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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用气吹得似的日见滚圆,乔锋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只有乔氏夫妇暗暗发愁,知道这两个狼崽子终有一天要作大乱的。
但是没过多久,阿黄却又慢慢地消瘦下去,看上去懒洋洋的,只爱趴在窝里呼呼大睡,肉也吃得少,看见乔锋虽然极力地想表现出热情来,却是有气无力地。乔锋不知道它得了什么病,只能把打到的最好的鸟肉留给它吃,但阿黄常常只吃下一点就又睡过去,醒来后那鸟肉却早就给花脸偷吃了。
终有一天傍晚,乔锋练功回来后,再跑去窝里看望阿黄,却见它躺在里边动也不动。乔妈妈说:“我看它是不行了,喂它水也不喝。”乔锋大急,蹲在窝边连叫了几声,阿黄才慢慢抬起头来,眼皮拉耷着,隐隐像是有泪光。
乔锋又唤了它两声,阿黄鼻子里哼哼了两下,终于头一歪,慢慢咽了气。
乔锋呆呆在窝旁蹲了半晌,慢慢伸出手去把阿黄从窝里抱出来,觉得鼻子里酸酸的,不觉便掉下两颗泪来。他把阿黄抱去那棵大枣树下,挖个深坑埋了,而那花脸却对阿黄的死视若无睹,只是卖力地在吃着乔锋带回来的食物,甚至连阿黄的那一份也吞了个干净。
乔锋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身边的生与死,他心里默默地想,阿黄的爸爸妈妈是被慧元师父打死的,它不像我,还有爹和娘来疼,它现在到阴间去见它爸爸妈妈了。娘说那里很冷很黑,可是,阿黄跟它们在一起,也就不孤单了这么胡思乱想着,便像痴了一样。
他自小要强,很少流泪,这次却是异常的伤心,竟在那棵树底下坐了大半夜,乔妈妈叫他吃饭也不应,乔山槐叫他睡觉也不听。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得了,总是觉得自己跟这阿黄之间有些相通的地方,却又微妙地说不清,道不明。乔锋只知道,阿黄死了以后,他的心会变得比以前更硬些。
天气已经开始转冷,山上草藤荒芜,木叶凋零,乔锋每天迎着呼啸的西北风,跑去五里外的山谷跟慧元练功,从没间断过。因为天寒地冻的,鸟兽不易打猎得到,他每晚给花脸带回去的肉食也越来越少。
花脸已经长成半大的一只狼了,两只眼睛碧油油的发着绿光,牙齿也尖长而锐利。它在这个山坳里来回游荡,从来就没有把乔山槐夫妇看在眼里,只是对乔锋附首贴耳,每日里,它蹲在篱笆门后,遥望着远山丛林,常常一蹲就是半天不动。它的眼神里跳动着火苗,好像外边有种神秘的呼叫正在唤醒它骨子里的野性,只是惧怕乔锋的棍棒,才并不踏出篱笆墙去,实在不耐时又会仰颈发出几声狂啸,听起来极为渗人。
乔妈妈便不住地劝乔锋把花脸放回山林,说这狼可不比家养的狗,野性难训,怎么调教总还是脱不了凶残,又给他讲了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但乔锋却并不死心。而花脸此时早就不满他每日带回来的那点可怜的肉食了,人在饿着肚子时都什么也不顾,何况是一只狼呢?所以在一天夜里,花脸终于扑上了它早就觊觎日久的那几只鸡。等屋里的人闻声出来后,它已经将三只鸡咬死了,并将其中一只狂吞下去。
乔锋看到花脸嘴角的血迹和鸡毛,气得抓起一根棍子就朝它抽去,嘴里骂道:“叫你吃鸡,叫你吃鸡!”棍子雨点般抽在花脸身上,疼得它一个劲地哼哼,但却趴在那里并不逃去,乔锋打了会儿也打得累了,把棍子甩到一边,气呼呼地直喘气。花脸却颤巍巍地撑起脖子来,伸出舌头来舔乔锋的脚板。乔山槐帮乔妻把死鸡拣起来后,对乔锋道:“你这孩子就是犟性,叫你别养狼还不听,这回好了,一只鸡也没剩下。”
乔锋心里本来就是又气又急,听乔山槐这一说,探手揪住花脸的耳朵,拖着它向篱笆墙外走去,花脸并不反抗,只是在嘴里不停地发出哼哼声。乔锋一口气把它拖到菜园旁的那棵枣树下,拾起平日里用来拴羊的绳子,套住花脸的脖子将它拴在树根上。他回到屋时,还听到花脸在外边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哀号,他心里烦躁异常,隔着窗子喝道:“住嘴!”外边又哼哼了两声,之后就再也没有声息。
这一夜,乔锋睡得极不塌实,恍惚中竟然又梦到了被慧元打死的那两只狼,花脸也长得粗壮了,三只狼先是冲着自己咆哮不已,之后又一起扑上来乔锋一觉醒来,外边已经天光放明,便一骨碌爬起来,只觉得寒气逼人,推门一看,才知道昨晚后半夜竟是下了雪,满眼尽是茫茫的一片白。
他记挂着花脸,便拔腿朝菜园跑去。枣树下也白蓬蓬的一片,花脸听到脚步声,从雪堆里探出脑袋来,委委屈屈地哼哼了几声,乔锋给它解开绳子,将埋在它身上的积雪扒拉开,见它早就冻得哆嗦成一团,竟是爬不起身来了。
乔锋知道昨晚那一顿棍棒够重的,心下也是不忍,便弯腰将它抱起来,送回窝里去。花脸在风雪里苦捱了半夜,早就委顿不堪,趴在草上便一动不动了。
乔锋回屋吃了点饭后,便出了山坳,朝每日练功的山谷跑去。一道上万籁俱寂,积雪将路径尽皆埋住,但他半年来一直在这条路上来往,对其中的一草一木早已熟稔在心,倒也不至于迷失了方向。进到那个山谷之后,太阳已经升起丈高,照得满山谷的积雪一片耀眼,松柏亭亭如盖,挂雪带霜,更显得碧绿深重。
那条河早就结了一层薄冰,芦苇被雪压得纷纷折倒,乔锋在河滩上摆开势子,使了一套“太祖长拳”,腾挪移转,进退灵活,已是小见火候。待使完最后一势,收招运气调息,见慧元依然没有赶来。那慧元原先传他的功夫时,多选在黄昏,只是近来天黑得早了,才改为晨间,却也不是每日都到的,只是在传乔锋新招数时才例外。
乔锋使完一套拳后,只觉得浑身舒坦,正要再练习龙拳时,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从树林里传了过来。他在这谷中练功也有半年多了,除了慧元外就再也没有见过第二个人,现在猛然听到笛声,觉得很是希奇,便寻声探去。
那笛声清脆悦耳,忽尔像鹂鸟鸣啾,忽尔像玉石碎裂,乔锋虽然不识音律,却也觉得幽雅好听。
他在树林里走了会儿,那笛声始终缥缈在前,待他走到尽头,笛声却又在他的身后响了起来,乔锋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人是想跟我玩捉迷藏么?”好胜心大起,拔足朝笛声传来的地方奔去。
只跑出十几步,笛声突然又从另一个方向传来,忽尔前后,忽尔左右,到了后来,乔锋只觉得四下都有笛声在飘扬,已经分不清吹笛子的人的具体方位,显然对方的轻功高明之极,边吹笛子,边围着自己绕开圈子。乔锋见状,便知道对方是在戏弄自己,心道:“你想引我去追,我反倒懒得动弹了。”大步向林外走去。
那笛声依旧在响,先是在他身后吹了一阵儿,之后又跑到了他的前头,乔锋心想:“我不在林子里,走得远远的,看你怎么藏身?”他几个箭步冲出了林子,那笛声却突然消失。
乔锋放慢了脚步,四下张望,待他快要走到河边时,笛声突然又从右前方传来,他寻声看去,见吹笛的人端坐在一块山石上,竟是一个俊美异常的少年,头戴绯色儒巾,身穿一袭白色的狐皮大氅,里面衬着杏黄色的缎袍,瞧那年纪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却是神采飞扬。
乔锋忍不住道:“喂,你到底是谁?”却见那少年把笛子从嘴边拿开,微微一笑,弹身从石头上飘下来,他的下落速度极其缓慢,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托着一般,慢慢地着了地。乔锋见他露了这一手轻功,忍不住叫道:“好轻功!”
少年笑吟吟地道:“你是乔锋?”乔锋道:“咦,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又不认识你。”少年笑道:“那又打什么紧?咱们现在可不是相识了么?”说着话,又将笛子凑到了嘴角,边吹边转身向谷外走去。
乔锋自小在这少室山里长大,平常能看到的除了乔氏夫妇和几个少林寺僧人外,就只有山和树了,像这样一个大不了他多少的少年还是第一次看到,更别说是如此出众的人品了,见他说话亲和,亲近的之意油然而生,见他要走,忙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却并不言语,只管朝谷外走去,乔锋见了,好胜心大起,暗道:“我就不信追不上你!”迈开大步朝谷外追去。那少年还是吹着笛子,悠闲地向前走着,他的长袍飘扬,脚下面就像是按了两只大轮子,并不需要甩开大步,就能快速地向前滑行。乔锋发了狠劲儿去追,却总是跟他距着两丈之遥。
乔锋追了会儿,不觉气馁,便赌气不追了,那少年见他不再相跟,却又转回身来,笑道:“我跟你说了吧,我叫狄青!”乔锋听了一愣,道:“狄青?你你为什么要来引逗我?”狄青道:“到底是我引逗你,还是你来追我?”
乔锋鼻子里哼了声,道:“我不跟你说了,你以为自己的轻功好,就很希罕么!我才不要跟你认识呢!”转身就走。
猛听狄青在后边叫道:“乔锋,你等一等,看这是什么东西?”乔锋转过看去,见狄青从怀里掏出一块鸡蛋大小的牌子,拎着链子在他面前晃了晃,“这块牌子你见过没有?”
乔锋大奇,道:“你你怎么也有?”把拴在自己脖子上的银牌拉出来,走过去跟狄青手里的那块凑到一起比较,道:“啊呀,居然还一模一样。”狄青道:“我来找你,便是为了这块牌子的缘故。”说着,把牌子重新揣回怀里去。
乔锋挠挠脑门,道:“这块牌子是少林寺的慧真师父送我的护身符。你那块也是吗?”狄青道:“原来你还不知道
这两块牌子真正的主人是谁,这就无怪糊涂了,说起来,这银牌里边还有个故事呢!”乔锋好奇心大起,问道:
“什么故事?”狄青笑道:“你想听故事的话,便跟我来好了。”不待乔锋说什么,转身就往前跑去。
乔锋急道:“等等我!”但这次狄青却是放开步子跑得飞快,乔锋想知道这块银牌的事情,怕被他丢下,便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向前追去,两人一口气跑出三里多路,眼看着前面有一处山坳,狄青猛然加快了步子,利箭似的窜进去。
乔锋随后追进,见山坳里面耸起一道山壁,而倚着山石却建有一座小亭,上面也盖着厚厚的一层雪,里面的石凳上正侧身躺着一个穿黄色大氅的汉子。而狄青却不见了踪影。
乔锋四下里找了找,那狄青就好像突然凭空消失在空气里了,他看着那个躺在小亭里的大汉,心想这人又是谁呢,大冷的天如何在这里躺着?放轻了步子朝亭子走去。
近了前,见那人怒眉如墨,赤红脸膛上长着络腮胡子,乔锋听了听,没听到他的鼾声,而两眼却紧闭着,当下小声叫道:“这位大叔,你醒醒?”但那人的脸容还是跟张铁板似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乔锋又叫了两声,见他丝毫没有反应,猛然想到了什么,赶忙伸出手去拭那人的鼻息,登时吓了一跳,这人竟然全无呼吸,居然早已死去多时了。
乔锋心里咚咚地敲起了鼓,胡思乱想道:“这人是谁?怎么会死在这里?那个狄青为什么要引我来这里?我
我还是先走了吧!”想到这里,便要撒腿向外跑去,却又想道:“我这一走,这尸体怎么办,总不成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