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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诬良陷为盗
在红房子西餐厅结束用餐后,江恒先让司机送陆家兄妹回了陆公馆,随后才回了自己家。
“阿恒,又和陆家兄妹出去了么?”沙发上,穿着墨蓝色旗袍的江母正翻看着最新的报纸,抬头见江恒将外套递给下人,慢慢朝屋内走来。。
“妈,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江恒坐在旁边的小沙发上,随手拿起一份搁在茶几上的报纸,翻了几眼,果然在报纸上看到了陆昀之的名字。“没想到昀之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写起新闻来倒是严肃的很。”
江母摘了金丝边眼镜,和报纸一起搁在一旁,“你可别学昀之瞎胡闹,放着陆家的生意不好好学,偏偏想到当什么小记者到处跑。”
“昀之有自己的思想,陆伯父不也没反对么?”虽然脸上始终带着笑意,可是连江恒自己都觉出了几分苦涩,“放心吧妈,我会好好帮着爸处理生意上的事。”
江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提到,“你能这样想自然好,改天邀静之昀之来家里吃个便饭,那丫头我看着挺满意。”
江母的言下之意,江恒自然明白,却不知该如何告诉她,他和静之不过兄妹之情,两人根本无意,再撮合也不过枉然罢了。
“我也乏了,先上楼了,你也早些休息。”见江恒并不答话,江母轻微叹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抚了抚旗袍上的褶皱,往楼上走去。
墙角的摆钟敲响了十点的钟声,就连佣人们收拾完一切后都回小屋休息了,客厅的沙发上,独留江恒一人坐在那里,视线不知望向何处,脑子里空荡荡一片。
他的一生,是否都要为了继承家业而活?
第一天在西餐厅忙活到半夜才能离开,顾泊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的时候,发现江苒留了些饭菜在桌上。灯光下,碗沿上泛着微光,洗了手,顾泊年坐到饭桌前,拿起筷子一口口吃着变硬了的菜饭,嘴角却弯成了很好看的弧度。水煮青菜本身没什么味道,可是这顿饭,顾泊年却吃了很久,吃得异常香甜。
蓦地想起昨晚,她就是坐在他身旁的位置,一直等到他回来,陪他一起吃完饭。他不善言辞,却很想表达他的感动。看到她低着头默默吃饭,顾泊年想努力找话题,可是一开口,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暖场的天分。
他知道她一直想找工作,可是他不想她跟他一样在大上海奔波劳累,其实他可以向钟家低头,只是他不愿,他宁愿靠自己一双手来养活大家。
从小便受尽了冷眼以待,他比任何人都敏感,只不过在现实面前,他将一切都隐藏罢了。
将剩下的菜重新放进厨房,顾泊年收拾好后便拿着包踩着楼梯一步步上了二楼,进了房间发现裴奕光正坐在书桌前翻看着他留在那儿的书。“奕光,还不睡么?”
“泊年,等你有空,能不能教我多识些字?”其实书上的字裴奕光并不全识,却依旧很想看完一篇文章,他不想一辈子都在码头扛货当白丁,他想识字,也想像顾泊年那样读书。
“好。”顾泊年点了点头,从衣橱里翻了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我先去洗澡了。”
“去吧,我先睡了。”裴奕光合上书本,伸了个懒腰后起身走向床边。
正趴在书桌那儿记账的江苒听到上楼声,便知顾泊年回来了,偷偷跑去开了点门缝,却只看到他走进房间的一点点背影。他每天都很忙,两人能说上话的时间少之又少,他早出晚归,而她却不能为他分担些什么,这让她很苦恼。
关上房门,江苒回到桌前,继续算着每天买菜的开销,六十银圆,总还能撑些日子,可是天渐渐转凉,没有添置些保暖的衣物,要怎么办?对着抽屉里慢慢变少的钱,江苒愁眉不展。
中午趁着大伙儿在吃饭的空余时间,孝哥走在工人堆里,虽没明着对某个人说,可视线却是意有所指,“最近天有些冷了,大家可不能懒着不动,搬货还是讲究效率的,否则完不成货运,大家的工资可就不好说了。”
“孝哥怎么忽然说这些,该不会是你提的吧?”嚼着白饭,阿四蹭了蹭裴奕光的胳膊,轻声说道。
“没啊,估计是孝哥自己发现的吧。”裴奕光抬头看了不远处的孝哥一眼,摇了摇头。
阿四环顾了一圈,看到那些老一辈的工人的视线正紧紧的盯着他和裴奕光,不免有些心慌,扯了扯他的袖子,“你有没有发现有人朝我们这边看?”
“我哪管这些。”连吃几口解决了碗里剩下的米饭,裴奕光抹了抹嘴,起身往水池的方向走去。
身后的视线盯得他后背有些发凉,阿四赶紧吃完碗里的饭菜后,一路小跑着去找裴奕光了。
下午搬货的时候,不知是不是阿四多心了,总觉得他和裴奕光的身后紧紧跟着上回偷懒被他们发现的其中一名工友,脸上的表情并非友善。
阿四扛着货吃力地走在路上,稍不留神,那货就会往肩下滑,他只得两手紧紧抓着麻包袋的两边,才能让它在背上保持平衡,却不知是脚下一滑还是怎地,阿四一个踉跄,连人带货倒在了地上,货物重重地压在他的背上,使他闷哼了几声。
“阿四,你怎么了?”听到身后有动静,裴奕光回头见阿四倒在地上,身上还压着麻包袋,他连忙丢下肩上的货,跑了过去。推开他身上的麻包袋,裴奕光发现阿四的胳膊早已擦伤,鲜血混合着地上的沙粒,看起来十分触目惊心。
身旁围着些工友,脸上露出看好戏的表情,裴奕光扶着阿四从地上起来,却看他脸色苍白,“阿四,摔伤没?”
“胳膊疼,脑袋还有些昏昏的。”阿四晃了几下脑袋,发现还是有些胀疼,也许是刚才倒地的时候太突然,脑袋撞到地面的缘故。明明路上没石子,他不可能会被自己绊倒,唯一的解释就是身后那人,阿四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人的脸上始终带着笑,然后便扛着货从他们身边经过,还故意撞了下阿四受伤的胳膊。
见那人态度嚣张,裴奕光有些气不过,想追上去讨个说法,却被阿四拦了下来,见他擦伤的地上还渗着血珠,说,“我先扶你去洗下伤口吧。”
冰凉凉的水碰到伤口处的泥沙时,阿四疼得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却又不敢叫出声来,两人不能耽误太久,生怕孝哥会以为两人故意偷懒不干活。还好没摔到骨头,阿四搬货的时候虽然步子慢了些,倒也跟在裴奕光后面一次次的搬完了货。
天黑离开码头的时候,裴奕光听见前面几个工友在讨论些什么,还提到了他和阿四的名字,其中一人他记得就是故意找阿四麻烦的人。
“阿四,你回家让你爹娘好好处理下伤口。”分岔路边,裴奕光朝阿四挥了挥手后,便匆匆忙忙离开了,如果他转身多看一眼,就能注意到阿四脸上忧心忡忡的样子。
很快到了月底发月钱的时候,由于裴奕光月中才来到码头,所以按照惯例只能拿半月的钱,也就是两个银圆,不过孝哥见他每天干活卖力,特地嘱咐了账房给他四个银圆当做鼓励。谁知当工友们排着队领月钱的时候,只听账房先生惊呼了声,“钱没了。”
队伍里一片嘈杂声,裴奕光和阿四排在队伍末尾处那边看不清前面的情况,阿四垫着脚看了看前面,转头对裴奕光说,“好像是账房说钱不见了,大家都在猜测是谁拿了钱。”
“怎么会”话还没说完,裴奕光就看见孝哥从他身边经过,往最前面的桌子那儿走去。
孝哥丝毫不理会账房先生哆哆嗦嗦的模样,狠狠拍了下他的脑袋,说,“你怎么做事的,明知道今天是发月钱的日子,居然会闹出这样的事,传出去还以为孝哥我故意拖欠工友们工资。”
“孝哥,我。。我昨晚明明将钱点算清楚后才锁的门,谁知早上拿着账本打算开门的时候就。。就发现钱不见了。”账房摸了摸被打疼了的后脑勺,哈着腰在那边向孝哥解释,抬头见孝哥依旧阴沉着脸没说话,他更是哆嗦着不敢说话了。
“那你说这事你怎么处理。”孝哥斜瞥了他一眼,冷哼道。
“我猜一定是码头的人手脚不干净,偷偷撬了锁,进去偷了钱。”账房先生目露凶光,扫了排队中的工友们一眼,“孝哥,我觉得应该要好好彻查。”
“孝哥,我有话要说。”只见队伍中有人伸手,随后缓缓走出队伍,低着头对孝哥说,“孝哥,昨晚我看到裴奕光趁着大伙都离开的时候偷偷折回了码头。”
阿四听到裴奕光的名字,不禁心里咯噔了一下,脖子僵硬地转头看了他一眼。
“胡说。”裴奕光从队伍末尾处冲了出来,揪着那工友的衣领,“你含血喷人,我为什么要偷孝哥的钱?”
阿四见裴奕光冲动,连忙跟上,拉着他的手臂想分开他和那名工友,谁知裴奕光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拉不动他。
“那是因为你早已怀了这心思,想将这些钱占为己有,谁知却被我和别人发现了。”说完,那名工友往地上啐了口痰,看向裴奕光的眼里满是不屑。
裴奕光刚伸出拳头,想给那人一拳,却被孝哥喝止住了,“都给我住手,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孝哥在?”
裴奕光猛地松开手,那名工友一时重心不稳,往后倒退了一步,眼神恶狠狠地看着裴奕光。
“你说,到底怎么一回事?”孝哥左手覆在背后,右手指了指那名工友,示意他将所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孝哥,小的不敢瞒你,昨晚出了码头,我想起外套还拉在仓库,便折回去取,谁知道拿了外套刚准备要走的时候,就看到裴奕光鬼鬼祟祟的跑进小屋,我觉得有些古怪便一路尾随到门口,结果就看到他拿了箱子里的钱。”那名工友生动的描述着昨晚看到的一切,眼神始终不离裴奕光。
一些工友听了他的陈述后,皆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想到他偷拿了他们的月钱,有些人脸上露出了愤慨的表情,恨不得现在就上去给裴奕光一拳。
“说完了?哼,全都是胡编乱造。”裴奕光冷笑一声,实在没想到平日里到底和这些人结了什么怨,要在这个时候污蔑他。
阿四见他始终没有危机感,不禁为他捏了把汗,可是又不敢上前辩解,只好低着头不敢去看孝哥的脸色。
账房先生站在一旁听了后不免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哈着腰和孝哥说,“孝哥,现在事情很清楚了,大家的月钱应该就是那个裴奕光拿的,你看这事要怎么处理?”
听了一切后,孝哥始终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那名工友暗自揣测着他的态度,不敢再多说什么,生怕结果适得其反。
“钱根本就不是我拿的,你凭什么睁着眼说瞎话。”裴奕光火气不断往上冒,压根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更没料到大家为了推卸责任都将事情扣在他头上。
孝哥朝身后的伙计使了个眼色,那名伙计点了点头后便领了一群人走动裴奕光身边,冷冷地说道,“给我打,打到他肯将钱悉数拿出来为止。”
“你们想怎样?”见那几名打手撩起衣袖,笑得嚣张,裴奕光心知这件事他根本无法辩解了,却还是心有不甘,想向孝哥讨回个说法,“孝哥,如果钱