成长。虽然无比悲伤。却依然要继续生活下去。
沉年沉重地叹息。他说,锦夜,我们回家去吧。
春天刚来的时候,沉年带锦夜去海口一座著名的寺庙。之前沉年对她说,你的压力太大了。应该找一个时间好好释放。他提出要带她去寺庙。但是锦夜说,我不去。她说,寺庙那种地方肯定不会欢迎我。
沉年说,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相信他们。我不相信那些佛像。他们每天都端坐高台,享受人间的供奉。可是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依然会有那么多的不幸与苦难?
沉年说,锦夜,你太较真了。其实不必这样。你可以只把它当做一种寄托的方式。
锦夜依然说,我不想去。
你就依我一次吧。整天埋在家里,身体会坏掉的。寺庙是个很安静的地方。我不要求你去拜,只是希望,你可以去散一下心。
难道,我们就没别的地方可以散心吗?
你说,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别的地方都太吵了,对你的身体很不好。沉年说,锦夜,答应我一次吧。
锦夜看着他,只好说,好。她说,就去这一次,以后我不会再去了。
他们坐了十站的公车,终于到达。寺庙在一座山的脚下。是座历史悠久的名寺。经过几代翻修,保持得很好。建筑非常宏伟。天空很蓝。有一些鸟飞过。他们买了门票进去。这个时段人不多。沉年拉着锦夜的手。他们走过曲折的石桥。桥下流淌过哗哗的水。沉年说,这里是不是很漂亮?
锦夜没有说话。
沉年就带着她参观那些佛像。高大威武的神像。非常庄严。一些人跪在下面,虔诚地闭起眼睛,许下愿望。在一座高大的汉白玉观音雕像前,跪了许多人。一个老妇人带着她的孙子跪下。但是那小孩子不愿意。因为年幼,不懂得那老妇人的意思,坚持不跪。老妇人赶紧给佛像磕头谢罪。她说,菩萨,原谅他吧。他还小。不是有意冒犯的。
锦夜抬头去看那观音雕像。如同救世主那样高高在上,俯视人间的一切喜怒哀乐。她是如此慈祥。面目端庄。如同母亲般,照顾流落到世上的儿女。锦夜看着她,此刻,她非常想问她,为什么,所有的事情会变得现在这个样子?
后来,她就真的这么问了。她说,每个人都这么信奉你。可是,他们究竟得到了什么回报?每个人依然如此。你又凭什么这样平白无故地一直享受他们的供奉?
所有人都回头。用惊恐的眼睛看着这个柔弱的女孩。她的脸上有种得意并且决绝的姿态。她一直看着雕像,对抗着她。直到后来,沉年把她拉出了殿堂。
沉年说,你胡说什么啊?
我没有胡说!锦夜依然斩钉截铁地说,我真的不明白,你们为什么都那么怕。若是真有报应,那就报应在我头上好了。
沉年看着她。看到她那张似乎毫无留恋且深深绝望的脸,内心突然涌现了巨大的恐惧。他害怕。害怕那一切真的发生——这个命途多舛的女孩,有一天,会真的消失不见。这时候他再次想到了穆夏。他害怕,眼前的锦夜,真如从前的穆夏一样,突然离开他。到最后,什么也没剩下。
他紧紧抱住锦夜。他说,不要离开我。
他带她出去。去吃一些当地的特产。都是一些非常简单的菜。没有繁复的加工过程。在一间很小很简陋的小店里,老板笑得非常热情。他们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沉年为锦夜点了一些素菜和一罐鸡汤。很快地,菜就上齐了。冒着喷香的气味。沉年给她盛上一碗汤。他说,你身子比较弱,要多补补。多喝点。
锦夜看着他,说,沉年,你真好。
沉年就拍拍她的头,说,傻瓜,说这个干吗呢。赶紧喝吧。不要凉了。
锦夜喝了一口。有些烫。
好喝吗?味道怎么样?
不错,很鲜美。锦夜笑。她说,沉年,你也多喝点吧。她突然认真地看着沉年,说,沉年,你最近也瘦了很多。
沉年说,我没事的。
锦夜低头。后来她说,以后,我会多听话的。听你的话,不让你生气——其实,我也不是故意不听话,惹你生气的。沉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吗——
——好了,锦夜。沉年打断她,我知道。我并没有怪你,你是知道的。
他把锦夜轻轻揽入怀中。此刻,锦夜乖顺地依偎在他的怀中,如一只温顺的猫。沉年是如此享受这一刻的安宁。怀中的锦夜似还未长大的女孩。她的身体如此娇弱,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沉年无法想象,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那些漫长的年月,她是如何离开她的家乡,去到遥远的地方。又是如何顽强地生活下来。一直到现在,她必然遍体鳞伤——那都是看不见的伤。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伤。她又必然要一直背负着那些伤与往事,继续行走下去。沉年亲吻她的额头,只是轻轻地触碰。他不愿意此刻的锦夜再次回到过去的岁月。他不希望她再继续艰辛地生活。他希望她可以平静。并且快乐。
那个晚上,他带她去学校附近的KTV。点她最喜欢的歌。王菲的歌。大都是忧伤的歌。让人听了长久沉默。锦夜一首接一首地唱着。沉年就在旁边听。她唱得非常动情。锦夜闭起眼睛,唱到一些词的时候,声音居然哽咽了。后来她停下来,放下话筒。她说,沉年,我要先休息一下了。然后她又说,我现在要听你唱。听你这个十佳歌手唱。而且,不用买门票。
沉年笑。他说,好啊,这次算你免费。不过下次就要交钱了。
于是他唱。有时候是陈奕迅。还有一些外文歌。亦是忧伤的歌。锦夜就坐在一旁,听得非常认真。然后,她慢慢地把头低下,开始哭。
沉年的歌声戛然而止。他说,锦夜,你怎么了?
锦夜缓缓抬头。她说,我想到了一些事情。不过没关系,很快就没事了。对不起,沉年。锦夜擦掉眼泪。她说,你看你,唱得那么好。都把我唱哭了。我要惩罚你。
怎么惩罚啊?沉年笑。
就罚你——多唱一些开心的歌。而且,我点什么,你就要唱。好不好?
锦夜又如一个孩子般开始撒娇。沉年只好说,好,不会唱的话,我就跟着乱哼好了。
然后,他就开始唱。锦夜就按机器里面的排行榜。许多流行歌曲。但是沉年不喜欢,亦不会唱。锦夜却还是不停地按。她说,接着唱,接着唱。她笑着喊,沉年,你真的是十佳歌手吗?怎么都不会唱呢?
沉年也不理她,全由着她。继续拿着麦克风,盯着屏幕,胡乱地哼唱。
晚上十点的时候,他们决定回去。沉年不希望锦夜熬夜。即使锦夜一直吵着说要再唱一会。沉年说,你要听话。你刚答应我的,不可以反悔。锦夜翻了翻眼,只好说,那好吧。于是,他们出去。风很凉。锦夜抱紧双臂。她说,沉年,怎么突然这么冷。
你很冷吗?那我们要走快点。赶上公车,早点回去。
沉年缩了缩肩膀,伸出右手揽住锦夜。他说,这样有没有好一点。
锦夜点头。他们快步走着。离车站大概有一百米。路上再次起风了。锦夜穿一件厚重的白色棉外套,却依然瑟瑟发抖。她的脸渐渐变得苍白。突然地,她停住。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