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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在这时,他们听到水潭下面传来一声闷吼,便像是一头水牛发出的,三人的脸色都变了,心说这里边果然藏着水怪。在响声过去后,水面也跟着起了变化,一个个大气泡咕嘟咕嘟地往上潺着,隐隐还夹杂着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随着喘息声的逼近,那股寒意也越来越浓重,元昊的嘴里也忍不住发出了呻吟声,而林凌波虽然面上蒙着白巾,却依旧能看出她的额头满是汗粒。
他们终于捱到了怪物探出水面的那一刻,出乎意料,那竟是一只跟盘子大小差不多的乌龟,显然是被闭月刀折射出的光华所引诱上来的。待整个龟体暴露在月光下时,他们才看出了它的奇异之处:这个怪物通体乌黑,却又比寻常的龟少了一只脚,而在甲壳的中央却偏偏又多长出了一个蛇头出来,是以这个怪物便是双头三脚的龟蛇合体了。
元昊看着那个蛇头跟龟头一会儿绞在一起,一会儿又前后左右晃动,两对乌黑发亮的小眼珠滴溜溜乱转,心想,前人多有看到异物而发迹的,难道说,这是上天在昭示我元昊要创建一番不世的奇功吗?想到这里,顿觉心血沸腾,一时间竟然忘了身上的寒意。
林凌波见那怪物完全受了光华的诱惑,浮升上来,赶忙把闭月刀收起,抽弓搭丸,瞄准了它。那怪物见光华突然消失,有些混沌,龟头张开嘴,发出了一声怒吼,林凌波瞅准这个空子,嗖地将落雁箭射出,正中那怪物的龟头。
怪物被晶丝钩中了嘴,疼得一甩龟头,甲壳上的蛇头却倏地翘了起来,朝着晶丝咬去。慧真和元昊三人见了,啊地叫出声来。
林凌波却是早就有所准备,另一枚弹丸嗖地又紧跟射过去,晶丝噗地钻进了蛇头里面。她两只手把着弓体,扯着两根晶丝,那怪物想潜下水时,却哪里还能够,只见两股蓝盈盈的汽雾从它的两张嘴里喷出来,顺着晶丝飞快地朝弓弦窜去,所经过的地方,刹时间都结成了冰柱。
只听林凌波喝了一声:“起!”弓弦一转,那个怪物终于被挣出了水潭,朝她站立的地方飞了过来,那两个头兀自四下舞动。眼看着便到了跟前,刀光一闪,两个头呼地脱离了龟体,带着晶线跌落到一边,林凌波左手弓,右手刀,严阵以待,怕这怪物一时间没有死透,还会反噬她一口。
但那蛇头和龟头滚到一边后,只是蠕动了片刻,便一动不动了。叶绿华眼见林凌波成功地杀死了怪物,喜地拍起了巴掌,她惊奇地发现,随着那个两头怪物的毙命,这水潭边的温度也开始慢慢回升了。
而此时,元昊和慧真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那个龟体上,他们发现,龟头和蛇头被斩断后,那两处断颈流出的血液竟是绿色的。林凌波把沉鱼弓放进革囊里后,持着刀走到龟体前,见脖颈断处有血泡不断地冒出来,脸上顿时闪出了喜色。
元昊走近前问:“李姑娘,你在找什么?”林凌波头也不回,喜滋滋地道:“当然是它身上的宝贝了。”话刚一出口,就听见“波”地一声,龟头断处弹出了一颗红色的弹丸,葡萄大小,林凌波眼疾手快,一把将它抓在了手中;紧跟着,蛇头断处也弹出一颗来,大小跟前一颗相仿,林凌波也一把捞在了手,随即捧起来一起纳入嘴里。
三人都是一愣,心里却也明白,这东西肯定是疗伤至宝,说不定还是十全大补的仙丹!再看林凌波,早退到一边打起坐来,她的双掌平端在胸前,掌心相合,只一会儿工夫,腾腾的白汽就把她整个人遮住了。
元昊蹲下身去,查看着这怪物的身体,嘴里啧啧有声:“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居然还有这等稀罕之物,也真难为林姑娘能找到它的藏身之地。”叶绿华也小心翼翼地走近来看,生怕那怪物再次复活,会来咬她,惟有慧真不忍心见人杀生,在一旁默默念佛。
便听元昊问:“大师可知道这怪物的来历?”党项族向来笃信佛教,这元昊也从小研治过佛家学说,虽没有因此增添多少悲悯情怀,对佛门中人却还是相当尊敬的。又因慧真在河滩上对他有施救之恩,故而称呼上很是客气。
慧真听他这一问,合十道:“施主请恕贫僧孤陋寡闻,委实不得而知。”元昊道:“据我猜想,林姑娘先前所说的解毒之法,多半也是要从这怪物身上来寻的。”因为在河滩上中毒的有他一品堂的人,所以元昊对如何解毒的事便也挂在了心上。慧真听他这样一说,喧了声佛号:“果真如此,林施主此举便是功德无量。”
话音刚落,就见在一边打坐的林凌波身上突然有红光闪过,那光团先是在胸口游荡,随即又化作无数道红色的光线,在全身上下钻来钻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红光才渐渐消隐,林凌波轻轻吁了一口气,睁开了眼,三人发现她的眼眸更加清澈如水,流光溢彩,面纱一角露出的肌肤,细腻光滑得如同花瓣含露,温润生辉。
元昊看着她怔怔地呆了半晌,叹了声,竟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慧真为她的容光所逼,也垂下头去,不敢仰视,叶绿华更是期期艾艾。林凌波借助那两粒内丹的功效,不但一举恢复了原来的功力,还自觉有所增进,不禁有些心花怒放,见三人的形态有异,便笑问:“你们几个这是怎么了,模样好生奇怪。”
元昊乘机大发慨叹:“人言西施貂禅玉环昭君之美冠绝天下,本王原先倒也相信,现在得见了姑娘的真容,方知此言有误。”林凌波奇道:“这话从何说起,连我身上的惟美四宝也是以她们的逸闻来命名的,如何有假?”
元昊道:“林姑娘你一笑倾人城,二笑倾人国,三笑则天下失颜色,那四大美女若是亲眼见了,只怕也是要自惭形秽的。”他一边说着一边摆手,要不是手中的折扇早就失落在河滩上,便要摇将起来。
林凌波此时心情很好,听他这样夸赞,更觉顺畅,几日来的积攒下的晦气也一扫而光,转头对叶绿华道:“你把那铜鼎用这潭子里的水刷过,这就把它煮了吧!”叶绿华答应一声,去办了。慧真听说她要煮这怪物,忙问:“施主莫不是要把它熬成解药?”
林凌波瞥了他一眼:“和尚倒也不是全无见识。这龟是天地下极其少有的灵物,它的肉只要能吃上一口,便能解天下百毒,你们今天算是好运气了。”元昊道:“还要跟姑娘请教,这怪物到底是什么来历?”
林凌波道:“它便是传说中的玄冥,又称黑神之精。《庄子?大宗师》里有注解说:‘北海之神,名曰禺强,灵龟为之使。’而在《山海经?海外北经》里,郭璞又作下这样的注解:‘禺强字玄冥’。这东西别看长得不大,可寿命却长,从它的甲壳的纹轮看,少说也有六百年了。”元昊听她这一说,惊叹道:“原来是从洪荒远古时候衍生下来的灵物,怪不得如此神奇。”
接下来,慧真和元昊一起帮着叶绿华动手,砍来柴木,生起了篝火,把那玄冥神龟放在铜鼎里煮了。林凌波心情既然转好,谈吐也随和了许多,看那月亮早转去了西天,现在当该是丑时了,便道:“想想往年这个时候,多半还是和师兄在玉华洞里下棋弹琴,说些阴阳五行的道学精要。可今晚,月虽依旧,人事却已沧桑。”指着三人道,“这里一个官,一个民,一个道,一个僧,倒也齐全。”
元昊话儿却是跟得快,道:“禅也罢,道也罢,都离不了修行二字。木鱼一敲,烦恼尽了;拂尘一扫,天地逍遥,说是分了界线,其实还是殊途同归。”林凌波听了这话,笑道:“好个殊途同归,好个烦恼尽了天地逍遥。”
元昊见林凌波笑逐言开,虽说戴了面纱看不真切,还是心旌摇晃,当下道:“我们几个虽说浅薄,但今夕若要说陪姑娘畅谈修身之道,想来还能做到。这位慧真师父深受佛法熏染,当别有禅机;叶姑娘秀外慧中,也是妙人,在下虽然粗鲁,却也稍通些书画之道,当添陪末座。不知道李姑娘意下如何?”慧真倒没有言语,在一旁照看火势的叶绿华却笑着摆手,道:“我可不成。”林凌波道:“如此甚好,我们倒也不必过于拘泥,不过是随意说说。”
元昊抚掌道:“既然大家并无异议,那便先从个琴字说起。这琴的上部隆起效仿天,下部平坦效仿地,中间虚含暗藏玄机,实在是四大艺品之首。”冲着慧真一拱手,“大师请先抛玉引砖如何?”他自诩文武兼修,非这出家人可比,所以便故作大度。
谁知慧真却摇头道:“罪过,罪过,出家人摒绝声色,贫僧不敢妄谈。”元昊听了,哑然失笑。却听林凌波道:“和尚既然心有此念,可见你的修行还是不到家。”慧真道:“还请林施主指点?”
林凌波道:“何不看一看你脚底下的僧鞋?”慧真依言看了,也不过是黑、土、黄三色,并无什么异常。林凌波道:“和尚想必知道,你这每一只僧鞋上为什么会有三个洞?那便是要你‘低头看得破’。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拘泥于这些小节呢?”
慧真听罢,合掌相拜:“施主果然智慧,一语惊醒谜中人。”原来,一对僧鞋六个洞,便是要僧人看破六根、六尘、参破六道轮回,堪破六大烦恼。
慧真沉吟片刻,道:“要问小僧喜欢听什么样的琴音,便是喜欢那种宁静声响,有净化凡心的功效。这便跟木鱼钟鼓一样,平和纯净,幽远飘渺,并无半点炽烈纷闹。”
元昊听了,叫声:“好,不愧为佛门弟子,事事不忘身份。”转头看向林凌波。林凌波道:“那我可要在和尚的清净之上,再加个丽字了,这当然不是什么妖冶妩媚,而是指法要俊逸,音韵要雅正,就像落花流水一样婉转美妙。”
元昊的身子微微摇晃:“好一个丽字,妥帖,若不是现在我们只是在口里谈兵,便要请姑娘弹上一曲。”转向叶绿华:“叶姑娘呢?”却见叶绿华笑嘻嘻地端了三盏茶过来:“我琴艺有限,不敢跟各位高手交谈,这三杯清茶就权当谢罪吧。”
元昊说了大半天,早就口干舌燥,见茶具精美,水质清冽,大喜:“卿是慧人,果然解语。”慧真这才知道,叶绿华囊中为什么要放这些器物了,原来都是林凌波让事先给准备下的。当下,三人各吃茶一杯,林凌波看向元昊,道:“我们一僧一道都说了,你这个官呢?”
元昊听林凌波言语间有讥讽之意,愀然不乐,”我好端端一个西夏国王子,做的是哪门子的官?”林凌波道:“大宋朝不是封你父为朔方节度使吗?说不做时,也做了十多年了。”
元昊听了这话,当场便要发作,但他虽然年少,却是城府极深,何况又迷惑于对方的美色,当下只是一笑置之,“他宋仁宗还赐我李家姓赵呢,可怎么着,我还是姓李”说到这里,声腔突然拔高几度,“不,这个唐姓也姓不得,终有一天,元昊要改唐、宋所赐姓氏,以嵬名为姓,自称为兀卒(青天子的意思)!”
他将茶杯放下,说起了琴道:“所以,本王子喜欢的琴声便要在‘清’字和‘丽’字上,再加上一个‘坚’字,左手指按动琴弦,如山岳凝重;右手弹起要有杀伐之势,才能弹奏出金石之声。男儿热血,弹就弹《十面埋伏》、《平沙落雁》,且不可过于柔媚、萎靡。”慧真听他说起话来,杀气腾腾,心想我看得果然不错,此人将来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